[快穿]全世界最好的路人甲 作者: 君日尧 简介: 三千世界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失格主角，作为创世神的文昭不得不亲自下场，废旧主，立新主，以此挽回读者的喜爱值。 进入世界后，文昭发现自己居然成为了人人喊打，下场凄惨的反派，而新主居然是那群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甲？ 望着那些默默无闻的路人角色，文昭仰天沉默······ 反派要救路人甲？救得活？ 后来文昭发现，这些路人甲过于努力，以至于她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在一旁加油助威，做个气氛组组长就行。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在鲜肉小花挤综艺赚快钱的娱乐圈文里，路人甲一心一意忙演戏（已完成）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在年级第一第二打打闹闹的校园文里，路人甲专心致志搞学术（已完成）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在总裁一门心思谈恋爱的霸总文中，路人甲兢兢业业求升职（已完成） 【路人甲是豪门管家】：在少爷千金遍地走的豪门文中，路人甲勤勤恳恳攒小钱（已完成） 排雷： 第一个故事结局be，介意可以跳过，第二个he，第三个无感情线，第四个未定 男主走事业线，女主负责打辅助，偶尔谈恋爱 ​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系统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文昭 ┃ 配角：文野，苏钦北，许牧，邵遇恩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路人甲的励志人生 立意：做自己世界里的主角 第1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 反派要救路人甲，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文昭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张苍白而脆弱的脸庞。 他此刻被她压在门上，冷白的肤色在房间的灯光下透出玉色，一抹红色在他的眼角晕开，泪滴挂在眼角，屈辱不甘的怒火在眼中灼烧，像是要将她焚尽。 文昭心中暗骂一声。 这个业余系统也真是会挑时间。 但抱怨归抱怨，眼下的事情还是要面对的。 文昭松开抵押着对方的手，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此时的尴尬，“不好意……” 「思」字还未说出口，那个男人的身躯便直接向文昭压了过来，文昭招架不住，下意识地搂住对方的腰，想要找个接力点，结果两人齐齐砸在了地上，文昭还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 胸口的重量压得文昭喘不过气来，她废劲地将身上的男人往边上推去，这才有机会看到他们所处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酒店的某一间房间，富丽堂皇的装修让人很难不联想到洗浴中心。 文昭以手撑地，借力起身，随即便想要去扶身边的男人，却发现他此刻正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喘息声越来越大。 “你没事吧？”文昭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下一秒男人抽出手打开她的手，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句，“滚开。” 文昭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背，神情有些不悦。 难得她好心，这么不给面子。 一道嘤咛声从对方的嘴里泄露出来，将这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文昭将视线放在对方身上，观察他的样子，见他此刻脸色通红，身躯还在颤抖，文昭心里有种不好的猜测。 “你不会被人下药了吧？” 男人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眼中的怒火根本掩藏不住。 【滴！主上大人！恭喜来到我们的第一个世界！】 文昭：“……”她看出来了。 “给我点信息提示。”文昭用神识和系统交流。 【您面前的人是世界的原男主：江寒枝。】 “那他怎么这样了？” 【根据剧情，您是最大的反派许文昭，这是您下的药，目的就是潜他。】 系统的电子音配上这个剧情解说，略显惊悚。 文昭再次看向江寒枝，眼神有些复杂。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房间内响起。 文昭起身想要开门，却被江寒枝叫住，“别，求你。” 他的声音将近哀求，染上了一点哭腔。 “行，我不去，但你这样还是去医院比较好。”文昭最后还是没有起身。 江寒枝咬住下唇，眼里屈辱的怒火不断翻滚，硬生生翻滚出了眼泪，他将自己完全缩成一团，将头埋进手肘之间。 敲门声停了，但不久传来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外面的人拿钥匙准备开门。 意识到这一点的文昭赶紧起身，但门已经开了。 一群带着相机、话筒的记者像蜜蜂出巢一般，发了疯似地涌了进来，他们开合着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白牙，开始了无休无止地发问。 “许总，许总，您可以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吗？” “许总，在您身后的人是谁？是江寒枝吗？” “网上关于你喜欢玩弄情感的评价，您怎么看？” …… 一些无厘头的话伴随着快门声闯入房间，让文昭愣怔了一瞬间。 系统到底将她送到哪个时间点了，要不要这么死亡啊。 记者们冲破了房间的阻碍，甚至还想要冲到文昭身后，去扯地上的人看个究竟。 文昭闪身挡在了江寒枝面前，将那些发了疯的记者拦住，随手扯了床上的被子就往江寒枝身上丢，替他遮挡一部分的视线。 “你们要干嘛啊？”文昭喝住了最前面的几个记者。 她的眼神扫过他们手上的台标，语气冰冷，“没看见我们穿得好好的吗，要我解释什么呀？他躺在地上是因为他身体不舒服。你们还想要听什么？” 记者们一下噤了声，他们互相看对方的眼色，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 目前的这个场景好像和爆料的人说的不一样。 文昭见面前的这群记者消停了，眉间皱起的眉毛总算是松开了。 “如你们所见，根本没有爆点，差不多散了吧。”文昭挥了挥手想要赶人。 但这群记者的脚下就和生了根一样，直挺挺地站着，不肯挪动半分。 文昭挑眉。 他们不走是吧？ 她走…… 文昭抬脚就想走出门，但转念一想，身后还有一个人，于是她又退了回去。 她将床单扯了下来，掀走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换成了薄的床单。 文昭隔着床单抓住江寒枝的手臂，想要扶他起来，“我带你出去。” 记者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江寒枝顺从地借着文昭的力气站起身来，他似乎没有什么力气，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靠在文昭身上。 文昭将他往自己的身后扯了扯，因为离得近，还能够听到对方虚弱的喘息声。 她偏头看了一眼还杵在门口的那群记者，道：“让一下吧，他需要去医院。” 记者们看着文昭的方向，嘴巴张成大大的「O」形，一脸震惊。 文昭：？？ 站在最前面的记者嘴巴哆哆嗦嗦，发出几个颤音，“真的，真的是，是江，江，江……” 随后他还不忘举起相机，对准两人。 文昭皱眉，转头看向身后。 江寒枝已经将床单扯了下来，露出一副苍白虚弱的模样，眼神中依旧是那副受了辱的模样，此刻他死死地盯着文昭，一抹狠厉一闪而过，紊乱的呼吸早已恢复如常。 文昭呼吸一窒。 她被演了！ 江寒枝根本没有被下药。刚才的模样都是演出来的。 然而，等到文昭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江寒枝比她率先做出反应。 他握着床单的手缓缓垂下，手指一松，雪白的床单翩然而落，盖住了两人的脚背。 江寒枝垂着头，双手紧紧握紧，一副隐忍的模样。 他留给大家足够长的反应时间后，抬头望向文昭，满眼的控诉与委屈，压抑的声音充满怒火，“你简直让我恶心。” “下流！” 江寒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伸出手，狠狠地推开文昭，拨开人群往外冲。 他的背影似乎都带着羞愤。 文昭被这么一推，直接倒在了床上，一脸震惊地看着江寒枝离开的地方。 极限一换一，要不要这么想不开啊。 同样震惊的还有记者。 他们居然赶上了这么刺激的现场直播，虽然男主人公走了，但是女主人公给还在啊。 于是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藏一般，争先恐后地往文昭面前凑。吓得文昭抬起了脚，直接往床上躲。 看着面前一窝蜂的记者，文昭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许总，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和江寒枝会出现在同一间房间里？” “还有，江寒枝为什么要说「恶心」，「下流」？” “您对江寒枝到底都做了什么？” “许总，许总，还有，还有……” 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文昭手指抵着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屏蔽掉这些声音。 她也想知道许文昭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够了！” 文昭不得不出声喝住这些吵闹的记者。 记者眼巴巴地望着她，以为她要说什么关键信息。 文昭从床上下来，环顾四周，语气有些无奈，“我们真的没睡。” 目前她真的就只知道这些，至于其他的，还得等她问系统。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文昭走进了卫生间。 “等我一下，马上。” 「啪」的一声，记者们被隔绝在外。 众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下相机的手有些犹豫。 而卫生间里。 文昭打开水龙头，注视着镜子里的女人。 那是一个保养的很好的女人的脸，虽然脸上没有什么皱纹，但绝对不会低于二十八。 算是一副明艳有攻击力的长相，但岁月磨掉了一些棱角，给了她更多的温润感。 文昭看着面前这张不熟悉的脸，低头冲洗了一把，便叫出了系统。 “快点给我剧情。” 【滴！剧情传送中……】 这是一本娱乐圈甜宠文，男主江寒枝是选秀节目c位出道的男爱豆，成团解散后转行做演员，致力于摆脱流量的头衔。 女主许知书是娱乐圈千金大小姐，江寒枝的死忠粉，凡是有江寒枝的地方就能看到许知书的身影，为偶像花钱送资源，修图剪视频，活跃在真爱粉的最最前沿，利用自己的关系人脉，各种前线追星。 最终天真热情的她感化了少情少爱的他，二人齐齐坠入爱河，迅速结为神仙眷侣。 最后在女主的帮助下，男主事业飞升，口碑爆表，终于登顶娱乐圈的宝座，事业家庭双丰收。 然后全剧终了。 文昭：？？ “就这？那我去哪了？” 【主上大人，目前您是反派角色，许文昭。男女主真爱路上的绊脚石。】 文昭现在成为了全本书里唯一的反派，娱乐圈的女魔头，女主的亲姐姐，男主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她什么都好，就是个恋爱脑，还不知死活地看上了女主的男人，妄图和自家妹妹抢男人，结果就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最后还被按上了潜规则自家艺人的名头，成为各路粉丝暴打的对象，而男主借机打官司，没有赔付一分钱的违约金就解约了，顺便还反过来坑了一笔，最后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从她的公司挖走了好多有经验的老人，直接掏空了风象。 总之，没有好下场。 不过结局对于文昭来说并不重要，她来到世界的重要任务是获得读者喜爱值。而她的目标对象是那群新主角，也就是曾经的路人甲。 “新主角定了吗？” 【主上大人，什么新主角？没有新主角啊。】 系统有些不解。 “哈？”文昭有点懵。 她记得她给系统写程序的时候写了啊，测定新世界的主角这一个程序怎么现在没了？ “没有新主角，那喜爱值要怎么办？” 系统更加不解。 【主上大人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喜爱值？】 他是个反派系统，怎么可能会有喜爱值这种东西。 “哈？”文昭表情差点没绷住。 作者有话说： 开啦，开啦。 卑微讨评论，收藏。 文章有修改，后面变动不大。 第2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2） 女主要反派澄清？ “系统？” 文昭试着确认了一遍。 【是的，主上大人。】 “直播系统？” 文昭当时写的系统程序是直播系统的程序。 【不是哦，我是反派系统哦。】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系统？ 文昭的任务是获得读者的喜爱值，这中间需要直播系统来搭建和读者的桥梁，可现在桥梁没了，还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反派系统。 当反派？拿喜爱值？靠谱？ “不是，那我的直播系统去哪了？” 她记得她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带着了的。 【滴！直播系统加载中……】 文昭：“……” 这个时候轮到反派系统惊讶了，居然还有一个系统！ 听到脑海中又响起了一道电子音，文昭明白了。 她带了两个系统来到了这个世界。 既来之则安之，两个系统就两个系统吧。 “算了，你们数据共享一下，以后派一个系统出来沟通就好。”文昭揉了揉太阳穴。 一想到要是脑海里有两种声音出现，她就觉得头大。 【滴！好的！】 整齐划一的电子音响起，带着回音在文昭脑海中震荡，让文昭更加坚定要整合系统。 “直播连接到反派系统身上，之后就你和我沟通。” 【好的，主上大人。】 反派系统急切地回应文昭，而直播系统此时也消失了声音。 【主上大人，我也是第一次做任务，请多多关照啦。】 虽然系统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地俏皮可爱，但是他忘记自己的声音就是平铺直叙的电子音，在文昭听起来莫名的诡异。 等等…… 第一次做任务？ 文昭眼角微微抽搐。 这年头居然还有没做过任务的系统？ 算了，她也是第一次出任务，也没资格嫌弃别人。 文昭刚刚整理完思绪，外面的那群记者好像窥探到她的心思了一样，纷纷冒出了声音。 “许总，您还在里面吗？” 记者的语气有些着急，生怕文昭从通风口钻出去。 文昭将水龙头关上，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缓缓吐出一口气。 很显然，得知了剧情之后，依旧没有什么用，甚至更加糟糕了。 药，是许文昭亲自下的。 房间，是许文昭亲自进的。 这些事实很显然并不有利于澄清。 门外的记者嘈杂、哄闹，用口舌之声包围住文昭，企图以此来侵蚀她的思绪，明明只有一扇门的距离，确是疯狂与沉默的分界线。 忽而，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 先是一道缝隙，然后慢慢张开，露出一张明艳的女子的面容，她眉间萦绕着一抹严肃，不怒自威。 继而她缓缓启唇，道：“调监控吧，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文昭确实没有办法解释，她占据了一切不利因素，只能说百口莫辩。 但有一件事可以扭转全局。 那就是，她没有对江寒枝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记者们见文昭一脸认真，没有丝毫的慌乱，心中也有些动摇。 说不定她和江寒枝真的没有什么？ 目前对于文昭来说，或许只有监控才能够帮她洗白了。 凭借文昭过人的权势，她很顺利地要到了监控室的入场券。于是她选了几个大媒体的记者，带着他们进了监控室。 “帮我查一下房间号⚹⚹⚹⚹的监控，差不多一个小时前的。” 监控室不大，加上保安，房间里一共挤了6个人，在逼仄的环境中，文昭的声音显地格外的突兀，甚至有些冷冽。 保安立刻按照文昭所说的去办，他努力查找着监控记录，手速越来越快，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珠。 渐渐地，文昭也发现了不对劲，显示器上的画面一直在两个时间点重复，反复横跳。 很显然，保安已经找到了监控。 但此刻他的手在键盘上不断敲击，犹豫地看着面前不断跳动的画面。 “为什么不暂停？”文昭皱眉，语气有些不悦。 “许，许总。” 最后迫于压力，保安最后还是停止了。 监控消失了。 监控只有江寒枝进入房间的画面，之后的所有画面全部不翼而飞。 文昭闭上眼睛，以手按住眉心，深呼吸了一口，太阳穴已经开始跳了。 江寒枝…… 真是好样的。 监控室的记者已经抱着白来一趟的心理了，没有想到到最后一刻，居然还有反转！ 他们彼此交换眼神，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欣喜。 相机和话筒不约而同地指向文昭，记者们的眼神泛着异样的光彩，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新一轮地盘问了。 文昭淡淡地扫视一眼，不作言语。 —— 江寒枝离开房间后，向身后望去，确保没有记者跟上之后，慢条斯理地将衬衫的纽扣扣上，脸上屈辱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嘴角的一抹嘲讽。 许文昭…… 真是蠢的不可救药。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容貌，慢悠悠地走出了酒店。 由于江寒枝的脸太有辨识度，再加上他是现在当红的新生代偶像，很快便有人认出了他。他们纷纷掏出手机，对着江寒枝就是一顿猛拍。 人群的突然聚集让江寒枝顿感不适，他微微皱起精致的眉毛，摆出营业式的微笑，和面前围观的人打招呼，引得尖叫连连。 “救命！江江对我笑了！” “天！他也太帅了吧！” …… 人群因为江寒枝的笑容再度陷入疯狂，照这样的趋势下去，这里很快便会招来附近的保安。 江寒枝见已经达到自己理想中效果，最后向大众露出一个完美微笑之后，便抽身离开了，留下粉丝们遗憾声连连。 再次离开众人视线的江寒枝不再招摇，而是带起了口罩，他找了个人流量不大的地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电话通了。 “喂？我把定位发给你了，过来接我。” 江寒枝的语气熟稔，连客套话都不说一句。 对方似乎说了些什么，让江寒枝皱起了眉，“没必要赶尽杀绝，现在这样已经够她头痛一段时间的了。” 说完这句话，江寒枝沉默了好一会，应该是对方在讲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知书，你……” 后面的话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放回了肚子里。 许家这对姐妹还真有意思，一个下流无耻，一个心狠手辣。 还偏偏都被他给碰上了。 —— 下流无耻的许文昭此刻被一群不怀好意的记者盯着，他们直勾勾地眼神带着入侵领地的意味。 “许总，为何监控会凭空消失，是许总您想要隐瞒什么吗？” “刚刚您和保安沟通的时候，是不是提前进入过监控室？” …… 记者们一个个化身侦探，又开始了无休无止地挖掘真相。 文昭瞥了一眼还在努力监控的保安，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 记者们还想要问些什么。 突然，保安的声音插了进来，“哎，有了有了，监控出来了。” 保安兴冲冲地回头看着剑拔弩张的众人，指了指监控显示屏，“画面有了，有了。刚才可能是系统卡住了，现在好了。” 文昭嘴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 系统的程序不是白写的。 监控画面一出来，大家蜂拥着往前挤，都想要凑到最前面，甚至还有人拿着相机开始录视频。 监控画面高清、彩色，甚至还有声，简直就是取证利器啊。 随着画面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的门打开了，此时进来的人是江寒枝，他的此刻的神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进门之后，江寒枝脱了鞋子就往床上躺，连衣服都没有换，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保安很识相地快进画面，直到门再次被打开，他才停止了快进。 这一回进来的是文昭，文昭一进门，躺在床上的江寒枝就起身了，随后二人开始了拉扯，文昭想要去拉江寒枝，但江寒枝死命推开她。 这个过程当中，监控并没有将两人的声音录得很清楚，在场的人只能够看到拉扯的画面。 这个画面像极了强抢民男。 有几个记者向文昭投去了奇怪的眼神，文昭装作没有看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继续盯着监控看。 画面中两人拉扯了一会儿，文昭就将人往门上按，江寒枝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别乱动。” 这是监控里面传出来第一句清晰的话，而这一句话给在场的人吓得不轻。 记者愣愣地看着这个画面，就在他们以为文昭要对江寒枝作什么的时候，画面里的文昭愣住了。 然后，她像是触碰到什么东西一下，猛地松开手，甚至还道歉？ 记者：？？ 这是什么展开？ 随着文昭的松手，江寒枝的身体直接向文昭压了过去，结果众人就看到画面中两人齐齐倒地，文昭甚至还非常大力地推开了对方。 接着就是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文昭起身被江寒枝拉住，记者用钥匙开门闯入。之后的事情记者们都经历了，没有什么好看的。 保安按下暂停键，画面就停留在记者破门的那一刻。 看完整个过程的记者们，战术性沉默了。 就这？ 同时文松了一口气。 好在还没有到抢救不活的地步。 “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之前清白得很。” 文昭决定先发制人，她绝对不能让这群记者先入为主。 “江寒枝身体不舒服，我来酒店是带他去医院的，但他死活不肯，没办法我只能强制了。”文昭无奈地耸了耸肩。 “谁知道你们进来了，我只好蒙住他。没办法，偶像嘛，还是小心为好。” 文昭刻意隐瞒了些事情。 但她也不担心江寒枝会将这些说出去，一来江寒枝没有被下药，二来为什么要来酒店江寒枝也解释不清楚。 这些真相会被二人心照不宣地丢掉。 在现场的记者心情就和坐过山车一样，以为有爆点，结果没了，好不容易又有点爆点的苗头，最后一盆水全部浇灭了。 有监控，有真相。 他们还有什么可以发挥的余地吗？ 嗷，好像还是有的。 他们可以解读。 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成为了真相。 文昭自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并不会单纯地认为此番解释可以摆脱舆论，根本不可能的，大家根本不关心真相，大家只关心这里面的故事够不够劲爆。 猜测可以被允许，但官方的回答一定要比网友猜测先行。 尽管官方的回答也是虚构出来的。 文昭给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之后，这些记者也纷纷离开了，估计是回去想怎么编一个更加劲爆的标题和故事吧。 不过文昭也得以喘了一口气。 借着原主的记忆，文昭找到了自己的车子，开着车回了原主的公司。 路上，她将系统叫了出来，“你现在装了直播间，应该可以检测新主角了吧？” 【主上大人，我试一试。】 文昭点了点头，随即想到系统看不见，于是用神识回了一个“好。” 【有了！主上大人！我检测到了！好像是，待随机触发？】 系统看到界面的时候，电子音有一瞬间的卡壳。 文昭：“？？” 什么随机触发？ 一路上，文昭带着这个「随机触发」的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风象娱乐地下停车库。 文昭下了车之后便往电梯方向走，此刻她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地下车库回荡，渐远、渐弱…… 来电显示：许知书。 “喂？”文昭接起电话。 “姐，如果你肯将资源给江寒枝，我可以让他出面澄清。”对方的声音甜美而又恶劣，像极了抢玩具的小孩。 文昭眯起眼睛，“澄清什么？” 不是杠，单纯好奇。 第3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3） ——反派接到路人甲啦—— “姐姐，我都听寒枝说了，你居然想对他做那种事，最后还被记者抓到了，姐姐现在一定很苦恼吧。” 许知书的语气充满着担忧，像极了关心自家姐姐的好妹妹。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文昭倍感不适，她换了一个姿势倚靠在车上，“是有点苦恼。” 文昭在苦恼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情已经被解决了。 但对方消息过于滞后了，听到文昭真么说，许知书还真的以为文昭束手无策了，有些激动地给她出招，“姐姐，你看啊，现在问题的关键点就在江寒枝身上，如果江寒枝肯出面，这件事情就解决了，但是……” 许知书开始支吾起来，文昭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顺着他的话问，“但是什么？” “但是啊，因为这件事，寒枝好像很不高兴……”许知书的语气渐渐弱了下去，不过很快又大声起来，“不过要是姐姐可以把《佳偶》的资源给他，以此来做一场交易，就不用担心江寒枝不会出面帮你澄清了。” 许知书说得很起劲，而文昭的眼神越来越冷。 “江寒枝是偶像，恋爱综艺不适合他。” “怎么不合适了！”许知书的语气有点冲，“偶像就不是人了！怎么不能谈恋爱！我是他粉丝，我就很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爱他的人，然后幸福地结婚、生子。” 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大，文昭默默将手机移远了一点。 这就是她进入这个世界的原因：男女主失格。 读者们看到的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女主和男主确定恋爱关系之后，为了男主的事业，二人选择在大众面前装不熟，有人问起就说是好朋友。 机场中，他眉眼带笑向粉丝挥手告别，却不知他正看向心爱的女人，与她眉目传情，说尽心中爱恋，粉丝还频频发出鸡叫，叫哥哥温柔又宠粉。留下女主角心中默默笑她们愚蠢； 微博上，他与发长文告别剧组，字字含泪，句句惋惜，粉丝纷纷落泪心疼哥哥资源好虐，他转头就和心爱之人缠缠绵绵，乐不思蜀，女主得意洋洋抱得美男归。 恋情被曝，他挺身而出护住心爱之人，痛斥自己的粉丝不是真正关心他，让粉丝爱屋及乌，不可伤及无辜，粉丝含泪把这cp磕，还要夸讲哥哥好情深。 男主不仅主角失格，甚至偶像失格，一边吃着女友粉的福利，一边又拼命往演员堆里面挤，最后靠着女主的资源，还偏偏就挤成功了。 【滴！请主上大人成功履行垫脚石职能。】 “不是，我不是反派？” 文昭觉得这个要求甚是荒唐。 【是反派，但反派的存在就是主角的垫脚石。】 文昭：“……” 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主上大人，请不要大意地为江寒枝提供资源吧！】 文昭：“……” 她开始怀疑这个新主角是不是还是江寒枝。 文昭瞥了一眼手机，很显然，对面依旧还在拼命诉苦水，自家爱豆有多么多么辛苦，她有多么多么为自家爱豆着想。 文昭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说累了，文昭这才有机会开口，“好的，我知道了，我给。” “姐姐，你不知道……什么？”对方完全在状况外。 “我说了，我给，你让他出面澄清吧。” 文昭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 她要是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她还用得着在酒店和那群记者僵持那么久？ 听到文昭的答复，许知书的声音中不受控地透露出一丝愉悦，“好的，姐姐，我会和寒枝说的。” 她上翘的尾音完全暴露了之前的伪装，但文昭丝毫不在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演戏，人生在世，多多少少还是要会一点的。 许知书开开心心地挂断了电话，地下车库终于恢复了本来的安静，手机的光照亮了文昭的脸，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 像是在嘲讽这个无聊的世界，又像是在嘲讽这群无聊做戏的人。 收起手机，文昭走向电梯。 —— 风象娱乐顶楼。 “哎。” 一个男人站在走廊，他正值青年，头发却已经所剩无几。 他发出了今天第十六次的叹息。 此刻的走廊里只他的的叹息声在回荡，无奈而又凄凉。 他叫李想，是个艺人经纪人，手下艺人不多，但好在都省心，但唯一有一个不是那么令人省心的人便是此刻站在他身边的男人，文野。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一身黑卫衣的文野，又喷出了一口沉重的叹息，“哎。” 文野抓了抓刚刚抚顺的头发，又将那一头柔顺的黑发弄得乱糟糟的，现在的他比李想更烦躁，但是在李想面前他不得不装作一个委屈的老实人。 “你说你啊，怎么连第一轮面试都没有过？” 李想恨铁不成钢，他觉得肯定是文野不会来事，才被刷下来的，否则凭他这张脸怎么可能过不了第一轮看脸的面试。 “想哥你也没告诉我是恋综的面试啊。” 文野当时得知是面试恋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之后，进去却告诉他是恋综的面试，看着周围打扮的光鲜亮丽、花枝招展的艺人，他尽心尽力维持的笑容差点就崩了。 “是恋综就不好好对待了吗？啊？”李想板着脸，吼了一嗓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三个月没有工作了，这个恋综面向全体风象艺人，你居然没有把握住，你就真的打算每个月拿底薪，混到合约到期啊？” “我，我没有不认真啊……” 虽然文野不乐意，但是他确实有在认真回答问题，毕竟他在外就离不开这个乐观爱笑的人设。无论做什么，都要顺从，都要配合，都要讨人喜欢。 “那怎么会被刷下来呢？”李想皱起两道粗眉。 文野扒拉了几下头发，吸了吸鼻子，“他们说我长得没有任何记忆点，不容易被观众记住。” “哈？” “害，没事儿，这个被拒理由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文野不以为意，甚至很满意这个结果，毕竟他一点也不想上恋综。 “嘶……怪了。” 文野看了看表，“想哥，没事的话咱们就回去吧。” 他还未抬头，一只手就直接扣到他的后脑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脑袋掰向走廊的墙壁。 文野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本能地想挣脱开，但理智让他顺着李想的力道转向墙壁。 “想……” “嘘！”李想打断，“女魔头过来了，你别让她看见你。” 文野：“……”他不理解。 【滴！检测到新主角：文野。】 【滴！直播间加载中……】 【直播间加载完毕，目前观看人数：0；人喜爱值：0】 文昭本来走得好好的，但在经过两个面壁的人之后，脑子里的系统出了声，她挑了挑半边的眉毛，表示出内心的惊讶。 随机触发就是靠偶遇新主角？ 于是她又后退了几步，在两人的背后停下，试探出声：“文野？” 李想的后背一僵，暗道不好。 女魔头又要开始摧残小白花了。 但面对女魔头的发问，他不得不转身换上讨好的笑容，“许总好，是，是我们家文野。” 文野听到声音也想转头问好，但是直接被李想的肉手推了一把，他直接撞到了墙上，以鼻撞墙，结果就是一声闷哼。 “我们家文野他身体不太好，站不稳，医生说会传染，就不好和许总打招呼了。” 显然，这话编得鬼都不信，不过文昭并不打算拆穿他。 “是吗？”文昭绕过李想，一步一步靠近文野，眼神紧紧地盯着对方的后脑勺，像是在盯一只即将到手的猎物。 撞到墙的文野吃痛地捂住自己的鼻子，眼角直接痛出了生理泪水，他转身要问李想的时候，结果就撞上了时令那双不含感情的眸子。 两道眼神在半空中交汇，一道冷，一道温，以四周的安静为背景，就这样停留在半空。 冷温的交替最先刺激到了文野，他滚动了一下喉结，将视线移到一边，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身上的压迫感。 面前的女人身形高挑，五官冷艳，轮廓线条清晰，带着很强的攻击性，就像是六月山野间盛放的野蔷薇，荆棘满地，毫无秩序，野而艳，比花圃的蔷薇更具有冲击力。 直播间开始热闹起来，文昭头也开始痛起来，她干脆直接屏蔽了弹幕，待到脑子完全清醒之后，她淡淡地瞟了一眼文野，乱糟糟的墨发东翘一根，西翘一根，但依旧掩盖不住他漂亮的脸蛋。 骨相给了他冷感，皮相给了他暖感，冷暖结合的好处就是让他看起来精致漂亮，但依旧不失亲和力，再加上小麦色的肌肤让他多了一分力量感。 长相和气质略有矛盾，不过也算是一个特点。 李想看文昭盯着文野看了许久，心里就发毛，就怕这女魔头真的看上眼了，要把他的好白菜给拱了。 “许总，这……” “文野，我接手了。” “啊？啊？”李想怀疑自己耳鸣了。 文昭利落地转身，对着李想又重复了一遍，“从现在开始，我是文野的经纪人。回头把他的行程发我邮箱。” 听完这句话，李想只知道文野要完。 好白菜真的要被拱了，他还只能亲手送出去。 “好的，好的，没问题。” 李想略带狗腿的声音在走廊响起。 文昭将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迈出了脚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但走了几步，她并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于是她站定回头，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还不跟上来。” “快去啊！”李想也跟着催。 没办法，女魔头可是顶头上司，没有人敢违背。 文野看了看李想，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文昭，敛下带着欺骗性的眸子，脚步迟疑了一下，最终选择了跟上去。 第4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4） ——系统都没见过的顶级路人甲—— 文野…… 一个系统都不了解的顶级路人甲。 书中有关时野的片段： 【“今年的最佳男主角是！”“时野！”】 除此之外，一概没有。 用系统的介绍来说，文野是男主低谷时期的工具人。男主第一年进入影视圈的时候，影片入围大奖决赛圈，但最后是的影帝得主是文野，标志男主第一个低谷期的开端。 而现在便是文野刚刚获奖之后，男主的低谷期即将来临之时。 文昭从系统那里了解完这些之后，整个人都显地很沉默。 她神情略带严肃地靠在她的老板椅上，办公室也因为她的沉默而陷入沉寂。 机械表指针从容地打破了沉寂。滴滴答答的转动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响起，一道一道砸在文野的心间，让他隐隐不安。 而这种不安，是他学会在人前演戏之后从未有过的。 文昭此时在翻看人事部给她传过来的文野的信息，待她看完最后一个字，正好收到了李想发过来的行程表。 点开图片，一张十一月的月历就挤满了整个电脑屏幕，如果不是有几个空上标明了行程，文昭差点就以为李想发了一张月历给她。 整个十一月，文野就只有三个行程，一个是19日的金鸡奖颁奖典礼，一个是今天在公司的恋综嘉宾面试，还有一个就是三天后，也就是25号的电影《日记回忆》试镜，除此以外，什么也没了。 文昭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对文野目前的状况感到有些意外。 她将视线投向坐在沙发上略显不安的男人，硬件不差，技能也不差，毕竟资料上说他是顶尖艺术院校表演系硕士毕业，实践和理论全部过关，再加上几天前刚刚拿到最佳男主，资源不应该这么虐啊。 “目前你有什么职业方面的打算吗？” 文昭只能把资源虐归结为是文野的职业规划。 “啊？”文野反应了一会，“目前的打算就是，好好演戏。” 文野留给自己反应时间，无非是在考量要用何种模样对待面前的人，最后他觉得像文昭这种强势的人或许最喜欢那些乖顺的舔狗。 “那这个《佳偶天成》的面试？” “啊，这个啊，想哥一开始和我说是电影面试，结果我去了才发现是综艺面试，不过我被刷下来了。” 文野十分乖顺地回答了文昭的话，他端坐在沙发上，屁股只坐了个边边，双手手掌搭在膝盖上，宛如小学课堂里认真听讲的三好学生。 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在文昭看来很是顺眼，不过她眉间渐渐浮上了一层担忧。 这种性格，真的适合成为主角吗？ “所以，你只想演戏？” 文昭边说边起身，她绕过办公桌，走到文野对面的沙发边，懒懒地坐下，随意地翘起二郎腿，宛若午后阳光下慵懒的猫在小憩。 文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慌乱地回了个“嗯。” “也好，之后我会帮你留意影视方面的资源的。” 文昭的视线一直落在文野身上没有移开过。 她在打量这个系统选出来的新主角，公事公办的视线仿佛就是在看一件毫无生命的物件。 但文野并不知情，他只知道对方一直在看她，而且眼神越来越不收敛，只要他一抬头准能够对上她毫不躲藏的视线，直接让他乱了阵脚。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过四点半了，他抿了抿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许总，我还有……” 最后一个字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所吞没，文野朝铃声的起源看去，随后他小心地瞥了一眼文昭。 声音是从办公桌上传来的，那只能是文昭的手机了。 文昭从容起身走到桌边，瞥见了手机上显示的「江寒枝」三个大字，她挑起一边的眉，以示对于男主来电的惊讶。不过她还是接了电话。 “许总，说吧，我要怎么配合您澄清。” 江寒枝开门见山，语气并不和善，这让文昭想起了之前他那张带着屈辱神色的脸。 不由得，她挑了挑眉，“怎么？记者已经发通稿了？” 江寒枝言语夹枪带棒，“呵，您说呢？现在网上都在传我吃软饭。您满意了吗？” “又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写的，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文昭眉间带着不悦。 江寒枝怕不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我没时间和你唠，赶紧的，澄清。” 文昭：“……” 好一副大爷姿态。 “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掉的，你放心。”文昭也不想和江寒枝扯皮下去，这件事情舆论发酵起来对她也不是什么好事。 “需要我作什么？” 江寒枝虽然膈应，但是在这方面上还是有脑子的。 “转发个微博，随便发个表情就行。” 江寒枝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挂断了电话，独留文昭对着手机无语凝噎。 她很快放下手机，呼叫女秘书进来。 坐在沙发上的文野见文昭有事忙，便趁机说话，“许总，您先忙，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文昭反应，直接离开了办公室，还贴心地给她关上了门，没有发出大的动静。 文昭：“……” 女秘书得到呼叫之后，很迅速地进入了办公室，她来到文昭办公桌面前，推了推那副略显睿智的眼镜，“许总，怎么了？” “让公关发声明，网上那些能够处理的稿子就处理掉。” 文昭将之前在酒店监控的话又复述了一遍，顺便将监控视频一道传给了女秘书。 “一定要快。” 文昭交代完之后便挥手让女秘书离开，但对方依旧站在她的办公桌面前，没有丝毫想要动的打算。 接着，她就看到了一份厚重的文件摆在了她的面前。 文昭不解地抬头，“要干嘛？” “许总，这是我拿到的投资人的行程表，您看一下。” “看他作什么？” 女秘书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您的影视基地项目能否顺利开展，取决于这些投资人，而您现在一份投资都没有拉到。” 文昭看着面前的文件，一下子沉默了。 她可不可以只走剧情，不上班？ 检测到文昭的危险想法，系统冒死跑了出来。 【主上大人，您不上班的话就没法给男主还有新男主提供资源，您三思啊。】 文昭：“……”老工具人了。 无奈接下总裁工作的文昭开始工作了，她将投资人的目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找到一个好下手的冤大头。 她看了一眼表：五点十七分。 很好，应该是下班的时间了。 但是作为总裁，她还需要加班去拉投资。 “帮我叫辆车，去青涩酒吧。” 文昭没有想到居然会在酒吧看见那个早就离开公司的人。 —— 从风象娱乐离开之后，文野先去了医院。 W市中心医院病房。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病床上，她瘦弱的身躯隐藏在宽大的病号服之下，让人怀疑她下一秒就会栽倒在床上，此刻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正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进来给其他病人换药的护士忍不住出声，“哎呀，李奶奶，您赶紧躺下吧。” “李姐啊，咱们躺着等也行啊，您身体坐着吃不吃得消啊。” “这会五点出头，你的外孙应该快到了，你别担心了。” 同房的病友们也跟着劝她，让她好好躺下。 李奶奶眯着眼看着挂在墙上的钟，“五点多少哇？” “五点十三分。”护士一边给人换药一边高声喊着。 李奶奶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门口，“那我家娃娃怎么还不到啊，是不是路上出事了，他从来不迟到的呀。” 李奶奶的话刚说完，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一身黑的男人，此刻他小喘着气，冲床上的李奶奶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哎，哎。”李奶奶眯着眼，伸着脖子，“那个怎么这么像我家娃娃。” “就是您的孙子，这不是来了吗。”护士笑着往李奶奶的病床边上走，“来，这下可以安心躺下了吧。” 护士伸手去扶李奶奶的时候，被叫住了。 “我来照顾就好。” 文野已经走到了病床边，率先扶住了李奶奶的手臂，“您去忙就好，这里我来。” 护士笑呵呵地看着李奶奶，“您看您外孙还赶我哩。” 李奶奶也跟着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孤零零的门牙，显地有些滑稽。 文野无奈地听着护士的打趣，又一脸好笑的看着李奶奶，“外婆，你也不帮我说话，我哪有赶人啊。” 笑着应付人情世故，也是他每天要做的事情。 “没有，没有。”李奶奶依旧乐呵呵地笑。 护士走了，文野这才坐了下来，他拉着李奶奶的手，带着哄小孩的语气道：“明天要去做透析了，待会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提到透析，李奶奶一下子就开心不起来了，“娃娃啊，外婆没什么想吃的，你去给自己买点好的吃。这透析一个月好多次，一次还要这么多钱，你辛辛苦苦赚的钱就这么扔进去，外婆心里过意不去。” “外婆你又来了，咱们好好治病，其余的你就不要考虑，我会解决的。” 这话文野每次来几乎都会听到，但他不能表现出任何不耐，必须尽力去安抚李奶奶，不让她胡思乱想。 在生命迟暮的人面前，笑容以外的表情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好好好，外婆不乱想了，娃娃你也别担心，我会好好听医生的话的。” 李奶奶反手抓住了文野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的文野有些疼。 文野看着老人布满沟壑的手，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此安抚她内心的不安。 他一边安抚着李奶奶，眼神一边移到远处，开始放空。 两个人对于结果其实已经心知肚明了，可还要装作一切皆有希望的模样欺骗对方，其实说到底还是不死心地认为世界上存在亿万分之一的希望。 “外婆我去买饭，陪你吃完饭我就去上班了。” 事实上，文野一边当着签约艺人，一边又在外做兼职补贴家用。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有的时候，能让人获得希望的，往往是金钱。 陪李奶奶吃完饭之后，文野像往常一样去酒吧打工。 他打工的酒吧名字叫青涩。 它位于市中心的老步行街尽头，安静地藏在绿植中间，清幽意味十足，和最外面的热闹景象不一样。 六点半整，文野踩点进入了酒吧，店长大叔很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小野，你来啦，赶紧换衣服吧。” “邵哥。”文野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你换完衣服，给那边的客人调一杯白红玫瑰送过去。” 文野看到邵哥所指的方向，微微一愣。 十一月的太阳西沉的早，窗外的灯亮了周围的夜色，文昭坐在窗边，墨色的卷发在柔和的灯光下泛出一道黄色的光晕，中和了她身上凌冽的气质，此刻她撑着下巴，眼神专注地看向文野的所在的方向。 二人视线相撞的时候，文昭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文野能猜测到她藏在额前碎发下的眉毛一定上挑了。 据文野下午的观察，文昭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眉毛格外的活跃，仿佛是以此来弥补她没有表情的缺陷。 二人的对视又是以文野移开视线而结束。 她撑着下巴，看到对方从视线中消失，便将视线移到桌面上，另一只手敲打着桌面，以此来缓解等待的无聊。 当她失去耐心想要换一个姿势的时候，一杯酒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橙黄色的液体点缀着红玫瑰花瓣，像是孩童会喜欢的饮料，承载着酒的透明杯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手指纤长漂亮，关节处隐隐泛着诱人的粉红，手背上隐隐有青筋凸起，这是一双秀气但不失力量的手。 “您的白红玫瑰，慢用。” 他的语调很轻，很缓，有点像是在哄小孩子。 文昭这样想。 第5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5） 反派要救路人甲，给钱行不行； 文昭顺着音声抬头，是文野那张清隽的脸。此时他穿着黑白制服，贴身的制服设计将他的身体轮廓完全勾勒出来，腰细腿长、肩宽臀翘，文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文野遭不住文昭这么直白的眼神，他握住托盘的手收紧了几分，匆匆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文昭一把握住了手腕。 感受到手腕肌肤传来的温热，文野身体瑟缩了一下，心脏猛地下坠。他任由文昭将他往她的身边拽，乖顺地不做反抗。 文昭看着面前安静的男人，缓缓开口，问出了她的疑问，“你，缺钱？” 文昭的表情太过于平淡，仿佛在问“你今天吃了吗？”让文野一时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但想到自己还是她手下的艺人，自己又在这里做兼职，文野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许总，我之前和公司报备过，我只是兼职，没有签什么合同，所以不会有什么合同纠纷。” 文昭松开握住对方的手，示意他坐下，文野抿了抿唇，听话地坐在了文昭对面的位置。 “你不是拿了影帝吗？没有奖金？” 她不理解文野为什么会缺钱。 “有，但用完了。”文野垂着头，柔顺的发丝搭在两边，遮住了他的眼睛，显得他安静乖巧但他隐藏在桌下的手指正抠着托盘底座。 面对文昭，他心里总是没什么底，甚至害怕一眼被看穿。 文昭意外地挑眉，她倒是不觉得文野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 但他确实对文野的背景一无所知，而且看对方这个模样也不像是会告诉她的样子。 但可以知道的是，这个小说世界中被一笔带过的路人甲也拥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因为没有主角光环，所以他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的平庸，也容易被人遗忘。 “你会做饭吗？”文昭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嗯？”文野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作答，“会一点点。” “会做家务吗？” 文野眨了眨眼睛，“会的。” “来做我的家政怎么样？一个月给你开一万五，外加五千的生活开销。” “啊？”文野慌了，“不不不，许总，我没有证，不合适。” 李想之前话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文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不会真的被看上了吧。 “我以私人名义雇佣，不用证。” 私人名义？ 这话在文野听来就和包人没有什么区别，他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居然有一天也能够被人看上。 但说实话，他确实很缺钱，一个月一万五能够让他轻松不少。 要钱还是洁身自好，文野在这两个选择中徘徊不定，尊严对于像他这种人其实是一种奢望，但他受过的教育又告诉他这样做是一件不耻的事情。 “你要是觉得钱不够，我可以加钱。” 文昭对于自己工具人的定位十分清晰，反正主角缺啥她给啥呗。 “这不是钱的问题。”文野死死咬住下唇。 “那是什么？” 文野终于鼓起勇气去看文昭，他的眼底带着隐忍与倔强，宛如被富婆强迫的纯情老男人。 迟钝的文昭这才恍然大悟，对方一定是误解了什么。 “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就是想找个人打扫卫生、做饭而已，没有其他想法。” “那为什么是我？” “唔，你不是想好好演戏吗？那你应该需要时间。”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一个行业中做到顶尖一定是需要花费时间与精力的，一万小时定律适用于任何一个行业，但文野又演戏又兼职的，尽管他可以做到两头兼顾，但不可否认的是专注力会大打折扣，况且他真的能够做到两头兼顾吗？ “如果演戏的话，我会请假的，我会把演戏放在第一位的。” 说是这么说，但文野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他其实还没有经历过。 “如果之后你的行程多了之后，要一直请假吗？老板还敢用你？” 见对方沉默，文昭继续道：“我是你经纪人，自然是以你的事业为首，我虽然不知道你现在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我不太希望你分心，做饭、打扫家务这些事每天花个一个小时，总比在这里花一个晚上划算吧，而且你也不需要向我请假，你的行程在我这，我肯定不会傻到耽误你的行程。” 文野如果听不出这是文昭有意帮他的话，他就白吃这么多年的米了。 许是酒吧的灯光太过刺眼，文野的眼睛有些疼，一个热意积蓄在他的泪腺周围，不断刺激着他。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一直被忽视的存在，他一直苦于挣扎自救中，从来没有幻想过有谁会在岸边拉他一把，看着周围一起演戏的同行都得到了贵人的帮助，他除了羡慕之外，连奢望都不敢有。 今天却有人告诉他好好演戏，不要分心，随随便便说出一句话就解救他于水火，就像是连续许了二十年的愿望，渴望了很久，但同时很清楚地知道不会实现，但有一天它突然成真了。 不是惊喜，而是害怕和慌乱。 愿望的突然成真会腐蚀内心坚持很久的东西，一下子将人扔进一团迷雾，让其乱了一切。 看到文野有些挣扎的表情，文昭下意识后仰。 这是伤到自尊了？ 她犹豫了一下，“不用觉得你好像欠我，一个月一万五换你的精力，也算是一种投资，最后这些钱会我会从你身上赚回来的。你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用我，最后将你的利益最大化，实现双赢。” 文昭的工具人觉悟很高，甚至直接教对方将她当作工具人，系统直接都看傻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上杆子给人利用的反派。 不过文昭的话很有效，文野心动了。 对于他这种一无所有的人来说，真情其实很廉价，只有纯粹的利益关系才会让他心安，因为他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任何东西值得别人真情相待，现在想来其实很讽刺。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傻傻地相信真情的人，只可惜他现在不是了。 文昭看出了对方表情的松动，直接向对方伸出了手，“那么，合作愉快？” 文野看着面前的手，明明那么纤细，却能硬生生地将人拖出火海，她的手掌攥着的是希望，也是算计。 但重要的是，无论是希望还是算计，都对他有利。 “谢谢。” 文野将手搭在那双纤细的手掌上，虚握了一下。 现在的他需要浮木，也需要跳板，如果二者能够合二为一，最好。 两双手短暂触碰了一下很快便松开了，文昭不在乎对方心中所想，反正她就是个提供帮助的工具人。 “待会下班记得把兼职辞了，明天开始五点准时到我家。你微信通过我一下，我把地址发给你。” 下午的交接工作做的匆忙，他俩连个微信都没有加，文昭还是顺着公司大群找到的他，发了好友申请，到现在依旧躺在申请列表当中。 就在文野掏手机的时候，一道雄浑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呀，这不是许总吗？” 文昭和文野二人齐齐望去。 一个穿着西装的啤酒肚男人慢慢向他们这里走来，这人是文昭打算偶遇的投资人王黎，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戴着帽子的长发中年男人。 “最近怎么样啊？”王黎很自然地在文昭身边坐下，“又看上新的了？” 说完他自以为很懂地朝文昭挤了挤绿豆大的眼睛。 都是混商圈的，大家手里都有资本，玩男人玩女人那是基操，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文昭微微皱眉，“他是我新带的艺人。” 长发男人朝文野看去，“文野？” “怎么？老周你认识啊？”王黎停止了挤眉弄眼。 “有点耳熟。”他凑近打量文野，“嘶，你是不是前几天那个拿奖的最佳男主？” 成为视线中心的文野有点不自在，他礼貌地笑了笑，伸出手，“我是文野。” 长发男人一把握住文野的手，语气有些激动，“我叫周长安，是个文艺片导演，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这里有个剧本。” 他突然松开握住文野的手，有些急切地伸进衣服口袋，“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可，可以啊……”文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他的小演员思维一直没有变过，哪怕是拿了奖，依旧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个小演员，从来没有想过会被看到。 “许总最近看人眼光可以啊，别看老周拍文艺片的，没有什么观众知道，但他在导演界还挺有名气的。” 王黎笑着看着文野和周长安交换了联系方式，转头又对文昭说：“江寒枝那种精致大帅哥玩腻了，换个听话老实的周正帅哥也不错。” 文昭懒得解释。 谁让反派的宿命就是被误解呢，解释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王总最近在忙什么？”文昭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 “我嘛？”王黎向服务生要了杯酒，“最近在考察几家科技公司，看看能不能把我手上的钱投出去。” 王黎是独立投资人，钱都在自己手里，没有什么限制，所以他投资前喜欢长时间的观察，而且就喜欢投资那些刚刚起步的企业，虽然风险大，但一旦成功了，回报率没有上限。 而他的成名作就是投资了一家物流公司，现在回报率高到吓人。 文昭在许多投资人中选择他就是看重对方敢赌的魄力，不过投资影视基地对于王黎来说是大材小用了，所以文昭选择玩个大的。 “王总，我手边有个计划，说不定能改变整个影视生态圈。” 文昭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三个人都愣住了。 王黎不自觉地挺起了背，“许总，我见过不少拉投资的，他们本领没多少，都喜欢吹大牛。” 言下之意，他不信。 文野和周长安看向文昭的眼神中也带着怀疑，他们本身作为影视行业的从业者，自然知道目前的影视生态是什么样子的，审核卡死一批，业余者搞毁一批，剩余一批流水线生产，好剧基本上都要从犄角旮旯里抠出来。 “那不知道王总给不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吹个牛？” 文昭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她得先哄人听。 作者有话说： 觉得能看下去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一波啊—— 评论一波也好啊—— 谢谢您们了—— 前五章都有修改。 给我修傻了。 第6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6） ——路人甲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王黎最后还是同意了文昭吹牛，只不过他们换了一个地方去谈商务了。 文野则继续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干活，独留周长安一人默默饮酒。 下班前，文野和酒吧老板说了一声辞职的事情，老板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爽快地同意了，顺便将他的工资结了。 文野打开微信的时候看到了两份转账，一份是酒吧老板给的，还有一份是文昭给的，他盯着文昭的空白头像看了许久，心情略微复杂，但最后他还是收下了。 反正最后都是要从他身上挖回去的。 —— 城市的边角落有一处老式住宅区，凌晨三点的深夜，这里没有霓虹灯，没有车流声，所有的声响都会死去，就连穿过弄堂的风声渐渐也没了声息。 文野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往自己家走，周围只有他踩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 这片住宅区是他自小长的的地方，父母未曾丢弃他的时候，他们一家都住在这里，尽管简陋，但依旧能够遮风避雨，他一度以为这个家会这样平淡、幸福下去； 而现在，这个家早已千疮百孔，风雨飘摇。 他每天都要回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独自睡去，又独自醒来，有时还不得不面对父母留给他的麻烦。 而恰巧今天又有麻烦找上门来。 “哟，大少爷终于舍得回来啊。” 一群混混将文野堵在楼梯间里，他们颠着手中的警棍，一边向文野逼近，笑得恶劣而欠揍。 为首的头头是个光头，脖子处纹满了纹身，身上满是煞气，他几个跨步走到文野面前，将警棍抵在文野胸口处，用力向前一捅，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啊？大半夜的才回来，哥几个冻感冒了你赔啊？” 光头见文野低头不语，一副顺从样，嫌恶地吐了口唾沫，“娘们唧唧的小白脸，爷看着就恶心。呸！” “大哥，他靠这张脸出去卖，才能还咱们钱不是？”小弟一脸狗腿地站在光头身后。 光头不耐地用警棍戳了戳文野，“死娘炮赶紧的，还钱。” 文野死死地攥着拳头，听着这群人的羞辱、讽刺，却没有任何反抗的理由，他闭上眼睛，准备酝酿一场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表演。 “哥，你们今天来也不提早通知我一下，我好准备啊。”文野讪讪一笑，带着三分讨好、三分谦卑，还有四分敬畏。 光头斜眼看着低声下气的文野，心中不屑。 这傻子，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今天我刚好发工资了，我转你？”文野小心翼翼地举了举手机，将一个懦弱又没尊严的欠债者诠释的淋漓尽致。 光头爽快地递出了收款码，待文野转完钱，他看了一眼，吃了一惊，“好家伙，你不会真出去卖了吧？” 之前文野一次性给他转过十万，当时文野说是奖金，光头不关注娱乐圈，自然不知道文野拿的奖是影帝奖，当时光头还没有什么想法，但这会儿文野又拿出这么多钱，就让光头不得不怀疑文野是不是真的去从事什么不正当职业了。 “没有没有，刚刚辞职，老板给了点补贴。”文野摸了摸脑袋，裂开嘴笑。 见对方一脸蠢样，光头也就打消了念头，“行，下个月我再来。” 说完，光头就打算带着小弟回去了，但走了几步他又转身回来，站在文野面前，笑嘻嘻地举起警棍，在文野错愕的表情下，重重落下。 “哼。”文野闷哼一声，身体砸向身后的墙壁，蝴蝶骨的疼痛传到大脑，让他不受控制地弓起了身体，他满脸因疼痛而涨的通红，额头处流出温热的液体很快变凉，顺着脸庞滑落，滴在脚边晕开。 光头看着警棍上沾着的鲜血，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文野吃力地倚靠在墙边，在没有灯光的夜色中，他缓缓扯起嘴角，露出一口白牙，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地格外刺目，目光中的狠厉全部隐在了黑暗之中。 文野，演员。 一个每天都在扮演乐观天真、爱笑傻子的演员。只有到了深夜，回到了这个破败不堪的家里，卷入肮脏回忆的时候，才会露出最真实的面目。 在外面，他始终扮演着一个礼貌得体的成年人，仿佛所有事情都冒犯不到他，仿佛所有的困难都可以以笑容面对，但殊不知他的眼底总是充满着了无生趣，那是原野被大火焚烧过后的荒芜。 作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他学会了所有形式的笑容，却忘记了笑的本意是从心出发。 他将各种公式化的笑容灵活运用于各个场合，从未出错过。 以一颗荒芜之心，披着微笑的假面，故作坚强地逗留在世上，哄骗的是周围的人还是自己，他已经分不清了。 明明有那么多活不下去的理由，可他偏偏相信那唯一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那就是想要活着。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文野捂住额头，一脸厉色地进了洗手间。 他打开水龙头，任水直流进水池，草草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他静静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那是一张与稚气完全没有关系的脸，没有任何皱纹，却仿佛垂垂老矣，他照着肌肉记忆扯起嘴角，努力摆出一副完美的微笑，但眉间的阴郁让笑脸变成了小丑面具，诡异不堪。 他对于自己的表现一点也不满意。 文野努力维持着笑容，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试图想要从镜子里观察出问题，最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眼睛。 他急切地用手指撑住眼角，用力往上推，想让自己的眼角上扬，这样看上去就会自然很多了。 “笑啊，赶紧笑啊。”他红着眼眶瞪着镜子里的人，嘴里反复的嗫嚅。 “他们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你他妈倒是给我笑啊！” 他将额头狠狠地抵在镜子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此时更像是兴奋剂，促使他近乎病态地逼自己直视那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最后他放弃了，手指一松开，眼皮又垂了下来，嘴角也没了上扬的力气，他后退几步看着镜子里毫无生气的人，发自内心地嗤笑一声，“你还真是没用啊。” 冷冷地瞥了一眼镜子，他上床去睡觉了。 反正那些虚伪的人只相信嘴角的弧度，他又何必要这么为难自己呢。 他已经失去了微笑的资格。 连活着，都是要拼了命的。 文野躺在一米二宽的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宛如死气沉沉的精致娃娃。 失眠，每天都会如期造访他的世界，殷勤地像个看不懂眼色的舔狗，让人生厌，却又摆脱不掉，只能生生受着这折磨。 文野眼前突然浮现出了文昭的身影，他想到了今日他们的对话，那个人的眼神坦荡得很，总是喜欢不加掩饰的说出她的算计，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给自己上一层伪装，简直磊落得可怕。 而他自己则是虚伪的可怕。 他从许文昭提出要接手他的时候，心中的天平早已偏向了她，李想和许文昭，孰优孰劣，谁对他的帮助更大，圈外人都能够看出来，他除非是真的蠢才会放弃这么一个跳板，而自己当时却还要做出一副犹豫的模样，想在李想那儿留一个好印象，还想给许文昭一个重情重义的印象。 他啊，真的是越来越厌恶自己了。 也不知道会不有人来戳穿他，会是她吗？ 房间里静谧一片，窗外也没有任何声音，这是属于凛冬将至的静谧。但房内的人心中却一直没有安静下来。 想着想着，文昭渐渐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更加不安的梦境。 文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了，五点的时候他需要出现在文昭家里，所以他现在收拾收拾，吃个下午饭就可以出发了。 离开家的时候，文野特意照了一下镜子，额头上的伤没有包扎，藏在碎发下面，并不明显。 他又扒拉了几下头发，从各个角度观察，确保伤口完全被挡住。 做完这件事的文野一愣，他为什么要挡住伤口？ 不想让文昭担心？ 他到底哪里来的信心，受伤了就一定会被关心呢？ 看着镜子里依旧是一身卫衣加外套的打扮，文野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最后他去换了一条牛仔裤。 因为之前文昭让他见她的时候稍微打扮一下。 而他现在需要这个经纪人。 —— 风象娱乐总裁办公室。 作为总裁的文昭今天依旧在坐班，她不仅要处理公司的业务，还要处理手底下两个艺人的工作，总裁兼经纪人的活真的不是人干的。 她倒是开始有点佩服起原主了，能够把两头的事情都处理好，她确实是很有能力。可惜是个反派，再强都是主角的垫脚石。 “滋滋滋，滋滋滋。” 文昭设的下班闹钟终于响了，她关了闹钟，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了，但女秘书又冲了进来。 “许总，今天要见投资人吗？我收集了一些信息。” 文昭：“……” “不见。” 文昭昨天刚刚谈了一个，目前态势良好，她不打算分散精力，就打算集中火力攻下一个人。 “许总，这里面都是业内口碑很好的投资人，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女秘书仍旧不死心。 文昭心意已决，“不见不见，你也早点下班吧。” 别老下班盯着她，怪吓人的。她可是一点也不想加班。 “那好吧。”女秘书有点失落。 文昭趁机赶紧溜了。 她怕她多留一会，就想要加班了。 文昭开了二十分钟车终于到家了，她打开家门，就看见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向她迎了过来。 “许总，欢迎回家。” 文野脸上挂着看似明媚爽朗的笑容，额前过长的碎发遮住了一半的眼睛，又增添了几分柔和，他笑着伸出双手，接过文昭手里的包，替她收了起来。 文昭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但想到貌似是自己雇的人，她又朝文野点了点头，这才弯腰去换鞋。 “我来帮您。” 文野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跪坐在文昭面前，等待文昭抬脚。 文昭皱眉，带着不解低头看向文野，看到文野发根处的红点，文昭微微一愣。 她立刻蹲下身子，视线与文野齐平，在文野疑惑的表情下伸出手，轻柔地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露出一道紫红色的伤口。伤口还未结痂，血肉泥泞，看着触目惊心。 文昭轻柔的声音在文野耳边响起，“怎么伤成这样？” 第7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7） 路人甲事业线走起来！ 房内悄然无声，桌上是早已准备好的三菜一汤，此刻它们静静地呆在饭桌上，凝视着玄关处的两人。 女子的手搭在男子的额前，男子愣愣地抬头望着女子，时间似乎定格在这一刻，一阵莫名的氛围以他们为中心，逐渐蔓延开来，占满了整个房间。 温热从额头传到大脑神经，文野一时间忘记了要如何反应，所有的表演技巧，场景演练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如果这是一场对手戏的话。很显然，文野没有招架住，他输的很彻底。 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避开了文昭的视线，依旧摆出一副垂眉顺目的样子，“昨晚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楼梯扶手了。” 他的吐字粘连，前一个字和后一个字缠缠绵绵，以至于整句话黏黏糊糊的，带着轻柔的小调，听起来非常舒服。 文昭挤了挤眉头，眼睛因为肌肉动作而半眯，很显然她不相信。 她松开压在文野额头上的手，转而一路向下，来到他的下巴。 之间轻轻拂过下巴处的肌肤，感受到胡茬处的粗糙感，文昭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来。 柔和的灯光下，男人茶色的瞳孔微闪，视线总是不安地游离，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戒备而敏感，可怜又心酸。 完全是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 可文昭没有错过之前他一闪而过的眼神，藏得太快，她没看得真切，但绝对不是一个听话乖巧之人该有的眼神。 “下次小心点。” 文昭不做不识趣的人，既然对方有意隐瞒，她也无意挖掘。 再者，她有信心能够看穿他的伪装，只要给她时间。 “许总，饭快凉了，赶紧吃饭吧。”文野摆了摆头，将伤口又藏进发丝，他双手搭在腹前，唯唯诺诺地起身，就像上世界千金小姐身后的小侍从，还是唇红齿白的那种。 她瞥了一眼文野的表情，才缓缓起身朝饭桌走去。 看来从此以后她要多留个心眼了，这个新主角一点也不简单呐。 文昭入座之后，文野又是盛饭，又是递筷子，又是递勺子的，让文昭很不习惯。 “你不用做这些，你就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好了，如果做好了就可以直接回去，不用特意等我回来。” 文昭的目的就是替文野解决掉一点麻烦，没有真的打算让他做家政。 “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坐下一起吃吧。”文昭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文野没有拒绝，顺从地在文昭对面坐下，但迟迟没有动筷，文昭的眉毛跳了跳，倒不是她在意对方不吃饭，只是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文昭没法忽视。 “怎么了？你有话就说。” 文野抬眼偷偷看了文昭一眼，又飞速地垂下眼，仿佛是刚刚探出洞又缩回洞的地鼠，又怂又萌。 文昭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一股战栗从小腹处缓缓升起，扩散至全身各处的细胞，点燃了血液中流淌的愉悦因子，文昭的肩胛骨不自觉地耸起。 作为一个工作一丝不苟的世界管理者，文昭其实有个秘密，那就是她是一个萌物控，她挚爱一切她觉得可爱的生物，并且会产生强烈的占有欲，不过因为她是个面瘫，只有眼睛眉毛能传递表情，几乎没有人看得出来她的表情变化。 文昭看着对方的眼神愈发幽暗起来，晦涩不明的表情让文野以为她不爽了，不再拖沓，“后天的试镜，我可以自己去，许总您工作忙，没有……” “叮咚。” “叮咚。” 两声急促的门铃响起，文昭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先等一下吧，我去开门。” 文昭说话的时候已经起身了，文野本想起身开门的心思也只得作罢。 门一打开，文昭就看见了又换了一身高定的许知书，她此刻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看到文昭的身影，娇俏地扯了一个微笑，好妹妹形象屹立不倒。 “有事？”文昭挑眉，有些意外。 许知书冲她甜甜一笑，从缝隙挤进了房间，“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姐姐吗？” 出了玄关，许知书就看到坐在饭桌上的文野冲她点头示意，她心中一惊，想起了昨天她去找许文昭的时候，秘书告诉她文昭正在和文野谈事情，当时她也没有多在意，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的关心似乎不是那么单纯。 没办法，许知书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许文昭的恶名在外，她先入为主了。 但许知书可不认为她这个亲姐姐会放弃江寒枝，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个姐姐找小白脸的时候完全就是照着江寒枝的特点找的，她能够在那些小白脸身上看到江寒枝的影子。 “姐，后天寒枝有一场试镜，我正好也要跟着去，《佳偶》的导演知道后决定先拍，给后期准备素材，我知道姐姐也会去的是不是？” 许知书致力于在许文昭的伤口上撒盐，撒的越狠，她越开心。 文昭随手关了个门，有些不明所以，“去哪？” 江寒枝的试镜她要陪着去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他和文野撞上了，她肯定选择后者。 “《日记回忆》的男主试镜啊，姐你忘记了吗？” “啊，想起来了。”文昭恍然大悟。 不过她悟得是另一件事情。 《日记回忆》的试镜也是文野的行程，而他试的也是男主，但这部电影男主角只有一个，也就是说他俩要竞争同一个角色，那么肯定会有一个人落败。 结果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既然文昭来了，那么这个结果铁定不能遂了男主的意。 【滴！主上大人，这个角色最后是您给江寒枝的。】 系统强颜欢笑，不是他胆子大，忤逆主上大人，只是他的程序里面就是这样写的。 文昭：“……”她到底是帮谁的。 她转头去看文野，他依旧垂着眼，默不作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可文昭知道这一切不过就是假象。 “姐，到时候节目组来剧组的时候，你和寒枝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洗清一下，现在媒体把你和寒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姐你也知道对于寒枝来说，绯闻是致命的。” 许知书仍旧不忘让他们撇清关系。 “江寒枝居然还没有发声明吗？你让他发啊，发了我再转，这样效果不是更好吗？”文昭冷眼看着许知书。 别以为他们心里的算盘她不知道，他们还是在等她先出声，只要她澄清，江寒枝就会跟着澄清，但问题是大众只会觉得是江寒枝受到了逼迫，顶头上司都这样说了，他还能有理由不说话吗。 所以这场博弈谁先表态谁就输了，这就是在比谁更在意名声。 文昭无所谓啊，反正她的名声好不到哪里去，倒是江寒枝，一个转型还未成功的偶像，名声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命根子。 现在舆论还未发酵，江寒枝的粉丝大多都是持相信态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依旧没有明确的声明，粉丝们会慢慢动摇，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有此事，就算是没有，他们也只会觉得有。 时间拖得越久，对江寒枝就越不利，所以他们不得不想到这一出办法，通过视频中二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让大众相信二人之间是清白的，但同时江寒枝也不把话说死，依旧留给许文昭一线希望。 “声明当然是要公司先发，寒枝再跟着转发啊，公司都没有动静，寒枝哪里敢擅自做主啊。”许知书的语气配不上这低声下气的话。 “江寒枝作为受害人都没有发声，公司哪里敢随便替人说话啊。” 文昭不介意耗着。 “所以啊，这次节目正好是个好机会啊，到时候你和寒枝在镜头面前表现得疏离一点，就维持普通同事关系，大家亲眼看到这部分画面，心中自然会有偏向的。” “镜头前维持普通同事？我们本来不就是吗？” 许知书又开始给她扣帽子了。 许知书内心翻了一个白眼，对许文昭的说辞嗤之以鼻，她这个姐姐不愧是商人，话说得一套一套的，但实际行为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普通同事？有本事别每次含情脉脉地看着江寒枝啊。 “瞧我乱说，姐姐和寒枝本来就清清白白。”许知书懂得进退，适时服软。 “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文昭想送客了，但她可不相信许知书就为了这一件事特意上门。 “没，没了。” 许知书从进门开始，连客厅都还未去到，一直站在玄关外，还不是因为文昭一直赖在玄关不走，她也只好陪她站在这里，这话刚说完，对方就赶客，许知书心中一阵不悦。 她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就为了说着一件事，无非是想看到许文昭听到寒枝要和她上恋综后的失态表情，结果对方摆着一张面瘫脸给她看，这和她预想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简直白跑一趟，还占了一身晦气，尤其是看到文野，简直又是糟心。 她可没有忘记江寒枝那天失落而隐忍的样子是因为谁。 这个地方她一点也不想多呆，把该说的说完，许知书优雅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阵香水味，还有一阵摔门声。 看着紧闭的大门，文昭这才回到餐桌上，“你继续说。” “没什么，我一下忘记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文野抿唇笑了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在意。 他原本以为文昭是想陪他去的，但是从刚才的对话来看，文昭陪他去试镜说不定也只是为了那个江寒枝，陪他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他这会儿出声反倒是违背了她的意思，他又干嘛要自讨没趣呢。 文昭凌厉的眉眼淡淡扫了一眼，不再追问。 她召出系统显示直播间。 在看到人数六百，喜爱值10的时候，她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快看快看，小哥伤心了，天哪，主播还不去安慰吗？】 【楼上的，别被假象迷惑了，这肯定是演的，呸，男绿茶，不要脸。】 【可是这种人设不是才刺激吗？md我依旧开始激动了。】 【楼上傻逼吧，他本来就是这性格吧？】 【骂谁傻逼呢，傻逼。】 …… 画风逐渐开始歪斜，文昭赶紧关弹幕保命。 不过已经有读者意识到文野的不对劲，那就说明文野这个人还有很多点可以挖，文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她收不到喜爱值了。 这顿饭在寂静无声中进行完毕。 时间很快就到了两天后，《日记回忆》的试镜。 文昭下了飞机，看着身边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男人，他的眼下微微泛着乌青，一脸的疲惫，文昭知道这两天他为了这部戏做了很多准备，就连在飞机上都不敢松懈，手中拿着的崭新剧本已经是第三份了，之前的两份都被磨烂了。 不过文野越是这样，文昭心里就越不忍心。 因为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试镜。 第8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8） ——男主他和路人甲杠上了—— 《日记回忆》试镜当天； 试镜现场外排着一群前来试镜的演员，每个人腹前都贴着号码牌，神色紧张地张望着门口，既期待有人出来，又害怕有人出来。 文昭带着文野等在场外，文野一直在看剧本，口里念念有词，文昭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艺人进去了又出来，转头问： “试镜完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文野难得的没有理她，只是一门心思地扑在剧本上。 文昭的两根眉毛摆出惊诧的形状。 好家伙，这就不演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下来，文昭发现对方只拥有两种表情，一种是没有表情，另一种就是笑。 各种各样的笑，温柔的，礼貌的，害羞的，局促的……完全就是一个活着的微笑收藏机器。 但此时文野终于露出了微笑以外的表情，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在眉间拧成「川」字，他时而闭眼不语，时而低头看本。除此以外，他的眼中就放不下任何东西。 心无旁骛地认真，旁若无人的专注。 他用百分百的投入构筑起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任外界纷扰嘈杂，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的眼中除了眼前的剧本，再无他物。 文昭自然也是那个被排除在外的人。 见他这副模样，文昭都想告诉他随便演好了，反正演的再好也是白搭。 但这些话最终在文昭都嘴边转了几个轮回，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太忍心破坏文野这副为规则而战的认真样，或许他会更加愿意因为实力而落败吧，那就让他这样相信好了。 文昭借着这个机会，站在一边静静地观察文野，这个场景应该还蛮有吸引力的吧，不是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吗。 这种与世隔绝的认真，够了吧？ “蛮烦让一下！” “让一让！” “这里在拍摄！” …… 一阵骚乱与嘈杂从后方传来，文昭向后撇了一眼，就看见一行人从人群中间了拉出来，外围的人扛着黑黢黢的摄影机，中间是一对靓丽的璧人，男的高大俊美，女的自信娇媚. 此时两人并肩而站，肢体并不亲密，但二人之间的氛围格外的暧昧。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不简单。 文昭淡淡地收回视线。 男女主的恋爱综艺拍摄。她没兴趣过去插一脚。但有人却不这么想。 “姐！” 许知书甜腻腻的喊声从人群中心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文昭：“……” 许知书本来就想借此机会澄清。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让文昭出现在镜头前的机会。 “姐，好巧啊，你陪文野来面试吗？” 许知书笑得乖巧，让人挑不出毛病，就连眼中都是一如表面的乖巧。 文昭尽力扯了点嘴角，“巧啊。” 跟在许知书身后的江寒枝向她点头问候：“昭姐。” 这个称呼一下子就把距离感给拉开了。 文昭三十二岁，又是他经纪人，可不就是他姐吗。 周围的人向他们投去好奇的视线，尤其是《佳偶》节目组的摄像师，恨不得直接将摄影机贴到他们两人身上了。 要知道现在网上关于江寒枝和文昭都谣言传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偏偏两位正主一个都不出面解释，网友们的八卦之魂根本按捺不住，各种版本的谣言都传了出来，甚至还有人说他们俩个隐婚有子。 所以这会儿舆论中心的正主二人出现，在场的人怎么能够不激动呢。 他们的视线直勾勾的，期待这俩人的互动。 “试镜加油。” “会的。” “放轻松，不要紧张。” “好。” 完全就是陌生人的对话。 几句完全就是走程序的客套话让众人一下沉默了。 谁想要看到这副大家都是好同事的画面啊，他们要看到劲爆的画面啊！ “姐，寒枝是下一个，要一起进去吗？” 许知书还在致力于打造两人不熟的认识，她敢这么问，是因为她相信文昭同意了昨天的话。 但文昭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不了，我陪文野。” 反正最后的资源都会给江寒枝，表演的如何和她没关系，她更想看看能够成为男主垫脚石的文野是何种水平。 在场的人跟着将视线挪到了那个安静看剧本的男人身上。 他依旧是一身黑，骨相硬朗，皮相精致，刚柔并济的美感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地诠释。 可能有很多人不认识文野，但是过来试镜的人都知道，文野前几天刚刚拿下金鸡奖的最佳男主。 影帝的头衔或许会让他在业内人士中获得尊敬，但绝对获取不到话题，但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标签，大家都会关注的标签。 许文昭新带的艺人。 众人都很关注，倒不是因为文昭的业绩有多好，而是知道文昭手里资源多，她的艺人，管你火不火，好资源就没断过。 就比如江寒枝，作为一个选秀出来的男爱豆，入行不过两年，资源好到令人发指，所以他们都在推测文野是不是会成为下一任资源王。 新爱旧欢见面的场景依旧很刺激。 众人血液里又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激动，他们不知道因和而起，只知道他们亲眼目睹这刺激的场景。 “听说昭姐新带了艺人，我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呢，没想到刚见面就是在试镜上。” 江寒枝的视线越过了文昭，落在文昭身后的人身上。 明明江寒枝在笑，但笑却不达眼底。 当他知道许文昭在带文野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许文昭准备搞他了。 许文昭不会不知道文野对于江寒枝意味着什么。 一个他此生不会忘记的人，一个害他第一次栽跟头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竞争者。 而现在许文昭要带他，这就是往江寒枝伤口上撒盐，硬生生地刺激他，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曾经是一个手下败将。 “你们现在认识也不晚。” 文昭默默迈开了脚步，让两人中间没有任何遮挡。 顺便又往江寒枝伤口上撒了一大把盐，“你不是在往影视方面发展吗，正好有问题可以请教文野，他在这方面也算是老人了。” 江寒枝抵着后槽牙，看着面前迟迟不抬头的男人，努力维持着谦逊人设，“好啊，那以后就要多麻烦文老师了。” 背地里他却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呵，文野。 不过就是许文昭都玩物罢了。 江寒枝一手插着口袋，迈着帅气的步伐走到文野面前，俯视坐文野的头顶。 “江寒枝，请多指教。”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低沉地砸在周围人的心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夺走了。 帅气，从容，优雅，懂礼节。 就算此时他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众人只会觉得是他过于完美，本该就是这样。 这就是江寒枝在外人眼中的形象，完美的优雅王子。 俗称偶像滤镜。 文昭看了眼文野，她以为文野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去理会面前的人。 但坐着的男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柔和似水的眼眸，嘴角扬起标准的弧度，看起来随和极了。 他站起身，待到视线与江寒枝齐平，他才缓缓伸出手，与江寒枝的掌心相贴，笑得无害，“文野。” 江寒枝手部用力，握住了那双看似脆弱的手，他背对着众人与镜头，毫不顾及地透露出眼神中攻击性，用眼神描摹了一遍文野的面部轮廓，最后嘴角扯起一个恶劣的弧度。 对此，文野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笑着，仿佛没有看到江寒枝的变化。 而在众人眼中，两个大帅哥相对而立，默不作声，握着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他们还只能看到文野温柔地看着对方，而且嘴角的弧度也没有落下。 氛围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 文昭都眉毛跳了跳，对文野的兴趣越来越浓。 她好像又解锁了文野的笑容，她发现文野真的是面对不一样的人，笑的方式都不一样，各种情绪的都有，还挺有意思的。 江寒枝看着面前的人笑得一脸温和，心中不禁鄙夷。 混这个圈子没有一点攻击性，难怪他混了这么久还是一个十八线。 “27号，江寒枝。” 房间里的工作人员出来叫人，她的前面走着一个垂头丧气的试镜者。 江寒枝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松开了文野的手，走之前还瞥了一眼文野。 “28号文野准备。”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表格，咦了一声，“正好都是男主吗，一起进来好了。” 江寒枝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文野，对方放下手里的剧本跟了上来。 看到对方跟在他的身后，他甩了个冷眼，率先进入了房间。 房间里…… 导演、编剧、制片等人坐成一排，眼神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江寒枝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就受到了众多人的眼神洗礼，饶是心理素质过硬的他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27号江寒枝，28号文野，是吗？进来吧。” 面试的导演发话了，江寒枝快速调整好心态，迈入了房间，跟在他身后的文野脸上依旧挂着公式化的笑容，跟着迈入了房间。 文昭和许知书拥有特权，也跟着进了房间。她俩一左一右站在导演的身后，活像两大护法。 许知书一脸期待地望着前方的江寒枝，而文昭双手环抱，懒洋洋地看着那个一脸标准笑容的男人。 他俩面试的电影《日记回忆》是国内难得的原创悬疑片。 主角方言，十八岁过失杀人入狱，二十八岁出狱，活了三十年的社会渣滓，大好年华不好好工作，喜欢到处游荡，在一天晚上游大街的时候意外得到了一本日记，而日记上的署名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这本日记中记录了他从小到大都经历过的事情，而他看到了一些本该过去的事件在他社会中重演，日记上的事件正一件件再现。 他惊喜地发现他的时间开始一天一天的倒退。 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回到他人生中的转折点，而他发现他曾经的过失杀人不过是挚友设下的局，他白白背负了十年牢狱之苦。 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奔溃了，曾经生死与共的挚友才是害他成为底层的凶手。 他拼了命地想要让挚友付出代价，但时间又开始倒退，死的人活了，挚友也没有杀人，那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就以为他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时间依旧在倒退。 他慌乱了，他想要时间停止在这一刻，然后正常运转，但天不如人意，他阻止不了时间的倒退。 于是他的身体一天一天缩小，童年的那些温馨回忆一次次再现，只是他留不住，只能看着回忆慢慢消失，最后他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世界关于他的痕迹也完全消失了。 “两个剧情点，一个是男主出狱后到处游荡，一个是男主再次出现在杀人现场拿着刀。你们抽吧。” 工作人员将纸条递给两人。 江寒枝率先抽了一个，打开之后，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选到了再次出现在杀人现场后奔溃的场景。 那就意味着文野选到了开头游荡的场景。 很显然他抽到的场景有强烈的情绪爆发点，更容易镇住场子。 所以，他赢定了。 第9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9） 路人甲和男主卷起来了！ ——第九章—— “二十七号，可以开始了。” 文野退到一边，将空间让给了江寒枝。 江寒枝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下，再次睁开眼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属于他的高傲气势完全收敛起来，现在的他手里拿着一把看不见的刀，一脸的茫然无措。 他入戏了。 匕首的寒光、鲜血的亮红、眼前毫无生机的尸体、经受过打斗的杂乱房间…… 熟悉的醒来、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带血的匕首…… 一阵战栗袭遍他的全身，他的脚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他的眼神带着不可名状的痛苦，一边摇头一边低声咕哝：不会的、不会的…… 十七岁的那年的噩梦再次上演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他今天明明一整天都呆在家里，就是为了避免和这个陌生人的相遇，他不想要再次发生醉酒过失杀人的事件，他家中甚至连一点酒都没有！ 可为什么这件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还是没有半点记忆！现场的所有线索都指着他！ “不！”一阵低吼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眼底通红，像是一只即将发怒的野兽，他退到退无可退的墙角，顺着墙壁慢慢滑下，他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身体，想要以此来得到一些抚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我不是杀人凶手。” “我为什么会没有记忆！” “不可能！绝对是有人陷害我！” 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低声自语，慢慢转变为一声又一声的压抑咆哮，最后从心底深处爆发出一阵怒吼。 有人陷害他！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盘旋，最后落地生根…… 对！肯定是有人陷害他！他肯定不是什么杀人凶手！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重新站起身来，他冷静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他比上一次早醒了一个半小时，如果真的是时间倒退的话，警察应该会在八点半的时候破门而入，他还有时间重新布置现场，接着他要去追查凶手，为自己洗刷冤屈。 而这件事情必须要在二十四之内完成，因为下一次沉睡之后醒来就是前一天了，那样子他又要开始倒退了。 他看向躺倒在地的尸体，眼神逐渐坚定，一闪而过一丝狠厉…… 他不是杀人凶手。 “谢谢老师，我的表演结束了。” 江寒枝很快便从戏里面走了出来，现在依旧是一副帅气完美的样子。 对于江寒枝的迅速变脸，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愣了一下，脸上都挂着一副恍然如梦的表情。 许知书扫视了一眼四周，看到大家的模样，她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个角色江寒枝稳了。 但当她看到文昭的时候，她愣怔住了。 所有人的视线此刻全部都集中在江寒枝身上，只有文昭一个人将视线放在了边上那个毫无存在感的男人，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与兴致。 许知书心里那点优越感瞬间散了一半。 她倒是要看看文野还能有什么更加优秀的表演。 “好，好，那我们换下一个，28号，文野是吧？” 导演愣愣地开口cue流程，还依旧沉浸在江寒枝刚才的表演当中。 导演换报名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名字，将江寒枝的名字在心中重复念叨了几边，直到确保记住之后，他才将视线放在了下面这张报名表上，结果这一看，导演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家伙，影帝。 这次男主的试镜都是神仙打架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文野走上前去和江寒枝交换了场地，他和江寒枝错身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挑衅。对此文野抱之一笑。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体验过这么单纯的挑衅了，还挺有意思的。 “28号，试镜开始。” 文昭不自觉的放下手，将腰背挺直，全神贯注地去看不远处的人。 文野在走入场地的时候，体态已经有所改变，他原本走路是身姿挺拔如白杨，搭着清瘦的身形，赏心悦目。 而此刻他怂着肩，躬着背，垂着头，背着手在场子内溜达，活像小区内饭后闲逛的二大爷，悠闲得很，但他不经意间地抬头，眼神中空洞让人心颤，那样子的眼神毫无焦距，让人相信这空洞之后一定是荒芜。 随后他又垂下头，身子左右晃荡，走一步就扭两下，一米的距离硬生生走了一分钟，他还时不时用脚尖去踹地板，然后视线随着一个弧度移动，最后停止的时候，懒洋洋地吹了一个口哨。 “啊，没中。” 说完他撇了撇嘴，眼神中充满着了无生趣，哪里有半点老大爷的样子。 他的眼神中没有二十八岁人该有的光亮，宛如一具行尸走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想要安定下来，但是一旦他安定下来，绝对会胡思乱想，最后以至于发疯的。 他忽地抬起头，朝着导演的方向扯了个笑容，没有预兆的，很突然的，就连眼神中的丧气也一扫而空，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个错觉。 “行啊，我要一个包子。肉的。” 待到文野将台词说出来的时候，众人才惊觉这是文野对于此作品的解读。 他脸上挂着乖巧而讨好的笑容接过包子，视线随着包子而移动，嘴上带着笑，眼底生出了一点不耐，“行，我知道了。” 他急不可耐地转身，又向前走了几步，笑容瞬间冷却，眼底依旧是那副生死与我无关的淡漠，他机械地咬了一口包子，机械地吞咽下去，进食完全无法给他带来任何的体验，只是他活下去的一种手段。 一边进食，一边机械而无目的地游荡，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社会的渣滓，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废物，但经由文野的演绎，他们能够直接看到这个所谓的渣滓身后的莫大痛苦。 他的游荡不是无所事事，而是一种自我麻痹，通过身体的活动让思维麻痹住，这是他对自身的逃避，他甚至不敢有一刻停下来去思考。 面对人群，他选择用最为大众的方式去讨好他们，将自己正真的情感完全隐藏起来。他的身体想要活下去，但思维完全奔向死亡…… 文昭静静地看着文野的表演。不，应该不能说是表演，他已经完全代入了，他让整个人物更加丰满，暗中完善了整个人物的人设，也暗示了男主入狱另有隐情。 他是真真切切地经历了男主的一生。 文昭不得不暗叹称赞。 面前的这个人可是随时随地都能够换人设的，每一天他都在扮演不同的角色，可从未有人知道那不过都是他玩的人设，所以演戏对于他而讲，就是把平时做的事情在镜头面前做一遍而已，根本无需费力。 “老师们，我的表演结束了。” 文野将情绪缓缓收了起来，又挂上一副平和的微笑，眉眼带笑地看着面前地人，俨然一副出了戏的模样。 回到现实了嘛？真的出戏了吗？ 并没有，只不过换了一个人设罢了。 都是假的。 正真的文野从来没有人见过是什么样的。 文昭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心中的情绪也越来越复杂，真的有人会用着样子的方式对待世界吗？ 在文昭不知道的直播间里，读者们的讨论也很激烈。 【这个小哥，真的……】 【救命，我开始恍惚了，我怎么感觉每次见他都不太一样。】 【楼上的，哪里不一样了，人家难不成还能去整容？】 【我懂，那种很奇怪的感受，说不出来。】 【有点东西啊，小哥演技很好啊】 …… 两个人的表演都结束了，导演默默咽了一口口水，这两个人要怎么选啊？ 坐在导演身边的编剧目光如炬地看着文野，就在刚才的表演中，编剧发现文野将这个男主的人设合理化了。 她之前就很担心男主前期和后期人设差距巨大该怎么办，前面是浑浑噩噩的人生废物，后面不顾一切地追查真凶，虽然导演说很合理，但她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但通过文野的表演，她终于找到了链接的桥梁，男主从出狱开始就觉得人生无望，浑浑噩噩只是用来麻痹自己，而后面一旦出现转机，他就会拼死抓住希望。 试完角色，江寒枝和文野也就离开了房间，许知书自然也跟着出去了。 在《佳偶》节目摄制组还未冲上来的时候，江寒枝站在文野前面，狠狠地留下了一句话。 “文野，我不可能输给你的。” 看到文野的表演之后，江寒枝其实就有点慌了，文野的表演比他更加有层次，角色不再是角色，而是真正的人。 可他依旧还停留在文字层面。 想到这里，江寒枝的拳头死死地握紧，让他承认自己的演技差，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面对江寒枝有些初中生的发言，文野淡淡地笑着，“好的。” 对于江寒枝而言，输可能是一件再稀奇不过的事情，可对于他而言，输是常事。 所以面对这些输赢的挑衅，文野从来没有在意过。 只要有人想要和他争输赢，他永远都是输的一方。 但想到文昭那个只会挑眉的面瘫经纪人，文野倒是有了一点触动。 这次会有例外吗？ 他转头想要找文昭，但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 “让他做男主，我追加三千万投资。” 文昭坐在编剧的位置上，懒懒地翘着二郎腿，对面前的导演说。 “许总，这……” 导演有些顾虑，在这两个人当中他其实有偏向的。 “怎么，他演技不好？” “不不不，怎么会……” 导演咽了咽口水，语气逐渐小心起来。 “加到五千万。” 文昭说得漫不经心，导演听得心头乱颤。 “好的，好的。没问题。” 五千万，他们这部片子总投资也不过一个亿，这会要是她加五千万，他们剧组的经费完全充足，到时候后期也可以做的精良一点。 况且这两人在他眼中不相上下，用谁问题都不是很大。 “行，那就这么定了，剩下的男主面试你该面还是面。” 文昭拍了拍袖子，准备起身。 “好好。” 导演看着文昭走出房间，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阵狂喜。 称心的演员，五千万的投资。 他赚疯了呀！ 第10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0） 《日记回忆》的试镜，文野落选了。 对于这个结果，包括文野在内，没有人惊讶，也没有人不满。 怠 《日记回忆》的试镜，文野落选了。 对于这个结果，包括文野在内，没有人惊讶，也没有人不满。 但文昭公司里的人听说了这件事情，每次上班的时候都会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文昭，既害怕，又好奇。恨不得飞进她的脑子里去看她在想什么。 怎么会有经纪人让自己手底下的两个优秀艺人去竞争同一部戏的男主，这总会有人落选啊，而且这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可多难堪啊。 这一天，公司的员工还在讨论这件事。 “嘶，你说许总这一出是在玩什么？” “我觉得许总还是对江寒枝念念不忘，只是舆论压力太大了，她不得不垃一个人当挡箭牌。” “不会吧……” “那最后资源怎么会给江寒枝呢，明明文……” “嘘，嘘嘘，许总来了。” 员工分分噤声，转身挺直要背，活像一根根木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文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顾不得这群人僵硬地背对着她是为什么。 她太困了。 为什么反派走剧情还要处理公务，她快顶不住了，前阵子她心血来潮和那个投资人商量要做一个改变影视圈生态的计划。 投资人同意了，她却愣住了。 忘记她自己是乙方来着，需要执行操作的是她。结果就是现在文昭每天奔波在寻找具有潜力的视频平台，天天谈商务，谈得她嗓子都要废了。 “许总。” 又是女秘书。 “怎么了？”文昭眼皮一跳，心中隐隐不安。 “文野说要见您。” 文昭心安了下来，好在不是什么商业任务。 “行，他人呢？” “您的办公室。” “我知道了。” 文昭点点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却看见女秘书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事？” “江寒枝也要见您。” 文昭的眉毛挤成了「山」形，“他也要见我？” 江寒枝主动要见她绝对没什么好事。 但她这个反派还是要去给男主添堵的。 “行的，他在哪，我一会过去。” “您的办公室。” 文昭：“……” 他俩商量好的吧？ 女秘书低头不去看文昭。 她感受到了办公室里那点微妙的气氛，所以特意在外面等文昭。 “行，我知道了。”文昭按了按眉心。 —— 文昭的办公室。 两个俊美的男人相对而坐，一个自信张扬，一个温柔随和，明明气质互补，该是一副和谐的画面，但江寒枝就是不舒服。 他靠在沙发上，勾人的桃花眼上下打量着对方，心中起了戒备。 文野的态度让他非常不喜欢，有一种苦心积虑算计的意味在里面，尤其是那副笑脸，简直是标准得可怕。 “你找她有事？” 闲得无聊，江寒枝开始试探起来。 “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文野抿唇微笑，冲江寒枝点头。 “好的。” 这属实是没话找话了。 文野依旧是笑着点了点头。对于江寒枝莫名的敌意，他能够理解，毕竟他也有。 他一边摆上人畜无害的标准微笑，一边又暗戳戳地隐藏眼中的敌意，不让它泄露出来。 他没有想过自己落选的原因是因为文昭，只是简单地以为他重走了老路，他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上一秒导演还夸他演技好，恨不得命定男主就是他，结果下一秒就就选中一个人气明星做男主。 江寒枝能够选上，他并不意外，毕竟人家人气偶像的头衔顶着呢，总比他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据说获过奖的演员强。 只是，他担心的是文昭会将注意力放在江寒枝身上，那他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现在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文昭，下午五点到她家做饭打扫卫生，等到八点她都不会回家。所以，文野不得不过来，他必须要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 文昭，他必须抓住。 文昭一进来就看到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彼此也不去看对方，沉默无言。 但莫名的有一股诡异的气氛萦绕在他们周围，紧绷得仿佛要打一场持久战。 文昭都脚步声在门口响起，两人齐刷刷地将视线投过去，江寒枝松了一口气，文野朝她露出了笑容。 文昭：“……” 受不起…… “你们谁先说？” 文昭只是简单地愣了愣，很快她迈开从容的步伐往自己的老板椅走去，刚一坐下就翘起了二郎腿，往椅子身后一靠，慵懒而随意。 江寒枝也不和文野做什么兄友弟恭的谦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说：“我要解约。” 这是又要走剧情了吗？ 文昭眼皮一跳，“你确定？你还有三年合同才到期，违约金可不少。” “昭姐，许总，合约上写着甲方有义务替乙方进行必要公关措施，而现在很显然你没做到。” “所以你要解约？” “还有，作为上司骚扰手下员工，我接受不了。” 骚扰员工，这帽子可大了，江寒枝这是奔着解约去的嘛，这不是明摆了要搞她。 “昭姐，之前舆论我没法回应，也是顾及着您这两年对我的照顾，我现在也成长了，该走自己的路了，所以我们现在好聚好散，可以吗？” 江寒枝坏话好话说尽，还不忘在文昭这里做出一副重情重义的模样。说好听点叫进退有度，说难听点就是圆滑世故。 文昭对此不语，她两眼无神地盯着面前空旷的地，仿佛失了神。 这副样子在江寒枝和文野看来，就是受的打击太大，一时之间无法回应。 文野低头自嘲一笑，他到底在担心什么，文昭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了，他还有什么好争的，他还不如祈求对方愿意施舍一点注意力，施舍一点资源给他。 不过江寒枝要是要解约的话，他不就是文昭手下唯一的艺人了吗。 这个想法出现在文野脑海里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到了，他居然会有如此卑劣的心理。 而文昭这边只是在和系统商量这个剧情。 “我可以直接顺着他走，还是要拒绝，等到他把事情闹大？” 文昭这一点拿不准，只好问系统。 【主上大人，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只要剧情大致偏向没有错就可以？】 文昭：“……” 这货到底多久没有做过任务了，亏她还小心着，担心它获得不到任何积分，结果人家自己都不清楚。 真的是反派系统吗？ “你确定只要剧情不出偏差？” 【主上大人，我不，不太确定？】 系统他真的不清楚啊，他没有经验啊。 文昭：“……” 那到时候可别来她这里哭哦，她已经提前问过了。 “那就解吧。” 文昭直接快进到最后的剧情。 江寒枝没有提前高兴，反倒是皱起了眉，“那违约金？” “不用。” “真的？”江寒枝反倒是有些不安，这么容易就可以解决，这不像是文昭的作风。 “真不用，你都说了好聚好散，那就这样吧。” 文昭认真地推剧情，恨不得直接将剧情拴在火车上，这样跑得更快。 “后天你过来签合同，就可以了。” 江寒枝眉间的担忧一点没消散，他原本还想着文昭要是死缠烂打，他绝对会将文昭都黑料拿出来威胁。结果这么个走向，他反倒心中不舒服了。 事情没有按照他心目中预想的那样发展，江寒枝的掌控欲让他不是很满意。 这就意味着，他根本没有看透过文昭。这怎么能让他开心起来呢。 文野抬起头，看了一眼文昭，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 “还有事？” 文昭开始赶人了。她分了一点视线给江寒枝后，很快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文野身上。 她更想知道文野有什么事情找她。 江寒枝瞥了一眼，让自己不去在意，最后还是离开了办公室。 既然文昭已经同意了，他就要开始准备解约的材料，免得到时候文昭反过来倒打一耙。 文昭没有去管江寒枝，待她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才开口：“说吧，什么事？我会尽量帮你解决的。” 面对文野，文昭拿出了自己最大的积极性。尽管她知道面前的对她的笑并不是真心的，但她还是要认真对待。 文野笑得乖巧，认真地看着文昭，“其实没什么事，您最近很晚回家，有的时候隔天去您家，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动……” 文昭：艹想弄哭。 她只能说文野真的很会把握人心，很知道她喜欢什么样，就表演给她看。 要是能一直演给她看，其实也不错。 文昭锤在身旁的手微微颤抖，快速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努力控制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她赶紧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扫除自己的大脑。 “最近有点忙，你可以不用去了，工资照发。” 文野轻轻咬了咬下唇，敛下眼眸，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失落，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句好。 文昭：…… 别这样，她真的控制不太住了。 “许总，《日记回忆》落选了，对不起……” 文昭视线移开，有些飘忽，“没，没事。” 她听文野这么说，心中有些不忍，对方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落选完全是因为她的缘故，甚至还对她抱有歉意，这着实是让文昭有点难安。 “我想上表演课。” 文野轻声轻语地说下这句话，一脸期待地望着文昭。 可文昭没有看到，眉毛向上一扬，“哈？” 文野上表演课？ 这出神入化的演技怕不是去虐老师的吧。 第11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1） ——路人甲也有小心机—— ——第十一章—— 对于表演课，文野有自己的想法。 文野并不确定文昭对于他是个什么态度，也不清楚当初为何要将他接手，或许真的和大众所说的那样，不过就是拿他当个挡箭牌罢了。 但既然他站上了这个跳板，不管什么原因促使他站上来，他都会拼了命地站稳。 起码要让文昭看见他的价值，起码他不能够让文昭有放弃他的理由。 重要的不是表演课，而是表演老师的反馈，他要让文昭清楚他的商业价值。 “嗯嗯，我想再精进一下演技。”文野轻轻点头，乖顺而认真。 文昭：“……”她不信。 “行，我尽力给你找老师。” “谢谢许总。” 文野嘴角上扬露出皓齿，朝文昭的方向看过去，尽管隔得远，文昭依旧能看到他眼中的亮晶晶。 文昭轻咳了一下，不自觉地挺直腰背。 虽然知道不是演出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喜欢。 【嘶，就我一个人觉得这小哥有点绿茶吗？】 【不，这不叫绿茶，这叫凡尔赛。】 直播间里的读者在试镜的时候都见过文野的表演，所以这会儿他们对于文野说出这番话来，和文昭的想法都一样。 【可小哥不知道自己落选是因为主播啊，他可能真的觉得自己的演技不太好吧。】 【话说主播这波操作真的好骚啊。】 【可恶，我居然怜爱了，小哥好惨啊。】 待文野走后，文昭露出了眼中的疲惫，向后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天花板，她闭上眼捏了捏山根处，想要缓解眼睛的干涩。 她最近一直忙着别的事情，明明一直记着自己是文野的经纪人，但总是忘记要履行经纪人的职责。 这再一次证明，人的精力真的有限。 不过这也提醒了文昭，她确实需要好好规划文野的事业了。 当然她还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文野。希望他会喜欢。 —— 浅白色的墙壁围起的房间，一副锦旗端端正正地挂在墙上，房内飘散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不断刺激着文野的嗅觉。 这是一股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味道，能够刺激他血液的味道。 此刻李奶奶的主治医师坐在红木办公桌前，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检测报告单，神色难言地看了看文野，又看了看报告单，最后推了推眼镜框，留下一句沉重的叹息。 叹息声在房间里散开，随后沉落在地上，静默成了唯一的旋律。 文野心中不安感加剧，他的掌心轻轻地摩挲着膝盖，宛如等待着最后审判的人，可医生迟迟未开口，房间的沉默也无法被打破。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并不想让气氛这么沉重，“医生，我外婆的检查还正常吗？” “哎……”医生摇了摇头，“恐怕不太乐观啊。” “需要怎么治疗，我们都会配合的。”文野的身体往前坐了一点，不可避免地露出一点紧张。 “这不是治疗方案的事情。”医生摆了摆手，“你外婆现在不单单是肾衰竭了，已经影响到心脏功能了，我们现在只能是她出什么问题，我们解决什么问题，要想根治，不太可能。” “我们没有想要根治，只要能够延长寿命，一两年也行。” 文野从来没有奢求过外婆会康复，只是希望能够留的久一点，真的是久一点点就好。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有些不忍，“但你还是要做好心里准备，你外婆这个情况意外随时都会发生。” 死亡只有在到来的那一刻，人们才会意识到死亡，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依旧有生的希望。 文野敛下眼眸，“好的，我知道了，我先去看外婆了。” 他想尽快逃离这个宣判人死亡的地方，这里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文野憋着一口气，神情冰冷而又严肃，一路垂头走到李奶奶的病房外。 然后他站定了，垂在身旁的两只手颤抖地握紧，仿佛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不能用这副表情去见外婆，哪怕没有什么希望，他也要创造一副有希望的样子。 他要笑…… 文野猩红着眼，扯起了演了无数次的微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推开了房门。 床上的李奶奶已经没有办法坐起来了，她也没有办法向以前一样一看见他就扯着嗓子喊他，现在的她躺在病床上，干瘪的身躯藏在被子之下，如果不是还有头露出来，根本不会有人觉得这张床上躺着人。 文野费力扯起的嘴角一下子就滑落了，他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害怕自己大一点的脚步声会将床上的人震碎。 “外婆。”文野轻声呼唤着对方。 床上的李奶奶听到熟悉的声音，吃力地睁开眼睛，结果睁了半天只睁开了一支眼睛。 她看到是自己的外孙，欣喜地咧了咧嘴角，“娃娃啊，你，你来看我啦。” 她的声音如半空中飘扬的枯叶，飘忽不定。 “今天我没什么事，就来陪陪你。”文野在病床前坐下。 李奶奶伸出枯槁般的手，握了握文野的手腕，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力气抓住他的手腕，仅仅是碰到一下，她的手就空中坠落，文野眼疾手快地握住李奶奶的手，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外婆，我在这呢。” 李奶奶疲惫地闭上眼，“娃娃啊，我已经没力气抓住你了。” “我有力气抓住外婆就行。”文野按着李奶奶的手又施了几分力。 他其实也很自私，他只是希望这个能够证明他和世界有联系的人能多停留一会儿，不要就这么将他留在这个毫无真实感的世界。 李奶娘闭着眼，嘴唇微微颤抖，“娃娃啊，你年纪也大了，也该成个家了。” “外婆，你忘了，我有家。” 只是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家而已。 李奶奶不再言语，安静地闭着眼，仿佛睡了过去。 文野就这样看着睡着的李奶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而五点的时候，文野出现在了文昭的公寓之中，看着空荡荡的公寓，文野第一次那么希望她会回来。 “咔哒。”公寓的门打开了。 文野错愕地望向门口，一时间连迎接都忘记了。 “嗯？你怎么来了？” 文昭一打开门看见玄关处站着的人，有些惊讶。 上午的时候不是说好可以不用来了吗？ 文野这才反应过来，他上前几步想要去接文昭手里的包。 文昭看出了他的企图，转身就将包放在了鞋柜上，自顾自地去换拖鞋，“不是说最近就不用来了吗。” 文野的动作僵住了，一时间有点无措，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该怎么摆。 “我，我一时间忘记了。”文野讪讪地缩回手，他看了看手表，只有五点出头，“许总，今天早下班。” “今天下午出去见了周长安，就那个文艺片导演，谈完就直接回来了，没有回公司。” 换完拖鞋的文昭一下子就比文野矮了一个头，她不习惯地眯了眯眼。 果然，她一点也不喜欢被俯视的感觉。 “周导？” “嗯，帮你谈剧本，现在综艺多，好剧本少，我能谈的就都帮你谈，但有些要试镜的还是要靠你自己。” 文昭绕过文野，径直向沙发处走去，文野就一路跟着她走。 “我，其实可以上综艺的。”文野抿了抿唇。 他不希望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一个任性的艺人。 文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直接往后靠去，“但也要是适合你的综艺，不适合你的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文野点头，“我都听您的安排。” “周导还蛮喜欢你的，所以谈的很快，你有他联系方式，他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你的，剧本我看了一点，还不错。” 文昭抬头瞥了一眼站在沙发跟前的文野，“既然你来了，我也正好没吃饭，那你今晚还是做饭吧。” 文昭起身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手肘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好的。” “等等。” 文昭叫住了正要向厨房走去的文野。 “嗯？”文野不解。 文昭转头去看他，因为看不真切，她还特意走进了几步，以至于她不得不仰起头来。而对方则是很配合地低下头，等待着她说话。 文昭打量了一会儿，并没有从对方俊美的脸庞上看出什么。 “没事，我看错了，你去做饭吧。” 文野不明所以，但也没有问什么，点了点头就去厨房了。 文昭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这会儿文野脸上怎么什么都没有，格式化的笑容、表演出来的乖巧都没有，反而有些沉默。 嘶，为什么不继续演她了？ 这个时候，一直装死的系统出了声。 【主上大人，有很多读者想看路人甲做饭。】 文昭皱眉，“做饭有什么好看的？” 系统真的要落泪了，他没有想到主上大人一直兢兢业业地做反派任务，完全没有顾上直播系统这边的读者。 【主上大人，您要让读者多多看到路人甲大大才行啊。】 文昭：“……” 最近沉迷工作，完全忘记了还有这回事。 经过系统的点拨之后，文昭打消了回房间的想法，转而走去了厨房。 她懒懒地靠在厨房门口，叉着手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人。 文野依旧是卫衣牛仔裤的装扮，但此时他系着围裙，围裙的系带将他的勒出他的腰线，莫名的有些诱惑。 其实在酒吧的那一次，他穿着酒保的制服的时候，文昭就知道文野的身材很好，不过文昭觉得隐藏在宽松衣物之下的好身材，若隐若现之时最为勾人，就比如说现在的文野。 文昭的眼神越发的不收敛，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对方，瘦瘦高高的少年身形，却又不少成熟男人的性感。 嘶，这样的文野似乎也还不错？ 文昭完全忘记了刚刚是谁说做饭没啥好看的。 而对于文昭直白不收敛的眼神，文野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僵着上半身，放慢了手中的动作，不敢转身。 “嘶。” 刀尖扎人手指的那一刻，文野没有忍住呼出了声，随后他意识到身后有人，立马又噤了声。 可文昭一听到里面的人的声音就进了厨房，她一把抓过文野的手，他指尖的血液顺着手指滴落到地上，晕开一朵血色花朵，在大理石地板上格外的醒目。 “你怎么老受伤？”文昭不满地皱起眉毛，语气中带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责怪。 第12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2） ——路人甲路人甲啊—— 一股灼热的温度从肌肤相接触渐渐蔓延开来，一路向上，直至涌进心脏，异样的灼热感让尘封在之下的沉默之心开始了喧嚣。 文野克制住心中的奇异感，将手从文昭手中抽了出来，“意外而已。” 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打开水龙头，任清水冲刷着伤口，也将心中那点令他陌生的想法冲散了。 是他太没出息了，随随便便一颗糖就可以轻易将他的心挑拨。 文野又笑了。笑得有些自嘲，嘴角萦绕着一丝阴郁。 文昭看着人随便冲了一下，就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切菜了，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出了厨房。 后面的视线突然消失，文野切土豆的手愣在原处，他抿起唇，重重地切下一片土豆片，似乎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颗土豆上。 【主播这是干嘛去啊，趁现在快冲上去含住他的手指啊！】 【主播到底会不会啊！给我都看着急了！】 【不是，这个小哥也太惨了吧，受伤了没人关心，还要继续做饭，我怜爱了。】 【就是啊，主播这几天一直给我们看商务，我们又不懂。人家只想看甜甜的恋爱。】 【甜甜甜！甜文yyds！】 【就决定是这个柔弱缺爱的小哥了！主播快A上去！】 【宠他！宠坏他！】 …… 直播间里很热闹，但是文昭一点也看不到，都是系统负责传递给她的信息。 当得知了直播间里面的反馈之后，文昭拿药箱的手顿住了。 她有一瞬间的沉默。 不是说好是让路人甲当主角吗，怎么大家都要看谈恋爱。 所以她要负责说媒？ 【主上大人，读者的反馈是这样的，而且喜爱值也确实在增加。】 系统他也不敢说读者其实想要看她和文野谈恋爱。 虽然他是一个反派系统，但是对于现在的市场行情他还是很懂的，否则为什么空间里只有他没有任务呢。 说多了都是泪。 文昭打开药箱，找到了创口贴，合上药箱的时候，她对系统说：“等他事业上去了，我就催他谈恋爱，到时候我天天带着他们看，这样总行了吧。” 系统：“……” 不，您还是不懂。 【啊呸！谁要看他们谈恋爱啊啊啊！我们要第一视角啊！】 【铁子们，我破防了。】 【主播你别不识好歹，否则我跪下来求你。】 …… 直播间里的叫苦连天文昭完全屏蔽掉了，系统也不敢将这些信息传递给文昭。 在直播间吵吵闹闹的时候，文昭已经回到了厨房，文野依旧是背对着她，她怕自己的突然出声会吓到对方，为保险起见，她先敲了敲厨房的门。 对方似乎没有听到。 “文野？”文昭不得不出声。 “怎么了？”文野低头切菜，并未特意转身。 现在的他反倒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了。 文昭倒也不在意，她看出今天文野有些不大对劲，连微笑都不愿意给她一个，但她也知道之前的都是表象，或许现在的他更接近于他原本的样子。 她走到文野的身边，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牵起了他的手，“先处理一下吧。” 文野的手沾着水，无论是掌心还是手背都透着寒意，文昭触碰到的时候不禁收紧了手，等到适应了他的温度才慢慢松了一点。 伤口处还在慢慢地渗血出来，指尖上带着不自然的血印子，估计其他的血都沾在了刀柄上。 文昭带着他又去水池边冲洗了一下，才撕开创口贴，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 整个过程文野都很配合，任由文昭支配着他的身体，他低下头就能够看见女子的发顶，平时在外面她总是穿着职业装和高跟鞋，强势，从不低头，总是带着一股带着占据上位的倨傲感，但他现在才发现，回到家后的她，脱下高跟鞋之后，比他矮了这么多，并没有他印象之中的那么高。 “行了，小心点别沾水，明天记得换。”文昭轻轻按了按创口贴，确保它粘住了。 暖暖的温度从透过创口贴传到指尖，但很快那顾热源消失了，只剩下一点残存的余温，文野用拇指的指腹反复摩挲着余温处，粗糙的质感让他回想到她的指尖拂过这里留下的触感。 文野转而将指尖藏进掌心，企图保留住手中唯一的温度。 “好。” 文野逐渐放弃了对心中情绪的抵抗，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缺糖的小孩，一颗糖或许骗不走他，但两颗糖，三颗糖，或者是五颗糖，就能够将他完全收买，甚至死心塌地。 “需要我帮忙吗？” 拒绝的话在文野嘴边饶了一圈，最后又吞了回去。 “需要。”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把这颗糖含得更久一点。 听到文野这么说，文昭将袖子撩了起来，“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洗菜吧。”文野递给她一篮筐的菜。 文昭：“……” 是不是看不起我？ 文野看到文昭不安分的眉毛，大概也猜出了对方心中所想，他伸了伸贴着创口贴的手指，“你让我别沾水的，所以蛮烦你了。” “好，那你有什么要洗的告诉我就好。” 文野看着她接过篮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的忧郁也渐渐带上了笑意。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愣住了。 原来真心实意笑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 他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之后两人没有说什么话，各在厨房忙着自己的活，文昭洗完菜就这他边上看着对方做菜。 暖黄色的灯光将他的发顶染成温柔的栗色，整个人仿佛被温暖所包裹着，将笼罩在他周身的阴郁冲淡了不少。 此时的文野到没有那么紧张了，反倒是希望这段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让他能够暂时地躲进这个美好的避风港，将所有的坏情绪都放在一边，过一会儿再捡起来。 文昭靠在冰箱上刷着微博，意外看到了江寒枝和许知书的热搜，她抱着凑热闹的心理点了进去。 【《佳偶天成》V：热烈欢饮我们的第一对佳偶。@江寒枝V@许知书missxu】 看来是恋综的官宣，文昭顺便点进了评论区，她倒是想要看看自己爱豆谈恋爱，粉丝们会有怎样的表现。 【期待新的综艺，期待新鲜的江江@《佳偶天成》】 【恭喜哥哥，期待演员新人江寒枝的表现。@《佳偶天成》】 【哥哥和姐姐很配哦，期待二人在节目上表现。@《佳偶天成》】 …… 清一色的评论，清一色的空瓶图，文昭差点以为自己的手机出了什么问题。 随手翻了几页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她瞬间就没了看下去的欲望。 这个爱豆和粉丝共同构建的流量世界，在这里，数据为王，作品只是数据的承载媒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的作品开始看数据，而不是质量。 而这个生态环境也在拼命地压榨那些职业演员的生存的空间，而爱豆本该分给舞台的时间又分散给了影视作品，爱豆行业和演员行业同时步入了困境。 而文野，一个饱受环境所困的职业演员，埋头坚持演戏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起色，除非这个环境会变化。 文昭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做饭的人，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有想合作的导演吗？” “嗯？”文野手下的动作未停，“合作的导演？” “对，随便说，国外的都行。”文昭将手机揣进裤里，靠在冰箱上。 文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不想的，有导演要我，我就很开心了。” 他只听说过导演挑演员的，还没有听说过演员挑导演的，况且是他这种不太出名的演员，哪里有什么资格。 “那你现在想一想，你有什么想合作的，随便说一个。” 见文昭并不打算跳过这个话题，文野歪头想了想，“唔，要说想合作的话，可能还是大卫导演吧。” “好。” 文昭点点头，虽然她不认识，但还是记下来了。 “问这个做什么？” “和一个视频平台合作，想要投资导演，正好就问问你。” “投资导演？”文野炒菜的手愣了一下，“是看中了什么剧本吗？” “没有啊，就是单纯地找个导演，把钱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 文昭懒洋洋地回答了文野的问题，完全不知道她给别人带来多少惊讶。 “没有剧本，没有编剧，就一个导演？”文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作何评价。 一般投资方都会找一个成熟的团队，有半成品，有人员，就算没有团队，也起码有一个剧本，像文昭所说的找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导演，一般投资人谁敢啊，不怕对方卷钱跑路啊。 文昭不明所以地点头，“对啊。” 她也不理解为什么大家听到她的想法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觉得她在搞笑，明明她的表情很严肃啊，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这几天都快把视频平台的老总办公室走遍了，磨了好久总算是有平台愿意合作了。 “你不担心最后片子出来质量不行吗？” “这不是导演应该担心的事情吗？”文昭不懂，“导演肯定是比谁都希望他的片子质量好吧。” 文野想了想，“是到也是，但……” 后面的担心太多，文野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我有信心，凡是真正想从事导演行业的人，有钱有自由度，做出来的东西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文昭眉毛向上一扬，眉眼间都是因自信而产生的神采。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理想主义的神兽，它只是在现实的荒漠之下沉睡，只待有一天荒漠流进了水源，神兽自然会苏醒腾飞。 对此，文昭深信不疑。 文昭的情绪逐渐感染到文野，他转头凝视着对方的脸庞，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热烈的情绪。 他低头看着创口贴，轻轻抚过对方曾经抚过的地方，眼神抑制不住地泄露出温柔。 要是能够早点遇到她，会不会不一样。 第13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3） ——路人甲他又开始脆弱了—— “许总，卫生我打扫完了，我就先走了。” 文昭坐在饭桌前，并未动筷，她看了看面前一桌子的菜，问道：“不留下吃饭吗？” “不用了，我回家吃。” 文野摇了摇头，难得地拒绝了文昭的邀请。 医院里还有人在等他。 “行，那你路上小心。” 随着一道关门声，清冷一下子覆盖了整个公寓，将文昭一个人锁在这个安静而空荡的环境之中。 文昭眨了眨眼，看着面前已经没有什么热气的饭菜，心中微微有些愣怔。 瞬间从热闹跌入冷清的落差感在她心中滋生，这对文昭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她常年孤身一人呆在管理局中，与清冷为伴，从未爱过热闹，可如今第一次她有了想与清冷为敌的念头。 “系统，我可以把人抓回去当跟跟班吗？” 文昭的直球发言把系统吓了个半死，他赶忙从空间中爬了起来。 【主上大人，作为三千世界中的角色，他们有他们的位置，而我们也有我们的职责，谁都不能违背这个法则。】 万事万物皆有其法，所有事物从出生开始就笼罩在法则之下，这是文昭最先设立的规矩，从未有人敢打破，而作为创世神的她，更加不能。 “没有的事，我开个玩笑。” 文昭很快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按了下去。 系统害怕地抱住自己看不见身体，他有些恐慌。他觉得主上大人可能真的做得出来。 “现在的喜爱值有多少？” 【回主上大人，目前是40】 “你们这个喜爱值到底是怎么算的，是算读者对文野的喜爱值，还是对世界的喜爱值？” 文昭这下倒是有些迷糊了，这个喜爱值增长她到现在都没有摸准。 【啊，啊，这个嘛，我其实不太清楚呢。我也第一次做任务。】 文昭：“？” 【任务就是帮助路人甲获得读者喜爱值，但读者的喜好一向很难摸透，可能是外貌，也可能是才华和能力，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那这个任务到底要怎么做？”文昭发出了致命一问。 最近剧情任务她走得倒是很顺，无非就是好好工作，给人当跳板，这个业务她已经很好地上手了，但是这个喜爱值的任务她根本无从下手，这些喜爱值莫名其妙地跌，莫名其妙涨，然而她也不知道她干了些什么？ 【主上大人，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文昭眉毛一挑，“你都觉得当讲了，还不快讲。” 【好咧，系统这边的直播间检测弹幕，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人有点意外。】 “怎么个意外法？” 【那个主上大人，您看你考虑走情感线吗？】 “什么线？情感线？” 文昭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一脸的难言。 【这边检测到的呢，就是，可能更希望有感情线，就一点点就好。】 “我找男人，还是文野找女人？还是说我找女的，他找男的？” 系统：…… 这个路走得属实是太宽了点。 【您其实可以，可以在现有的基础上去想，真的。】 文昭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她立马严词拒绝，“我不要。” 她在逃避，她承认。 “我不玩感情攻略游戏。” 管理局有多少玩攻略的任务者，最后都把自己搭进去了，文昭可没有什么信心可以在感情游戏中全身而退。 系统闭紧嘴巴不敢说话。 这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不过他就是个小系统，只能顺着对方。 【好的，好的，您说了算。】 —— 接下来的几天里，文野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都看不到他的人。 几天前文昭和系统的对话之后，她也隐隐有些害怕和文野的见面，所以文野的消失反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滋滋。” 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文昭拿起手机一看，是导演周长安。 【周导：许总，文野最近有和您联系吗？】 文昭秀眉微微蹙起，她拿起手机回了对方。 【昭：没有，怎么了？是联系不上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 【周导：对的，我前几天给他发的微信消息，还有剧本，他到现在都没有回。】 【周导：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现在好像已经是关机状态了。】 文昭看到聊天框的上面以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她干脆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喂？周导？您现在急着找文野对吗？” “呃呃，倒也不是很急，就是有点担心。” “我这边会帮您联系文野的，到时候我会让文野联系您的。” “哦哦，好……好的。” “对不起，我的艺人给您添麻烦了。” 周导有点受宠若惊，“没有没有，是我麻烦许总了。” “那行，先这样。” 文昭挂断了电话，在通讯录中找到了文野的名字，直接拨了过去。 “嘟，嘟，嘟。” 和周长安说的一样，文野的手机关机了。 见手机联系不上，文昭迅速用电脑调出了文野的资料，员工信息上或许会有文野的家庭住址。 文昭快速定位到家庭住址那一栏，但视线扫到后面的时候，心中的期待落了空。 后面那一栏是空的。 文昭看着没有什么信息的资料表，有些烦躁地撑着额头。 她这才意识到，她对他的任务对象一无所知。 文昭怕麻烦，但更加讨厌这种失控的感受。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资料表上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男人面庞比现在稚嫩很多，轮廓线条柔和，脸上依旧挂着一副微笑，此刻正笑眯眯地盯着她。 眼神中带着懵懂，略显青涩的假笑。 文昭盯着这副笑脸许久，忍不住轻笑出声。 第一次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她就该意识到的。 比起他现在这份炉火纯青的演技，照片上的他很显然要稚嫩很多，而她之前居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所以，文野，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是文昭第一次正真对一个人好奇，想要完完全全掌握他的所有，包括过去，包括现在，如果可以的话，包括未来。 文昭再次打开通讯录，找到了唯一一个可能了解文野过去的人——李想。 “喂，喂？许，许总？” 李想第一次接到自己顶头大BOSS的电话，心中慌乱的一批，紧张得疯狂咽口水。 “你知道怎么联系文野吗？” 李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咳咳，咳咳，文野？” “对，我联系不上他。” “嘶，可能在家？” “那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啊，他的话一般就家里、宿舍、医院吧。”李想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说了出来。 文昭听到最后一处地方，皱了皱眉，“医院？他住医院？” “嗷，他外婆住院，有的时候他会去陪。” “你把所有地址都发给我。”文昭抿唇。 “啊？”李想一时间有点懵，“嗷嗷，好的，微信可以吗？” “可以。” 不得不说李想的求生欲让他的手速飞快，不到一分钟，「嗖嗖嗖」三条具体的地址消息就发到了文昭手机上。 文昭看了看地址，决定还是先去文野的家里碰碰运气。 —— 房间狭小而空荡，好像没有了空气。 文野双手环膝，坐在靠近阳台的角落，垂眸不语。 一盏微弱的灯孤零零地亮在客厅里，昏暗的灯光只照亮了门口的一小块地方，没有一丝光亮照到了文野所在的角落。 他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之中，明明光亮就在前方，但和他并无任何关系。 和他联系最紧密的是身后的黑夜，和一块透着立冬寒风的阳台大门。 寒意能够刺激他的求生欲，温暖则会…… 算了，温暖到底是什么？ 他毫无安全感地将头埋进手肘之间，伸出一只手搭在头顶，轻轻地抚顺发丝，以此来代替他人手掌的抚摸，他企图以此来安抚自己。 孤独之人的自我安慰充满了克制，连情绪外露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机械式地不断抚摸着自己的发顶，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效果。 一种难以名状的疲惫笼罩着他，除了疲惫，他什么也感受不到，悲伤、愤怒、仇恨都已经随着眼泪流干了。 外婆离开了。 唯一的，能够证明他还活着的人离开了。 唯一的，仅剩的，还会关心他的人离开了。 当眼泪流出来的那一刻，他不敢置信地摸着脸颊上的冰凉，原来现在的他还会无意识的流泪。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冷漠而又虚伪的人，一个不会真心哭泣的人了。 可意识到了又能够怎样呢？ 此刻的他像是一句无生命的躯干，静静地缩在角落，睁着干涩的眼睛，埋进自己的手肘创造的黑暗之中。 他一下子变得好累，真的好累…… 每天演戏，好累； 每天微笑，好累； 每天活着，好累；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躲在这个无人看见的角落里，该有多好…… 他已经不想站起身来了。 在他意识即将朦胧的时候，一名身穿职业装，神情冷淡的女子从他空白的大脑中一闪而过。 可他已经没有力气抓住那道倩影，他的指尖微微蜷了一下，紧闭的眼皮紧紧缩了一下，留下原以为已经流干的泪。 泪滴在衣袖上，浸湿了衣物布料，他却没有感受到。 可下一秒，寂灭的安静被突然闯入的人打破了。 “有人在家吗？我进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文野不敢置信地抬头。 她出现在了那盏昏暗的灯光之下。 第14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4） 没有内容提要—— 文野并不在家中。 文昭根据李想给的地址找到了文野的家，但被他的邻居告知文野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 文昭不得不去医院询问情况，但也知道了文野外婆几天前离世的消息。 最后，文昭来到了公司分给文野的宿舍。 文野并未在宿舍住过几次，所以密码还是初始密码，文昭一下子就打开了门。 她一进门就被门口的灯晃了眼，她不适地眯起眼睛，用手遮挡住光线。 “文野，你在吗？” 文昭试探着出声，她摸着墙壁，试图找到房间的开关。 “别，别开灯。” 一阵微弱，近乎哀求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文昭的手按在开关上，微微一怔，“好，我不开灯。” 这是很陌生的文野。 黑暗中的幼兽困顿不安，却又带着对外界的警惕之心。 小心翼翼，又倔强不屈。 “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门口这点微弱的光根本无法让文昭看清室内的模样，她特意看了一眼门口亮着的灯。 应该是一盏临时装上去的小夜灯，只能让人看清开关的地方。 “文野？” 文昭轻声叫了几声，低低的声音在空荡冷清的房间里份量十足。 但却没有了回应。 “文野？你不说话的我开灯了？” “别……” 文昭努力集中精神，想要辨认文野在黑暗中的位置。 凭着大致的感觉，文昭在黑暗中往前走了几步。 房间并不大，在文昭在黑暗中的碰撞了几样东西之后，她终于在视线范围内看见了文野。 终于，胸口憋着的那股戾气终于散。 文野盯着面前的高跟鞋鞋尖，并不敢抬头。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伸出手，将鞋尖上沾到的泥土抹掉。 看到鞋面恢复了干净的模样，他才缓缓收回了手，顺便往地上蹭了几下。 文昭：“……” “怎么不接电话？” 文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生怕吓到面前这个容易受惊的小动物。 “许，许总？” 文野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是刚刚发现她的存在。 文昭：“……” 刚刚的鞋子不是她的？ 文昭在文野错愕不解的眼神中坐下了，她坐在文野的旁边，门缝透出的冷风钻进她的衣服里，让她不禁「嘶」出了声。 “好家伙，你不冷吗？” 借着窗帘透出的一点光线，文昭在昏暗的环境中依稀可以看见对方的优越的侧脸。 文野感受到对方在自己身边坐下，将头别过去，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文昭：“……” 见人不愿与自己对视，文昭收回视线，将头靠在身后的玻璃门上，看着门口那盏微弱的灯，“周导给你发的剧本你看了没有，我的业绩以后都靠你了啊。” “剧本其实不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地下摇滚青年，想想其实挺酷的。” …… 文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没办法，她不说话的话，那这个屋子里真的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文野丝毫没有搭话的想法。 “我听说了，你外婆的事情。” 文野一直默默地在听对方讲话，这会她突然将话题扯开，他的身体猛地一抖。 果然，又是来可怜他的人吗？ 文野就是因为家里总是有人上门，假惺惺地对着他一通乱哭，最后说什么「你年纪也大了，也该找个媳妇过日子了」之类的话，擦擦眼泪就离开了。 对于一些人来讲，幸福是需要对比的。别人越惨，他们越幸福。 于是他离开了那个小屋子，企图将所有痛苦打包留在屋子里，然后一个人悄悄地离开。 “许……” “啊，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好意思说……” 文野的声音太小，以至于文昭根本没有听到，依旧自顾自地言语。 “你笑起来很好看，就是有点假。” 文野将下巴磕在手肘上，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面前的地板，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毫无波澜，似乎已经预料到是这种结局。 “我就不一样了，我一点都不会笑。” 文昭说到这里的时候，眉毛紧紧地皱起，像是被这件事情困扰到了。 “你在外婆面前会笑得不一样吗？” 就在文昭以为不会有回答的时候，文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外婆……” 粗粝地声音仿佛是在沙砾之中滚了几圈，听得人耳朵有点痒。 文昭见谈论外婆的话题好像可以引起对方的注意，于是她便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文野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大概吧……” 他的声音未经过喉结的震颤，轻飘飘的，轻若不可闻。 文昭转头去看他，灯光并未照射到他身上，黑暗完全把他吞噬，将他囚禁在精心编织的牢笼里，困住了他的整个身体，他的整个灵魂…… “明明昨天之前，我记得全都是她打我的画面……” 文野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好像要把这几天话通通道尽。 “我小时候考试前没考好，我妈被叫到学校，结果回家就哭了，外婆就开始打我，骂我不好好学习惹我妈哭……” “可就在昨天，她闭眼的那一刻，我反而记得都是她对我好，领居家给了什么好吃的，她都会在放学后塞到我的手里，告诉我这是好吃的，赶紧吃。” 文野歪了歪头，像一个困惑的孩童，问着大人都无法回答的问题，“人为什么会这么矛盾……” 文昭并未说话，她把身体往文野的方向靠了靠，肩膀贴着肩膀，硬生生中断了了他和世界的孤立状态。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将手机放在二人之间，冷白的光瞬间照亮了文野的整张脸，苍白的脸，精致无神的眼…… 强光的突然照射，文野不适地眯起了眼，他企图用手去阻挡光线，却被文昭一把拦住，“亮一点的环境，心情也会好一点。” 文野有气无力地扯了一个笑，“许总，您安慰人的方式还挺独特的。” “没有在安慰，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点光。”文昭轻轻松开他的手，将手收回，将视线放在远处的台灯上。 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线，它的光晕照亮了一圈地板，标出了一到模糊的光暗分界线，很显然他们在最暗的角落。 如果文野真的想要在黑暗之中消化情绪，又为何要在家中开一盏灯，自己又躲到角落，默默缩进黑暗。 所以，他需要光来给黑暗中的自己一点安慰。 文野的身躯微微一颤，感受着两人身体相贴处的温度，他悄悄将身体往那边倾了一点，让两人挨得更加近了。 尽管隔着厚厚的衣料，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但肌肤承受的压力感告诉他，他的周围依旧有人在。 有人在黑暗中陪他，有人在黑暗中替他打开了手电，其实只要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被他关押在心底的感情，从来不敢轻易泄露的感情，在心房里涌动翻滚，不断积蓄着力量，等待冲破的瞬间。 文昭自然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小动作，她放在外侧的手撑在地板上，任他将重量往自己的身上压。 “江寒枝的事我可以解释。” 文昭身躯又一阵颤抖，心间的翻滚满满平息，瞬间他想要逃离。 “不，许总，不用说了。” 文野他更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得到落选的通知之后，《日记回忆》的编剧就通过导演加了他的微信，发了一长段鼓励他的话，最后还不忘记批判文昭这个女人滥用权势。 所以，其实文野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因为说了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只是徒增难堪罢了。 现在文昭又要残忍地揭开这他苦心维持的表象，文野怎么能够不想逃。 文昭只觉得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说清，“帮江寒枝是我的义务，我不得不做。” 她并不求对方能够理解，但是她必须说清楚。 “那我呢？许总又为什么要帮我？”文野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文昭一愣。 【哦吼，刺激了，刺激了，我倒是要看看主播怎么回。】 【话说这个任务真的好奇葩啊。】 【对啊，一边帮男主，一边帮小哥，到底谁设计的傻逼程序？】 【主播怎么不说话啊，是我卡了吗？】 【不，你们没卡，是主播卡了。/狗头/狗头】 文昭一时之间没有答案。 她的第一反应是任务。但如果只是任务的话，她这半个月忙前忙后找视频合作平台，搞各种转型计划，找各种导演，无非是想要给他更好的资源。 但她真的需要这么做吗？资源她随手一招就有，为什么要这么费力呢？ 文昭不得不承认，她给文野的资源一定要是最好的。 “我不也是你的义务吗？签合约的那种。” “不……”文昭很快就否定了，“对你，是义务和情分。” 文昭转头盯着文野的侧脸，“我要给你最好的资源。” 她的目的很明确。 —— 【草草草，这他妈算什么？算算表白吗？】 【wc，主播看不出来啊，撩人有一手啊。】 【我我我，我也要资源，主播看看我，看看我！】 【我要是小哥，我直接献身，草！】 【这么一对比，江寒枝好惨啊。资源都是随便给的。】 …… 空间里的系统看着喜爱值噌噌噌往上涨，沉默了。 他抬起那颗看不见的头颅，两眼泪流。 主上大人，咱们还是放弃抵抗吧。 读者就想看甜甜的恋爱。 文野血液中躁动的因子慢慢苏醒，所到之处，燃起了一阵战栗的野火，甚至蔓延到了每一根发丝。 心中的情感像山洪一般肆意爆发，冲垮了心房的枷锁，直接将他溺毙在情感的汪洋之中，无法自拔。 随意的一句话，却是他沦陷、沉溺的开端…… “你外婆葬在哪里，有机会带我去看看她吧。” 文野回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文昭，在黑暗中用眼神将她的轮廓描摹了一遍又一遍，带着缱绻和依恋。 如果世界有光，一定会在暗处亮起。 而他，似乎，看见了光的样子。 冷淡而炽烈。 “嗯？”文昭见人看着她，又不开口，不禁疑惑，“是不方便吗？” 文野摇了摇头，“方便，外婆很高兴有人去看她。” 如果是她的话，外婆应该会更加开心吧。 文野盯着文昭的眼神就没有移开过，视线越来越强烈，在昏暗之中仿佛是两道火炬，灼得文昭有些难安。 就在这时，文昭的手机响起来了。 她接起了女秘书打来的电话，手机还未放到耳边，女秘书慌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许总您在哪？出事了，江寒枝将解约函发到网上，还说您玩下属，您的那些小白脸也出来发了您的转账记录。网上现在在声讨您。” “许总，我联系了公关部，您赶紧回公司。” 文昭一手撑着地板，眯起了眯眼睛。 江寒枝还是想要踩着她上位啊。 文昭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文野几乎将所有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文昭来不及去想对策，撑着地板的手赶紧使劲，将身体支撑起来。 文野咬着下唇，并未打算顺着文昭的力道起身，用余光看着文昭吃力的表情。 文昭：？？ 第15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5） 没有，没有，没有内容提要； “那个，出了点事，我先回去了。” 文昭肩膀使劲，将文野硬生生给推了回去，“你记得联系周长安，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剧本的角色应该就是你的了。” 她撑着地借力起身，拨了拨自己上卷的裤脚，顺便摸了摸自己已经凉透了的后背，转头对文野说，“有事情第一时间联系我，知道了吗？” 文野轻轻点头，“好。” 得到了回应的文昭准备离开，却发现自己的风衣一角牵扯住了，她眉毛跳了一下，“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吧。”文野隐隐有起身的打算。 “不用……”文昭按住了他，“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别什么浑水都趟。” 文野紧紧抿着唇，垂下眸子，“刚刚她说的小白脸，我也算吧。” “你想什么呢？”文昭皱眉，“你和他们不一样。” 签合同的，没签合同的，那怎么能够一样呢。 文野抓着文昭衣角的手紧了几分，喉咙有些干涩，“哪，哪里不一样？” 见面前的人还需要安抚，文昭干脆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她抓着对方略带寒意的手，带着他慢慢松开衣角，才抬眸与他直视。 “哪里都不一样。” 文昭替对方理了理头发，“你放心，我会解决这些事情的。” 感受到手下柔软蓬松的触感，文昭嘴角勾起了一个不容易察觉的弧度。 她想上手很久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怪癖好，文昭很克制地只是摸了一下，很快便拿开了手。 文野闭上眼睛感受着头顶上的按揉感，有些贪恋。 所以当文昭拿开手的那一刻，他立刻睁开了眼睛，不带任何伪装地看着文昭，眼神中写满了渴望。 但他知道现在文昭需要处理事情，于是眸子中的眼神光淡了下去，“你去忙吧。” “照顾好自己。”文昭撑着膝盖起身，留下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路上小……”心。 “嘭。” 文野看着门口的昏暗的灯光，嘴巴张张合合，最后一个字却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 【主上大人！好消息！好消息！】 系统兴冲冲地跑了出来，在空间里大喊。 文昭把着方向盘的手差点直接松开，“怎么了？” 【读者喜爱值涨到65了！主上大人咱们已经在60上面卡了好久了！】 系统声音略显欢快。 【主上大人你刚刚简直就是太棒了！】 系统还以为自家主上大人终于想开了，学会走感情线了。 文昭看着前面的路，脑海中缓缓浮出一个“？” 心情激动的系统没有检测到文昭的信息，依旧在空间里面傻乐呵。 【照这样下去，喜爱值很快就要到100了，咱们也能回去了！】 听到系统的话，文昭把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这么快吗？” 【对哇对哇，真的好快啊，这才一个多月吧。】 想到他很快就可以回去吹嘘了，系统快活地在空间里面左摇右摆。 文昭稳了稳心神，双手渐渐放松，“这样也好，喜爱值到了，这个世界运行应该就更加顺利了。”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 而网上的舆论却在不断发酵。 江寒枝po出解约函之后，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些小号纷纷发出了转账记录，那些记录全部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的银行卡账号，或者是微信转账。 而小号们纷纷将矛头指向风象娱乐的总裁，许文昭。 许文昭本身在圈子里的风评就不太好，路人也有所耳闻，再加上江寒枝合约未到期就解约，这让大家不得不往戏剧化的方向想。 【wc，许文昭真的烂人一个，摧残了多少少男的梦想啊。】 【这些转账记录起码有四五个人吧，她忙的过来吗？】 【呸！恶俗！人渣！】 【江寒枝不会也被她玩过吧，好恶心啊。】 【不可能，江寒枝都敢直接正面刚，xwz应该对他做不了什么。】 【妈的，这就是富婆的快乐吗。】 【她最近不是新签了一个艺人吗？听说还是个影帝呢。】 【不会吧，那这个影帝的头衔也太水了吧。】 …… 为了撇清和许文昭的关系，江寒枝迅速发了微博替自己辟谣。 【江寒枝V：本人只和风象签过经纪约，从未和许总本人签订过任何私人合约，望周知。【图片】。。【图片】。。（图片）】 江寒枝po了一份之前的合同放在微博下面，算是彻底和这趟浑水分离开。 而江寒枝的粉丝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哥哥洁身自好，根本不会做出这种龌龊事情。】 【现在解约了就好，我们期待哥哥的新综艺。】 【哥哥总算是脱离了风象！以后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 互联网上，还真的是每天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文昭将车停到地下车库，看见电梯口蹲着一溜的人，刚刚来到这给世界的画面就开始浮现在她的眼前。 真是令人窒息的画面。 她掏出手机，打给了女秘书。 “喂，我现在在地下车库，这里有记者，我暂时可能上不去。” “许总，之前您让我收集的转账资料，还有那些签约好的关系合同我给公关看了，他们已经把资料发到网上了，目前正在引导舆论。您那边如果实在上不来，就电话联系吧。” “你找保安过来清理一下人员。” 文昭可不想呆在车子里面窒息。 “好，我尽量。” 女秘书语气很急，直接挂断了文昭的电话。 文昭：“……” 看着通话界面恢复到桌面，文昭干脆直接刷起来微博。她倒是要看看公司的这群公关人员整了点什么出来。 微博娱乐榜的热搜第一便是#风象老总的情人合约要求# 文昭：“……” 为什么这个风象老总听起来像个秃头。 词条下面第一个便是风象娱乐的官微。 【风象娱乐V：大家可能误会了点事情。。尴尬。。尴尬。我们许总没有强迫任何人哦。【图片】【图片】（图片）】 后面的图片就是之前文昭发给秘书的合约详情，她实在许文昭的办公室抽屉里找到的，她看到合同的瞬间就觉得这些东西或许可以帮她洗白。 合约很短，只有薄薄的一张，上面的条约也很少。 1、甲方每个月需要支付乙方每个月一万元的生活费。 2、乙方需要随叫随到； 3、乙方需要给甲方提供快乐，形式不限（建议唱歌、跳舞、讲相声等。）； 4、乙方需要为甲方所在公司创造收益。 5、如果有单方面想要解约的，合约作废。 甲方：许文昭； 乙方的地方统统被打了码，但还是不难看出应该是那些小白脸的名字。 当时文昭看到这个合约的时候，整个人都沉默了。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条约，这个甲方绝对是冤大头。但转念想到许文昭对江寒枝情根深种，确实没有包男人的理由。 【wc，这是什么神仙甲方爸爸。爸爸！】 【爸爸！爸爸！看看我，我会讲段子！会唱跳！随叫随到！】 【每个月一万，就单纯逗人笑，给我我也干啊。】 【这是哪里来的散财童子啊。】 …… 合同的具体细节一曝光，网上的风向瞬间转变，大家都开始讨论这份合约，有的甚至还在讨论这样的合同是否具有法律效应。 他们仿佛瞬间失忆了，完全忘记是谁不久前还在狠狠地抨击。 巨量的信息和快速的更迭应接不暇，加快了遗忘一件事情的速度。 而这个时候，那些所谓的「小白脸」也纷纷用大号转发了风象娱乐的消息。 【小白脸1：签合约是我自愿的，许总并没有任何强迫，我反而需要感谢许总，我爸妈前几年的时候被工厂辞退，年纪大了也找不到工作，家里也欠了不少钱，我甚至一度想要放弃大学学业，是许总知道我有难处，用这种方法来帮助我，我才能顺利毕业。】 【小白脸2：许总是我们家的恩人，今年我爸检查出胃癌晚期，我演戏也赚不到什么钱，家里让我回去打工赚钱养家，许总说不能浪费我的演技，于是提出了签合同，我一开始也以为是那种事情，但是后来发现许总好像真的只是想帮我。】 …… 很显然这些账号背后少不了公关团队的操作。但网上的风向确实已经被他们引导了。 【许总是什么神仙总裁啊，这也太好了吧。】 【天哪，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换我我直接给许总卖命！】 当然依旧有很多怀疑的言论。 【这看不出来吗，很显然是许文昭花钱了啊。】 【傻子才相信这个解释呢，呸！】 …… 但舆论的决定者总是大多数人，少部分的声音很快就会被埋没下去。 坐在车里的文昭看着前方还堵在电梯口的记者，略微有些同情。 他们追求真相的速度似乎已经赶不上信息披露的速度了。 记者只适合挖掘尘埃落定之事的内涵，而永远被新兴事件抛在一边。 “滋滋滋。” 是女秘书打来的电话。 “喂，怎么了？” 文昭又看了一眼电梯口的记者，并未散去。 “大卫导演来公司了，您可能需要上来了。” 文昭皱眉，“现在吗？” “对的，我已经让保安下去了，您尽快上来。” “好。”文昭犹豫了一下，“这样，你派人去接一下文野，地址我发给你。” “好的。” 挂断电话，文昭便坐在车里等待保安过来。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爆料在网络上炸开。 #风象老总恋情曝光#的词条瞬间顶掉了刚才的词条，成为了娱乐榜的第一。 许文昭：为什么又是娱乐榜！我要经济帮！你在侮辱我风象老总的身份。 文昭：咱们这是个娱乐圈文，亲。 第16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6） 没有……没有提要—— 网上又有一个瓜主偷偷放出了一组图片，是一组小区门口的监控截图，图片里拍到了文野进入了某高档小区的大门，监控显示的时间是十月二十七号，大概就是一个月前，文野刚刚拿下影帝称号后没几天。 监控只拍到了文野的侧后方，没有拍到正脸，但万能的网友专门去网上搜了相同角度的照片，经过一系列对比下来，确定监控里的人是文野无疑。 第二张图是文昭进入公寓的监控，时间显示和文野相差了两个小时不到，而后最后一张图是文野离开公寓的监控截图，和第二张图的时间也相差两个小时。 在发布图片之后，这个瓜主还进行了一系列的分析： 【我上网查了一下，风象老总在五年前购买过这里的房产，除非文野隐藏了他的豪门身份，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出入这里。 其次，两人进出的时间都隔了两个小时，很显是有意为之。 还有，许文昭作为一个总裁，业务繁忙，为什么还要特意签下文野，她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之前那些情人统统站出来发了合约，但是文野那边一点表示都没有，不是很可疑吗？ 毕竟连江寒枝都站出来解释了，文野却迟迟不出面撇清关系。 综上，许文昭和文野的关系绝对不纯粹。合理怀疑，他俩在谈。】 这份小作文避重就轻，处处都是逻辑漏洞，但这个瓜主写的头头是道，看上去还有理有据的样子，网上的吃瓜群众很快就将其视为真理，一股脑冲进了这个话题。 【不是吧，不是吧，散财童子这就有主了？】 【我的恋爱还没开始就破灭了，呜呜呜，许总真的不看看我吗？】 【嘶，好家伙，文野是谁？】 【啊，素人吧……】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在百度了，在百度了】 …… 这个话题出来的时候，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风象老总身上，实在是刚才那一拨澄清过于跳出常理了，顺着热度大家就又点开了带着风象老总的热搜。 至于里面提到的另外一个角色文野，大家根本没有怎么听说过。但又好奇为什么一个素人为什么还会拥有姓名。 好奇的网友去搜了一下文野的信息，将他所有的信息看完之后，沉默了。最后他将信息搬运到了评论区下面。 【家人们，或许有人记得当年的周迷吗？】 周迷是早年的情景喜剧《天降小儿》里的一个角色，那是文野还是青少年的时候出演的，当时因为者角色淘气有不失可爱，得到了很多妈妈阿姨的喜爱，他也因此获得了国民儿子的称号。 【wc？真的假的，我小时候可爱看《天降》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评论区有他的演艺经历！快去看！】 【楼上的，看完了，人已经傻了。】 【问：为什么他的剧我都看过，他的脸我从未记住？】 【同问】 【同问+1】 …… 网友们亲眼看到文野的履历之后，意外的发现文野的剧基本上都是陪伴着他们长大的。 【我想起来了！我高中的时候看《复读生》的时候，曾经一度迷恋他演的那个学霸男神！】 【《你好，过去》的男主演是他！】 【救命，他演的好像我都看过。】 【诶，不过他十八岁之后好像没什么戏了。】 【啊，我记得当时他说是要高考来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嘶，他今年是不是也要30+了？】 【那他这十几年混的有点惨啊，但照理不应该啊。】 【救命！他！华夏电影学院表演系！研究生！这都没戏演？】 【前段时间不是拿奖了吗，影帝来着，不算惨吧。】 …… 文野一下子就成为话题的中心，网友们讨论的不亦乐乎，而文昭这边则是因为导演大卫的到来，有些措手不及。 文昭只能说，导演真的太会卡时间了。 在保安的帮助下，文昭才得以成功离开地下车库。 女秘书在电梯口等文昭，一见到文昭出了电梯，女秘书就直奔主题，“许总，大卫导演在办公室，司机已经去接文野了，估计还要四十多分钟才能回来。” 文昭神情严肃，不敢耽误时间，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女秘书说，“导演这边我来接待，你注意一下地下车库，还有大楼门口蹲着的记者，到时候别让他们堵到文野。” “好的许总，还有……” 此时二人已经停在了办公室门口，文昭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把手上，听到女秘书话还没说完就停了，她的手就搭在把手上，没有用力，“还有什么事？” 女秘书神色一凛，“问题不是很大，许总还是先见导演吧。” 文昭点点头，便不再过问，直接推门而入。 她刚刚进入办公室的时候，一个拥有着油亮的光头的中年男人伸出了手，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Nice to meet you，Miss Xu, I heard you want to invest in directing?”（许小姐您好，听说您要投资电影导演？） 文昭握住了对方的手，“是的，我们坐下谈。”（统一用中文。） “许小姐，这位就是大卫导演，我是他的代理人约翰……” 光头约翰向文昭介绍了身后站着的人，才慢慢坐下。 文昭朝着他身后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她朝对方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原谅我们的突然造访，导演最近正好来国内给一部电影做电影指导，就正好过来了。” 还是约翰先起的头。 “我之前给导演发过邮件，详细的合作条件都写清楚了，不知道二位是否有合作的意向？” 文昭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坐姿规范体面，神情不卑不亢。 约翰看了一眼大卫导演，见他没有什么表示，才又开口，“我们看到了那封邮件，但其中还有一些疑问。” “请说。” “第一，投资导演是什么意思？第二，拍摄的影片不上院线，上视频平台是什么意思？我们制作方拿不到票房分成，要靠什么吃饭？” 文昭将问题听得仔细，确认对方问完之后，她才开口，“投资导演就是让导演拍他想拍的片子，投资金额做好预算报上来，投资方就给钱，中途多次上报调整预算都没关系，投资方以导演为中心。” 约翰听到这，回头看了一眼大卫导演，两人眼中均闪过一丝惊讶。 他们当时看到邮件里是这么写的，当时觉得是这个意思，但完全不敢往这方面去想，但文昭现在亲口承认了他们心中所想，这怎么能够不让人吃惊。 他们敢打包票，光是这个条件就会有无数导演心动。 “至于不上院线，而上视频平台，我们这边的打算是将视频平台打造为一个内容付费平台，做视频平台的转型升级，所以我们需要这么一部优质片子来打头阵。” 文昭十指交叉，合在膝盖上，正大光明地看着对面的两人，观察二人的神情，确保没有异样之后，她继续说，“导演确实拿不到任何分成，但我们会给底薪，以及日后影片版权卖到各国会有分成。” “类似于私人影院这种？”约翰问道。 文昭侧了侧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许总，可院线依旧是一个巨大的商机，您就真的全部放弃了吗？”约翰仍旧是不解。 “院线最多能有多少用户呢？”文昭挑了挑眉，“我们做的是让全球的每一个人都成为内容的消费者，为了平台的长期发展，并不适合将影片投放到院线。如果院线可以看片，用户就失去了在平台购买内容的需求。” “许总真是个商人。” 大卫导演一出声就是这么一句话。 文昭眉毛一挑，听出了对方的一丝不悦，但她没有放在心上，“只有我赚钱了，才能给你们提供无限的资金，你们才能够随心所欲地创作，不是吗？” 见气氛有点不对，约翰赶紧出来打圆场，“许总，大卫只是一个创作者，他对于商业并不了解，也并不关心，他只关心能够拍好片子，然后拿到相应的报酬就行了。” “作为国际知名导演，大卫导演可以不用担心，报酬绝对会让您满意。” 文昭的回答可以说是滴水不露。 约翰转头问大卫导演，“大卫，你怎么看？” 大卫导演沉默了许久，他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盯着文昭，充满了犀利。 文昭毫不怯场地同他对视，在对方凌厉的视线下，她从容地点了点头，直面他的打量。 给导演足够的创作空间，文昭不相信对方不心动。 “什么时候签合同？” 最后大卫还是妥协了。 原因无他，创作自由，这一条其实已经赢了。 文昭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三天之后？” “可以。” 文昭的电话也在此刻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以及女秘书刚刚发给她的微信，她挂断了电话，朝大卫导演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我想引荐一个人。” “您刚才不是说给足够的创作自由吗？”大卫皱眉，以为对方反悔了。 “您误会了……”文昭赶忙补充，“我不会干涉您的创作自由，但您面对的受众是国内的人，我觉得您可能需要熟悉国内环境的人。” “您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见一见吧。”大卫导演身子向后一靠，俨然一副等人的样子。 文昭松了一口气，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那我下去接他。” —— 文野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相机、闪光灯、话筒，熟悉又陌生的物品纷纷往他的脸上凑，他温和的表情有一丝的僵硬。 “您和许总是什么关系？” “网上关于风象总裁的情人合约您是否有参与？” “网上爆料您出入风象总裁的公寓？您有什么解释吗？” “他们说风向总裁的情人合约是在掩盖你的存在？您正面回应一下好吗？” …… 记者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文野不悦地皱起了眉，但仅是一瞬间，他又松开了。 “对不起，你们在说什么，我不太清楚。” 文野轻柔的声音在混杂的人群里响起，很快又被淹没。 “您只要回应一下您和许文昭的关系就行。”有个记者很贴心。 关系？ 文野偏了偏头，“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 他顺从的模样让媒体误认为他是一个好拿捏的人，问题逐渐露骨起来。 “情人雇佣吗？” 文野一愣，“不……” “他不是。” 一道清亮的女声在记者群身后响起，掷地有声。 记者们转头看到文昭，眼神统统泛着绿光，仿佛看见猎物的恶狼。 文昭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迈着自在从容的步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穿过人群走到文野面前，抬着头与文野对视，缓缓开口。 “我雇的男朋友。” 记者：！！ 第17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7） 没有……没有提要； 人群中央立着一对璧人，他们相视无言，周身淡淡地萦绕着一股无言的默契，记者很自然地给二人留了一圈空间，此刻的二人恍若站在真空地带。 文昭在众人寂静注视之下缓缓伸出手，掌心朝上，“我来接你上去。” 记者被这个场面震惊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呼吸都要轻声，他们一会看看彼此懵逼的表情，一会望望站在中央的两人，不知要作何反应。 而造成这个诡异画面的真凶此刻躲在空间里，咯咯傻笑个不停。 系统悠哉地看着面前的主上大人，心中可是无比的自豪。 主上大人采取了他的意见！ 没错，这个鬼主意就是系统这个电子脑瓜想出来的，让文昭直接站到文野面前，深情地说出“他是我雇的男朋友。” 这深深的羁绊不久产生了吗？让读者哐哐哐撞大墙的设定如何能不爱！ 当然系统肯定不会蠢到说出这种理由，他给出的理由是：一劳永逸。 如果在外界保持恋爱关系，那么文昭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帮助文野了，而她的花边新闻也可以由此而终结。 系统给出了这个理由之后，文昭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 答应了？ 系统听到文昭答应的那一刻整个机身都要裂开了，开心地裂开的那种。 于是乎面前的这个场景便诞生了。 系统高高兴兴地打开直播间，想要去检测喜爱值，他自信满满地认为喜爱值铁定升了不少，结果一检测，他傻眼了。 怎么还降了两点？ 系统颤颤巍巍地关闭了直播间数据，躲进了空间装死，他发誓如果主上大人不叫他，他绝对不会再多嘴一句话。 文野盯着面前手掌中的掌心纹路，像是在回想文昭刚刚所说的话，眼神中闪过不解、迷茫、以及慌张。 见对方迟疑着不伸出手，文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吧。” 牵起对方之后，文昭也不去在意他现在的表情，只是转身，带着他往大楼里走，，途中自动屏蔽掉了记者不解的注视。 这群好奇得想死又不敢问的记者站在两边，脸上挂着比便秘还要难言的神色，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迈进大门，然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人都没影了，记者的头仍旧像是被风吹过的芦苇荡，脑袋的方向一致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复制粘贴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记者移动了，他迅速从人群中窜了出去，身下的记者见了，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发了疯似往外面重，活像是出了蜂巢的蜜蜂集体觅食。 很显然，业务来了。 不久之后，住在网上冲浪的网友们发现热搜突然又开始热闹了，关于风象老总的词条喷井式地往上冒。很快便淹没了江寒枝和许知书的词条。 #风象老总恋情曝光# #许文昭他是我雇的男朋友# #许文昭的男朋友是文野# #文野靠恋情上位# 一下子四个词条都冲上了娱乐榜，由此可见那群娱乐记者有多拼命。 【怎么又是许文昭，她到底是干嘛的？】 【屁大点事都放热搜上，你们很闲？】 【她怎么又有男朋友，又有情人，草，慕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男朋友很帅吗。。尬笑。。尬笑。】 【文野！我的童年！他居然！】 【隔壁公布恋情了！快去看！】 【有啥好看的，那俩都上恋综了，谈恋爱很奇怪吗？】 …… 隔壁公布恋情的两人此时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手中各拿着一部手机。 江寒枝神情有些紧张地翻看官宣恋情的微博底下的评论，而许知书的手机屏幕完全是黑的，她盯着江寒枝，眼神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问出了声： “寒枝，怎么样，你的粉丝都怎么说的？” 江寒枝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语气温和，“没事，别担心，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的。” “寒枝。”许知书目光缱绻地看着对方，语气缠绵又勾人。 她站起身走到对方身边坐下，伸出纤手紧紧地挽住对方的手臂，将脸贴在宽厚的肩膀上，带着孩子般的依恋，“真希望所有人都可以祝福我们。” “会的……”江寒枝摸了摸她的秀发，“别担心，现在还没有什么人说你。” “谢谢你愿意为我公开。”许知书抬头盯着江寒枝的下巴，眼中充满了爱恋。 江寒枝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盯着热搜上那些关于许文昭的词条，眉间有些凝重。 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神情，许知书搂住了江寒枝的腰，将头完全埋进了他的胸膛里，嗅着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她的嘴角露出了幸福的弧度。 为了江寒枝，她什么都可以做。 谁也无法阻挡他们在一起。 —— 文昭从记者群里带出了文野，路上便没有和他再说一句话。 而这份沉默对于不知情的文野来说。毫无疑问，是抓心挠肺的。 好奇心就像是不知疲倦的蚂蚁，漫无目的地在他的心间乱爬，乱咬，让他无法站立。 终于他在电梯上问了出来。 “许总，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文野站在电梯的角落，和文昭保持着最佳的社交距离。 “嗯？”文昭回头看了一眼他，“就字面意思。” 文野以为对方会说“只是在媒体面前脱身的办法。”可文昭并没有，她的回答让文野抑制不住地多想。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文野很执着的想要刨根。 文昭瞥了一眼楼层，有些随意地回他，“我想了一下，这个关系对于我们两个都有益。” “什么？” “叮！” 文野的疑问随着电梯的声音一起响起，文昭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道：“到了，出去吧。” 她好像没有听到文野的问题。 看着对方迈出电梯，文野抿着唇在电梯角落站了一会儿，迟迟没有跟出去。 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了，一只手伸了过来替他挡住了电梯。 美艳凌厉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看到红唇慢慢张开，眉毛挑起熟悉的弧度，“愣着干嘛，出来啊。” 文野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跟着文昭出了电梯。 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去做一个关心儿女情长的人，而要做一个对文昭有用的人。 文野迅速跟上文昭，换上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许总叫我来公司有什么事吗？” “好事。”文昭卖了个关子。 电梯距离办公室的距离不长，刚刚好够一段对话。文昭走到办公室门前，示意文野线进去，文野不作推辞，在对方的注视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门打开的时候，文野就知道了文昭所说的好事是什么。 他第一时间转头去看身后的文昭，带着错愕、慌乱，以及不敢置信。 文昭歪了歪头，向前走了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坐在沙发上的二位介绍，“这是文野，也是我想向二位引荐的人。” 看着面前的外国大叔和文昭互动的场景，文野可以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但心中的那份错愕感依旧没有消散。 他没有想到文昭居然真的把大卫导演找来了，他当时只是随口一提，也没有把文昭的话当真。 “文野？文先生您好，我是大卫，是个导演。”大卫导演率先起身迎接文野。 没有时间个文野惊讶，他很快调整好，主动向导演伸出了手，“我是文野，是个演员。” 文野礼数周到，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也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大卫导演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青年，发现他是典型的东方皮西方骨，阳刚和内秀杂揉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尊贵感。 完美的大荧幕脸。 不，应该说是完美的镜头脸。 在西方的电影中，很多导演都喜欢用这种特点的东方男演员，在他们身上积蓄着东方的神秘感，但同时又符合西方人的审美，往往这些东方男演员会让影片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最喜欢用东方演员的导演，其中之一便是大卫。 大卫导演心中有了打算，他看着文昭，“许总，文先生可以帮助我们的内容创作？” 文昭点了点头，“导演心中应该有了一定的想法了吧。” “确实……”大卫不得不承认，“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在主角试镜上看到文先生。” 这已经相当于变相地发了一张邀请函。 国际大导演的邀请函是文野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而现在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突然觉得今天下午开始，他的人生就开始不断出现机遇。 好像是要弥补他从前缺失的幸运那般，一股脑地全部冒了出来。 第一次吃软饭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大卫导演，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够和您聊一下关于国内影视方面的市场。” 既然文昭已经帮他把台阶搭到这里了，文野自然不能辜负文昭的心意。 他等待的机会到了。 “哦？文先生还对影视市场有所了解？”大卫有些惊讶。 文野笑了笑，依旧是那副完美的笑容，“作为一个演员，自然是要关心自己所处的环境。” “谢谢文先生的好意，不过我们有专门的市场分析团队，他们会为我解答的。”大卫没有犹豫地拒绝了。 “说得也是……”文野依旧笑着，维持在外人面前体面的姿态，“看来我这个国内的人对您的团队没什么帮助啊。” 这番话虽然在贬低自己，但实则也说出了自己的价值。 果然，大卫听了之后，略微有些犹豫了。 文昭找准时机开口，“这样吧，你们先聊一会，我还有事。” 大卫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想着可以先聊一聊看看。 出了办公室的文昭直接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九点了，她该回家了。 但她在车库里看到了一伙人，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他们看到文昭之后，便向她走来。 为首的光头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根烟，在文昭面前站定之后，抽出烟，往文昭脸上吐了一口烟雾，跟在他身后的小弟们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莫名其妙被喷了一脸的烟灰，还被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笑话一通，文昭不悦地皱起了眉，眼神中隐隐有厉色在闪动。 “听网上说，你是文野的女人，还是个老总？” 光头斜眼俯视着文昭。 文昭淡淡挑眉，不作回答。 光头就当她默认了，“这样，你男人欠了我们一百万，既然你是老总，应该有钱替他还了吧。” 文野欠钱了？ 得知这个信息的文昭皱起了眉毛。 她往后退了几步，和光头拉开距离，“这样，我给你们两百万。” 光头及其小弟：？？ 还有这好事？ 第18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8） ---nothing； 此刻的地下停车场车位都空了出来，只有零星的几辆车还停在远处，车库一下子从拥挤变得空荡了起来。 文昭的话撞到远处的墙壁上，又弹回来撞到另一侧的墙壁，整个空荡的车库里只有这一句话还在缭绕。 光头咧着一口黄牙，有些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两百万？” 他身后的小弟们面面相觑。很显然，面前的这一切已经不在他们的理解水平之内。 “怎么，不要啊？”文昭淡淡地看着面前这群五大三粗的人。 他们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慌乱的表情，“要，要，要，要！” 各种声音的「要」此起彼伏，生怕少说一个，就要少一万块钱一样。 文昭也不做废话，掏出手机解锁了屏幕，“卡号告诉我。” 光头飞快地将卡号背了出来，生怕那几个数字烫到嘴唇，“xxxx……” 文昭打字的手微微愣住，神情有些不悦地抬头，“你到底想不想要钱？” 报的这么快是害怕她给钱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重新报一遍？” 光头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试探，哪里还有刚开始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文昭低头算是默认。 这会光头才算是学乖了，抱着手机慢慢地报出了卡号，等到最后一个数字说完，他的眼神就黏在了频幕上，躲在宽厚的胸膛中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 绝世大肥羊，居然被他遇见了。 这如何能够不激动。 “好了。”冷淡的女声突然响起。 光头勉强将视线剥离手机屏幕，去看了一眼那头肥羊。 看到对方长相极佳，气质出尘，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就散发着一股贵气，光头心里头酸不拉几的。 真的是便宜了那个泥坑里爬出来的臭小子，找的女朋友不仅有钱，还这么标致，简直就是八辈子积来的福气吧。 “滋滋。” 手中的震动将光头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身后的小弟也纷纷凑上来想看个究竟。 他已经做好了咧开嘴笑的准备了，可看到转账的时候，嘴角还是愣在了半空中。随即他的两道粗眉露出了不悦的形状。 “说好的两百万呢？” 贪婪让人忘乎所以，又变本加厉。 光头完全忘记了一开始他说的金额是多少，他只知道现在他卡上只有一百万，根本没有文昭说的两百万。 文昭冷眼看着这一切，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文野欠下的一百万还完了，剩下的一百万我可不能白给你们啊。” “你想要什么？”光头的语气有些冲，一点也不拘谨了。 “很简单……”文昭向前走了两步，抬头仰视光头，“告诉我文野的全部情况。” 哈？ 光头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文昭居然要花一百万向他买文野的信息，她是不是有病？ 不能直接问？ 仰视的角度让文昭的眼神看起来并不友善，她环着手臂，没有后退与其平视的想法，“看来你需要啊。” 文昭低头沉默了一会，将思考的时间留给了对方。 “要要要！”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间隙，光头和小弟的「要」字又在车库里响起来。 听到自己满意的答复之后，文昭这才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一个令她舒适的距离； “说吧。” “就这？”光头环顾了四周，好像不是很满意这个环境。 文昭挑眉，“那你还想去哪儿？” 语气并不容有其他选择余地。 “没没没，这里挺好的。”光头还是为那一百万忍了下来，“许总，您想听啥？” 文昭手指点了点下巴，眼珠微微向右转了转，“你知道什么就讲什么吧，尤其是这个欠钱的事情，我要知道详细的过程。” “好好好……”光头连忙应声，“我对文野其实不是很了解，我和他的父母比较熟悉。” 光头看了一眼文昭，确定她还在听之后，才继续道：“文野三岁入行，许总您应该也知道的吧，据我的上头说，他父母让他进演艺圈就是为了赚钱的，当时他们已经欠钱了。” “你还有上家？”文昭不解。 “啊，对啊，我不是借钱的人，我只是负责替别人收钱，然后赚差价而已。”光头有些无辜。 “所以，你赚了文野多少？” “咳咳。许总，我们继续说文野。”光头想要扯开话题。 文昭冷淡地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文野开始演戏之后，他们家的家庭情况改善了很多，而他的父母也都辞去了工作，全靠文野一个人的片酬过活，那个时候其实也还行，债务还清了之后过得也算是轻松。” “只是后来他们夫妻俩被亲戚骗去了赌城，毒瘾直接被勾起来了，那种地方去了一次没有一身债就别想出来。”光头说起赌城的时候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然后他们就带着一身债回了这里，他们一开始没有多害怕，觉得文野肯定能够替他们还清债务的，但是那一年文野说要准备高考，想要暂时停止演戏。” 说到这，光头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文野只有十七岁。” “可文野不是继续上学参加高考了吗？”文昭问。 “是的……”光头点头，“那个时候他们夫妻俩也是希望文野能够上个专业院校，出来演戏赚钱，所以就没有告诉文野。 那个时候文野不演戏了，家里的钱基本上都用去还债了，房子也卖了，住回了老房子，他们俩不得不出去打工还债。” 听到这里，文昭静静地等着光头将故事讲完。 从目前文野的现状来看，很显然，这不是结局。 “不过啊……”光头的语气有些飘飘然，“这夫妻俩都多少年没有出去打工了，怎么可能会坚持住呢，他爸爸直接跑路了，就留下她妈还有文野，以及一个快要老死的老太婆。 你说她妈妈一个人怎么可能拖得动一老一小啊，过了没几个月，他妈也找了个男人跑了，听说是去了国外。后面的事情我不用说了吧？” 听完这些事情的文昭表现得很淡然，没有不忿，也没有不屑，只是淡然。 【呜呜呜，主上大人您都没有心吗，路人甲这也太惨了。呜呜呜。】 系统的电子音已经在空间里哭得泣不成声了，而文昭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呜呜呜，要不是主上大人出现，路人甲不知道还要痛苦多久呢？所以！咱们的任务是有价值的！】 系统的哭泣和他的电子音很违和，此刻地他就像是被安装了什么程序一般，哭得有节奏极了。 文昭没有理会系统的哭闹，她淡定地给光头又转了一百万。 拿到钱的光头转身就想要带着小弟离开这里，文昭跨了几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伸出手，“欠条。” “什么欠条？”光头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 “怎么？你们讨债的都闭着眼讨钱的？” 文昭并没有将手收回来，依旧横在光头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 “别想用暴力解决，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说到这，文昭特意停了一下。 看到对方迟疑的神情才继续，“比暴力更狠的是权力。” “所以……”文昭又抬了抬手，“赶紧拿出来吧，别说你没带。” 光头今天摆明了就是冲着讨文野的债来的，身上不带着借条会这么理直气壮地站到文昭面前来吗？ 心思被看穿的光头暗暗咬了口牙，极为不爽地掏出了一张破破烂烂地纸条，递给了文昭。 接过借条，文昭低头确认无疑之后，将纸条撕碎往空中一扬，纸屑带着多年的苦难，纷纷坠落到地上，任人践踏。 “写一张欠款以付清的协议给我，有法律效应的那种，记得回去告诉你的上家，钱要到了，以后你们别在文野面前晃悠了。” 文昭尽可能地将所有后患都摘除掉，不留任何反转的苗头。 她不是什么救世的菩萨，世上也绝对不止文野一个人深陷泥潭，她无意成为他人的救世主，她也救不了文野。 最后能够帮助他们走出泥潭的，不是光，而是一块木板，一块能够借力的木坂，最后能否成功上岸取决于他们能否借力。 文昭只是一块木坂。 光头不敢犹豫，连续应了几声，反复向文昭保证协议会给她的，文昭最后要了个联系方式，才让他们的离开。 —— 文野和导演聊完已经要将近十一点了。 这次的聊天结果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理想，但终归还是拥有了一个刷脸的机会。 作为演员，糟糕的并不是被刷下来，而是连一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在心中默默消化着刚才的聊天内容，文野出了写字楼的大门，一阵要命的冷风带着黑夜的味道向他袭来，他冻得瑟缩了一下肩膀。 他望了一眼手表，已经是11：36了。 看来只能打车了。 “滴——滴——” 两声喇叭声在前方的路口响起，文野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了一辆白色的奔驰停在了路口，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夜色中依旧明艳的脸庞。 她的脸庞在路灯的映衬下，蒙上了一层橙红色的面纱，清丽亮眼。 “快点上来。”文昭冲着对方喊，“这儿不能停车，你快点。” 文野回过神来，匆匆走到路口，看着流畅的车身，有些犹豫，不过仅是一会儿，他便上了副驾驶座。 见人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后，文昭便发动了车子。 市中心的深夜，交通并不繁忙，只有稀稀拉拉的几辆车在道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道路两边的绿植也在路灯下缓缓睡去。 她把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路，“你回哪里？宿舍？还是家？” 文野的双手不安地拽着安全带，没有人前的那副从容得体，此刻的他更像是故作坚强的孩子回到家中之后，卸下了自己在外的伪装。 “许总，你，都知道了啊。” 第19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19） ——天道出现了—— 文野的话像是问句，又像是一句陈述，让文昭不知如何作答。 最后她选择了保持沉默，用不言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她知道的应该比文野想象中要多，但是她并不打算告诉文野，只希望他能正常地生活。 一路上，文野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树木，有些呆愣。 —— “许文昭她在干什么？她居然敢公开？” 许知书今天一整天都很关心热搜，所以当她从江寒枝口中得知许文昭直接说出那种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不可能啊，她明明……”她看了一眼江寒枝，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江寒枝坐在沙发上，身姿坐得笔直，此刻他揉着眉心，露出一副疲态，“别再提她了，她现在和我们没关系了。” 他的眼神黯淡，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好，好，好，我不提了。”许知书迈着小步，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对方身边，“寒枝，我们……” 她的手从肩膀游走到胸膛，再到脖颈，最后带着微微的颤抖伸入对方的领口…… 如今他们已经成为正式的情侣了，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偶像，此刻正在她的身边，她再也不用拼劲全身的力气挤到人群前面，再也不用挤到台前期待他的互动了。 现在的江寒枝，只要她想，就连身体也是唾手可得的。 许知书感受到手下不属于自己的体温，眼里泛起一抹沉醉的神情。 可下一秒，江寒枝就按住了她那双不安分的手，语气温柔致命，“不可以哦，现在还不合适。” 语气柔得让人想要溺死在他的身体里。 被拒绝的许知书脑袋晕乎乎的，连手都忘记收了回来，“听你的。” “知书，《日记回忆》两个礼拜之后开拍，恐怕以后就没有时间陪你了。” 江寒枝将许知书的手送回她的身边，轻轻地替她拢了拢碎发。 许知书感觉自己快要死在温柔海洋之中了，江寒枝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见了。 “知书，谢谢你。”给的资源。 “不，不客气。”许知书已经完全飘飘然了。 “听说大卫导演来国内指导拍戏，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见一见他呢。”江寒枝连嘴角都是温柔的弧度。 许知书一脸幸福地埋进江寒枝的胸膛，“人家大导演，我们哪里有什么机会见到啊，不过如果你想见的话，我可以……” 她按着习惯就想答应江寒枝了，可她突然想起来许文昭公开了恋情，那么她还会愿意给江寒枝资源吗？ 许知书心中隐隐不安，但是江寒枝却以为她同意了。 “知书，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就绝对不会有今天的我。”江寒枝偏头将侧脸贴在对方的发丝上，轻轻地蹭了蹭。 突如起来的亲密让许知书忘了形，“你是我的爱人，我当然会帮你啊。” 她完全忘记了江寒枝的资源到底是谁给的。此刻的她只想要这份被需要的感受。 “我们拍张合照放在微博上吧。” 许知书已经完全被爱意冲昏了头脑，只想做个被爱意包裹的小公主。 江寒枝侧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沉默了许久，才应了一声，“别发出去。” “嗯嗯。” 许知书有点兴奋，并不像是听清了的样子。 待她掏出手机，看到了手机的消息栏上的推送，她不自觉地念出了声，“免试镜，周长安钦定文野出演新电影男主角。” “什么？” 听到文野的名字，江寒枝凑了上来，直接拿过手机，点进去看了具体的内容。 是一个还未被认证的官方号发了一条微博恭喜文野成为《泥沼》的男主，并且@了文野，最后由导演周长安转发认领了这个官方号，还留下了「文野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周洛」这种话。 周长安在大众面前并不出名，但是他在导演届的名气很大，所以他的微博被很多名导转发，这才引起了网友们的关注。 【不是我说，最近文野的存在感有点强啊。】 【呜呜呜，文野你确定了吗，真的非文艺片不演了吗？】 【考虑考虑职场恋爱剧吗？我！好！想！看！】 【妈的，女朋友是有权的富婆也太爽了。】 …… “文野……” 江寒枝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眼神中有戾气泄露出来。 “这资源动脑子想都知道是许文昭给的，寒枝你别往心里去，他没了许文昭什么也不是，你和他不一样，你是靠实力拿到的角色。”许知书攀住江寒枝的手臂，语气中带着安慰。 实力？ 江寒枝想到那天试镜现场的表演，脸色有点不好。 “如果许文昭真的给资源的话，那天《日记回忆》的角色就不会落到我身上了。”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文野的演技确实比他成熟很多。 许知书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啊，导演肯定是看中了你的演技，还有你身上的流量，才选的你，完全就是你应得的。” 江寒枝皱起了眉毛，他看着许知书不掺杂表演的神情，有些疑惑。 如果真的是靠自己的能力留下的，那为什么那个编剧对他的态度那么奇怪，还会留下“既然角色已经定了，希望你再好好揣摩一下主角的心理。”这种话。 “不是你找的导演？” “你在说什么啊？”许知书完全迷惑了，“我都不认识那个导演，我要怎么让他给你这个角色啊。” 她到现在还觉得是江寒枝的演技打动了导演。 江寒枝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心中原本的信念一下子轰然倒塌。 不是许知书。 是那个人。 江寒枝稳住心中的慌乱，告诉自己不要妄下定论，转而试探许知书，“那大卫导演，你认识吗？” 他的资源都是哪里来的，他自己一清二楚。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资源来的并不光彩，所以他一直都在拼了命地提升自己，让自己配得上那些资源。 但他从未怀疑过给他资源的人。 因此，他才有勇气和文昭解约。 “大卫导演吗，我，我虽然不认识，但是我家是开娱乐公司的，总会有渠道的，你放心，我会让你们见上面的。”许知书眼神有些闪躲。 “什么渠道？” 许知书有些含糊，“人脉关系啦。” 她没有想到江寒枝这回问的这么细，以前他总是开口要个资源就不会过问了。 江寒枝盯了许知书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温柔，“好，我等你的消息。” “嗯嗯，会的。”许知书有点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现在的文昭对于江寒枝是什么心思了，她有的把握不住。 在许知书看不到的地方，江寒枝的眼神完全冷了下来，没有半点温柔似水的柔情。 ——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文昭的事业混得风生水起，同时忙的昏头转向，一度忘记了今夕何夕。 就在她以为快要过劳死的时候，青果台那边告诉她计划书终于可以不用改了，那边已经开始直接落实了。 如此迅速的执行力让文昭非常感动，总算是没有白费她当初的那些口舌。 当初她遇到青果台的时候，他们的总裁说出了他们目前的困境，那就是视频平台的消费用户体量非常小，和大的视频平台完全没有任何的可比性，虽然目前的视频平台越来越不赚钱了，甚至还在亏钱，但是大的视频平台顶得住，他们还有融资，可是青果台根本顶不住。 也是看准了青果台的这个问题，文昭就提出了转型流媒体平台，流媒体在国内仍旧是一个空白，但其赚钱效应以及用户留存率是相当的高。 但一个问题就是在于缺少优质内容。 至于钱的问题，文昭已经拉了王黎的投资，再加上她的投资，完全不慌，所以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优质的内容创作。 这也就有了后来文昭决定投资导演的想法。 这一个月里文昭都在头大这些事情，随着和大卫导演的协议签订完成，青果台的开始筹备，文昭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出来，文昭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往Q市。 《泥沼》在三天前已经开拍了，现在她要赶过去监工文野。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见文野了。也不知道直播间里的喜爱值有多少了，系统也罕见的不出来叨扰她。 前往机场的路上，文昭顺便叫出了系统，询问了一下近况。 “现在喜爱值多少了？” 过了许久，文昭才听见脑海中响起的电子音，她甚至从平淡的电子音当中听到了一丝萎靡？ 【主上大人，喜爱值60。】 文昭：“……” “嘶，是不是少了，我记得上次好像不是这么多啊？” 系统不敢说话。 文昭这回也察觉到了系统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这一个月你都没有出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系统一下子就慌了。 【没有，没有，主上大人，一切正常。】 “你确定？”文昭的语气有些危险。 系统怂了。 【呜呜呜，主上大人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瞎出主意的，读者喜爱值从你说文野是你雇的男朋友之后，就开始掉了。 我本来就是想让你们甜甜甜，没有想要破坏喜爱值的意思，呜呜呜，主上大人，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文昭挑眉。 系统又开始在空间里面大哭，闹得她太阳穴直凸凸。 “你先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读者喜爱值确实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有什么问题及时反应给我就好，我们现在也算是搭档。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空间里的系统两双电眼泪汪汪的，心里感动得要死。 【呜呜呜，呜呜呜，主，主上，主上大人……】 “行了，别肉麻，你收集到直播间里的信息反馈了吗？” 【有有有，有一点！我发现了！】 “说说。” 【主上大人在没有见到文野的时候，喜爱值依旧会有增减！所以文野不是关键！】 系统带着邀功的意味。 文昭顺着夸了一嘴，才问，“这什么意思？可文野不是世界的新主角吗？” 【原本是的，但现在不是了，您忘记您是创造天道的人了吗？天道对您会格外的特殊。】 “所以？主角是我？”文昭只觉得有些离谱。 【嗯，不过准确来说是双主角。】 文昭问了她关心的问题，“那喜爱值要怎么办？” 【主上大人，您还记得世界的法则的第一条吗？】 文昭几乎是脱口而出，“能量守恒。” 于是她明白了。 【嗯，就是这样，此消彼长。】 是文昭掠夺走了文野的喜爱值，导致了喜爱值的分散。 如果想要破局，获得全部的喜爱值。 唯一的方法就是：废掉其中一个主角。 要么文昭获得全部的喜爱值，要么，文野获得。 世界中心只能有一个。 第20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20） 从系统那儿得知了这件事情后，文昭一路上都显地很沉默。 她带着心思下了飞机，便往剧组赶。 随着…… 从系统那儿得知了这件事情后，文昭一路上都显地很沉默。 她带着心思下了飞机，便往剧组赶。 随着计程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路上的植被也渐渐稀少，逐渐被黄土和矮墙取代。 这是周长安坚持要原地取景的地方。 “姑娘啊，我只能到这里啦，之后的路车子开不进去了。”司机在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转头对文昭说。 文昭点了点头，便让司机放她下来。 司机将行李箱递给她之后，扬尘而去，不带半点留恋，撒了文昭一身的黄沙。 “咳咳。” 文昭摆了摆手，挥走了面前的肉眼可见的沙子。 来到这里的第一感受就是干。 这儿天很高，很蓝，空气中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在飘散，裸露在外的皮肤酥酥麻麻的，像是被异物入侵了毛孔，但往脸上一抹，却什么也没有。 文昭捂着口鼻，一边拖着行李箱往周长安发的定位走。 别问她为什么不去酒店。 问就是没有。 三十分钟之后，她总算到了周长安所说的住宅区。 文昭意外地发现周长安居然在村口等她。 “许总，你看你，大老远的还跑过来探班。”周长安迎了上去，接过了文昭手里的行李箱。 文昭没有拒绝，她揉了揉手掌，问他，“你怎么特意出来了，不拍戏？” “害。”周长安走在前面领路，边转头解释，“文野拍戏太入戏了，还没出戏，现在还在调整状态，我们也就正好休息一下。” “出不了戏？”文昭皱眉。 要说文野出不了戏，文昭第一个不相信。 “对吧，您也觉得稀奇。”周长安也露出了见到稀罕事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文野这三天拍戏跟魔怔了一样，停都不带停的，可偏偏他状态又好，我也舍不得停下。” 周长安一边摇头一边惋惜，“你说这么敬业的专业演员，我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文昭默默移开视线。 他顶着那么大一个路人甲光环，你要是能够发现就有鬼了。 “行了，许总，咱们到了。”周长安突然停下，转身对文昭说。 文昭看了看四周，和村口的屋子看着差不多，土砖墙，木制窗，没有什么繁琐的装饰雕刻，看着干净利落。 “您这几天可能需要委屈您一下。”周长安替文昭开了门。 文昭带着好奇跨进了门，“没关系，这里挺好的。” 替文昭安顿完之后，周长安便带着她往拍摄地点走，一边走还一边向她吐槽文野，话不停地往往外冒，和他艺术家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 “现在文野一过来和我说准备好了，我心里就发怵，这没有个大半天的估计停不下来。” “话说，文野演技那么好，为什么签了风象之后，反倒没有什么资源啊。” 周长安无意间说出这句话，随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赶紧岔开话题。 “不知到文野现在调整的怎么样了。” 周长安扭过头去，看天、看地，顺脚踹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现在不会了，我可以保证，文野的资源会是整个风象最好的。”文昭直接表态。 “啊，哦，好好，那就好。”周长安有些愣怔。 之后的路上，剧组的人一直在call周长安，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时间理会文昭，文昭便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一进拍摄地点，就有场务冲了上来，“导演，文老师在等您，但……” 常务瞄了一眼周长安身后的文昭，“但他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 听到文野的状态不好，周长安的粗眉跳了起来，“多，多不对劲啊？” 文昭也向场务头去带有压迫性的视线。 场务吱吱呜呜，“就，就，好想要一口气全部拍完的那种，那种状态。” 常务很想哭，跟了那么多剧组，他头一次遭遇到导演积极，演员比导演还积极的经历，他累的想要哭。 倒不是说拍摄的时间有多长，而是能够在有限长度里做到无限度的累，这堪比通宵拍摄！ 听到不是什么大问题，文昭松了口气。 “状态好，就让他多拍一点，早点杀青，大家也早点休息。” 周长安呵呵一笑，没有答应文昭。 他误以为是资方爸爸的惯用套路，无非就是想要给自己省钱，所以他选择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许总，要去和文野打个招呼吗？” “可……” 文昭转念想到系统的提示，刚到嘴边的话立刻换了，“算了，不用告诉他，我耽误你们拍戏，我在边上看就好。” 她不能抢主角的关注，首先就不能引起主角的注意。 她要看见主角，但最好主角看不见她。 其次，做事能低调就低调，能做雷锋就做雷锋，做大事千万别留名。 这样，天道才不会注意到她。 很不幸，之前文昭每个坑都踩了，所以天道就追着她给光环。 但！她还可以抢救一下。 “好好好，那您自便？”周长安不懂这些投资方的想法。 文昭点头，“哪里可以看到文野演戏，但是他看不见我？” “哈？” 周长安朝四周望了望，土墙围起的屋子一眼就可以将所有场景全部看完，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不被看见。 “躲屋里肯定看不见您。”周长安略带玩笑意味地说。 那知文昭手指点着下巴，像是认真在思考这件事，“有道理，那间屋子对着拍摄场地？” 周长安表情很龟裂，但见对方认真的模样，他指着一间房，试探道：“您看那间怎么样？” 文昭转头看去，那间屋子门尚且关着，大门对准他们的位置，文昭未作思考，直接点头，“行，我去那间屋子，你们正常拍摄。” 周长安：“……” 这属实是让他不懂了。 文昭向周长安讨要了一张小板凳，就往那间屋子里走。 屋子内部空空荡荡的，只有几捆柴堆在墙角，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文昭将钓鱼椅撑开，架在土砖上，透过木门掀开的缝隙去看外面的样子。 文野这个时候也从休息室出来了。 他瘦了很多，侧脸的骨骼感又明显了几分。此时他穿着洗了不知道多少遍黑色棉服、牛仔裤，过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他整个人更阴郁了起来。 就像那天的他给她的感觉。 突然，文野像是感应到什么了一样，视线精准定位到文昭的方向。 文昭吓得赶紧闪身，心脏差点蹦出来。 钓鱼椅可怜巴巴的倒在地上，文昭迟迟不敢过去捡起。 她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对自己的反应也觉得莫名其妙。 过了好一会儿，文昭才往再次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这一回她将门又关小了一点，直接站在门缝边上往外看。 周导举着大喇叭在挥舞，看到文野一直关注着文昭所在的那间屋，他的心头一跳，“怎么了？状态还没有调整好吗？要不再休息一会？” 文野压下心中的那点异样，对着周导笑了笑，“没事，已经调整好了。” 他总是这样，不演戏的时候就像个假人。 周长安心中默默叹气，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好，那我们开始吧。” 随着导演的话落下，全剧组的人都准备就位了。 文昭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泥沼》是一部关于绝望和希望的影片。 边远小镇的青年周洛，毫无梦想地长大了。 他从生下就在体悟痛苦，妈妈体弱靠药店续命，爸爸好赌，以赌局为家，姐姐整天靠媒婆说媒，想要脱离这个家，一飞冲天。 周洛麻木度过了人生中的十六年，本以为他的生活依旧会这样如同臭水一般继续下去，没有想到，更令人窒息的事情发生了。 姐姐远嫁之后过的并不如意，天天往家里诉苦谁，还妄图抢走妈妈的低保，妈妈的身子一天天恶化，救命的药也在药店停售了，最令人震惊的是，他那身体看似健康的爸爸居然比他体弱的妈妈先一步离世。 最后，只有周洛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个边缘小镇。 剧情没有高潮，但全部都是矛盾，人性的矛盾、人生的矛盾，苦难随处可见。 它或许不会是一部成功的商业片，但绝对会是一部反应人生的佳作。 今天的戏份是文野撞见赌鬼爸爸回家抢值钱物件。 镜头中，赌鬼爸爸抱着怀里的东西，神色匆匆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惊慌，东张西望观察着四周，生怕被人发现。 “爸？你怎么回来了？”周洛站在门口，此时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里满是厌恶。 老爸眼疾手快，将手里的东西揣进了裤兜，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啊，我啊，我回来看看你妈，现在看完了，我也该走了。” 周洛淡淡地抬了抬眼皮，“是吗？我妈知道你回来了吗？”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他爹手里拿的应该是他妈的首饰，如果他妈知道他回来那首饰，现在家里绝对不可能这么安静。 所以，他这个赌鬼老爸肯定是偷偷摸摸进家门的。 想到这，周洛讽刺地扯起嘴角。 “当，当然，当然知道了。”爸爸的眼神游移闪躲，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 周洛并没有打算拆穿他，只是往他痛处上戳，“爸，妈这个月的低保快要用完了，很快就要买不起药了，怎么办啊？” 爸爸咬了咬牙，心中暗骂这小兔崽子，表面上还要摆出和善的样子，“你爸我在外面花的钱也不少，你看这……” 他脸上的皱纹都开始狰狞起来，“小洛啊，你看你也十六了，这也能出去赚钱了，咱们家这个情况也是艰难，你能帮衬一点就帮衬一点吧。” 周洛淡淡点头，“嗯，最近我已经在赵叔的厂里上班了，每个月也能给家里买点东西。” “啊，是吗？能有多少钱啊？”一听到儿子可以赚钱了，爸爸有些激动。 “没多少。” 周洛低头，不愿意告诉对方。 爸爸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对他有戒备，“啊哈哈，没关系，能有一点是一点。” “嗯。” “哎，世道艰难啊。”爸爸一边叹着人生，一边捂着裤子口袋往门外面走。 经过周洛的时候，爸爸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家里。” 随即，不等对方有反应，他捂着自己的口袋窜出了家门。 周洛没有挽留，他走进里屋，看到满地狼藉，遍体生寒意。 最后他转头看了一眼父亲离开的门口，眼中涌动的情绪全部被压抑了下去。 这一幕戏结束。 周长安沉浸在画面里，待到文野出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啊，哦，卡卡。” “可以吗？”文野第一时间询问。 “可以，可以，没问题的，准备一下，我们再来一条。”周长安不断向文野比着「ok」。 为了给后期留够尽可能多的素材，他们在拍摄前期会尽量多找几个角度拍摄，所以就算文野的表演没有任何问题，他也需要反复表演好几遍。 文野点点头，他转身看向那扇门，心中有些在意。 他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很熟悉。 好像是她？ 随即他晃了晃脑袋，否定了这一项猜测。 不可能，她现在应该还在公司，怎么会来这里。 一定是他太累了。 第21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21） 文昭隔天早上就离开了剧组，期间她没有和文野打过招呼。 在她走之前，给剧组的大家伙点了早餐。 领到早餐的工作人…… 文昭隔天早上就离开了剧组，期间她没有和文野打过招呼。 在她走之前，给剧组的大家伙点了早餐。 领到早餐的工作人员纷纷到周长安面前表示感谢，“谢谢周导，没有想到在这边都能吃上小笼包。” “这早餐还热乎着呢！” 工作人员在这里苦了几天，难得吃上香喷喷的早餐，自然是开心不已。 见大家伙眼中露出了喜悦，周长安笑了笑，“好吃就赶紧趁热吃，待会工作加油。” “好咧！” “哈哈哈，好好好，绝对没问题。” 一顿热乎的早饭就能带来无数的幸福感。 文野捧着一碗瘦肉粥走到周长安面前，依旧如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周导，早啊。” 周长安有些惊讶，“啊，你怎么起这么早，今天上午不是没有你的戏份吗。” “多亏了这个……”文野抬了抬手中的热粥，“一早上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有热乎的早饭吃，我忍不住，也想起来蹭一份。” 周长安失笑，“这边环境确实比较辛苦，这是许总的关心，你多吃点。” “许总？”文野看向周长安，捧着粥的手收紧了几分。 周长安一愣，心中暗道糟糕。 但转头想到两人的情侣关系，好像告诉文野也没有什么关系，看文昭那副别扭的样子，也不像是真的生气。 “啊，对啊，这是许总给大家点的早餐。” “她现在在哪？”文野有些急切。 那就说明昨天他的感觉没有错。 周长安压了压额头上的帽子，“她啊，今天一早就走了。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文野的眸子黯淡了下去，语气微微有些惆怅，“这样啊。” 她为什么来了剧组却不见他呢。 “你们……”周长安心中忍不住八卦。 文野抿唇笑了笑，“我们并不是大家传的那种关系，她只是我的经纪人。” “那之前？网上……” 文野摇了摇头。 文昭的心思他完全看不懂了。 “行了，不聊了，我还要干活呢。”周长安拍了拍文野的肩膀，“粥赶紧喝啊，别捧着了，再捧着就要凉了。” 文野点点头。 看着周长安离开，文野捧着粥小口地啜了起来。 温热的液体划过咽喉的时候，他在想那个人。 两个月后。 江寒枝和许知书的恋爱综艺爆火。 超人气流量偶像x娱乐圈千金大小姐的设定，让网友们磕昏了头，纷纷直呼“小说照进现实。” 曾经讨论度很高的许文昭私生活已经完全被大众所抛弃了。 互联网就是这样喜新厌旧，每天都有新的话题取代老的话题。 【姐妹们，我嗑拉了呀，江江谈恋爱这么甜吗！】 【救命，羡慕死许知书了！可我一点也不嫉妒！她也好可爱！】 【我原来以为我接受不了我的本命谈恋爱的，结果我真香了。呜呜呜。】 【知寒夫妇yyds！】 而江寒枝在露综艺的同时，也进行着《日记回忆》的拍摄，这两个档期撞上了，但江寒枝没有舍弃掉任何一项工作，而是选择两头兼顾，这一番操作顺便又让他赢得了粉丝的好感度。 【呜呜呜，江江真的好棒啊！】 【两头兼顾真的很辛苦！我们江江真的很敬业啊！】 总之，网上对于江寒枝的讨论基本上都是夸他的，没有任何人意识到不对劲。 也或许是那些声音被大环境所淹没了。 《日记回忆》和《泥沼》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杀青的。戏杀青后，文野便回来了。 而他也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文昭好像在躲他。 “许总还是不在吗？” 此刻文野站在女秘书的办公桌面前，眉宇间尽是不解。 今天是他这个礼拜第三次来公司，而他也是第三次得到了这样的回复了。 他从Q市回来之后，文昭发了条信息让他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他都没有见到文昭。 于是他便带着工作的名义来了公司。 女秘书略表歉意，“文老师，许总她去和王总吃饭了，不在办公室。”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文野隐隐感受到了文昭的刻意疏远。 “啊，这个嘛……”女秘书有些为难，“我也不太清楚，您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或者发个消息？” 文野抿着唇，微微笑了一下，“好的，麻烦你了。” 文野转身离开了公司。 打电话联系文昭，他根本不敢。 每次见她，他都是以工作之名，私下见面，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 女秘书看到文野失望的离开，心中多有不忍。 她给文昭发了条信息。 【许总，文野走了。】 办公室里的文昭看到这么一条消息，卡在喉咙的那口气总算是咽了下去。 原谅她不能在新主角面前刷存在感，否则天道会追着她跑，最后喜爱值就满不了了。 虽然明面上文昭不能刷存在感了，但是背地里她还是可以操作的。 文昭的手机界面停留在她和周长安的聊天界面。 【周导：样片已经送审了。】 【许：好的，注意一下《日记》，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排在一个档期上映。】 【周导：这样真的好吗？我们的票房会不会很惨啊？】 【许：你对的片子要有自信。】 【周导：不，我没有，我怕被吊打。】 【许：江寒枝和文野对上，难道没有话题？】 【周导：好的，没问题，我尽量争取。】 文昭想利用这个机会，让大众再次认识到文野，通过电影，通过最直观的对比。 至于最后的效果，她选择相信文野的能力，以及周导的能力。 解决完一件事，文昭十指交叉枕在颈后，惬意地往椅背靠上去。 但手机的震动中断了她的休息活动。 是王黎的电话。 “喂？那个大卫怎么回事？” 王黎的语气听上去火气不小。 “出什么事了？”文昭皱眉。 “你知不知道他狮子大开口，又要我们追加五千万的投资？” 文昭松了眉毛，她还以为大卫卷钱跑路了呢。 “那就给他呗。” 王黎惊了，“不是，他这连剧本都没有出来，你就让他乱报价啊？” “我们当初和他们谈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啊，我们总不能反悔吧？”文昭反问王黎。 “许总，你要是说当初谈条件的话，你也没有告诉我投资名导是这么个投资法啊。”王黎生气，他甚至觉得自己被他们联起手来骗了。 “王总，您是专业的投资人，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 王黎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这是文昭的激将法，但是他心里真的没有底。 虽然说他搞投资确实有些年头了，但这还是第一次涉及娱乐行业，当初被文昭化的大饼蒙蔽了双眼，现在想要下车好像也来不及了。 “那万一他一直这么开口，我们这些钱真的经得起他耗吗？” “我还怕他省钱呢？” 文昭对于大卫导演的狮子大开口非常开心。 虽然投资不一定和质量成正比，但是对于大导演来说，钱越多，影片质量绝对是越高的。 “真不知道要说您有魄力呢，还是该说您单纯呢。” 王黎算是彻底被文昭打败了。 他头一次见到这种不要钱的投资方式，仿佛那些钱不是她的一样。 “放心，我请了专门的分析师，和他们剧组的分析师是分开的，他们上报的预算合不合理，我还是有数的。” 王黎不懂剧组拍戏的一些规矩，但也听说过剧组的预算是会作假的。 这下听了文昭的解释，他轻轻松了一口气，“行，我还是那句话，小心被骗。” “所以这五千万，我们三方继续按221的方式分？” 三方分别是：王黎、青果平台以及文昭。 这三方也是这个流媒体平台计划的核心人员。 “你都这么说了，而且都已经投了这么多了，肯定不能半途而废了。” 王黎最后还是答应了。 “行，到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你不是担心大卫跑路吗？到时候叫上他一起，顺便了解一下他们的进度。” “算了算了……”王黎推辞，“我对影视行业一窍不通，这活还是您来操心吧。” “好，那到时候再联系。” 文昭礼貌地说了个结尾，就挂断了电话。 像这种终极投资方爸爸都是给钱不干活的，最后需要干活的还是她。 作为中间人，协调好投资方和创作方之间的关系，文昭躺倒在老板椅上。 做总裁真累。 做一个反派总裁，更累。 一个月后，也就是春节过后的三月，《泥沼》和《日记回忆》同时开始了宣传。 两家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几乎是同一天的同一个时间发出了自家的预告片。 一部安静沉重，一部暗黑悬疑。 明明是风格完全不相同的两部片子，却这么对上了。 不过大家明显对于《日记回忆》更加感兴趣，网上的讨论度也更高。 《日记回忆》官方微博发了一条文案：“杀人者和时间的博弈，赢家会是谁？3.21，我们影院见。” 【江江的新电影！我一定会去电影院看的！】 【居然是原创悬疑耶，看预告感觉很不错的样子。】 国内悬疑题材的片子确实不多见，尤其是原创悬疑就更少见了，所以这部片子出了吸引了不少主演粉丝，还吸引了不少悬疑片爱好者的讨论。 【国内居然有悬疑了？我倒是要去看看拍成什么屎样子。】 【看前记得先叫好救护车。】 …… 相比之下，《泥沼》的官方微博下面就显地有些冷清了。 大多是评论居然还是从《日记》来的。 【隔壁来的，看看竞品的情况。】 【感觉这个题材没有隔壁的好，多少有些无趣了。】 【预告不错，但应该不适合我，太沉重了。】 【文野真的就是文艺片专业户了？】 …… 不过因为蹭着《日记回忆》的热度，以及文野和江寒枝之间身份的纠葛，《泥沼》也算是出现在大众的视线当中。 其中有不少好奇的网友点进预告片去看了。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emo了。 画面的开头是一片黄土，一群小如蝼蚁般的人行走在黄土之上，给人寂寥空旷之感。 随着缓慢的背景音乐响起，旁白出现了。 “人会战胜一切的艰难险阻吗？” 画面切到各种纷杂混乱的场景，背景音乐持续发力，将情绪渲染到制高点。 最后，画面戛然而止。 “可以，只要活着。” 旁白声止。 黑屏浮现出一张饱受风沙的脸庞，他的面孔占满了整个屏幕，眼神带火，仿佛下一秒就要迸溅出火星。 可他闭上了眼睛。 面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底白字：“活着本身便是一切艰难的摧毁者。” 预告片结束了。 网友们盯着黑屏中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要不要去看呢？ 第22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22） 小王是个悬疑片狂热爱好者，而他的女朋友小李是江寒枝的狂热粉丝，所以当《日记回忆》上映的时候，两人一早就丁 小王是个悬疑片狂热爱好者，而他的女朋友小李是江寒枝的狂热粉丝，所以当《日记回忆》上映的时候，两人一早就定好了票，待到上映那一天，直接往电影院里冲。 上映当天。 “哎，那不是文野吗？”小李指着《泥沼》的海报，“我记得小时候我经常看他演的剧来着。” 小王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啊，我有点印象，他现在演电影了？” “什么嘛……”小李重重地垂了小王一记，“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啊。” 小王吃痛地揉了揉被捶打过的地方，“哎呀呀，你说过这么多名字，我哪里记得住啊。” 为了避免和女朋友吵架，小王推着小丽往前走，“好啦好啦，片子要开始了，赶紧进去看吧。” 小李冷哼一声，不再和小王计较。 电影院里都是看了预告入坑的观众，他们带着满满的期待望着大屏幕，做好了观摩的准备。 一连串广告过后，大屏幕暗了下去。 开幕便是一副市井的长镜头，将街巷里闹哄哄的场景展现在大家面前，深青色的滤镜给整体氛围增添了一份不安。 故事开始了。 而另一边的影厅里，观众稀稀拉拉，没有多少。 他们大多都是文艺片爱好者，追随者周长安而来。 对于影片质量，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担忧，周长安的片子质量一直都有保证的。 随着画幕和音乐的展开，坐在地下的观中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剧情一步步展开，观众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屏幕，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情，紧紧皱起的眉毛迟迟无法松开。 他们完全代入进剧情了。 偌大的影厅之中，除了电影的放映的声音，再无其他，甚至连呼吸声都微弱不可闻。 很快，剧情到了最后。 幕布上是文野饰演的周洛对着一块墓碑发问：“泥沼之下会有生命吗？” “有，不过是蚯蚓爬虫罢了。”自问自答。 “很恶心吧。” 依旧是自言自语。 “对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可是他们也是生命啊。” 周洛捧起一抹土往墓碑上擦。 画面黑屏。 影片结束之后，没有人起身离开影厅。 他们被震撼了。 没错，就是被一部明明都是鸡毛蒜皮的电影震撼了。 震撼到久久无法回神。 一种无法言语的精神上的、心灵上的冲击在他们脑海中荡开。 直到下一部电影要开始了，站在厅外的工作人员才进来把他们叫醒。 他们走出影院的那一刻，脸上依旧带着恍惚的神情。很显然，还没有从剧情当中走出来。 与这群看完《泥沼》的观众形成对比的是隔壁的观众。 小王和小李看完《日记回忆》之后，小李就一直扯着小王叽叽喳喳地讨论剧情，兴奋不已。 “所以这个结局是什么啊，为什么到那个钟表就停止了。” 小王在一边耐心地解释，“很显然最后时间失控了，主角没有办法停止住时间，他会一直这样回到倒退回去，直到他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上。” “那那个杀人凶手就从来没有杀过人了？”小李还在兴头上。 “emmm，怎么说呢，你说他杀人了也行，你说他没杀也行，因为这个时间是主角的时间线，他去哪个时间点，我们就看到哪个时间点。” “你在说什么啊？好绕啊。”小李听迷糊了。 “害……”小王不知道如何解释，“看这部片子就不能关注杀没杀人，他主要卖的还是这个设定，有点科幻的设定。” 小李听得懵懵懂懂，“好吧，不过我男神真的好帅啊，他的演技也好棒啊，完全看不出来是爱豆。” “还行吧。”小王瘪了瘪嘴。 他可不敢说实话，否则小李绝对能把他当成木柴给劈了。 很快的，网上就开始了对于这次上映的片子的讨论，不少影评大佬纷纷跳出来po出长文来安利这次上映的几部片子。 #国产电影有救了# #今年开春有啥好看的电影# 娱乐榜纷纷被这些词条给霸占了，其中大部分影评都是在安利《日记回忆》，说他是国内科幻悬疑片崛起的希望。 【《日记回忆》真的可以说得上是今年必刷的电影之一，剧情紧凑不拖沓，没有那些不必要的感情戏，看着也爽利了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部片子还带点哲思……总而言之，，这部片子绝对值得一刷。】 【说实话，这部片子真的没有什么硬伤，就是这个男主的人设好像有点薄弱，他出狱过着小混混的日子，浑浑噩噩度日，明明看上去很悠闲，一点都不痛苦，和后面的人设有点不符啊。】 【你的评论我赞同，但你的私信记得关。】 …… 后来，那些但凡说主角演技问题的网友，都被一群神秘组织给冲了，吓得他们赶紧删掉了评论。 网上对于《日记回忆》一片叫好声。 而就在这时，很多电影长评出现在了网上。 #你见过希望的样子吗# #泥沼 生存哲学# 【总会有一缕阳光照进废墟，绝望之后，依然是绝望，可为什么满含生机？ 明明很致郁，但又很治愈，感谢周洛的出现，我好像又有勇气面对明天了，本来我以为世上的痛苦全部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独自一人孤军作战，但我现在知道，痛苦就是需要一个人奋战，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自己的苦难，除了自己。 绝望尽头，依然有生灵存在，不是吗？ 美好与悲剧的出现，不过都是人们对于生的热望，获悉去，便是对生命的尊重，最大的勇敢。 虽然希望可能不会来临，但是我们还活着啊。活着，这不就够了吗？】 【看到这条评论我破防了，今年真的是我最难的一年，有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但是心中就是有个声音告诉我，熬过去，熬过去就好了，现在我考研上岸了，得到了自己满意的成绩，我打算继续往上读，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现在互联网上的人们都觉得自己活着很累，焦虑、不安总在折磨着他们，但是疲惫的社畜生活依旧没有磨灭他们生活的信心，虽然嘴上总说要「还不如杀了我算了」这种话，实际上一个比一个更爱活着。 活着，是某些成年人需要拼命的东西。 活着，也是作为一个生命体最快乐的事。 活着，是一切苦难的终结。 这是《泥沼》想要传达出来的观点，但是又不仅限于这些，更多的内涵是需要靠观影者的解读建立的。 于是《泥沼》的官方微博创建了一个微博话题#写下你的烦心事# 很快，这个话题下面的讨论度超高，直接上了热搜榜单。 【话说，这个话题为什么是《泥沼》官方发起的？】 【快去看《泥沼》！救命！文野的演技真的绝了！】 【我看完在电影院里坐了好久，直到工作人员叫我我才反应过来。】 【全程共情，真的墙裂推荐！】 【今年的影帝怕不是又是文野吧，啊哈哈哈。】 …… 【对了，你们发现没，这两部片子的投资方都是风象娱乐。】 —— 【卧槽卧槽？】 【风象或成最大赢家。】 【自信点，把或去掉。】 《泥沼》和《日记回忆》上映一个礼拜之后，票房走势喜人，《日记回忆》拿下了十五亿的票房，算是同期影片当中的佼佼者，而且他的势头良好，还有上涨的趋势。 《泥沼》作为一部没有商业化的文艺片，甚至也拿下来将近九千万的票房，而且这还只是一个礼拜，待到影片下线，突破一个亿绝对不是问题。 可以说，文昭赚疯了。 尽管《日记回忆》的争议比较大，但耐不住大家都去看，赚钱，而《泥沼》口碑爆棚，在业界的知名度比较高，可以冲一波电影节，赚口碑。 对于文昭来说，这一波简直就是双赢。 #扒一扒那个风象老总# #论风象老总的赚钱能力# 文昭的两次投资也成为了网友们讨论的热点，甚至还打趣说文昭去炒股早晚成为巴菲特。 而以前文昭拉投资的那些老总也纷纷致电。 “许总啊，您之前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媒体的计划还缺投资吗？” “许总，我手边正好有闲钱，您接下要作什么项目，我一定投。” “暂时还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一定通知您。” 文昭机械地挂掉电话，往老板椅上靠。 电话又响了。 文昭深吸了一口气。 “喂？您好？请问您是？” 语气熟练得仿佛接过千百回。 “文野。” 文昭将手机拿到面前，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两个汉字：文野。 要命了…… 她居然接了文野的电话。 之前经过系统提醒之后，文昭刻意避开和文野的接触，直播间的喜爱值确实有回升，现在已经到了80，很快她就可以回去了。 但没想到对方居然给她打电话，她还接了。 “怎么了？” 文昭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个没有感情的NPC。 显然，她已经完全忘记她和文野有将近四个月没有任何联系了。 没有，任何，联系。 文野被文昭的态度搞得心神不宁，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直接问对方。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对方的语气柔柔的，带点委屈，是文昭最受不了的语气。 抓她的弱点，文野一直可以的。 但她此刻只能成为一个毫无感情的NPC。 “怎么会，行程不是都替你排了吗？是助理用的不习惯？” 文野心口胀得难受。 他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文昭为什么要刻意避开他。 一边避开他，又一边替他摆平一切，甚至就连债务都替他还清了。 不打任何招呼地闯进他的世界，挺身而出成为他的救世主之后，拍拍屁股，一声不吭地离开，她知不知道这样子做真的很混蛋。 没有听到对面的声音，文昭隐隐有些不安，“怎么不说话？” “没事。” “没事就……” “嘟嘟嘟。” 对方将电话挂了。 文昭：“……” 不用面对文野，文昭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喜爱值已经到了完全不需要她插手的地步，只需要靠文野自身就可以完成了，因为他身上的路人甲光环已经散了，渐渐有了一层淡淡的主角光环。 所以，现在的文野完全不需要文昭了。 但文昭铺的路还在奏效。 文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忙碌起来，他终于慢慢地走回了大众的视线。 七个月后，青果视频的官方转发了大卫导演的微博，官宣新电影《伪装游戏》。 这一波官宣，直接让网上炸开了。 大卫导演！ 那可是国际高水准的导演！ 他居然和国内的视频平台合作！还是独家播出！ 那就是意味着他们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高质量的神片了。 然而，影视圈子也炸了，青果平台的此番官宣，无疑实在告诉他们，大卫导演的新电影要在视频平台上上线，而不是在院线。 很显然，这动了他们的蛋糕。 #抵制青果# #夹缝中求生的院线# 这一系列的话题被刷上热搜。 而网友们发现，青果视频的股东多了几个人，其中之一便是文昭。 网友：？？ 卧槽？ 第23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23） 文昭从秘书那边得知这件事情后，第一时间给青果的老总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青果老总战战兢兢，“许总……文昭从秘书那边得知这件事情后，第一时间给青果的老总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青果老总战战兢兢，“许总，现在全网都在抵制我们，怎么办啊？” “把我名字撤掉。” 文昭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一句话，直接让老总懵掉了。 “啊？什么撤掉啊？” 文昭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股份持股人，把我撤了，换成我爸的名字。” “啊？” “尽快撤掉。” 再不撤掉，她的存在感要爆表了，现在喜爱值正在唰唰地往下掉。 她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任务，要是让她做主角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最后文昭会离开这个世界，作为世界中心的她一旦离开，那么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无论如何，文昭都不能够喧宾夺主。 “啊，这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好的，我明白了。” 青果老总还是答应了。 文昭松了一口气，“网上那群抵制的人，就让他们抵制好了，这种情况完全在意料之中，不是吗？” 对于网上的那些声音，文昭表现得有些不在乎。 所有的新事物诞生之初，不都是这么从打骂声中走过来的吗。 “是倒也是，但是现在网上的动静闹得有点大了，那些大导演什么的搞起了联合上书，纷纷抗议我们这种影片不上院线的做法，现在有些知名的演员都参与进来了……” 老总还是有些担忧，他之前想过这样的做法是动了一些人的蛋糕，但是没有想到这群人的反应那么激烈。 “哦？他们要怎么抵制？不把视频卖给青果平台？”文昭不免有些好笑。 “呃，这个嘛，我觉得，如果我们钱给的到位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个方面的问题。” 作为资方，老总很清醒。 文昭扯了扯嘴角，“那不就结了，担心什么。让他们闹去吧。你们平台就负责好好收集分析数据，其余的管不着。” 文昭沉着镇定的语气让青果老总吃了定心丸。 既然项目的主要负责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网上的抵制声音沸沸扬扬，控诉青果犯下了一桩「滔天罪行」，企图调动民意来审判这场罪行。 但网友们此时都蔫了。 青果的做法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对于一些忙碌的工作党来说，不用去影院就可以看到最新上映的院线大片，这完全就是享受啊，根本不是什么折磨。 影视行业企图让网友来替他们发声，凭什么？ 大家立场不同，凭什么影视从业者的工作需要他们来操心？为他们买单？ 影视行业不是内容为王？谁的影片质量好谁就能赢？ 和播放的平台有任何关系吗？ 所以这一波，网友们心里都是赞同青果的做法的，毕竟一个为观众考虑的平台，自然更加得民心。 所以，互联网上的大部分声音沉寂下去了，只有部分专业人员在跳脚。 这件事情在互联网上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很快，忘性很大的互联网住户便将其抛掷脑后了。 一个月后，大卫导演的电影《伪装游戏》宣布开始报名选角，之前那群签了联合抵制声明的演员为难了。 一边是国际大导演的合作机会，一边是国内大导演的联合抵制。 哪一边他们都不想得罪，但是非要得罪的话，只能是国外了，毕竟他们大半部分时间还是在国内混的。 于是，《伪装游戏》的选角就遭遇了世上最尴尬的境遇。 没有知名演员愿意参加试镜。 大卫看着邮箱里面寥寥无几的报名表，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很无奈啊。 “凯文啊，你和许总沟通了吗？” 凯文放下刚刚挂掉的手机，点点头，“许总说一定要用华人演员，国外演员不能占大头。” “可这个报名表就这么几张，我要去哪里找华人演员？”大卫的好脾气殆尽。 自从他在国际上出名后就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 他居然会因为没有演员而发愁，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大卫，先冷静，我们现在先想办法解决演员的事情。” 凯文赶紧安慰。 着湿，文昭的电话打了过来。 凯文接起。 “风象全体艺人都参加试镜。” 凯文的眉毛紧紧皱起，“许总，这是大卫导演第一部 与国外合作的片子，这是要给国际看的。” 言下之意，他们想要在国际上有知名度的演员。 “大卫导演是不相信自己的剧吗？” “怎么可能？” 凯文的声音瞬间拔高，以此来反驳文昭。 “既然如此，找到合适的演员不就好了？” “可是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凯文明显不甘心，他还想要争取到大牌演员。 “那您觉得现在的可能性大吗？” 凯文沉默了。 很显然，因为和青果的合作，他们俨然成了一丘之貉，自然也是在被抵制的行列之中。 “你们放心，我不会乱塞演员，一切都看你们的决定。” 文昭早早给了个保证，让凯文松了一小口气。 “这次的经历给大卫导演带来了不愉快，深感抱歉，但凡是风象的艺人入选了，片酬一律为零。” 这是文昭能够做到的地步。 “剩下的预算全部放在影片制作当中。” 文昭直到当初大卫导演为了请知名演员，特意将演员片酬报的很高，所以文昭的这番话无疑是又给了大卫一大笔的投资费用。 凯文和大卫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喜。 阔气的投资方谁能不喜欢呢？ 于是，凯文装模作样地推辞了几下，最后答应了文昭。 “今年国内的电影节您可以关注一下，说不定您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完这句话，文昭挂断了电话。 她给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今年文野和江寒枝又一次共同入围了决赛，今年的影帝花落谁家也成为了大家关注的重点。 和去年不一样的是，今年文野在大众面前的存在感变强了。 堪称完美的演技，俊美的脸蛋，以及温柔谦逊的品行，让网友们直呼「我可以」，纷纷为自己之前眼瞎没有关注到这么一个优质演员而后悔。 在大众心目当中，文野的形象只能够用完美来形容。 电影宣传、综艺宣传，以及一些访谈节目，他的语言谈吐滴水不露，嘴角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眼神永远是温柔而疏离。 无懈可击。 就是这样一个完美得像活在神坛上的人，只有在谈到关于文昭的时候，表情才会有那么一点细微的变化。 文昭和文野的假情侣关系在事后一个月就宣告终结，对外就宣称和平分手，所以目前的文野还顶着一个风象老总的前男友的帽子，又因为他的这个「前女友」的投资眼光实属强悍，但文昭时常不出面，他们只能逮着文野问。 每当这个时候，文野就会用一句话堵住大家，“我们现在私下接触不多，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联系，所以我不太清楚。” 但是，他眼中的温柔和深情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没有联系啊！ 每到这个时候，网友们无能狂怒。 哥！您收敛一下眼神再说这话啊！ 您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所以网友们一度怀疑二人的恋情转为了地下，根本没有分手！ 不过这也都是猜测，实际的情况就是二人真的没有任何接触。 就连工作上的接触也都是女秘书在代劳了。 理由是：文昭最近太忙了。 文野也懂了其中的意思，也不去打扰对方。 每天夜里他都会在房间里亮一盏昏暗的灯，让他回忆起那一天那个女子的温柔。 以后，或许都不会有了。 文昭在风象全体艺人的大群里发了关于试镜的消息，文野自然也是看到了。 可以说，没有哪一个风象艺人不心动。 就算是零片酬，所有人还是拼了命地往里面挤。 《伪装游戏》是类似于大逃杀的闯关解密电影，如果说国内电影当中悬疑片很少，那么大逃杀游戏就是空白。 这可以说得上是国内电影史上的第一次。 该电影的剧情很简单，游戏开发者男主设计了一款虚拟仿真游戏，在公测阶段有些出现了巨大的BUG，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检测到bug的准确来源，只知道是NPC出了问题，迫不得已男主决定亲自前往自己设计的仿真游戏，排查所有的NPC，但是在进入游戏前，游戏机器会将大脑记忆格式化，所以男主便成为了一个「普通玩家」，需要在游戏中存活下去。 剧情线非常简单，但其中的每个副本，每个NPC触发的任务都是地狱级别的，而男主需要通过自然伪装，骗过所有NPC，得到NPC手中的生命值。 烧脑、人性、刺激、以及最重要的场景设计是这部片子最大的看点。 也是国内电影的盲区。 青果平台打算做这吃螃蟹的第一人。 就在《伪装游戏》开始选角之后，青果平台App开始了更新。 用户发现更新完之后的青果App大变样了。 以前的青果APP完全是一个视频平台，主要购买当季热播的剧或者综艺，然后靠广告费赚钱。 更新之后的青果界面改头换面，分成两大生态区：官方区和原创区。 官方区就是各类正版影视节目，原创区就是各类自媒体人，原创内容者聚集的地方。 目前的短视频平台会将重点放在自媒体创作上，但青果完全逆转潮流，将重点放在了传统影视上。 大家发现青果平台官方区出现了很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片子。 【卧槽？这是什么好东西？】 【我天，这是能过审的东西？】 【不是吧，不是吧，居然真的没有广告？】 …… 青果的官方微博发了一条消息： 【青果V：小果更新了……祝各位观众老爷们观影愉快！放心食用……均已过审——】 青果并没有违反国家的审核制度，只是愿意派人去各个国家犄角旮旯里面扣片子而已，并不是国外的难以过审，只是大多数人不愿意去买版权而已，毕竟买了要是扑了就很难办了。 青果的这一番操作，让用户纷纷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呜呜呜，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再也不用去看马赛克画质了！】 【天哪，真的是良心app啊，你们不赚钱吗？连广告都没有。】 【可以订阅！有季度、半年、和全年的订阅！不贵！】 【不说了，这就去充钱，这么好的app不能倒闭了啊。】 【+1别倒闭啊！我这就去给你充钱！】 【+10086】 …… 一时之间，青果后台的会员订阅量激增，让各大视频平台都看傻了眼。 害能这样？ 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青果老总喜悦的声音，文昭一边欣慰，一边担忧。 喜爱值一直在掉，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 文昭不明白她到底又有哪里引人注目了？ 第24章 、路人甲是文艺片影帝（24） 文昭近几个月在互联网上刷爆了存在感。 如果用那句老话来说，就是：她明明不在江湖上，但…… 文昭近几个月在互联网上刷爆了存在感。 如果用那句老话来说，就是：她明明不在江湖上，但江湖上充满了她的传说。 【现已知风象老总投资了两部现象级口碑电影】 【目前国内唯一一部大逃杀类影视剧正在选角，出品方为风象x青果。】 【青果股价飙升，其幕后大佬有风象老总的一席之位。】 目前金融和影视行业的大动静全部都可以归咎到一人身上，那就是风象老总。 全国人民都知道风象老总是许文昭，就算文昭后期可以隐瞒，但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基本信息还是无法被掩藏掉的。 这就导致了文昭的存在感不是一般的强。 十月份的时候，《伪装游戏》公布主演名单，文野拿下了第一男主，文昭作为投资方又被推上了大众的视线。 当然这一回大家都没有任何的不满，文野的实力大家都是见证过的，他们不会有其他怀疑，大多数网友还是在调侃。 【文野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死了前太子，成为了新太子。】 【话说这两人真的分手了吗？分手了给资源还这么大方？】 【楼上的你2G了，这两人没有分手，只是转地下了。】 【我投资、你演戏，我亲手为你搭建梦想，呜呜呜，渴死我了。】 …… 总之网上消息真真假假根本无人在意，大家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文野也好、文昭也罢，不过都是大家拿来饭后娱乐的谈资。 要说网友们拿文昭的名号冲业绩的时候，那绝对是今年的金鸡奖颁奖典礼啊。 今年的颁奖典礼，看点可比前一年热闹多了。 尽管竞争最后的影帝之位的仍旧是那两个人，但是今年的文野却今非昔比了。 风象两位太子的角逐，一个前太子，一个现太子，还都和目前风头正盛的风象老总有过瓜葛，网友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以至于颁奖典礼当天的线上直播直接爆满，大家都对今晚的结果翘首以待。 由于嘉宾走红毯的过程极其漫长，且无聊透顶，专门来看热闹的网友们直接在里面聊起了天。 【大家有没有看见许总啊，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一定会来的吧。】 【不一定哦，许总可能又在开拓什么新业务。】 【我宣布，今晚获奖的人是我们——许总！】 【啊哈哈哈，楼上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艺人云集的颁奖典礼上，娱乐公司总裁或成最大赢家，啊哈哈哈。】 …… 网友们以文昭为话题，在直播间里讨论的热闹极了。 下一秒，直播里突然出现了今晚的焦点人物之一。 只见江寒枝一身黑丝绒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后面，留下一绺发丝垂在额前，浑身散发着清冷禁欲的气息，此刻他的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礼貌又得体地冲大众招手，带着爱豆特有的镜头敏感度，直接俘获了现场的一大半女性。 【啊啊啊！江江好帅啊！救命！】 【我要帅晕在这个男人的眼神当中了！我不活了！】 【啊啊啊！妈妈，您看见没，您的女婿在冲我笑！】 江寒枝出现让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疯狂起来，不要命地呐喊全部化成文字显示在弹幕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文野呢？怎么还没有看到文野？我记得江寒枝已经是最后几个了。】 【啊，文野不是进组拍戏了嘛？】 【那他今天还会来吗？】 【不至于吧，颁奖典礼还是会来的吧。】 【可是许总都没有来，文野的经纪人不是许总吗？他俩要来肯定一起啊。】 【他俩又不是连体婴，干嘛要一起出现，许总很忙的好不好。】 文野最后踩点到了。 在十一月的深秋，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运动套装，外面套了一件厚重的棉服外套，脸上还带着没有来的及卸下的战损装。 凌乱、虚弱…… 一看就是从剧组赶过来的。 文野神色匆匆，并未在红毯上停留，脚下生风走进了大堂，眉眼间不再是常有从温柔，反倒是有一抹疏离的清冷。 【这是文野？？】 【卧槽？他是不是变A了？】 【疯了疯了，战损真的好带感，好想弄哭，呜呜呜。】 【dbq，他冷脸好帅！救命！想看他发火！】 【呜呜呜，许总，我也想要感受一下您的快乐。】 【许总，不怪你，真的，换我，我也会给这个男人砸钱的，呜呜呜。】 …… 文野走到签名板前被两位主持人叫住了。 男主持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文老师，看这个样子是刚刚从剧组来吧？” 文野签字的手一顿，淡笑着点了点头，不多做回答，行云流水地签完自己的大名，便打算离开现场，前往后台。 “诶，文老师，我们这边有几个问题需要您来回答一下。”女主持叫住了文野。 文野眨了眨眼睛，后退了几步，退到主持人身边，眼神望着他们，仿佛在催促他们赶紧问。 “咳咳……”男主持瞄了一眼手卡，“这次和去年一样，您和江寒枝共同获得了提名，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问完，男主持将话筒递给文野，两眼期待地望着他。 文野伸出纤细的手指接过话筒，“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很满意。” 他和江寒枝无论是谁获得了影帝，最后受益人都是文昭，所以他没有任何的想法。 “啊呵呵呵……”男主持一下有些词穷了。 为了制造看点，他们也问了江寒枝相同的问题，对方就很懂得媒体想要什么，直接回了一个略有挑衅意味的话，“我们走着瞧好了。” 结果文野这么一句话，火药味瞬间熄灭了。 见主持人好像没有问题要问了，文野便去了后台。 【啊哈哈哈，主持人懵了。】 【文老师不愧是文艺片专业户，真的好佛啊。】 【文老师：反正最后赢的都是我老婆，我当然满意了。】 【草！还是楼上的你会磕。】 …… 颁奖正式开始后，文昭依旧没有出现在现场。 她此刻在办公室大声怒斥系统。 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正在播放颁奖典礼的画面。 “你说说看！现在怎么办！喜爱值都跑了！这几年白玩了！” 【主，主上大人，您消消气，这不是也是没办法吗……】 反派系统瓮声瓮气地作答。 “没办法？”文昭直接气笑了，“你到底是不是系统啊？系统任务你都整不明白？” 文昭这段时间看着喜爱值掉，心都要梗了。 然而她已经救不回来了。 喜爱值已经回到初始状态了，也就是说这几年的功夫全部白费了。 【主，主上大人，您，您要是不介意地话，亲自担当这个主角？】 “滚。”文昭直接否决。 “那我走了怎么办？让这个世界坍塌？” 文昭可做不来这种事情。 【呃呃呃，这不是咱们的第一个世界吗，有点失误又没有关系……】 系统毫无负罪感可言。 毕竟这是一个数字世界，所有的人，包括此时的主上大人不过都是一串数字而已，数字坍塌大不了就是重建嘛。 “你……” 文昭并不想承认自己失败了，尽管是第一次做任务，她也不允许。 “今年的最佳男主得奖者是……” 电视机里传来了主持人故弄玄虚的台词，文昭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直播画面已经切到大屏幕了，此刻大屏幕也像抽了风一样，花里胡哨的特效一大堆，就是迟迟不出现内容，引得观众心慌。 终于屏幕上出现了画面，看过《泥沼》的网友很快便认出了该画面的来源。 【今年还是文野！】 同时，主持人也发声了，“让我们恭喜文野！” 主持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一边跟着台下的人鼓掌，一边对着话筒喊：“现在请文野上台领奖并发表获奖感言。” 导播一下就把画面切到了文野身上，也不忘记分给江寒枝一个镜头。 文野脸上的妆已经卸干净了，但是身上依旧是运动套装加外套的搭配，他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向颁奖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向大家表示感谢。 江寒枝在镜头下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目视着对方上台，心里却不断冒着酸水。 文野在台上站定，底下的掌声戛然而止。 他扫视场内，却始终没有找到想见的人。 主办方让他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就在他的手中，他抬眼看了一眼还在亮红灯的机器，将手中的发言稿揣进了棉服外套的口袋里。 他又换上了那副无懈可击的人前伪装。 乖巧、温顺。 文昭喜欢的模样。 “距离我站在这里，中间间隔了一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对我影响很大的事情，而在我生命中砸下无数颗石子的人，其实就只有那么一个。” 文野没有去看台下，直接望向了摄影机。 “我的经纪人，我的老板，同时也是我的……”他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想如何措辞，随即他莞尔一笑。 “我的救世主。” 【卧槽？现场表白？我要看许总的反应！快给我切！】 —— 摄像师也在满场找文昭，但是很遗憾，并没有找到。 文野继续对着镜头，笑得乖顺，“如果没有许总，我可能没有任何演戏的机会了，这座奖杯，是她一手造就的。而未来，我也会继续从事影视行业，如果您需要，我一定会为您创造价值。” —— 【嘶，感觉哪里怪怪的？】 文昭靠在办公桌上，看着电视机里的人，一时无言。 这个世界没救了。 —— 八个月后，《伪装游戏》正式杀青。 又过了一年，这部万众瞩目的影片终于在青果上线了。 网友们发现这部影片居然有十集？青果居然一口气直接全部上线了？ 第一集 免费，后面九集是会员专享。 抱着试试水的态度，网友们点开了第一集 。 一个小时后。 【卧槽？卧槽？最后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啊？】 【救命，所以说这里面的NPC是有没有问题的啊？】 【不说了，我们第二集 见。】 …… 当天夜里，青果会员人数又迎来了一次激增。 仅仅是一个晚上，《伪装游戏》下面的评论区已经有了十万评论。 【兄弟们，已经凌晨四点了，我该不该睡觉？】 【睡尼玛，起来看！看不完你好意思睡觉？】 【本来只想看一集来着，谁想到我还有四集就看完了？】 …… 毫无疑问，《伪装游戏》再一次成为了现象级爆款。 当网友们看到熟悉的出品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许总，牛逼。 除此以外，他们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了。 牛逼的许总也发现喜爱值在涨，但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此番喜爱值涨到一百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即将消失。 而后的几年里，网友们发现文野不是在剧组，就是在去剧组的路上，每年的颁奖典礼上，基本上都有文野的影子，本来大家都震惊不已，后来渐渐麻木起来。 影帝？ 除了文野还能有谁？ 风象和青果的合作依旧在继续，投资的导演也越来越多，一两年总归会出现一个爆款。 青果平台也成为了国内会员拥有量最大的视频平台，并且有在往海外发展的趋势。 而这背后都离不开一个人。 风象老总。 尽管这几年文昭在大众面前从未露过面，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却让她一直被网友们记住，或许平时不会拿出来讨论，但一旦问到风象老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她。 燕过留痕。 文昭在这个世界里永远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世界停止在了她离开的那一刻。 所有人的故事都终结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个故事我要开逃杀游戏了，感情线再见，感情线哒咩。 第25章 、路人甲是年级第三（1） ——刚来就哭了—— “本少不是警告过你，让你离她远一点吗？啊？” 这是青春期少年特有的嗓音，沙哑而撕裂。 文昭不适地睁开眼，就撞见了「霸凌」现场。 一群男同学聚在一处角落，为首的少年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衬衫松了两粒扣，是不好好穿衣服的典型案列，但不可否认，少年长着一张令无数人为之疯狂的脸蛋，哪怕此时他的脸上表情狰狞，仍旧给人一种潇洒不羁之感。 他揪着一个男生的衣领，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对方一拳，嘴里骂道：“本少再说一遍，她是我的人，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赶紧的，待会儿和班主任说，你要和我换位置。” 文昭对面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接收剧情，但那个狂妄的少年叫住了她。 “周文昭，你给本少滚过来。” 文昭离开的脚步顿住了。 她不解地看了一眼对方。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啊。”少年的语气逐渐不耐烦起来。 文昭在想要如何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转念想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叫啥都不知道，应对个屁。 于是，她决定随机应变。 文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校服。 很好，是一个学校的。 她走到少年的身边，看着他，面无表情。 “周文昭，你不是说喜欢本少喜欢的要死掉了吗？” 少年笑得恶劣，“这样，我给你一个向我证明的机会，只要你证明了，本少就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你的追求。” 文昭抬头睨了他一眼。 本着说多错多的想法， 她选择保持沉默。 少年直接怒了，“你什么表情，不是你说喜欢我的吗？怎么，你耍我呢？” 他身后的小跟班们立刻围了上来，“蒋哥，消消气，消消气，周文昭追了您三年，怎么可能在耍你呢。” 小跟班们疯狂赔笑，一边疯狂冲文昭使眼色。 文昭难得的看懂了别人的眼神，她开口道：“没有，我很喜欢你。” 她语气诚恳又坚定，像极了国旗下讲话，随后她又怕对方不相信，还重重地点下了头：“真的。” 周围陷入了一阵死寂。 小跟班们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姐是什么操作。 这是表真心吗？为什么感觉像是机器人在念稿子呢？ 但他们谁都不敢这么说。 毕竟，这两位，一个也惹不起。 少年大手一挥，拽着文昭的后领，将她推到了那个男生身边，“既然你喜欢我，那也该心疼心疼我吧，我打人打的手痛，接下来，你替我打他吧。” 文昭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很显然，少年刚才的动作冒犯到她了。 “动手！动手！” 小跟班们嬉笑着起哄，将气氛搞得火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求婚呢。 文昭偏过头去，那个男生依旧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好像周身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 明明他才是那个被霸凌的对象。 可他的表现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平静。 【叮！锁定世界主角：苏钦北。】 文昭眉毛一挑。 苏钦北？是在场的哪一位？ “周文昭，你行不行啊，打人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少年双手插兜，饶有兴味地看着文昭，“怎么？你看上这死娘娘腔了？心疼了？” 周文昭平静地扫过周围的人，最后将视线放在了那个男生身上。 看样子，应该是他了。 男孩的头发细软偏长，遮住了大半张脸，鼻梁上架着的黑色圆框眼镜让他显得呆笨，尽管周围嘈杂，他仍旧安静地靠在墙上，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文昭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走到了男孩的身边，她看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在害怕。 苏钦北低垂着头，听着那边的人笑着商量要如何处置他，就像在商量如何丢掉一袋垃圾那样随意。 他觉得那些人好可怕。 苏钦北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想让眼眶的热意散去。 这时，一双熟悉的女式皮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知道这双皮鞋的主人是谁。 苏钦北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殴打的准备，他只求周文昭能够轻一点。 轻一点点就好。 等待的过程无比漫长，他觉得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来临，纤长的手指搭在了他的下巴，一股力道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女孩墨发及肩，气质冷冽，一双狭长的凤目不带任何情绪，看上去厌世不好惹。 苏钦北愣怔了一瞬。 他一直都知道周文昭长得很好看，但他第一次觉得周文昭的长相很有攻击性，让人害怕的那种攻击性。 他注意到对方的视线移到了他的嘴角边，眼神中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接着，他听到一道轻柔的女声问他：“疼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空气传入耳蜗，一路传进大脑神经。 「轰」的一下，苏钦北脑子炸开了。 她，她，她刚才问的是什么？ “疼吗？”文昭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 苏钦北鼻子一酸，在生理的极度刺激之下，他最终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泪。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头。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一路而下，滴落在文昭的掌心。 手心里的热意让文昭僵住了。 因为离得近，她可以看见对方眼角泛着红。 文昭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将手收回，“等我五分钟，我带你去医务室。” 在他的注视下，文昭利落转身，她将手指并拢，藏住了掌心的泪，向那边的人走去。 哄闹声戛然而止，少年变声期的嗓音突然拔高：“周文昭！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小弟也附和道：“昭姐，你别惹蒋哥生气啊，赶紧的。” “是呀，是呀，你听蒋哥的话，说不定到时候，蒋哥就答应和你约会了。” 看着文昭越来越近的脚步，小弟开始耸了，“昭，昭姐，要不，打一拳也，也行啊。” 文昭依旧朝他们走去。 “周文昭！你要干嘛！” 少年意识到不对劲，立即出声想要喝住文昭。 文昭身边散发着六亲不认的气势，在场的众人清楚地感受到了。 “周文昭！我们这边人多！你就一个人，你确定要动手吗？” 少年嘴上依旧不服输，但脚已经开始后退了。 比少年退的更快的，是那群小跟班。 开什么玩笑，他们就只敢在学校里玩点小打小闹，但很显然前面这女的想要和他们玩大的，这谁还玩得起啊？ “周文昭！” “在呢。我知道我的名字。” 文昭在少年面前停下了。 “我警告你啊……” “还警告啊，不来点真格吗？” 文昭转动了一下手腕，看向少年的眼神满是挑衅。 “你！”少年被呛住了，“我，我不打女人。” 文昭轻笑一声。 “怎么？不打女人可以彰显的你的绅士风度吗？” 文昭觉得好笑，“打人就是打人，居然还分打女人，打男人，打未成年吗？” 少年脸涨成猪肝色，他指着文昭，“你，你，你……” 文昭一把拂开了他的手，“想打人就直说，别整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暴力产生的唯一原因就是：想使用暴力。 “我才没有，谁让他老是勾搭染染，我警告他那么多次，他一次都不听，我才动的手。”少年还在为自己辩解。 文昭不认识什么染染，柒柒的，她也不想听对方在这里解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了速战速决，文昭直接抡起了拳头，朝少年挥去。 少年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蒋哥！”小跟班们异口同声惊呼。 短短的几秒钟，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啪。” 是手掌接触校服衣料的声音。 接着，是一阵摩挲声。 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少年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 文昭在蹭他的袖子。 见少年睁开眼睛，文昭开口解释道：“啊，手心沾了泪，找块布头擦擦。” 少年和小跟班：？？ 神他妈找块布擦擦。 您身上那么多块布，您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擦呢？ 不过，这话也就只敢在心里念叨。 面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苏钦北。 刚才文昭的那副眼神过于瘆人，要是下一秒从背后掏出一把刀来，他们都相信。 要是只是找块布擦擦泪，这个结果他们也接受。 “喂！那边的同学！你们在那里干嘛呢！”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小跟班们最先慌了神。 “糟了！教导主任来啦了！” 反应最快的人已经先跑了，“蒋哥！赶紧跑啊！” 少年不屑地笑了一声，“跑？开什么玩笑？” 逃跑这么窝囊的事情，他可不会干。 文昭愣在原地，一头雾水。 教导主任来了就来了，干嘛要跑？ 这地又不是他们家的。 而苏钦北作为受害者，则完全没有跑的必要。 然后，这三个人就被抓走了。 教导处…… 中年大肚男人坐在皮沙发上，一脸恨铁不成钢。 三个人像小鸡仔一样，站在他的面前，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说说吧，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欺负同学？” “老师，周文昭没有……” “诶，苏同学……”主任一脸凛然，“你别怕，现在老师在这里，他们两个不敢把你怎么样。” “嗤。” “蒋洛舟！你笑什么？”主任瞬间变脸，“你自己看看你，你这个月来这我这里多少趟了！啊？” “还有你！周文昭！”主任又将矛头指向了文昭，“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跟着那群小混混学，天天不学习，跑出去打架，这像什么样子！” “老师……” 苏钦北想帮文昭说话，但主任一副「我了解了，我懂你的苦衷」的表情，又接下了他的话： “小苏啊，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这些人真的不值得去帮他们，你帮了他们，他们不仅不念你的好，下一次啊，还是会变本加厉。” 主任语重心长地开始了人生教学。 蒋洛舟听得直翻白眼，冷哼声连连。 苏钦北一边附和，一边在留意文昭的反应。 文昭从进办公室之后，就很沉默，一句话都不说，他有点担心。 事实上，文昭什么都没听到，她在接收剧情。 剧情接收完，她皱起眉问系统：“这次任务缩水成这样了吗？” 【系统：鉴于第一次的失败经验，我特意找了个新手任务，主上大人加油啊。】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回来了……俺回来了—— 我会努力日更哒！ 吸取第一个故事的教训，这一次一定是甜甜哒！ 第26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2） ——倒霉蛋路人甲—— 新手世界，顾名思义，就算刚刚长出一只未驯服的手，那也能过。 这是个校园文世界，男主蒋洛舟，女主林染； 一个年级倒数的学渣，一个稳居年级第一的学霸。这是发生在学渣和学霸之间的恋爱小甜饼。 众人眼中的学渣校霸十恶不赦，坏事做尽，在女主眼中只不过是个不爱学习的普通同学。 于是，清新脱俗、毫不做作的女主引起了男主的注意。 上课、下课、放学回家的路上，男主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一个闪闪发光的存在，终于在他坚持不懈的死皮赖脸之下，女主动容了。 同时，她对男主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和她考一所大学。 高三下学期，仅仅三个月的时间，男主创造了世界第九大奇迹，从年级倒数一跃成为年纪第二，最后成功考取了女主的学校，两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而苏钦北就是那个被挤下第二宝座的倒霉蛋。 恰好因为这是一个新手世界，所以这个倒霉蛋和文昭的关系有些密切。 原主周文昭和倒霉蛋苏钦北是一条小巷中长大的，算得上是邻居，勉勉强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周文昭，巷子里出了名的打架狂魔； 苏钦北，巷子里出了名的书呆子学霸。 两个人能够认识也完全是因为双方的母亲关系很好，经常串门，不过母亲之间的亲密关系并没有影响到二人，他们关系依旧冷淡，明明是同班同学，还是上下楼的邻居，但从来不会在学校里打招呼，更别说一起回家了。 而倒霉蛋身边的人往往也是倒霉蛋。 周文昭这个倒霉蛋偏偏看上了男主，顶着年级倒数第二的头衔每周去男主面前刷存在感，送情书，送礼物，还不惜扮演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就为博得大少爷的欢心。 结果，大少爷的心没得到，先得到了全校的嘲笑声。 要不是周文昭打架功夫好，她可能走在学校的路上都会被一群女的套麻袋。 但要说最倒霉的还是这个路人甲，苏钦北。 因为男主的出现，他终于摘掉了万年老二的帽子，直接滑落到第三的位置。三年苦读竟比不上三个月的恋爱，你说这个气不气人。 本来就已经很惨了，但还有更惨的。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中，苏钦北这个倒霉蛋和男主一个考场。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每逢重大事件，主角必出事。 这好巧不巧的，考场里有一个男主的死对头，他捏造小抄，靠着「狙击手」般的精准度，将小抄扔进了男主的桌洞，然后反手一个报告老师。 但男主就是男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扔掉了小抄，化险为夷。 然后苏钦北就倒霉了，被男主扔掉的小抄不知怎么的，或许是被神秘力量牵引住了，就那么，刚刚好，「意外」地飞到了他的课桌上。 然后嘛，他被认定在大型考试当中作弊，直接取消了模拟考试的成绩。 在这之后，学校里谣言四起，大家纷纷怀疑苏钦北之前的好成绩都是靠作弊得来的。 一时之间，考试失意，言论暴力，通通向他袭来。 家人失望指责的眼神，同学口中不堪的言语，让他顶不住压力，选择了退学。 再后来，小说故事中再次提到他的时候，他成为了快递小哥，给男主送了一单外卖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系统：主上大人，您这次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1.为路人甲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帮助他逆袭成为年级第一。】 【2.无条件支持路人甲的一切选择，成为他的最强后盾。】 “没了？”文昭有些狐疑，“这个世界连喜爱值都不用了吗？” 【系统：主上大人，喜爱值会随着路人甲社会声望的提高而提高，所以喜爱值不需要您的努力，您只需要安静地完成上述两项任务即可。】 言外之意就是：别给自己乱找事儿，躺就完了。 文昭：“……” 感觉自己被扎了一刀。 “那，原主的剧情线也不用走了吗？” 【系统：不用。】 主上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认真。 有的时候走剧情线意思一下其实就行了，但主上大人甚至可以走出另外一条女强事业线来，上一个世界的结局给系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这一次，他选择从源头扼杀。 就一个字：躺。 “那好吧。”文昭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遗憾。 系统：…… 不，他听不出来。 “周文昭！”教导主任一声怒吼，又开始念起经来，“你们知不知道啊，这高中三年是最宝贵的年华，你们的三观都是在这个时候建立起来的，我现在苦口婆心和你们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让你们长大之后，进入社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帮助的人啊，结果啊，我在这里好言相劝，你啊你，你直接神游到……” 文昭刚刚接收完一大堆的剧情，结果又要面对这教导主任的「法术攻击」，她整个人的脑袋都昏胀得厉害。 旁边站着的蒋洛舟已经无聊地打起哈欠了。 文昭也不知道这是对方打的第几个哈欠。 据说，打哈欠会传染。 于是乎，文昭也开始打哈欠了。 教导主任气地满脸通红，肚子上的肉都开始颤抖，“你们两个！给我去扫厕所！正好一个扫男厕所，一个扫女厕所。” “不是吧，老师。”蒋洛舟瞬间不干了，“您这算体罚学生，我是可以举报的！” 主任从鼻子哼出一口气，“体罚个鬼，这叫义务劳动，劳动最光荣懂不懂啊？” “不干！” “嘿，你还理直气壮起来了，我告诉你，你们扫厕所是给清洁工阿姨减轻负担，到时候可以写成学雷锋事迹的，还奖励小红花呢，你们俩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我让你们帮助别人，是在给你们积福报？你懂不懂老师的良苦用心啊？” 蒋洛舟：“……” 这福报您咋不自己积呢？ 文昭：“……” 长见识了。 主任还在叨叨个不停，文昭干脆自动屏蔽，权当站着消食了。 她看到苏钦北站在主任身边，两只手抓着校服外套，不停地绞动着。 此刻他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孔，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郁，总给人一种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感觉。 但近距离接触过后，文昭知道对面的男生拥有一双无辜大眼，面容出奇的秀气，像个白净的小姑娘。 总之，可爱得很，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过此刻白净的脸上有一处淤青。 文昭皱起了眉。 苏钦北低着头，抿着嘴巴，手指不断搅动着衣角。 他急得想哭。 明明事情不是这样子的，明明周文昭是在帮他，明明他可以解释。 但他却不敢开口打断主任的话。 苏钦北咬住自己的嘴唇，心里不断唾弃自己。 他怎么那么没用。 周文昭应该就是讨厌这样的他吧。 他感受到了对面的视线，但他完全不敢抬头。 苏钦北嗫嚅了一下嘴巴，最后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对不起…… 但他真的做不到。 他做不到开口打断，那样子的话，所有人都会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他。 他做不到。 文昭看着苏钦北一个人在那边扭捏，衣角都快被他拧成麻花了，看上去似乎面临着什么重大的难题。 这会儿被训话的不是他们俩吗？ 怎么他反倒更像是那个被训话的人？ “咳咳，行了，这次我就不叫你们家长过来了。” 主任摸着肚子，大发善心进行了最后的总结，“你们每个人给苏同学道个歉，然后回去每人写一份两千字的检讨，明早交到我这里，咱们这是也就算翻篇了，以后不许再犯！” 蒋洛舟作为惯犯，显然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他敷衍地点点了头，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大少爷的慵懒随意。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角落的苏钦北，快速说了一句「对不起」，脸上尽是不屑。 “道歉了，我可以走了吗？” 主任大手一挥，放蒋洛舟回去了。 文昭也想跟着走，却被喝住了，“你走什么？人道歉了，你还没道歉呢？” 很显然，文昭这一回是被冤枉的。 但她又不想耗费口舌去解释，这主任也完全不相信她。 文昭转向苏钦北，朝他点头，“对不起。” “这才算话吗。”主任胖手一挥，“行了，你回去上早读吧。” 文昭不做停留，走出了办公室。 苏钦北看着文昭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主任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还安抚他，“小苏啊，以后啊你别什么事情都往心里藏，要是遇到事情就和老师说，老师可以替你解决，你啊，要好好专注于学习，别让这样的社会渣滓影响了你的人生。” 主任见过太多因为校园暴力而走上极端的案例，他不希望这样一个好苗子陷入泥沼。 所以，他在尽他所能帮助苏钦北。 但苏钦北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抿着唇，脑子里想的都是： 要不要开口解释？怎么开口解释？ 但一想到他解释完之后，主任看向他的眼神中会充满探究，然后拉着他问是怎么回事，又或者更糟糕的是主任不相信他的话，眼神会充满震惊。 想到这些，苏钦北的嘴巴就想涂上了502胶水一样，根本张不开。 他不想看到别人失望、震惊、愤怒的眼神。 那样他会难受的仿佛没有穿衣服。 甚至浑身发冷，胃里直犯恶心。 他只希望所有人能够将他当成空气，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或者看向他的眼神是平淡的，那会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如果拥有一次许愿的机会，苏钦北一定会许愿拥有一个隐身的功能。 那样，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了，就不会有那些让他难受的视线。 可现在，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 最后，苏钦北动了动嘴唇，依旧没能出声。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他是一个烂到家的烂人。他在心里说。 “好啦，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及时向老师反应啊。”主任拍了拍苏钦北的肩膀，一脸的和蔼。 苏钦北听话地点头。 但他知道，下一次他依旧不会开口的。 苏钦北周身萦绕着低落的情绪，他机械地打开门，那道本该离开的身影就那么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藏在刘海下的眼睛微微睁大，充满了惊讶。 女孩随意依靠在墙上，一脸的无聊。 苏钦北一下紧张了起来，他害怕周文昭来找他算账。 毕竟在办公室门口打人的操作她不是没干过。 苏钦北看见女子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个身，身体完全面向他，只有肩膀还抵在墙上，然后她微微颔首，开口道：“走吧，带你去医务室。” 说完，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虽然已经超过五分钟了。” 苏钦北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背直接撞上了门。 他突然想到之前文昭说的话。 嘴角边上的淤青微微开始发烫。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日常比较多啦……大家放心食用呀—— 目前在努力存稿鸭！ 第27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3） 我要苏钦北，你要林染染； 苏钦北的伤不严重，校医给他上了点药之后，两人就回教室了。 这个时候正值早读课下课，太阳也完全爬了上来，将整个教室罩在了金黄色的光辉之下，课间大家和身边的同学聊着天，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 这个时候还是高一的下半学期，一切都才是刚刚开始。 两人一起进教室的刹那，教室瞬间安静了。 班里的人齐刷刷地望向门口，看着两人。 早读课上，班主任问班上三个人去哪里了，他们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 他们都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没有人敢说。 刚刚蒋洛舟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他们一定是被老师逮住了。 所以，当他们看向门口的两人，眼神中充满着同情、怜悯、厌恶、幸灾乐祸，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苏钦北迅速低头，忍住那股犯恶心的冲动，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文昭扫了一眼他的位置。 嚯，原来是和女主做同桌啊。 怪不得蒋洛舟火气那么大。 林染染安静地低头看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当中，对于周围的反应漠不关心。 她扎着温婉的低马尾，一绺发丝垂在眼前，太阳的光线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简直岁月静好。 文昭就看了一眼，心情莫名就愉悦了不少。 她不得不感概，这就是女主的魅力啊。 而文昭的同桌，显然就是老朋友了。 就是刚刚一起挨过训的难友，蒋洛舟。 经历完早上的事情后，蒋洛舟明显看她更加不爽了。 在文昭在位置上坐下后，蒋洛舟冷哼一声，一张俊脸上写着「老子心情不好」，他别过头去，将一个冷酷的后脑勺留给了文昭。 文昭：“……” 这大少爷还真是莫名其妙。 文昭懒得理对方，反正这个世界她的任务简单得很，也不需要额外走女配剧情，索性她直接趴在桌子上，打算把这一天睡过去。 学习？ 不好意思，不是任务，她一律不干。 蒋洛舟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文昭开口，他咬紧后槽牙，恨不得掐死周文昭。 他此刻很想揪着文昭的领子问她，刚才在墙角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的干什么要讽他。 蒋洛舟迟迟等不到对方的解释，实在忍不住了，他偏头一看。 好嘛，人直接睡上了。 实在是气不过，蒋洛舟抬脚往文昭的椅子上踹了一脚。 所谓同桌，也不过就是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两人的桌椅实际上是分开的，所以蒋洛舟踢得心安理得。 文昭手肘下垫着的桌子突然消失了，连人带椅子一起滑了出去，停在了过道中。 因为她一直维持的趴着的姿势，突然没了支撑，她整个人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堪堪稳住了身形，让自己直起了腰板，文昭冷冷地看向蒋洛舟。 危险的因子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陆陆续续有同学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异样，文昭不想惹出大动静，只好压着声音问：“好好的，你干嘛呢？” 一如早上的氛围那样，明明只是一句话，却让人想要跑。 蒋洛舟想起今早文昭的表情，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气焰一下弱了下去。 “谁，谁允许你坐我身边的？” “哈？”文昭干脆靠在了椅背上，“这是我的位置，我不坐这我坐哪里？” “我不管！”蒋洛舟还在逞强，“你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大少爷你没事吧？这是学校，不是你闹脾气的地方。” “周文昭！” 蒋洛舟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文昭头疼地按住太阳穴，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发脾气的少爷扔出教室。 “你明明喜欢苏钦北，你还天天跑来给我送情书，你恶不恶心啊？” 蒋洛舟对早上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想问文昭为什么当时要帮苏钦北，还对他说出那种话，但话到嘴边完全变了样子。 尖酸、刻薄。 一句话就将周文昭置于风口浪尖。 少年的恶意是无心的，但无心之言，比蓄意算计来的更加残酷。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什么？没想到周文昭是这样的人？” “呸！渣女！脚踩两只船！” “我之前还以为她有多喜欢蒋洛舟呢，呵，原来也就这样嘛。” “嘘，小声点，她会打人的，听说她还有一群混黑的哥哥。” …… 蒋洛舟显然也听到了周围的声音，他有一瞬间的惊慌，但依旧保持沉默。 他想知道要是周文昭与所有人为敌，她还能够如此镇定自若吗？ 文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都多大年纪了，居然还要在这里和一群高中生玩「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故事。 累了…… 想回成年人的世界。 当众揭人老底的行为文昭可干不出来，这实在是有失她的风度。 “行啊，不想看见我，那就换位置呗。” 众目睽睽之下，文昭一脸坦然地站起身，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周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你放心，我从今天开始不打人了。”看着蒋洛舟慌乱的小眼神，文昭开口道。 蒋洛舟：…… 众人：…… 有本事你把身上的杀气收一收啊喂。 文昭迈开步子，走到靠走廊的第三排。 那是苏钦北的位置。 苏钦北写作业的手一顿，并不知道要用何种表情抬头。 周文昭在学校里避他还来不及，这会儿却站在他的面前，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要不要装作不认识。 接着，苏钦北就看到那双手越过了他，敲在了他同桌的桌上。 “班长，我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 林染染抬眼就懵逼了。 看到文昭的脸，她皱起秀气的眉毛，语气有些不悦，“不了，我不想换。” 洛舟看到文昭去找林染染，一下子就急了。 他火速冲到文昭身边，用力去拽她，“周文昭你干嘛，人家不想换位置，你凭什么让别人换啊？” “我这还没干嘛呢。”文昭笑了，“人家不想换我又不可能强迫她换。” 蒋洛舟依旧没有松手，他一脸不信任。 脸上明晃晃刻着几个大字：“你要强迫她。” 文昭暗骂了一句神经病，只能任着对方拉走她。 “蒋洛舟，我这是在帮你。”她凑近小声说道。 对方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谁要你帮我了，本少自己可以。” “那你自己上吧，但位置我还是要换。” 文昭挣脱了蒋洛舟的手，想要往回走。 蒋洛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周文昭，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就好好坐你的位置吧。” 略有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 但文昭还是掰开了蒋洛舟的手指，叹了一口气，“咱们两个学渣坐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咱们去找班主任反映反映，一人搞一个学霸当同桌，这老师肯定喜闻乐见，咱们俩也不用相看两厌了。” 蒋洛舟沉思了一会儿，“你说的有道理。” “走呀，咱们现在就去说。” 文昭的打算是当苏钦北的同桌，这样正好可以做个工具人，监督他好好学习。 至于蒋洛舟，那就是白白便宜他了。 “等等，我们先说好啊，我要苏钦北，你要林染染。” “没……” 等一下，什么东西？ “那就这么说定了。”蒋洛舟迫不及待地拉着文昭就往外跑。 班级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一副要干架的模样，转头就手牵手，哥俩好了？ 感情他们才是小丑？ —— 蒋洛舟拉着文昭一前一后地去往办公室。 “不是，你刚才说什么？” 文昭现在还有点错乱。 “你要林染染，我要苏钦北啊。” “我不同意。”文昭甩开了蒋洛舟的手，“我要苏钦北。” “周文昭，高中生不允许早恋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文昭一头雾水。 到底是谁想早恋啊，大少爷。 蒋洛舟斜眼睨了她一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死娘娘腔可上心了。” “这和你没关系，反正我要做他同桌。” “你想都别想。” “嘶……”文昭这下真的头疼了，“蒋洛舟，你什么情况啊？” “等等。”文昭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突然逼近蒋洛舟，“你该不会是……” “是，是什么。”蒋洛舟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断地往后退。 “你该不会是不敢吧？”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敢和染染坐一块啊，这世上就没有本少不敢的事情。”蒋洛舟一下就跳脚了。 文昭摊了摊手，“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蒋洛舟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还连带着脖子一块，简直就是纯情少年的范本。 “你，你诓我……” 文昭诧异地望着他。 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玩世不恭给的大少爷居然连坐在喜欢的女孩子身边的勇气都没有。 啧啧啧…… “周文昭，我警告你，你不许告诉染染！” 蒋洛舟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自己可能觉得很唬人，但实际上一点威慑都没有。 “为什么你不告诉她？” 蒋洛舟别过脸去，依稀可以看见耳朵的红晕，“我不想影响她学习。” 哦吼…… 文昭直呼好家伙。 想不到，这男主和她的目标竟然是一致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做了她的同桌，你就可以好好守护她，给她营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帮助她更好地学习。” “想过，但我不行。”蒋洛舟坚决摇头。 “你不是说自己无所不能吗？” “无所不能，所以我一定会爱上她。”蒋洛舟低下头，“但现在我要控制住自己。” 文昭：“……” 玛德，神经病。 但也只能继续哄，“万一林染染看上她同桌呢？毕竟刚才人都不想换，这也不是没有……” 话还没说完，一道力直接拽走了文昭。 “走，换位置。” 之后蒋洛舟还补充了一句：“一定要换！” 第28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4） 好好的大门不走，翻窗？ 第一节语文课，文昭和蒋洛舟踩点进了教室。 两人一前一后入座，表面上一副和气，风平浪静，班上的大家也摸不准这两人到底干嘛去了。 大多数人早就将刚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剩下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关注这两人。 但结果让他们失望了。 两人一坐下，连书都懒得拿出来，直接往桌上一趴，潇洒地梦周公去了。 老师草草地扫过坐在后排的两人，不做理会。 苏钦北盯着老师的眼睛，但心思完全不在老师讲的内容上。 他还在纠结刚才文昭的举动。 他不明白周文昭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想要换位置。 要是蒋洛舟也像她一样来强迫他换位置，到时候他要不要换呢？ 他好像反抗不了，可是他并不想换。 苏钦北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染染，女孩认真的侧脸是那样完美，就连阳光都会格外眷顾她。 自从这学期坐在林染染的身边后，他觉得自己世界中的阳光也多了起来。 他还不想离开这里。 突然，林染染转过头来，眼神带着疑惑，苏钦北迅速低下头去，用厚重的刘海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心，开始慌乱了。 “苏钦北，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老师的突然点名无疑是雪上加霜。 苏钦北慌乱的心一下冷却了，他犹豫着站起了身，快速扫视了一下黑板，寻找着最有可能成为问题的文字。 “ppt上第二个。” 身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 苏钦北瞬间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答：“方苞、刘大櫆、姚鼐。” “很好啊，回答的不错啊。”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回首示意他坐下，“桐城派三祖的名字记住啊，你们有人如果选文科的话，这道题会出在文化常识题里……” 苏钦北坐下向林染染道了个谢，声音细若蚊声。 林染染不在意地笑了笑。 思绪突然被老师打断之后，苏钦北投入进课堂，也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快，一节课就结束了。 下课后，有同学来叫林染染，说是班主任找她，苏钦北听到了，但也没放在心上。 但当林染染回来的时候，她开始收拾课桌上的东西。 看样子，并不是简单地进行整理。 苏钦北抿着唇，看着对方将课桌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过了好久，他才鼓起勇气问：“怎，怎么了？” “班主任让我和周文昭换个位置。”林染染收拾东西的手没有停，“他说让我们帮衬一下他们两个的学习，提高一下班级的平均成绩。” “这样啊。”苏钦北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刚才那个困扰他的问题又浮现在脑海里。结果，他没有看到林染染的眼神。 林染染看着对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她其实对班上这个安静的过分的男生很有好感，但他总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有的时候她感觉对方也对她有好感，但有的时候她又完全感受不到，所以她不敢主动，只敢在原地等待对方的主动。 “周文昭，你能不能给本少走快点？” “别催我。” 两道声音在教室的后方响起。 文昭手里抱着一摞书，足足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而她身后的蒋洛舟手里空空如也，一副大爷的样子，在文昭身后赶人。 文昭这也是头一次知道高中生的书到底有多离谱。 她怕麻烦，想要一次性搬完，结果这书都快赶上她的身高了。 而身后的这位爷，美名其曰「我只为染染服务，你不配」，连帮助同桌分担一本书的爱心都没有，还非要在身后催她。 文昭深吸了一口气，加快脚步，一口气走到苏钦北身边，将手里的书往地上一堆。 她拧了拧肩膀，对坐在里面的林染染说，“我的书搬完了，需要帮忙吗？” 哪想到蒋洛舟一个闪身，挤开了文昭，冲林染染道：“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我替你搬吧。” 全然一副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 但说实话，蒋洛舟那张精致瓷白的脸蛋确实很吸引人，再说出一两句正经话，迷倒小姑娘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想现在的林染染脸颊已经泛起一抹红晕，声音也柔和得不行，“可以吗？谢谢啊。” “这有什么不行的。”蒋洛舟露出一口白牙，撸起校服袖子就是干。 殷勤急切的模样像极了开屏求偶的花孔雀。 文昭：“……” 就一个简简单单地搬书，两人就开始聊起来了，不得不说蒋洛舟的功力确实可以，没几句话就将林染染逗得吃吃乱笑。 美女笑起来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林染染弯着眉眼，露出齐整的牙齿，诠释了什么叫做明眸皓齿的生动美人，蒋洛舟看的眼睛都直了。 文昭一手叉着腰，单脚支撑站立在自己的书堆边上，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她淡淡地移开视线。 刚才那个会害羞的蒋洛舟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现在的他又是那个高傲臭屁的小少爷。 和文昭一样是局外人的还有苏钦北，他起身给两人搬书让了位置后，便一直低头站着，刘海和镜框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甚至连下颌线都看不到，只露出了一截光洁的下巴，皮肤在光线下透出好看的玉色。 但阳光抹不去他周身的阴郁，反倒给他增添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飘渺感，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升仙。 一种随时都有可能瓦解的破碎感。 文昭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强者，可以激发她的好胜欲，易碎品，容易引起她的施虐欲。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散了。 蒋洛舟将林染染的书全部搬走了，文昭也终于可以给自己的书安个家了。 因为书太多，文昭分了几次运到自己的课桌上，苏钦北就一直站在座位边上等她。 搬完最后一摞书，文昭终于坐上了自己的位置，她转头，却发现苏钦北正悄咪咪地往后看，虽然他的转头幅度极小，但还是被文昭捕捉到了。 那是林染染和蒋洛舟的位置。 他们此刻就像是一对相处了好久的同桌，面带笑容地聊着什么。 文昭心头一跳。 她好像无意之中做了一件残忍的事情。 暗恋是一场不为人知的风吹草动，所有思绪都会被一个人牵动着，欢欣雀跃又微苦微涩，对于暗恋者来说，近距离意味着欢欣与期待，而这场近距离的暗恋马上就要变得苦涩难忍。 罪魁祸首就是文昭。 苏钦北没有站多久，他很快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文昭看不清他的脸，自然也看不到他的情绪。 对于自己身边突然换了一个同桌，还是从小就喜欢挑他刺的周文昭，苏钦北坐立难安。 他只坐了板凳的左半侧，右半侧完全空了出来，恨不得能再坐一个人。 苏钦北知道周文昭领地意识很强，不然她也不会从小就和人打架了，所以他为了不当刺头，只能努力地缩小自己的空间，给周文昭腾位置。 文昭拿出英语课本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你干嘛呢？” 苏钦北疯狂摇头，柔顺的发丝被他晃得乱糟糟的，像一团毛线玩具。 “我有欺负你？” “没有。” 语速非常快，仿佛这两个字烫嘴。 “你这样搞得我很像在霸凌你，你是想让班上的人都误会我吗？” 这副脆弱的模样，真想让人好好欺负逗弄一番，文昭恶劣地想。 苏钦北的脑袋偏了一点角度，但文昭依旧只能看到他垂下来的发丝。 他又快速地说了一句：“没有，我不想。” 然后飞快地回正脑袋，把那一点点偏离的角度掰了回来，但屁股没有挪动半分。 苏钦北越是这样，文昭越是控制不住。 她血液里的施虐因子被面前的人完全勾了起来。 “坐过来。” 平淡的三个字勾勒出一丝危险，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苏钦北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在文昭第二次开口之前，苏钦北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往右靠了靠，屁股回到了板凳中间。 尽管两人处于对话状态，但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桌面，整个人缩在一起，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刺猬。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很难不让人不想逗弄他。 仿佛只要再欺负得狠一点，他就能红着眼眶看着你，一副「我都这么乖了你为什么还要欺负我」的模样。 真是见鬼了。 文昭烦躁地薅了一把短发，把英语书往边上一推，“你就像平时一样该干嘛就干嘛，别打扰我睡觉就行。” 说完，文昭一头栽到书桌上，也不去理会对方。 她没有想到苏钦北会这么怕原主，她的本意是想让苏钦北专注学习，但结果好像她成为了那个让苏钦北无心学习的人。 不知道自己睡觉能不能让他放松一点。 文昭越想越懊恼，干脆用手肘将自己的脑袋圈住，往窗边靠了靠，远离了苏钦北。 下一节英语课上，苏钦北可以说过得无比煎熬。 他一边听着老师讲课，一边还要担心翻书的声音会不会吵醒身边的人。 整节课，苏钦北的双脚就像固定在地板上一样，动都没有动一下，腰板也挺得笔直。 没过多久，他全身就麻了，但他只能忍着。 终于，在苏钦北感觉不知道度过了几个春秋后，下课铃声终于响起了。 他松了一口气。 但周文昭依旧没有醒过来。 苏钦北舒展身体的动作停止了。 再等等吧，等她醒来也不迟，他这样告诉自己。 第二节 课下课是晨间操的时间。 很快教室前面的大喇叭里传来一阵激昂的音乐，震得班上的同学纷纷捂住了耳朵。 文昭纯粹是被音乐声吓醒的，还被吓得不轻。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在教室前端发现了声音来源，文昭深深吐了一口气。 睡觉都睡不安稳，这破学校。 文昭的视线还没有收回，门口就站着一个中年大肚男人，那是刚才给她训话的教导主任。 他敲响了班级的门，嗓门扯得老大：“蒋洛舟和周文昭课间留一下，准备义务劳动。” 文昭：“……” 感情是来捡扫厕所的童工来的。 蒋洛舟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一脸高兴地跑到教导主任面前，像个热爱劳动的积极分子一样点头了。 文昭：“……” 文昭叹了一口气，准备起身。 他们这个座位就是有个毛病，坐在第一排靠墙的位置是没有过道的。 右边是墙，左边是同桌，要想要出去，必须要让同桌让路。 苏钦北的屁股已经离开座位，打算给文昭让路，结果文昭一把将他按了回去。 “天天这样也太麻烦了，你以后坐着别动就行。” 苏钦北难得地抬起了头，看向文昭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不让座，那她想要怎么走？ 然后苏钦北就看到文昭转身打开了窗户，探头向外看了看，随后她将双手撑在窗台上，双脚蹬地，一个漂亮的翻身，跃出了窗户。 这就解决了出行不便的问题。 苏钦北：？？ 其实起身一点都不麻烦的，真的。 文昭耍帅翻窗，刚刚落地还没站稳，她就撞到人了。 第29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5） ——见家长吃饭—— 蒋洛舟刚拿到清洁工具就打算回去叫文昭，结果路过教室的时候，他就看到从窗户窜出一个黑影，就那么命运般地坠落在他的面前。 他吓得手里的两把洁厕刷都掉了，待到看清黑影为何物，他直接不客气地吼了起来。 “周文昭你有病吧？” 蒋洛舟捡起洁厕刷，“你他妈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你翻窗？” “方便。” “方便？”蒋洛舟一脸看异类的表情看着她，“你到门口到底有多少路啊，还图方便？你干脆坐走廊算了。” 蒋洛舟一找到机会就呛她，很显然是记恨住文昭了。 文昭懒得纠缠，道：“和你没关系。” 教室里的同学陆续出来排队出操，蒋洛舟冷哼一声，将洁厕刷推给她，“干活啦。” 文昭下意识地抓住刷柄，而蒋洛舟已经拖着洁厕刷去往男厕所的方向走去，积极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少爷该有的反应。 蒋洛舟是家里有钱的小公子，按理说不该干过这些事情，但奈何他在学校经常惹事情，被发配去扫厕所那是家常便饭。 可文昭作为一个创世神，连生理需求都没有，更别说扫厕所了。 文昭看着和她差不多高的洁厕刷，沉默了。 此刻她站在教室的后门，出操的同学时不时往她的方向看去，偷偷憋着笑。 毕竟一个怼天怼地的打架惯犯，手里拿着那么一个家伙，确实有些滑稽。 “要，要不我去吧。” 苏钦北弱弱地开口。 他排队的地方正好在后门口，离文昭很近，看到对方拿着洁厕刷犯难的样子，苏钦北升起了内疚感。 原本，她可以不用去的。 都是因为他。 所以，他开口了。 只不过他没有转头和文昭对视，出操的音乐声太大了，完全将他的声音盖住了。 文昭没有听到，她拎着刷子走了。 苏钦北第一反应是叫住她，但他的声音又卡在了喉咙里。 不行…… 他没有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叫住她，这样显得太突兀了，大家一定会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光是想到这样，苏钦北已经浑身发冷了。 他用手扒拉了几下流海，将眼睛完全隐匿起来，下嘴唇已经被他撕咬得不成样。 苏钦北知道自己很令人火大。 但是，对不起。 他只能这样。 —— 出完操回来，文昭仍旧不在座位上。 苏钦北下唇隐约有伤口，他抿了抿唇，丝丝痛意刺激着他的大脑。 差不多快上课的时候，文昭才从窗外翻了进来。 少女身上的校服外套不见了，只穿着一件单薄白色的衬衫，将她瘦削有力的身形勾勒出来，更显清冷了。 班上的人都被窗边的动静吸引了，纷纷朝这边看过来，而文昭毫不在意地入了座，完全忽视了那些人的视线，仿佛翻窗进来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苏钦北有些羡慕。 要是自己也能像她一样该有多好啊。 能毫不在意别人的视线，真帅气啊。 “怎么？你终于敢看我了？” 苏钦北直接被抓包了，他慌乱地扒拉了几下头发，将眼睛盖住，“没，没有。” 他似乎是觉得只要挡住了眼睛，就看不到别人的表情，他就安全了。 这属实是掩耳盗铃了。 文昭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这么好玩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想要逗弄的心思只增不减。 “真的没有吗？”文昭突然凑近，“可我怎么好像看到你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呢？” 苏钦北身体晃了一下，头越埋越低，恨不得直接埋进课桌里。 “就，就一小会儿。” 声音轻若不可闻。 文昭看着对方努力将自己藏起来的模样，眼角染上了笑意，“好看吗？” “很帅气。”苏钦北乖乖地回答。 文昭就喜欢这种嘴甜的小孩，她心情不错，道：“不逗你了，放学一起回家。” 然后她就看到苏钦北猛然抬头，刘海被他甩出了中分的样式，露出了一双又大又圆的杏仁眼，亮晶晶地看着文昭，满是不敢置信。 —— 四月的天是宜人的温度，微凉的春风吹过站台的树叶，带来了一阵沙沙声。 苏钦北此刻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和他一起等公交的是一位穿着白衬衫的女生，因为她姣好的面容以及出尘的气质，周围不少学生都在往他们这里看。 当然，他们的眼神只为那一个人驻足。 “挖草，那个美女哪个学校的？” “看校服好像是雪海的，上去要个联系方式，走不走？” “不了不了，她一看就不好接近。你上吧。” “算了，这种高岭之花，我不配。” “她身边的是她的男朋友吗？” “不是吧，那个戴眼镜的呆瓜这么挫，怎么配得上啊。” “那男的怎么考得这么近。” …… 这些声音一句不落地传入了苏钦北的耳朵里。 他推了推眼镜，往边上跨了一步，与文昭拉开了距离。 与瞩目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瞩目，但他只想做一棵不起眼的路边杂草。 苏钦北从书包里掏出随身听，将耳机塞入耳朵。 燥热的音乐声响起。 耳道充斥着金属乐器发出的嗡鸣声，撕裂的男嗓音直击耳蜗。 瞬间，周围的声音被隔绝了，安全感涌了上来。 苏钦北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 越狂躁的音乐越能够让他安静下来。 公交很快就来了。 苏钦北和周文昭的家离学校比较远，坐公交得要四十多分钟，这一段时间对于很多学生来说已经可以完成一科作业了。 但他们只能在路上浪费掉。 苏钦北一般会利用这段时间看书，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拿出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文昭一路上都在观察苏钦北。 他很安静，从来不会去看身边的人，只是一味地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就比方说现在，他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他的身边。 苏钦北完全投入进书本当中，柔顺的长发在落日中泛着好看的橙色，从文昭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他下巴上的绒毛。 文昭瞟了一眼他看的书，上面布满了她不认识的公式，应该是物理学相关的书籍。 看来对方所学的知识已经不仅限于高中了。 文昭身边的一对小情侣打情骂俏，前面不断有人回头望，向小情侣投去不善的眼神，但沉浸在恋爱的甜蜜当中的二人完全没有意识到。 文昭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食指搭在唇边，轻声道：“声音可以轻一点吗？” 那女孩看到文昭的脸，脸腾得一下红了，不好意思地冲她点了点头。 小情侣的声音小了下去。 文昭转头看了一眼身边专心看书的苏钦北，头往椅背上一靠。 苏钦北这么热爱学习，假以时日，年级第一应该不是问题吧。 想到这，文昭安心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文昭再次醒来的时候，公交还未到站。 此时车上的人寥寥无几，窗外的落日落了下去，天边泛着温柔的紫色。 苏钦北抬起镜框，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视线投向窗外。 太阳落山了，他的看书时间也结束了。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文昭坐在他的身边。 接下来的路上，两人依旧什么话也没有说，宛若公交上偶然坐在一起的陌生人那样。 少年安静地看着车窗外，少女淡淡地目视前方。 视线并无交集，却有一股难言的氛围萦绕在两人周身。 公交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矮，越来越陈旧。最后，车子在一处简陋的站台边上停了下来。 两人在这里下了车。 按照原主的记忆，接下来还要步行。 在经过了一个菜市场、两条小巷子之后，文昭看到了一幢单元楼。 没错，就只有一幢。 这幢单元楼一共六层，白色的墙早就褪成了灰色，甚至还能看见红色的砖块。 单元楼的阳台是露天的，没有窗户，所以从下面就能看到完整的模样。每扇门之间隔得距离很近，估计住了不少户人家。 苏钦北家住302，周文昭就住在他楼上的402。 “明早见。” 文昭和苏钦北到了个别，就往自己家跑。 虽然她很想多了解一点苏钦北，但人家需要回家学习，这事也就作罢了。 —— “小北回来啦。” 苏钦北一进门，苏妈妈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哎呀，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有没有考试啊？” “今天没有考试。”苏钦北拽下耳机，回了苏妈妈。 苏妈妈遗憾地垂下头，“这样啊。” 意识到自己母亲有些奇怪，苏钦北问了一嘴，“妈，你心情不好？” “害，哪有的事。”苏妈妈往厨房走，“今天你姑姑来吃饭，你赶紧去把作业都做完了。” 听到姑姑，苏钦北瞬间明白了。 估计是他老妈的攀比欲开始作祟了。 他姑姑嫁了个不错的人家，这几年，生活条件越过越好，儿子还在市里最好的高中念书，次次考试年级前十，姑姑每次来他家都要把这事念叨一遍。 每次他妈总是以「我们家小北次次考年级第二」怼回去。 但心底一直膈应得很。 苏妈妈刚走到厨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小北啊，下次考试你再努把力，争取考个第一，你那么聪明，妈妈相信你可以的。” 她拍了拍苏钦北的肩膀，眼神满是希冀。 苏钦北僵住了身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小北，你这头发是不是太长了？”苏妈妈突然意识到自己看不到儿子的眼睛，“明天我早点下班，带你去理发店剪剪头发吧。” 网上都说头发遮眼睛，容易影响视力，影响视力就可能会影响学习，为了儿子的学习，苏妈妈觉得有必要给儿子剪剪头发。 “不要！”苏钦北几乎是吼出来的。 苏妈妈吓了一跳，“你这一惊一乍的怎么了？剪个头发而已，你干嘛？” 苏钦北抬手盖住了自己的刘海，做保护状，“我不要剪头发。” “可你头发太长了，会影响视力的。” 苏妈妈坚决不允许有任何因素能够影响她儿子的学习。 “妈，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剪头发。”苏钦北的声音甚至染上了哭腔。 长发能够给他安全感。 如果没有这分安全感，苏钦北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苏妈妈头一回见到儿子这样说话，心里慌得不行，“好好好，不剪就不剪。” 直觉告诉她，苏钦北在学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需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小北，今晚周阿姨她不回来了，正好咱们家要招待客人，你让昭昭来咱们家吃饭吧。” 苏钦北咬住下唇。 作者有话说： 咱们小苏年纪小，还不懂什么叫情—— 暗恋什么的都是小打小闹，阿昭会教会他什么是爱情哒！ ——目前学习为重啊哈哈哈—— 第30章 、路人甲是年级第三（6） ——第一—— 文昭如果知道饭桌上的气氛会如此诡异，她一定不会来的。 此时，苏钦北家的餐桌上一共有六个人，分别是苏爸、苏妈、苏姑姑和她的儿子、以及苏钦北和文昭。 “小北啊，你们学校期中考试考了没有啊？” 苏钦北摇了摇头，垂头吃饭。 “这都半个学期过去了，怎么还没有考试呀。”姑姑的声音一惊一乍的，“我们一鸣啊这回考了年级第一，我和他爸都要高兴死了，奖励他五一长假出国玩一圈的呀。” 许一鸣，就是那个经常拉出来和他比较的悲催表弟。 此刻许一鸣坐在他妈边上，专心致志地扒拉碗里的米饭，安静如鸡。 “我们一鸣啊平时一直考前十，还没考过一次第一，这一次啊简直就是给我们长脸了。”姑姑捂着嘴角，咯咯咯地笑了。 “妈，一次考试而已，不能代表什么……” 许一鸣戳了戳她妈的手臂，说话的声音很小。 苏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道：“一鸣说的没错啊，这考第一确实很厉害，但最重要的是保持第一的位置。” 姑姑拧起了修的精致的眉毛，“一鸣好不容易考一次第一，我夸夸自己的孩子怎么了？” “哦哟，我忘记了……”姑姑突然看向苏钦北，“你们家钦北好久没有考过第一了，你们应该不能理解我的心情。这自己的孩子越优秀，我们这做家长的就越想夸，我不求我们一鸣保持第一，我就希望他每次都能有进步，这对他学习才是有帮助的。” 一直有进步？ 这都年级第一了，下次还能进步到哪里去？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但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文昭机械地往自己嘴里送饭，味同嚼蜡。 苏妈不愿在姑姑面前低人一等，她放下筷子，握住了苏钦北的手臂，“我们家小北打小就聪明，我们没文化，帮不了他，也没钱给他报班。” “不过啊……”苏妈看向苏钦北的眼中充满了骄傲，“他自己争气，次次都是年级第二，老师都夸他脑瓜子好使，平时也不见他花时间在学习上，可能多多少少有些天赋在，要是哪一天他开窍了，想要好好学习了，凭借他的聪明程度，年级第一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苏钦北手一抖，筷子掉了一只。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妈嗔怪他。 “我，我去换一双筷子。” 苏钦北借机挣开了苏妈的手，走向厨房的脚步带着慌乱。 儿子不在场，苏妈妈将注意力放在了文昭身上，“昭昭啊，你学习也得加油啊，你妈妈一个人带着你不容易，等以后考上一个好大学，你妈妈也能轻松一点。” “啊？”文昭一愣，“嗯，会的，阿姨。” “你有什么不会的问题都可以请教小北，你和小北一起长大，在学校里要相互照应一下，小北脾气软，性格也安静，要是受欺负了，他都不会吭声的，阿姨也不在学校，你就帮着照看一下。” 苏妈妈确实没有说错，苏钦北就是那种挨打一声都不会吭的人。 文昭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昭昭在学校里怎么样？” 姑姑逮到一个人就想要问点成绩，但文昭不懂这边的人情世故，她单纯地以为姑姑问的是表面意思。 她点了点头，“挺好的，挺开心的。” 姑姑嘴角微微颤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哎呀，姑姑问在问你成绩啦。”苏妈妈很显然不知道文昭的成绩，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说。 “成绩吗？” 虽然是原主的成绩，但是现在她接手了，这个成绩确实有点不忍开口。 文昭犹豫了一下，“倒数第二或者倒数第一吧。” 一般就看将洛州发挥的怎么样，他发挥的好一点，那她就是倒数第一。 “啊，这样啊……” 见文昭一脸坦荡，苏妈妈和姑姑面面相觑，互相看眼色。 许一鸣被米饭呛到，疯狂咳嗽起来，姑姑赶紧给自己的儿子递了一杯水。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苏爸开口了，“成绩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自己想要去争取的东西。” 大家都把这句话当作是在安慰文昭。 但文昭懂苏爸说的意思，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叔叔。” 她现在想要的是苏钦北考第一。 当然，这话她可不敢在众人面前说出来。 “这小北拿双筷子怎么这么慢？”苏妈见桌上气氛尴尬，不断地往厨房的方向看去。 此刻苏钦北站在水池前面，手里拿着刚刚拿好的筷子，他双手撑在水池沿上，盯着水池发呆。 他现在很苦恼。 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想要出人头地，引人注目呢？ 自己做不到就将希望全部放在下一代身上，然后再如此往复，为什么呢？ 就不能好好的被世界遗忘吗？ 苏钦北困惑地皱着眉头，母亲对他的要求让他倍感棘手。 成为第一，然后接受表扬。 他真的做不到啊。 —— 这一顿晚饭吃得可以说是没有哪一方是舒服的，文昭甚至连桌上有几道菜她都不记得了，为了逃离这种奇怪的氛围，文昭吃完饭就以做作业为借口，跑路了。 苏妈妈本来打算问问苏钦北在学校里的情况，刚想找人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跑了。 苏钦北也回了房间。 由于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苏钦北在房间依旧能够听到外面的聊天声音。 聊天内容无非就是关乎他和许一鸣的成绩、目标大学，要不要出国留学，以及坚决反对早恋。 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几乎是他妈妈和姑姑的全部聊天内容，苏钦北有的时候觉得这样的生活单调的可怕，但另一方面，他们就是那群最后会被世界遗忘的人。 而他不是就想成为这样的人吗？ 死在二十岁，埋在八十岁。 这不就是他理想中的人生吗？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 苏钦北看着桌上摊着的一本写满公式的书。 《广义相对论与引力规范理论》，这是一本物理学的教科书，但苏钦北只是用来过渡的，他的真正目标是啃下书桌上躺着的英文版《广义相对论》。 他还没有开始看，因为自己的英文水平还达不到。 而等到他父母睡后，他就要打着小灯开始啃英文字典。 他有的时候也不明白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再过几年他就可以安心「死去」，做一个永远都不会被关注的底层市民，为什么要这么强迫自己呢？ 这不是违背了他的初衷吗？ 苏钦北搞不懂，但他就是不想停下来。 要「死」也要死在外面，「死」在更宽广的地方，这片小镇的人太少了，就连骨骸都会被人叫出名字。 苏钦北这样告诉自己。 ——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太阳依旧像往常一样升起，带着春天的明媚。 这样的好天气自然是适合睡觉啦。 然后文昭就起晚了，再然后她就迟到了。 她拎着包慢悠悠地晃荡到学校大门口，心里暗暗吐槽苏钦北。 明明说好一起上学的，结果他自己先走了，也不知道叫叫她。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和她一起踩点进校门的还有两人。 蒋洛舟就不用所了，毕竟是老迟到达人了，但林染染居然也迟到了，而且他们还是一起进的校门。 嘶，这两人关系进展这么快的嘛？ “哦？周文昭？你也迟到啊？”蒋洛舟经过周文昭的时候，和他打了个招呼。 文昭：“……” 这要怎么回？ 回一个“啊，对啊，好巧，你也迟到啊。” 想想那个场景，文昭抖了抖身体，不打算理会。 蒋洛舟也不在意，他继续转头和林染染聊天，“今天放学要不要再去一次？” “不了吧，昨晚回去晚了，我妈都说我了。”林染染看上去有些为难。 “这样啊……那我周末可以约你吗？” “嗯……我也不清楚，到时候我问问我妈妈。” 文昭看着两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蒋洛舟是怎么做到一下子就能和学霸打好关系的，为什么她就不行？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文昭刚刚走上楼梯的时候，就看到林染染被班主任叫到走廊谈话，对方低着头，两只手垂在身边，不停地扣着衣角。 光落在她的身上，宛若神明降临在了泥沼，落魄又无助。 班主任看到了文昭，暗讽了一句，“别学那些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逃课，你是好学生，将来你们的路是不一样的，要对自己的要求高一点。” 林染染肩膀微微颤抖，艰难地点了点头。 文昭只觉得好笑。 差生和优等生向来都是阶级分明的，好学生迟到，老师急得就像是天快要塌下来了，而差生只配拥有一个眼神。 算了，这些对于文昭来讲都是身外之物。 在班主任的眼皮子底下，文昭翻窗、落座，一气呵成。 也不去管对方是何种表情。 反正最后都是会用一种「你怎么能这样」的态度指责她吧。 文昭本来想和苏钦北打个招呼的，但瞥见对方还在看一串奇怪的公式，她也不好打扰，于是倒头就睡。 将不学习贯彻到底。 经过几次下来，苏钦北也慢慢习惯了身边的位置上突然多出一个人，受惊吓的频率也低了很多。 但他依旧没有能够专心，因为窗外的人让他不得不去在意。 林染染迟到了。 从未迟到的乖乖女，第一次迟到了，和她一起进教室的还有蒋洛舟。 他们经过教室走廊打闹的声音他都听见了。 蒋洛舟花了一天就做到了他将近一年都不敢做的事情。 苏钦北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 很快的，班主任带着林染染进了教室，林然然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一场。 班主任走到讲台上，拍了拍黑板引起大家的注意。 “咳咳，我说一下啊，期中考试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下周五。” “什么？” “不是吧？期中考试了啊。” 底下哀嚎声一片，仿佛哀嚎声够大，期中考试就会不翼而飞一样。 但不可能。 “我还是希望大家好好准备一下，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的成绩都会影响到你们最后的分班，你们高二的选科现在也可以考虑起来了，别到时候随便选了一个，痛苦的就是自己了。” 文昭在一片嘈杂声中抬起了头。 她听到了关键信息。 下周五要期中考试。 “对了，这次期中考试过后，咱们学校打算开一个特训班，主要是负责理科的，要是感兴趣的话，大家都可以报名啊。” 班主任又放出了一个关键信息，底下的同学纷纷躁动起来。 学校的特训班一般都是免费的，这让那些平时想要补习但是没钱请家教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不过，特训班时间设在周末，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两天都要，到时候有需要的话学校宿舍可以住，提前和我打申请就行，你们自己考虑一下。” 班主任说完，很多人开始犹豫了。 本来一周五天已经很辛苦了，这会儿周末还要上课，那真的就是一点娱乐时间都没有了。 苏钦北低头思考。 说实话，他有点心动。 周末对于他而言本就毫无娱乐，要是在学校，他还可以去图书馆借书，怎么看都很划算。 突然，他感到有什么在戳他的手肘。 苏钦北转头一看，文昭的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落在他的手肘附近，她精致的脸蛋上表情依旧很淡。 文昭看着他，问：“期中考试，考第一吗？” 第31章 、路人甲是年级第三（7） ——特训班—— 期中考试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出成绩的那一天。 文昭难得的没有迟到，她进了校门就往高一大楼的公告栏跑。 公告栏前面挤满了人，文昭借着空隙钻了进去，却撞到了前面的人。 “有病啊？别挤行不……” 那人回过头来，是蒋洛舟。 文昭眉毛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好巧，你也看成绩啊。” 他们俩一个万年倒一，一个万年倒二，从来不看成绩，今天两人撞一块可以说是彗星撞地球了。 蒋洛舟突然笑得不怀好意，他拍了拍文昭的肩膀，“倒数第一归你了，以后本少不陪你玩了。” 他乐呵呵地走出了人群，迈着大步往楼上跑，得瑟极了。 文昭将视线放在榜上，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蒋洛舟看上去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蒋洛舟这次名次上升了几十个，已经和文昭不在一张纸上了。 而文昭还是那个垫底。 这在文昭的意料之中，毕竟她交的是白卷，要是有人能比她低，那只能说那人可能需要回炉重造了。 但这些都不是她的重点，她要找第一名。 文昭拨开人群往最边上走，历经了千辛万苦总算看到了第一张纸。 第一名林染染 421； 苏钦北依然是第二名，分数比林染染低了三十分。 以至于他的第二名毫不起眼。 文昭拽了一把自己的短发，心中顿生烦躁感。 那一天苏钦北给她的回答就很奇怪。 “对不起，我不行。” 什么叫不行？万年第二居然说考第一不行？ 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会说「我会尽力的」，这都没考呢，上来就直接不行了？ 除非，他就没有想过考第一。 文昭挤出人群，往教室走，一路上的学生都在谈论这次的考试成绩。 “啊，林染染又是第一，她也太厉害了吧。” “对呀，直接甩第二名三十分，这是什么神仙啊。” “我要是有她的脑瓜子，我爸妈也不至于天天骂我泄愤了。” “蒋洛舟居然不是倒数了，我还以为他和周文昭两人会一起倒数到高中毕业呢。” “嘘嘘嘘，别说了，后面……” 前面的同学看着文昭面无表情地经过他们，吓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待到文昭完全离去，刚才说话的学生咽了咽口水。 “妈呀，她的表情好可怕。” “你清醒一点，她根本没有表情。”身边的同伴无情拆台。 “哎呀，可是就是好可怕吗。” 文昭心情确实不怎么美丽，她依旧翻窗进了教室，看见苏钦北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书。 看内容的样子，书是换了一本。 但文昭越想越不得劲。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任务很简单呢，但现在她发现她错得离谱。 苏钦北从各方面来看都不像是没有能力争取第一的人。 要想完成任务，文昭必须要解开苏钦北的心结。 但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啊。 “喂……”文昭戳了戳苏钦北的手臂，“那个特训班你去吗？” 这是这一个多星期来，两人为数不多的谈话。 苏钦北修长的手指搭在书页上，忘记了翻页的动作。 “问你话呢。”文昭又戳了戳他。 苏钦北反应过来，慌忙点头，“去，去的。” “行。”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文昭又翻窗出了教室。 苏钦北看着座位上的人突然消失，刘海下的眼睛眨了又眨。 周文昭突然变得好奇怪。 最近好像不喜欢欺负他了。 想到这里，苏钦北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这是被欺负上瘾了吗？ ——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的那一周，特训班就如期开始了。 对于苏钦北来说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天气刚刚好，温度刚刚好，就连课程安排也刚刚好。 而文昭也刚刚好成为了他的同桌。 因为特训班的人并不多，教室里课桌并未拼凑在一起，说是同桌不过就是隔壁桌而已。 但苏钦北看到文昭的时候，大脑有一瞬间地停滞住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文昭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事实就是他的反应真的很大。 “你，你，你……” 苏钦北被吓的甚至敢主动开口了。 “哟，周末快乐。” 文昭朝他比了个手势，就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坐下了。 苏钦北一下子就坐立难安起来，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文昭的突然出现让他不自觉地联想到那一天，她问他要不要去特训班，然后就出了教室。 再然后，她就出现在了特训班上。 这样子的前后联系让苏钦北不得不多想。 少年总是躲不掉青春期的胡思乱想，一片叶子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辗转整夜。 更何况是苏钦北这种看见别人眼神，就能解读出一本长篇巨著的敏感之人。 但文昭本人粗线条，就算她再怎么关注苏钦北，她也无法看清少年的内心。 她就看着苏钦北愣愣地看向她的方向，厚厚的刘海遮住了视线，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文昭望了望周围，大家都在低头学习，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而且他暗恋的那位女主也不在特训班。 所以他到底在看什么？ “喂？”文昭冲他挥了挥手，“你干嘛呢？” 苏钦北迅速转回脑袋，柔顺的发丝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最后安静地贴在耳朵两侧，将泛红的耳尖完全遮挡住了。 好奇怪的感觉。 苏钦北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手抑制不住地想要按住胸口。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冲撞，一下又一下。 撞得他想要落泪。 他不懂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只是多看了一会儿对方，他只是觉得文昭的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帅气，然后他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一次意外，文昭将他压在了身下…… “你身体不舒服吗？”文昭走到他身边，手欲搭上他。 苏钦北受了惊，瞬间闪躲，“别碰……” 文昭手停在半空，过了一会收回了手，语气依旧很淡，“那看来是没什么事情了。” 苏钦北的下唇都要被他要烂了。 他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恶心到了，他居然想让现在的文昭再压他一次。 更恶心的是，他现在光是这样想想，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舒服得想要落泪。 苏钦北被自己的反应吓哭了。 泪水被镜框盛住，刘海遮挡住了眼里的一切，包括眼角的嫣红。 为什么会这样？ 很遗憾，没有人能够告诉他。 没过多久，数学老师捧着教案走进了教室。 给他们上课的老师姓刘，看上去就是个端庄严谨的老干部。 刘老师看着教室里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啊，没想到这么多同学都报名了啊。要老师说啊，在座的各位高考一定都是黑马，啊哈哈哈。” 刘老师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毕竟好话谁不喜欢听呢。 “上课前我先说一下啊，这个课程呢是属于提高课，本来就是未将来选理科的同学准备的，难度肯定是有的，但是没关系，同学们不要害怕，这学期的特训班上完，以后的数学课你就横扫千军啊。你们可以对自己没自信，但要对老师我有自信啊。” 台下又有学生笑了。 “好啦，我们先上第一节 ，圆锥曲线……” 刘老师上课轻松幽默，时不时就能逗得大家开怀大笑，就连文昭也难得的没有睡觉。 实际上不是她不想睡觉，而是刘老师见她上课睡觉，将她喊了起来。 但也不让她回答问题，就让她给大家读题目。 活生生的工具人罢了。 “小周啊，接下来我们要将第几个案例啦。”刘老师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看着文昭。 “第四个。” “啊，讲到第四个啦，行，你给大家读一读题目吧。” “已知椭圆C的两个焦点分别为（1,0）……” 接下来的课上，教室里总会传来老师激昂的讲课声，同学欢快的笑声，还有文昭平淡地读题声。 总之第一天的特训课大家体验感都不错，就是比较废文昭的嗓子。 课程下午两点的时候就结束了，住的近的学生回了家，住校的学生回了宿舍，教室里一下子就剩文昭和苏钦北了。 “我先回去了。” 文昭和他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教室。 本来文昭是打算留在学校的，但周妈妈的水果店到了周末人就很多，她给文昭发了条短信，让她下课就赶回去帮忙。 文昭没办法拒绝，只好下课就走。 苏钦北看着对方离开，起身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 夜深人静。 文昭从睡梦中醒来，习惯性地望向床头柜上的闹钟。 但她的床边什么都没有。 她这才想起来，她现在不在家里。 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钟挂在墙上，指针已经过了一点的位置。 这里是学校的教工宿舍。 空出来的教工宿舍给他们特训的人当宿舍了。 文昭帮周妈妈打理好事情之后，准备回家睡觉的，但正好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周妈妈和她聊上了，刚好提到文昭周末要去补习，又知道可以住学校之后，那位好心的客人就借着「顺路」的名义，将她送到了学校。 看了眼墙上的钟，文昭打算继续睡觉，而隔壁正好传来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 有人在开门。 文昭刚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这都快一点半了，隔壁怎么才刚刚回来。 文昭有些在意。 这次特训班上申请住校的只有她和苏钦北，所以隔壁住的应该就是苏钦北。 只是，这个点了，他去干嘛了。 文昭最后还是下了床，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从门缝望出去，借着走廊的光线，文昭正好可以看到隔壁的人。 苏钦北…… 他背着书包，手里捧着高高的一沓东西，文昭看不真切。 苏钦北正打算进门，旁边的动静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僵硬地转头。 门缝里的面孔竟有些眼熟。 “周文昭？”苏钦北小声地确认。 门缝突然变大，走廊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依旧是好看的面容，只是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从床上下来。 “是我。” 文昭将苏钦北上下打量了一翻，不禁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啊？” 文昭从对方的身体动作看出了慌乱。 苏钦北在隐藏什么？ 她走出自己的房间，走进苏钦北，这才看清了对方手里是什么。 一沓书和试卷，还有一战台灯。 最上面的试卷上写着整齐的批注，看上去是他自己的试卷。 很显然，他一个人在教室偷偷摸摸学习，学到了这个点才回来。 文昭薅了一把头发，脸上露出了困惑。 她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苏钦北的操作了。 第32章 、路人甲是年级第三（8） ——谁也别想阻止他学习—— 微弱的灯光下，两人对视而立，心中都有困惑。 最后，文昭淡淡地说了句：“早点睡，明天见。” 沉默才结束了。 当天夜里，苏钦北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是八岁的时候，他和一个小女孩在菜地里打闹，小女孩不小心摔进了别人家储水的水缸里。 水缸满是腥臭的苔草，小女孩哭的很凶。 当他将小女孩拉上来的时候，他的手臂被缸沿的裂口划出了一道伤口，苏钦北不记得当时的他疼不疼，只记得伤口不停地冒血，小女孩不断地哭叫。 她浑身湿漉漉的，还散发着臭水沟的气味。 “呜呜呜，我讨厌死这里了！” 小女孩委屈巴巴地抱着自己的脚踝，眼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这里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玩的，就连走路都会摔跤！” “我不要再住在这里了！” 小女孩坐在地里，控诉着一切不满，却不想爬起来。 苏钦北这才发现她的脚踝嵌进了一块碎石，血肉早糊在一起，甚至还沾着绿油油的苔草。 “别别，别哭了。”他用小手笨拙地抹去女孩眼角的泪。 但嘴笨的他安慰不了情绪爆发的女孩，女孩哭的更厉害了。 苏钦北很急，但他只能磕磕巴巴地安慰，“没，没关系，等你长大了，你，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妈妈说，等长大了，考上大学之后，就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呸！才不是！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 女孩像发了疯一样地捶打着身边的杂草，狂躁的像一条野狗。 “不，不，不会的。”苏钦北急切的想要去碰碰女孩的肩膀，却被一把推倒在地。 “你懂什么！” 女孩的世界充满了对世界的愤怒。 “妈妈说我不如你聪明，不如你勤奋，甚至不如你长得好看！我什么都没有！” “我根本没有能力走出这里！” “长大？我依旧要呆在这个令人讨厌的地方！” “能走出去的只有你啊！” “我逃不出去……” 女孩无休无止地说着很多奇怪的话，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 女孩一把抓住他受伤的手臂，哭着说，“以后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我真的不想要呆在这里了，我不想像我妈妈一样……” 苏钦北一脸迷茫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奔溃。 然后梦醒了。 苏钦北睁开疲惫的眼睛，窗外的天还泛着紫，周围的摆设是那样的陌生。 头好痛…… 他按了按太阳穴，眉头紧锁。 那个时候他和女孩说的话是什么，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只记得那道伤口上有一阵热辣的痛意。 是被女孩身上的脏水沾到了。 估计是当时说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然后被报复了吧。 苏钦北这样想。 从床上爬起来之后，苏钦北进了卫生间。 站在洗手台面前，他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许久。 苏钦北用手撩起额前的刘海，露出了眉眼，一张精致可爱的少年脸庞出现在镜子当中。 皮肤白皙，五官柔和，轮廓线条依旧稚嫩。 好看吗？ 可他不喜欢自己的长相，看上去柔柔弱弱，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从小就羡慕周文昭的眉眼和五官，精致却不失英气，让人看着就很有威严感。 苏钦北松开手，任由乱糟糟的长发遮住了自己容貌，恢复成之前那副阴郁自闭的模样。 还是这样看着舒服。 —— 周日的特训班一晃而过，在太阳落山的前一刻，苏钦北和文昭坐上了公交。 阳光和煦，风也很温柔，世界在精美的夕阳中变安静了。 就在苏钦北以为这一路上都会安静度过的时候，文昭转头和他搭话。 “期中考试的最后一道题我不会订正，可以教我一下吗？” “嗯？”苏钦北不解。 文昭从书包里掏出试卷，将试卷垫在书上，顺带将笔递给他。 苏钦北下意识地接过笔，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女孩的指尖，让他的心乱了节奏。 “喏，这一道题。” 文昭似乎没有想过他会拒绝。但事实上，他也不敢拒绝。 苏钦北抿着唇，扫了一眼题目，认真开始讲题，“唔，这道题前两道就是套公式，你还记公式嘛……” “最后一道题考试的时候可以不用做，又花时间，正确率还低。” “我想知道怎么做的。” “啊……”苏钦北犹豫了一下，“好吧，我换一张草稿纸……” “这样，可以听懂吗？” 文昭点了点头，神情复杂得很。 “是哪里我讲得不清楚吗……”苏钦北注意到了文昭的眼神变化，心中有些忐忑。 “为什么不想考第一？” 苏钦北握着笔的手僵住了，他不敢看对方。 “我看到你的试卷了，你这道题就拿了三分，可你明明会做。” “考，考试的时候太，太粗心了。” “是吗？可是步骤分你也没有啊。” 文昭不想让自己变得咄咄逼人，但对于苏钦北这种温吞的性子，她必须来点硬的。 “昨晚你在教室学习？” 苏钦北低头沉默。 公交车在站台停下，又有人下车了。 “既然不想考第一，那干脆早点睡觉，熬夜长不高，你看你现在都比蒋洛舟矮了半个头了。” 文昭想刺激对方。 “你那么聪明，保持第二的位置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吧，干什么还要熬那么晚呢。” “据说，天才每天的睡眠时间是四个半小时，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啊。” “你每次考试都那么努力地考第二，林染染知道吗？三十分的差距可是你的精心策划啊。” 文昭看着低着头的苏钦北，笑不达眼底。 每次她说完一句话，苏钦北的头就低一分。 他咬住伤痕累累的下嘴唇，眼里的泪已蓄势待发。 周文昭，还是那么喜欢刁难他。 “别说了……”他几尽哀求地道出这两个字。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文昭企图揭开他血淋淋的伤口，不带任何伪装。 这次逃不掉了。 苏钦北知道文昭根本不会放过他。 曾经女孩将自己的伤口展露在他的面前，如今轮到他了。这或许也算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吧。苏钦北安慰自己。 “我不想看到他们眼里的情绪。” 惊奇、羡慕、喜爱、恐惧等等，他都害怕。 “哈？” 文昭以为是他害怕辜负别人的期待，但苏钦北的回答让她意外。 “如果别人仰慕你，敬佩你，不应该享受别人的目光吗？” 苏钦北疯狂摇头，“我做不到。” 视线向他袭来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身处刑场，眼神犹如枷锁，让他无处遁逃。 现在的苏钦北极度没有安全感，他用手将自己环住，把自己困在座位上。 文昭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一把拽过苏钦北的衣领，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颊，强迫与她对视。 “你看着我！你从我眼里看到了什么？” 少年的杏仁眼藏在发丝之间，双眸紧紧闭着，像是在恐惧什么。 两人现在离得很近，只有一个吻的距离。 少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文昭的手指上，一下又一下。 文昭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在唇上。 少年的唇已经被他自己撕咬的不成样，唇瓣中间泛着腥红。文昭眼神一暗。 “你不看我，我就亲你了。” 她将威胁的话说的缠绵悱恻，引人遐想。 果然，这句话起了作用，苏钦北立刻睁开了眼睛，脸颊泛着丝丝红晕。 文昭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凑近道：“直视我的眼睛。” 橘红的落日余晖映在文昭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那双凤目在光下更显魅惑。 苏钦北看着距离自己不到十厘米的瞳孔，小心翼翼地咽了口水。 她的眼中没有情绪，很冷很冷。 冷得让他有些难过。 “很多人就像我一样，根本不在乎你是天才还是蠢材，对于他们来说你是无关紧要的人，所有的情绪只会诞生在视线交汇的时刻，随后就会消失殆尽，再过几天他们甚至不记得你长得什么模样。” 文昭松开了手，盯着公交车的挡风玻璃，而苏钦北偏过头，一眨不眨地顶着文昭的侧脸。 “逃避别人的视线固然是一种解决办法，但你为什么要为了那群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呢？你很见不得人吗？” 苏钦北盯着文昭，开口，“可我不想让大家看到我，我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像我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一样，不要记住我。” 他从来想的都是：斩断和这个世界的关联，成为一颗谁也叫不出名字的沙砾。 “那你干嘛考第二？第二虽然不比第一醒目，但起码也是个好名次啊。” 苏钦北愣住。 “你要是真的不想让人记住，为什么不考个倒数，或者在班里保持中游水平呢。” “我……”苏钦北伸出舌尖，舔了舔伤口，“高中的第一次考试，考了第二。” “所以呢？” “所以……”苏钦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要是名次掉太多，我怕老师会觉得很奇怪，然后找我谈话。” 文昭有一瞬间的语塞。 “你还真是够小心的啊……” 文昭合理怀疑苏钦北最后掉到第三是他害怕蒋洛舟的拳头，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苏钦北有些尴尬。 “你一边说着想默默无闻，一边又考着第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吗……” 苏钦北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以你的水平，维持第二根本不需要每天学到那么晚，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苏钦北也在问自己，“对呀，为什么啊。” 文昭看着苏钦北陷入了苦恼之中。 她叹了一口气。 青春期的烦恼不仅在于生理上的变化，更在于心灵走进了一个困局。 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青春期的困局，又有多少人被这困局折磨得走上了不归之路。 唯有成长，才是破局之法。 苏钦北很迷茫，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心里的思绪一直杂乱如麻，他从未花时间去清理，如今文昭问起来，苏钦北才想起来要去理一理。 最后，他听到了心里唯一的声音。 “离开这里。” 苏钦北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内心深处藏着这样的声音。 他抿了抿，下嘴唇的伤口微微泛着热。 “为了履行一个约定吧。” 苏钦北想起来当时他给女孩的回答是什么了。 原来他说的是「好」。 文昭完全状况外，听到约定，她联想到了少年当时看向林染染的眼神。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但还是要好好学习。” 谁也不能阻止她的任务对象学习。 第33章 、路人甲是年级第二（9） ——开始物理课—— 窗外的景色在倒退，光线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安静。 两人都以为对方了解了什么，但殊不知什么都不了解。 “如果你有想完成的约定，那说明你还有在乎的人，难道你不希望看见对方眼中开心的情绪吗？” 苏钦北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对方眼里的情绪？ 他期待吗？ 苏钦北转头盯着文昭的脸，想要尽力寻找对方的眼中的视线。 文昭正好转头，眼神平淡没有任何温度。 仿佛刚才那些刺激他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想要从里面看见疯狂。 苏钦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迅速移开视线，脸颊上有火在燃烧。 他从来不曾知道原来自己会有这么出格的想法。 “嗯？” 见人没反应，文昭不禁疑惑。 “想，但害怕……” “嗯？害怕什么？” “害怕无法……” “xxx站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谢谢配合。” 公交车里的电子女声盖住了苏钦北的声音，文昭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开一合，却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 话还未问出口，苏钦北匆匆起身催促着文昭赶紧下车，藏在长发下的耳尖红的像熟透了的石榴籽，但夜色盖住了男孩的羞怯。 下了公交车，文昭还打算继续追问，但苏钦北慌慌张张地丢下她一个人，跑路了。 “喂！”文昭气急，“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苏钦北靠着自己的小细腿，一下子就和文昭拉开了距离。 “苏钦北！你站住！” 文昭这次的谈话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怎么可能会放对方走。 果然，文昭的话起了作用，苏钦北的身子僵在原地。 文昭凭借自己的大长腿，很快就走到了对方的身边。 两人的身高差距并不大，文昭有172，苏钦北顶多也就176，所以文昭可以轻而易举地直视对方，不过对方视线一直处于闪躲状态。 这副模样让文昭没来由的火大。 文昭抬起双手，环住对方的后脑勺，“你看着我。” 对方干脆垂下眼眸。 细软的发丝在文昭的手心摩擦，好像在试图在安抚她，让她消气。 文昭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她是真的没脾气了。 最后，她松开了一只手。 就在苏钦北以为他要逃过这一劫的时候，鼻梁上一下轻了，心也随之空了。 文昭将他的眼睛拿掉了。 视线一下变得模糊起来，苏钦北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却将文昭的脸看的一清二楚。 再近一点，鼻尖就要撞在一起了。 远远望去，女孩踮起脚尖，搂住了男孩的脑袋，两道身影紧紧得靠在一起，仿佛是坠入爱河的情人。 “如果你敢躲我的视线，每天和我对视十分钟吧。” 文昭盯着苏钦北的眼睛，声音很轻。 对于温吞的人来说，只能动用一些强迫性的手段。 苏钦北抿着嘴巴，看上去很紧张。 文昭慢慢松开了手，两人回到了安全距离，但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对方。 苏钦北也没有移开视线。 “苏钦北，你要学会享受别人的目光，也要学会忽视别人的目光。” “不要因为害怕万人瞩目，而隐藏自己的能力，更何况你也不一定会成为那个备受关注的人，所以不要再隐藏自己了，你难道不想光明正大地用你的能力去完成那个约定吗？” 苏钦北的眼镜还在文昭的手上，此时的距离让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我，还是害怕。” 此时的他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你害怕的时候就看我啊……” “看，看你？” “我现在就一直看着你，你的眼神也没有闪躲，这说明你可以做到的，你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还害怕，起码现在你可以正视我了，对不对？” “可，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文昭英气的眉眼染上了一点笑意，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 今日的对话就像一颗种子，撒进了少年的心间，假以时日一定会长成参天大树，文昭知道种子发芽的过程会很漫长，但她有耐心，可以等。 等苏钦北万众瞩目的那一天。 毕竟她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这个世界，她能没有耐心吗？ —— 周末一晃而过，很快又到了周一。 文昭一个人走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今天的苏钦北依旧没有叫她一起上学。 “这怎么和小说里的青梅竹马一点都不一样呢。” 文昭很苦恼，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苏钦北拉近关系。 昨天看苏钦北的反应，文昭以为两人关系应该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然后她再一次邀请对方一起上学，结果她又被鸽了。 这让文昭困惑不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带着这样的困惑，文昭翻窗进了教室。 然而，苏钦北不在座位上。 嘶，这是被叫去办公室喝茶了嘛？ 文昭撩了一把头发，对面前的现象表示不理解。 还是又被人抓去挨揍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蒋洛舟的位置。 蒋洛舟此刻凑在林染染的耳边，应该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林染染都害羞地低下了头。 对方好像注意到她的视线，然后蒋洛舟向她挑了挑眉，帅气的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 文昭眼神一凛，已经做好了翻窗出教室找人的准备，但下一秒，蒋洛舟朝她做了个口型。 “女神到手。” 文昭：“……” Md神经病。 但好歹确定了苏钦北没有被殴打，文昭也就放下心来，安心准备睡觉。 这还没趴下多久，教室就开始嘈杂起来。 文昭皱起眉头，将自己的耳朵捂住，往墙边靠了靠。 早读课已经开始了吗？怎么和平时的早读课不一样啊，声音好乱，一点都不适合睡觉。 没一会儿，教室出奇的安静。 文昭松开眉毛，准备入眠，就听到蒋洛舟的声音响起。 “苏钦北？” 文昭不理解。 这里是教室，苏钦北回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用得着特意喊人家的名字？ 还是他又想动手了？ 这个回笼觉看来是睡不了了。 文昭起身的时候，她愣怔住了。 一个清秀柔美的少年坐在了她的身边，他露出了纤细漂亮的脖颈，精致的侧脸像是水晶柜台里的瓷娃娃，惹人怜爱。 雌雄莫辨的漂亮。 如果不是他脸上那副熟悉的镜框，文昭差点没认出来。 眼前这个清新美少年就是苏钦北。 他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运动，此刻还喘着气，校服衬衫的领口也解开了两颗扣子。 教室里的人都在偷偷打量他，都对文昭身边的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此时林染染看着她曾经的同桌，眼神当中充满了错愕。 她和苏钦北做了那么久的同桌，她其实很早就发现这个留着长发的男同学皮肤很白，甚至比班上所有的女孩子都要白，但她从不知道对方的长发下隐藏着这种超越性别的美丽。 如今，蒙尘的珍珠露出了他的光芒，昔日错失这颗珍珠的人此时追悔莫及。 如果一个礼拜前苏钦北去剪头发，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表白，但现在她做不到了。 林染染死死地咬住下唇，看向苏钦北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染染！”蒋洛舟语气不满，“你干什么呢？我叫你你都不回我。” “没什么。” 林染染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男孩身上。 蒋洛舟阳光帅气，家庭条件好，用她妈妈的话来说就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林染染没有办法反驳。 在和蒋洛舟相处的这几个星期里，他带着她做了很多以前从不敢做的事情，她真的很开心，开心的以为她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 曾经那个不知名的悸动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未曾出过象牙塔的公主突然发现，原来长得像真命天子的人有那么多。 蒋洛舟看着林染染神游的目光，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到底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他对自己的颜值一直都很自信，就算苏钦北剪了头发那又怎么样，依旧改变不他是个死娘炮，长得那么阴柔，哪里可以给人安全感。 林染染看着面前男孩硬朗的五官，又看了看苏钦北瘦削的身形。 不可否认，无论是身材还是性格，蒋洛舟都能给人满满的安全感，男友力十足。 她心下有了比较，默默做了一个抉择。 “当然是你好看啦——” “那你以后多看我！”蒋洛舟傲娇地别过头去。 林染染扑哧一笑，“可以啊，下次考试再进步三十名，我就一直盯着你看。” “这还不简单？别说三十名，就是三百名本少都可以。” 林染染的奖惩就是蒋洛舟学习的全部动力。 而两人也以这种模式为傲。 另一边的苏钦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排除在外了，此刻他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那股作呕的感觉又涌上来，他将头埋得很低，缩成一只鸵鸟。 他突然有点后悔去剪头发了。 额前的视线没有了遮挡，其他人的情绪似乎都被放大了。 “发型不错。” 苏钦北向身边看去，文昭正托着下巴盯着他看，好像在欣赏一副完美的艺术品。 直白而纯粹。 不知不觉中，苏钦北已经对上了文昭的视线，甚至开始分析她的眼神，试图从中找出点什么。 这样的变化文昭看在眼里，她有些意外。 看来昨天的话没有白讲。 苏钦北还在看她。 文昭大大方方地任他观察打量，心情愉悦了起来。 “班上的同学都在往这边看，你确定要一直盯着我看吗？” “是你说害怕的时候可以看你的。”苏钦北有些委屈。 文昭微微一怔，继而莞尔一笑，“行，随便看。” 对方抿着唇，害羞地勾起了嘴角的弧度，文昭这才发现苏钦北的左脸颊上有一颗小痣，那个地方应该是梨涡的地方，如果他有的话。 少年就应该配甜甜的笑容。 文昭突然想到这句话，不禁笑了出来，冷冽的眼角沾上了温柔。 苏钦北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或许是因为苏钦北剪了头发，露出了高颜值的长相，以至于上课的时候老师频繁地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今天的他在课堂上的存在感超乎意料的强。 “关于运动的相对性，我再问大家一个问题啊，我这边有两盏灯，它们由同一个开关控制，如果我按下开关，它们差不多是同时熄灭的，大家看是不是啊。” 物理老师给大家做了一个示范。 两盏灯同时灭了。 “是不是同时灭掉了？” 大家纷纷点头。 文昭也难得的没有趴下睡觉，她倒是想知道这个老师想干嘛。 “那有没有一种情况，我按下这个按钮，你们看到的是两盏灯先后灭掉呢？” 问题一落下，大家陷入了沉思，老师靠在讲台上，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文昭托着下巴，盯着讲台上放着的两盏灯，陷入了思索。 老师扫视了一圈，见大家低头的低头，挠头的挠头，他笑了笑，掏出了名单。 “我来看看啊，上次期中考试物理考得最高的是谁？” “哦？找到了，苏钦北，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老师笑眯眯看着苏钦北。 顶着众人的视线，苏钦北艰难地站起身。 本着说完就坐下的想法，他开了口：“让两盏灯动起来就行。” 第34章 、路人甲是年级第三（10） ——被告白—— 苏钦北向来都是抱着「只要不出错，就可以减少站立的时间」的想法，而这一方法也确实很管用，但今天第一次失效了。 老师惊讶地看了苏钦北一眼，“不错啊，本来老师就是想要为难一下你们，居然能够答出来，很好啊，看来平时对物理很感兴趣啊。” “接下来就由老师我来给大家讲一下这是什么原因啊，不然就显得老师我很没有存在的必要啊……” 老师开了个玩笑，“光的速度约等于3⚹108m/s，所以我们的肉眼几乎看不到这两盏灯亮的先后顺序，姑且就叫它同时吧。” 文昭手指点着下巴，对这个世界的规律有些好奇。 每个世界的核心法则是不一样的，像玄幻世界就的法则和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完全对立的，这个世界是以科学为基本法运转的。 文昭当初只创造了世界，却没有创造任何法则，这些法则都是后来天道自己衍生出来的，所以对于文昭而言，这些东西都是陌生的。 “如果要看到先后顺序就只要让这两盏灯加速，不用达到光速那样的速度，高铁的速度就能让我们看到变化了。” “比方说我们现在就是在运动车厢里面，灯对于我们是静止的，我们看到的就是同时灭掉，但如果将讲台是运动的车厢，我们是站台的人，灯相对于我们是运动的，那么就会发现两盏灯先后灭掉，并且这是可以用肉眼观察到的现象。这个现象的原理解释起来有点难懂，而且考试也不考，感兴趣的自己研究去。” 蒋洛舟一脸迷茫地看着台上的老师，转头问林染染，“他在说什么？” 什么相对运动，什么静止？ 怎么就一会儿同时灭掉，一会儿先后灭掉？ 林染染也有些为难，“我好像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但不是很清楚。” “算了，反正又不考，知道也没什么用处。” 蒋洛舟的求知欲只有三秒钟。 “也是，不管了。” 林染染一点也不喜欢研究物理，她就当听着玩了。 “这就是相对性，书上说的相对运动能帮助我们简单的了解相对性，而上述的现象就是同时性的相对性，所以在物理的学习当中，选中参照系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因为本身时间和空间都是相对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存在，是人类创造了时间和空间。” 文昭听得有些入迷。 世界本是一团混乱，没有任何章法，这个世界的人创造了规则，让世界合理化了。久而久之，人们就忘记了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 就像她完全不知道，当初随手捏造的世界已经变成如今的模样，合理而充满秩序。 老师拓展了一些内容，台下的学生听得迷迷糊糊，颇有「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的意味在里面。 苏钦北两眼放光，就差将「求知若渴」刻在脸上了。 “扯的有点远了，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相对论》，我以前以为咱们班上应该没有人感兴趣，但现在看来，好像已经有人在接触这方面的知识了，让我蛮惊喜的啊。” 老师说的是谁，大家心里自然都清楚。 苏钦北在这一天可以说是刷爆了存在感，班上的人都开始注意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第二名。 放学前，两个女生在过道上犹犹豫豫的，脸上泛着不知名的红晕。 最后，一个女孩推了身边的女生一把，将她推到了苏钦北的课桌边上。 苏钦北和文昭同时望过去。 苏钦北紧张得不行，而文昭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不出意外，应该是告白。 果然，那女孩满脸通红，迅速递出一封粉红色的信封之后，就将头低得很低，恨不得埋进进地里。 “苏同学！请你收下吧！” 女孩纯真的心意从她颤抖的声音中就能感受到。 青春，真好啊。 文昭默默地想。 第一次接收到情书的苏钦北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于是他转而寻求文昭的帮助。 无辜的杏仁眼充满了慌乱，似乎不帮他就是什么绝顶恶人。 可文昭不喜欢插手小孩子之间的情情爱爱。 “人家给你的，你看我干嘛？” “我……” 我害怕嘛。 苏钦北可怜巴巴地移开了视线，那女孩仍旧低着头。 刚才推她的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未知。 她的身体在抖。 苏钦北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在众人的视线下，他也是如此的害怕，那种被全世界抛弃，一个人站在塔尖上的感觉，是如此的令人绝望。 每次他都在想，要是能够有一个人将他拉出去该有多好啊。 苏钦北抿了抿唇，伸出手接过了信封。 “谢谢。” 女孩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你答应了？” 文昭一个机灵，看戏的心思瞬间散了。 “没有……”苏钦北不敢去看她，“谢谢你把这份心意传达给我，我有感受到。” 女孩鼻头一酸，眼眶瞬间红了一半。 “所以，我还是被拒绝了？” 这略带哭腔的声音让苏钦北的身体僵硬了，他抬眼看了女孩，发现对方的眼睛湿漉漉的，下一秒就可以哭出来。 大脑一下子空白了。 这种情况一般要，要怎么办啊？ 苏钦北咬着唇，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文昭，他希望文昭能够拉他一把。 文昭转头望向窗外，躲避了苏钦北的视线。 这种情况下，文昭出面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加混乱，一切还是需要苏钦北自己解决问题。 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苏钦北有些失落。 他垂着眸，小声地和女孩道了歉，“我知道，这样子说可能会让你有点难过，但真的对不起，我可以接收到的你的心意，但我没有办法答应你，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不负责任的。” 苏钦北将心中所想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女孩的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是，是我说的，说的太重了嘛，对，对，对不起，你，你别哭啊。” 苏钦北对于会哭的女孩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女孩的声音在颤抖，“这不是我第一次被拒绝，但是是第一次有人收下我的心意。” 苏钦北张了张口，却不知怎么安慰。 “谢谢你，我的情书没有给错人。” 苏钦北真的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男孩，就连拒绝的话都那么像在讲情话。 文昭脸朝着窗外，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心里，颇有感触。 什么是告白？ 我喜欢你。 谢谢…… 对于告白者来说，传递自己心意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而苏钦北只不过做了一个合格的被告白者，接收并认真对待了对方的心意。 女孩或许也是感受到自己的心意被认真对待了，她一脸幸福地离开了。 苏钦北松了一口气，将粉红色的情书小心地塞进了书里。 因为他理解，所以他会好好珍惜每一个人的真心，即使最后两人并无任何交集。 “怎么了？” 苏钦北发现文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盯着他看。 “我在想，要是班上每一个人都给你送情书，你会将每一份都收好吗？” 苏钦北点头，“会的。” 他做不到将别人的心意像丢垃圾一样丢尽垃圾桶。 文昭笑了。 “怎，怎么了？” 他的回答很幼稚，很好笑吗？ “没有……”文昭依旧笑着，“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明明拥有很好的处理他人目光的能力，却一直觉得自己害怕这些目光。 这不是可爱，是什么？ “可，可爱？” 苏钦北磕磕巴巴地重复了一遍，雪白的脸颊上浮起一道晚霞，红彤彤的。 没有了长发的遮挡，这副漂亮的景象一览无遗。 于是文昭心情更好了。 “对了，物理老师课上讲的那个拓展是什么理论？” “嗯？相对论。” 文昭似懂非懂地点头。 “唔，准确来说是狭义相对论，你，感兴趣？” 苏钦北看着文昭的眼神有些期待，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还好，我就问问。” —— 苏钦北回家的时候，家里的气氛非常压抑。 苏爸坐在饭桌的正位，手里拿着筷子，欲言又止，苏妈坐在边上，双手环抱着放在胸前，一脸严肃。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苏钦北，你没有事情要和我们说吗？” 苏妈刻意压着嗓子，让整间屋子都坠入了低气压。 苏钦北慌了。 但他此时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不成？” 苏妈此刻像充满了气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性。 “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 苏妈开门见山，“听说你谈恋爱了？” 苏钦北一整个大震惊。 “妈，我没有。” “你别狡辩了，你把书包给我看。”苏妈站起来就想去拿苏钦北的书包。 苏钦北紧张地护住了自己的书包。 虽然他没有谈恋爱，但他的书包里确实有会让人误会的东西。 绝对不能让他妈看见。 “你躲什么？你不是说没谈恋爱吗？” 苏妈看苏钦北遮遮掩掩，心下更火了，“你要是没谈，那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看啊。” “妈，我只能说我真的没有谈恋爱。”苏钦北急得快要哭了。 “你别狡辩了，你隔壁王婶都和我说了。” 苏钦北护着书包的手愣住。 他今天在学校收到的情书，王婶为什么会知道？ 就在他愣神的几秒钟，苏妈成功抽走了他的书包。 “妈！” “我倒是要看看，你护着的书包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苏妈边说还边瞪着苏钦北，手下动作利索得很，直接将苏钦北包里面的东西抖干净了。 一封粉红色的信封飘落在地。 苏妈一下爆火，“你还说你没谈，这是什么啊？怪不得你今天早上要去剪头发啊，原来是有对象了啊。” “不是的，妈你听我解释。” 苏钦北此时无助地想哭，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来挽救面前的情形。 苏妈气愤地打开情书，“吼，好家伙还是匿名呢，这是哪家不要脸的敢勾引我家儿子，我家儿子可是要念名牌大学的。” “妈，你说话别太过分。”苏钦北几近祈求。 “我过分？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思谈恋爱，到底是谁过分啊？”苏妈气笑了。 “你知不知道你王婶怎么在那群人面前说的吗？她说你昨晚在路灯下和一个女孩子亲嘴，你才16岁，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苏妈越说越气，狠狠地将情书扔在地上，发泄般地践踏。 昨晚？路灯下？ 苏钦北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作者有话说： 注1：知识点来自于《我们身处的宇宙究竟有多古怪》伊拉･马克･爱格尔多 第35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11） ——系统上线—— 房间很小，却承载了滔天怒火。 苏钦北被扔在怒火的波涛之中，稍有不慎，就会溺水身亡。 “你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别说今天的晚饭了，明天的早饭你也别吃了。”苏妈指着苏钦北的鼻子，脸上挤出了好几道皱纹。 那封情书还被踩在她的脚下。 无力感浮上心头，苏钦北垂下手臂，“您想听什么？” “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份情书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给你的，你们谈多久了？就算你们谈了很久，现在也给我分手，别让我去你们学校闹啊。” 苏钦北缓缓吐了一口气，“情书是班上的女生给我的，那个女孩很单纯，不是您说的那样，况且这信是我今天收到的，在此之前我和她没有任何交集，王婶昨天看到的女生也不是她。” 苏妈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像是在思考这话的真实性。 “所以你昨天晚上真的和一个女孩子在路灯下？是谁？” “妈，昨天晚上都是误会，我们只是一起回来，可能离得有些近，根本没有……”接吻。 苏钦北耳尖红了，后面的两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他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一个吻的距离。 “等等，你们一起走？” 苏妈突然意识到什么，“我记得这附近没有和你一个学校的啊，难道……” 苏钦北心口一颤。 完了…… “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是周文昭？你们？” 此时，苏妈震惊大过于生气。 她不是没有往这方面联想过，但一想到周文昭对自己儿子那种态度，苏妈第一个就将她给排出了。 毕竟她还记得苏钦北前几年的时候，还经常哭着跑回来，哼哼唧唧地说周文昭老是欺负他，说他娘儿们唧唧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为此苏钦北还很在意自己那副有点像女孩子的外表。 所以当时听到别人说苏钦北和人在附近接吻的时候，苏妈第一个就将周文昭给排除了。 这两人，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嘛。 在一边隐身观战的苏爸也惊呆了，手里的筷子都没有拿稳，“小北啊，你真的和楼上的在谈？” “不是啊，我……”要怎么和你们说呢。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苏钦北接下来的解释。 目前苏爸和苏妈都以为他和周文昭在谈恋爱，谁也没有听懂他之前的解释。 “这事咱们还没完，你不许回房间，给我在桌上坐着，也不许吃饭！” 苏妈给了苏钦北一记眼刀，随机就换上一副礼貌的表情去开门。 “来啦来啦。” 堪称当代变脸大师。 父子俩畏畏缩缩地坐在位置上，低着头，连桌上的菜都不敢瞟一眼。 苏爸放在餐桌下的手悄悄地拍了拍苏钦北的手背，小声道：“没关系的，你妈就是担心你的学习，你只要证明你们谈恋爱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就没事的。” “爸，事情不是……” “嘘，没关系的。” 苏钦北看着苏爸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倍感无力。 此时苏妈已经到了门口，“来啦，谁呀？” 门把手一拧开，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是文昭。 女孩身形清瘦，眉眼冷峻，尽管此刻她很努力地表现出一副和善的模样，但身边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周文昭说她儿子没有男子气概，苏妈突然觉得她说得很对。 和周文昭比起来，她儿子确实更像个女孩子，还喜欢哭。 此刻周文昭捧着一篮子水果，见苏妈开门后，便将水果递了出去，“阿姨，我妈让我送点水果过来。” “哦好，那替我谢谢你妈，明儿我去她店里给她送好吃的。” 苏妈和周妈原本就是对好闺蜜，经常互相串门，生了小孩就让小孩代替他们串门。 原本苏妈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刚刚经历了一些事情，让苏妈动了小心思。 “阿姨，那我先走了，我还有作业没有写。” 不知道为什么，文昭感觉里面的氛围怪怪的，只好用作业为借口溜走。 “哎，昭昭，怎么送个水果就走了，赶紧进来啊。”苏妈往边上挪了挪，给文昭留了个空间，示意她进门。 “没事的阿姨，我就不进去了。” “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家也正准备，进来一起吧。” 苏妈拽着文昭的手，热情得让文昭不知所措。 拒绝的措辞还没组织好，她就被拉进了屋。 气氛很诡异。 苏钦北和苏爸坐在餐桌边上，两手垂放在膝盖上，谁也不敢动筷子，动作如出一辙。 文昭顿感不妙。 她好像误入了什么家庭会议。 “快坐啊，在阿姨家还客气什么？” 苏妈在文昭身后催促，文昭像被赶上架的鸭子，径直往餐桌边上走。 直到在苏钦北身边坐下，文昭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苏妈对她莫名的热情。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上次阿姨就想问你来着，结果你走了。” 苏妈的视线在苏钦北和文昭身上来回打转，文昭警铃大作。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苏钦北，努力地想要和他对上视线，但对方缩得像个鸵鸟一样。 “咳咳。” 苏妈坐在两人对面，特意将板凳往中间挪了挪，正好在两人中间，让文昭有一种被审讯的感觉。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文昭不免有些疑惑。 “我们家小北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昭昭你告诉阿姨，我们小北在学校里人缘怎么样啊？” “挺好的吧。” 文昭转头看着苏钦北，回答地有些谨慎。 “那，有没有小女孩喜欢他啊？” 苏妈的眼神有些期待。 “啊？呃……” 文昭有点猜到苏妈想要问什么了。 应该是情书的问题。 苏钦北有些着急，“妈，你问我就行了，你问人家干嘛……” “就你话多，你的话我能相信吗？” 文昭观察了一下氛围，心下有了判别。 “其它女孩我不清楚，但今天确实有一个女孩给苏钦北松了情书，只不过被他拒绝了。” “这样啊。”苏妈点了点头，“那你昨晚是和小北一起回家的吗？” “昨晚？” 文昭试图回想了一下。 这个时候，她感受到身边的视线不断向向她投过来，很着急。 “昨晚怎么了？” 文昭没有接受到苏钦北的信息，回答了苏妈的问题，“对啊，昨晚我们一起回来的，应该说最近都是一起回来的。” 苏妈尽管心里有准备，但听到答案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身体微微后靠，做出一副逃离的姿态。 “咳咳，孩子他妈，咱，咱们吃饭吧。” 苏爸害怕接下来苏妈控制不住自己。 苏钦北的手紧紧地攥着，忽而又松开，他抬头，道：“昨晚我和周文昭一起回来的，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接吻，我们也没有在谈恋爱，就是普通同学和邻居的关系，妈你不用老是怀疑我，我发誓我在考上名牌大学前不会谈恋爱的，你要是觉得大学也不能谈，那我就好好工作，一辈子不谈恋爱。” 他快速地说了一连串的话，语气是文昭从未听过的严肃和寒冷。 苏妈和苏爸也愣住了。 “小北，我，我不是……” “别说了，我知道您和爸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让你们脸上有光，凡是阻止这一切的行为在你们眼里看来都是不可以接受的，那好，那我就按你们所说的，一心学习，您不是要我考第一，然后拿出去和许一鸣比较吗？可以啊，第一嘛，随便考考就行了，你喜欢我就考给你看啊。” “苏钦北……” 文昭按住对方的手肘，想让他冷静下来。 苏钦北眨了眨眼睛，酸涩得想要落泪。 果然，他还是那么没用。 但这一次，他不想让周文昭再说他没用了。 苏钦北努力憋住眼泪，“我不想让我的成绩成为您拿出去炫耀的资本，那样我会觉得我除了成绩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对于您而言，我生下来就是个刷分机器是吗？ 以前的我还想反抗，现在我想通了，我为什么要为了让您不满意，而隐藏自己的能力呢？我明明可以过得更好不是吗？” “小北，你在说什么啊？” 苏妈感觉自己眼前的儿子变得很陌生，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伤人。 “我不演年级第二了，我也不演什么第三第四，我就按照您的要求，踏踏实实地做个第一。” 苏钦北眼神中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冷静得可怕。 苏妈妈捂着嘴，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小北，一定是青春期的原因，我没有关照好你的心理健康，是妈妈不好。” 她从来不知道儿子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 “和青春期没关系。” 苏钦北陈述了一个事实，那张秀气的脸蛋上带着不符合他气质的严肃。 “嘶，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啊。”文昭微微抬了手，“那个，什么接吻，什么谈恋爱？我貌似听到了我的名字。”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文昭一个人在状况外。 “没什么，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苏钦北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早点硬气起来，没有在能够敢立刻打断他妈的话，让事情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他懦弱。 所以周文昭以前一点都没有骂错，她骂的都是对的。 文昭见氛围差不多缓和了，便假装听懂了。 她默默松了一口气。 苏妈现在已经泣不成声了，她附在苏爸的肩上，身体一抖一抖的，身躯一下就变得瘦弱起来。 “害……”苏爸拍着苏妈的肩膀，“咱们做父母的，就随着孩子去吧。” “呜呜呜，我都是为了他好啊。” “算啦，我们就负责将孩子带到世界上，这个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看他了。” 苏钦北看着苏妈，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一场以爱之名的绑架长达十六年，而幕后真凶却没有意识到。 今天，苏钦北终于有勇气可以挣脱了。 虽然更像是一场发疯。 苏妈无助而颤抖的身躯映在他的眼中，心中最后一丝顾虑瞬间瓦解了。 积蓄已久的泪终于绷不住了。 一滴、两滴。 手背上的湿意不断在提醒他，他还是那个爱哭鬼。 这个局面下，最尴尬的应该是文昭。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敢动筷子吃饭，只好干巴巴地坐着等待这场剧情的结束。 “我送你出去吧。” 苏钦北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尴尬，提出送她出门的请求。 文昭自然不会拒绝。 走到门口的时候，苏钦北来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我考第一，你考第二好不好。” 他想和她一起离开这里。 文昭想要回答的时候，长久未出现的系统冒了出来。 第36章 、路人甲是年级第三（12） ——随心—— 【系统提示！为了提高主上大人的参与度，保证您能拥有沉浸式体验，现系统将任务时常修改成寿终正寝。】 文昭：？ 什么玩意儿？寿终正寝？ 意思是说她还要在这个世界呆上几十年？搁着玩模拟人生呢？ 苏钦北眼巴巴地望着文昭，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可什么都没有。 不安感油然而生，苏钦北弱弱地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文昭看了一眼苏钦北，低头若有所思。 良久，她道：“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 苏钦北心口一跳，“我，我没有。” “搞得我好像很重视你的排名一样。” 但事实上确实是。 苏钦北敛下眼睛里的失落。 是啊，他好像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她为什么要为了他而好好学习呢。 “不过嘛……”文昭来了个大转折，“要是你能保持第一的水平，我可以考虑一下。” “什，什么意思？” “唔，就是你要是考第一，我就学习，你要是一直考第一，我就一直学，至于第二吗，就看你这个老师教的怎么样了。” “真的吗？” “当然。” 文昭打算逼他。 但令人意外的是，苏钦北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抗，反而是意外的欣喜。 她觉得可能是对方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她决定说得稍微严重一点。 “我提前先说清楚啊，你到时候别用什么「学习不是为了别人学的」这种话来说教我，我可没有什么内在动力，只有外在动力啊。” 苏钦北用力地点下头，一双杏仁眼亮晶晶的。 管他什么动力，只要让周文昭学习的就是好动力。 “我现在的动力就在你身上。” 一道电流划过血管，苏钦北感觉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我的人生决定权可就在你手上哦。” 文昭刻意强调了「你」，想要吓唬苏钦北。 “你想我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就过什么样子的生活。” 文昭每一句话都在强调苏钦北的重要性，其实也是想要给对方一个反悔的机会。 他没有必要对其他人的人生负责。 但苏钦北听完文昭的话，脑袋哄一下就炸了。 名为羁绊的藤蔓缠绕在心间，不断收缩，将整颗心紧紧裹挟住，然后全部吞没。 所谓共生、共存。 “好。” 炙热之情即将溢出眼眸。 文昭笑了笑，“那就说定了，明天见，小苏老师。” 在苏钦北直勾勾的眼神下，文昭合上了门。 门外的她勾唇一笑。 上钩了…… 文昭利用了苏钦北的欲望，其实不管苏钦北是什么想法，听到系统的话之后，文昭就决定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起码不能混吃等死，这个世界平民家的孩子的唯一出路，除了学习，别无他法。 但看在苏钦北那么迫切的份上，文昭觉得不利用一番，岂不是亏了。 所以，就让苏钦北相信自己是为他而学吧。 依赖与被依赖的关系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逆转。 同样的，苏钦北也在为她而学。 —— 文昭走后，苏钦北盯着大门，突然傻笑出声。 “小北……” 苏妈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脸忧思。 苏钦北收起笑容，转身向苏妈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小北你要相信妈妈，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孩子，你可以理解妈妈吗？” 苏钦北淡淡地点头，“妈，我理解的。” 对于一些人来说，希望和请求不过是命令的其他句式罢了。 “那就好……”苏妈松了一口气，“妈妈没有一定要你考第一的意思，你尽力就好，妈妈相信你的能力的。” 苏妈依然没有意识到她的期待之中满是命令的痕迹。 这种语气的话苏钦北从小到大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但这次他不在乎了。 “我会让您满意的。” 他会好好成为那个她期待中的儿子。 但可能需要点代价，毕竟有舍才有得嘛。 苏妈沉浸在一句话的喜悦中，却不知道得与失都是明码标价的。 苏钦北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就回了房间。 苏妈看着空了的座位，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转头望向苏爸，“我这次是不是太过火了，小北他会不会因此和我产生嫌隙啊。” 苏爸安慰她，“没事的，你别想那么多。” “可他刚刚看我的表情好陌生，以前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苏妈还是担心。 “害。” 这话苏爸没法反驳。 “其实，他要是和昭昭在谈，我也不会反对。” 苏妈越想越委屈。 刚才文昭和苏钦北两人在门口的谈话，苏妈和苏爸两人都听见了。 “算啦，小孩现在也大了，也是咱们该放手的时候了。” 和苏妈相比，苏爸的教育理念就很随和。 苏妈不甘心地绞着手指，最后还是没有能点头同意。 —— 五月，花香萦绕。 林荫道上是成群结队的声音，时不时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笑。 坐在位置上的文昭听到笑声，不禁也随之笑了出来。 这就是青春时代啊。 真好…… “啪！” 一沓卷子被拍在桌上。 “你现在的基础太差了，从上学期的内容开始补起来可能有些困难，还是从初中开始吧。” 文昭：…… 青春一点都不美好。 目前，苏钦北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原因无他，文昭的成绩过于烂了。 但对方还和一个没事人一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先别看课外书了，抓紧时间将教材上的东西补上来再说。” 苏钦北看文昭桌上还摊着一本漫画书，心里更加着急了。 文昭气定神闲地往后翻了一页，头也没抬，“等会儿就写。” 这个漫画看着真费劲，这写乱七八糟的梗都是哪里来的。 她一心沉浸在漫画的内容当中，没有看到苏钦北又慌又急的样子。 突然，她面前的书突然被合上了，露出了花里胡哨的封面。 《漫画看懂相对论》 面对这突如起来的打断，文昭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怎么了？” 苏钦北一下子哽住了。 “你，你看这个做什么？” “之前听那个老师讲，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了解一下呗。” 文昭将书塞回课桌，将苏钦北给她的习题往自己面前移了移。 “今天的任务是哪些？先讲课？还是先做题？” 文昭已经学会自己cue流程了。 “今天的任务是完成二次方程，你写做一点题目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文昭听话地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文昭完成了一张卷子，她戳了戳苏钦北，“给。” “这么快？” “还行吧。” 文昭已经写得很慢了。 苏钦北扫了一眼卷子上的答案，神情复杂。 他甚至连参考答案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错的。 试卷上每一个空填的都是1。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浮上心头。 “你真的一道题都不会吗？”苏钦北仍旧是不死心。 文昭一脸坦然，“不会啊。” 她一个外来世界的人员哪里会知道这些，她的知识全部来自于原主的记忆，但原主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些。 “行，今晚我去你家。”苏钦北已经做好了给文昭恶补知识的准备了。 “会不会太麻烦了？” 苏钦北：“……” 原来她也知道麻烦啊。 课间的时间一晃而过，苏钦北根本来不及讲题，老师就已经进了教室。 “上课前我先提醒一下大家啊，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们可以开始考虑选科的事情了，是文科还是理科。” 这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也是他们的班主任。 “期末考试涉及到你们高二的分班，如果成绩稳定在年级一百的话，就可以进入咱们学校的实验班，按照惯例，咱们的实验班高考的本科率是百分之百，本一率有百分之六十，所以这一场期末考试大家需要重视一下啊。” 台下有不少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本科率百分之百诶。” “我有预感，这未来一个月能卷死。” “染染，你想选文科还是理科？”蒋洛舟转头问自己的同桌。 “唔……”林染染偏了偏头，“大概率选文科吧。” “文科？”蒋洛舟皱了皱鼻子，“可你理科成绩也很好啊，而且理科可以报考的专业多。” “但是……” 林然然一下子有些为难。 比起那些冷冰冰的数字，她更喜欢那些有温度的文字。 “染染，理科我还能有进步的余地，但文科我只有死路一条。” 蒋洛舟拉着林染染的手臂，带着一点哀求。 “那你选理科啊。” 林染染给蒋洛舟补了那么久的课，自然知道蒋洛舟偏科严重，不可能选文科。 “那这样我们就要分开了啊。” 林染染看着面前的俊脸，她无法想象要是他身边坐着的女生不是她怎么办。 “可是我物理有点吃力……” 这是林染染目前唯一的顾虑。 “没关系的，你那么厉害，到时候多花点时间消化消化，一定可以的，况且你现在物理不是全班第三吗，已经很厉害了。” 蒋洛舟非常迫切地想要和林染染成为同班同学。 林染染没有立刻同意。 “我要回去和我妈商量一下。” “好，到时候告诉我。” 蒋洛舟已经感觉胜券在握了。 另一头…… 苏钦北对于分班也有自己的顾虑。 “哎。”他叹了一口气。 “你一个年级第二叹什么气啊，进实验班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苏钦北扣着指甲，眼神有些幽怨，“我在想你怎么办？” “我？”文昭摆了摆手，“随缘呗。” “你选文还是选理？” “理。” 文昭不假思索。 “为什么？” 苏钦北不好意思说她理科太烂了。 “因为你肯定选理啊。” “你，你，你不用考虑我的，选你合适，的就行。” “你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文昭眯起眼睛，略带危险。 “什，什么？” “你是我唯一的动力。看不到你，我就没有动力。” 文昭说的动力是做任务的动力。 但苏钦北不知道。 这一句直白的话让苏钦北红了脸颊。 文昭又在不经意间添了一把火。 “你随心，我随你。” 第37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13） 在苏钦北面前夸下海口的文昭，最后还是遭报应了。 苏钦北也不知道是打了什么兴奋剂，对她的学业格外地上小 在苏钦北面前夸下海口的文昭，最后还是遭报应了。 苏钦北也不知道是打了什么兴奋剂，对她的学业格外地上心，就连给她批作业也是不分日夜的，这让文昭格外地恐慌。 还是熟悉的前排靠窗的位置，文昭单手撑在下巴，手指不断地点着脸颊。 她在等身边的人替她批作业。 “好了，给。”苏钦北把试卷递给了文昭，“还是老样子，明天中午之前订正好给我就行。” 文昭接手一看。 很好，一半的叉。 对此，苏钦北表现得更加惆怅，“目前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在这之前还有一场月考，争取在这次的月考当中不要考倒数前十。” “算了……”苏钦北神情有些纠结，“你尽力就行。” 文昭：“……” 就已经是这种程度了吗。 看着试卷山的红叉，文昭陷入了沉思，最后她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拽下了几根头发。 “我是不是在学习上没有天分啊？” 明明这几个礼拜又是补课，又是刷题的，苏钦北都已经从小学题目开始讲起来了，但她现在依旧和从娘胎里出来那会没有什么区别。 堂堂一介创世神，居然连一个小世界里的数学题都无法解出来。 文昭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没关系，没关系……”苏钦北赶紧安慰她，“别着急，我们慢慢来。” 文昭吐了一口气，“现在的这个情况别说一个半月了，就算是一年半我也搞不定啊。” “你，你别着急。” 苏钦北感受到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暴躁起来，他试图安慰文昭。 “我，我也是第一次给人讲课，可能讲的东西不是很清楚，我再好好研究一下。” “算了，我已经浪费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了，我们没有必要彼此耽误，你专注作自己的事情就好，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苏钦北这段时间除了上课就在帮她补习，他的那些课程自学完全落了下来，文昭过意不去。 “没，没关系的。” 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客套话。 但文昭已经决定了。 “你有你的路，你的路也需要你拼劲全力，有的时候可以自私一点，没有必要为了别人放慢你的脚步。” “可，可是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的吗？” 苏钦北将她当成了并肩作战的伙伴。 文昭摇了摇头，“不是一起哦。” “可你不是答应了要好好学习，然后选理科吗？”苏钦北眼睑下方红红的，像扫了一圈桃红色的眼影。 “是……”文昭不否认，“但现在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允许我们并肩而行，我也不需要你停下来等我，那样我会觉得你看不起我。” 浓密的睫毛在苏钦北的眼周下方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神中的情绪。 文昭继续道：“现在是你全力以赴的时候，不能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只管往前跑，别管我。” “那你怎么办？”苏钦北垂着头。 “两年后高考见，那个时候我会追上你。” “那，高二我们，是不是不能做同桌了啊。” “大概率是。” “真的不需要我帮你讲题吗？我真的没关系的。” “上学的时间就算了，放假我可能需要吧。” 苏钦北连忙应下，生怕对方反悔，“没问题。” —— 五月底的月考，年级的排名可以说是大洗牌。 最令人瞩目的事情有三。 一是万年倒数的蒋洛舟逆袭成年级前一百。 二是年纪第一的纪录保持者终于坠下神坛。 三是新晋第一理科全科满分。 无论是哪一件事情，都可以被拉出来单独讨论三天三夜。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三人正好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公告栏面前。 苏钦北神情担忧地扫过每一行名字，努力寻找那个熟悉的名字。 “染染！我进前一百啦！” 蒋洛舟一看到自己的成绩，直接惊呼出来，将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 受了惊吓的人很快反应过来。 “wc？蒋洛舟居然进前一百啦？他不是一个月前还是倒数吗？” “他怎么做到的？这要是再给他一个月，岂不是直接考年级前十？” 周围的人都向蒋洛舟投去羡慕的眼神。 在他们眼中，蒋洛舟已经可以跻身天才的行伍了。 苏钦北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名字，耳边传来大家对于蒋洛舟的夸赞，心中不免有些不平。 这半个月来，文昭每天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不要命的那种了，但文昭可以说是根本就是没把自己当作一个生命体，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补落下的知识。 可就算是这样了，她也没有能够离开掉最后一张纸。 而蒋洛舟，一个礼拜摆脱倒数，一个月挤进前一百，刷分就和玩闹一样。 这样的存在，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完全就是碾压。 “周文昭！” 苏钦北远远地就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但对方没有看见。 文昭手里抱着一本书，耳朵里塞着耳机，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看样子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Every atom has a core, which is made up of at least one positively charged particle called a proton, and in most cases, some number of neutral particles called neutrons……” （每个原子都有一个原子核，它是由至少一个叫做质子的正电粒子组成的，大多数情况下，还有一些中性粒子叫中子……） 文昭经过的时候，苏钦北听到了一串流利的英文。 她好像还是没有注意到他。 文昭的脚步在公告栏前面停住了，她在人群外站定，苏钦北见她踮了踮脚尖，向里面张望了一番，然后转身。 两人相识而立。 苏钦北身后是空无一人的走廊，文昭身后是嘈杂的人群。 他们两个之间主动的一向都是文昭，这一回也不例外。 她摘下耳机，朝楼梯的方向指了指，“我回教室，你呢？” “我也回教室。” “那一起上去吧。” 文昭发出了邀请。 就在两人跨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公告栏前的人群开始骚乱了。 文昭多管闲事地回了个头。苏钦北也随她站定。 是林染染哭了。 此时林染染被一圈一圈地围在中间，她蹲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孱弱的肩膀不断颤抖着。让人升起一股保护欲。 “染染！” 蒋洛舟拼命拨开人群，冲到了林染染面前。 看着面前的女孩缩成可怜的一团，蒋洛舟眼中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搭在了林染染的肩上，“没事儿，这一次一定是失误，下一次第一一定是你的。” 身边的人面面相觑。 蒋洛舟他在说什么？ “要我说，这次就算林染染没有失误，她也考不过苏钦北吧。” 人群里还是有那么一些心直口快的人的。 尽管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林染染身体一僵，将头完全埋在膝盖上，像极了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更惹人心疼了。 “刚才的话谁说的？站出来！” 蒋洛舟一下子救火了，他站起身来，锋利的眼神扫过四周，让在场的人如坠冰窖。 一时四下无言，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文昭耸了耸肩，打算往楼上走。 “周文昭！你站住！” 文昭不得不停下，“有事？” 她的声音冷淡低沉，和刚才发生的那道声音有些相似。 在气头上的蒋洛舟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恼火了，“果然是你，周文昭！快和染染道歉！” “哈？” 蒋洛舟一路撞开了挡在自己身边的人，来到文昭面前，直接将人拽下了台阶。 “蒋同学！你，你别这样。” 苏钦北一时无措，赶紧跟着下了楼梯。 文昭被蒋洛舟揪着领子，像扔小鸡仔一样将她扔到墙边。 她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 苏钦北赶紧跑到她的身边，神情担忧，“没事吧？有没有伤到？脖子痛不痛？” “呵，你倒是过的挺滋润啊……”蒋洛舟冷眼看着两人，“还有个小仆人在你身边嘘寒问暖。” 文昭拍了拍后背，带起了一阵灰。 “看来你想打架啊。” 文昭抛下一句话，让公告栏那边的人一窝蜂地围了上来，那边一下子就只剩蹲在地上的林染染。 “别，别打架吧，万一……” 苏钦北扯了扯文昭的袖子，一遍打量着旁人的目光，话说都小心翼翼。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蒋洛舟双手背在脑袋后面，“我早不打架了，打架那都是野蛮人干的事情。” “是吗？”文昭似笑非笑。 “道歉。” “道尼玛呢，那句话又不是我说的。” “周文昭，你敢说不敢认？” 文昭气笑了。 她真想劈开面前人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蒋同学，这真的是个误会，刚才我一直和周文昭在一起，她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关于林染染的话。” 苏钦北试图替文昭解释，但蒋洛舟看见他更加来气。 “关你屁事，就你屁话多，婆婆妈妈，和娘儿们似的。” 蒋洛舟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苏钦北。 苏钦北尴尬地笑了笑。 文昭抓住苏钦北的手腕，一把将人往自己的身后带，直接对上了蒋洛舟。 “苏钦北脾气好，他不和你计较，但我脾气差，我计较。” 文昭掰响手腕，转了转脖子，她盯着蒋洛舟，眼神如寒冰。 使用暴力的前兆。 “别冲动……”苏钦北抓住了她的手肘，语气急切，“聚众打人要吃处分的，不划算。” “放心，我不打人。” 在苏钦北担忧的眼神下，文昭拂开了他的手，转而面向蒋洛舟。 “你又想干嘛？” 蒋洛舟很警惕，“只要你道歉，我不会为难你的。” 文昭轻笑一声。 她走近蒋洛舟，“你到底看没看林染染的成绩啊？” “什么？” 在蒋洛舟不解的眼神中，文昭径直走到公告栏边，打开橱窗，直接将第一张名单揭了下来。 “需要我给你念一下吗？” 文昭冲蒋洛舟扬了扬手里的排名表。 “不要。” 刚刚还蹲在地上的林染染一下冲了过来，想要抢走文昭手上的名单。 文昭敏捷地躲了过去。 “苏钦北，语文149 数学160 英语119 物理120 化学120 生物120 ……” “不要，求求你。” 林染染哭得梨花带雨，抓着文昭的手臂苦苦哀求。 “周文昭！你不许给我念了！” 蒋洛舟直接冲了过来。 文昭淡淡地瞟了一眼，将手里的成绩单往空中一扬。 林染染慌忙去接，那模样哪里还有昔日学霸的高贵样子。 “如果只算三门，林染染的成绩和她平时没有任何差距，而苏钦北比她高了20分。” “所以刚才那人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你让人道歉反而很奇怪吧？” 蒋洛舟护短心理作祟，此刻就是单纯地想要为难文昭。 “就算是这样，染染也是第二，你一个年级倒数，你神气什么？” 这话直戳文昭痛处。 作者有话说： 这个成绩参考改革前的江苏卷，现在的情况和这个还有点差距。 大致就是高考考五门，语数英算分，两门选修算等第，然后分班之前全算分，但排名按照语数英分数排名。 第38章 、路人甲是年级第三（14） ——剧情还是发生了—— 书里的蒋洛舟学什么都很快，老天给了他一颗聪明的大脑，却给了他爱玩的心，可只要他愿意，没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 天分一直都是他从未察觉的底气。 而原主自小智商就不行，学啥啥不会，所有的兴趣都被失败抹平了棱角。她需要花五天的时间理解别人五分钟就能理解的东西。 这毛病也遗传到了文昭身上，她最近为此非常狂躁。 如果可以，谁会想成为那个笨小孩啊。 文昭垂眸不语，苏钦北有些担心，他看着那片乌泱泱的人群，脚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一样。 蒋洛舟将地上的名单捡了起来，粗暴地团成一团往文昭的脚边砸。 “你知不知道你当众取笑别人的成绩，真的很没品？” 文昭低头看着那团纸滚到自己脚边，她蹲下身子将其捡起，“我可只念了苏钦北的成绩。再说了，年级第二很烂吗？” 她将纸团展开，原本平滑的纸张已经变得皱巴巴的。 “你对自己要求低，当然觉得没什么，染染她对自己要求高，别用你的标准来评价她。” 文昭将纸贴回厨窗，皱巴巴的一张纸在其他纸中间显地格外突兀。 “那她考差了关别人什么事，别人只是说了事实而已，既然觉得自己考得不好，那为什么不下次继续努力，而要来怪那些说了实话的人？” 文昭无奈地摊手。 林染染此刻站在蒋洛舟身边，眼睛里闪着水波，我见犹怜。 她扯了蒋洛舟的衣角，声音委屈，“算了，那个人确实没有说错。” 这一次的考试她根本没有失误，她只是不甘心别人一下子就超过她，这让她很崩溃。 “From plain old rocks to the beautiful complexity of life, the nature of everything we see……” （从古老的岩石到复杂美丽的生命，在自然界中，我们看到的每一样事物……） “什么声音？” 一串英文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穿了出来，大家四下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放在了一个人身上。 文昭…… 场面一度很尴尬。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文昭淡定地掏出口袋的里的MP3，按下了暂停键。 心里一边吐槽这破设备。 “周文昭？你居然还会听英文广播？”蒋洛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该不会一直在听吧？” 四下开始窃窃私语。 蒋洛舟双手环抱，置于胸前，饶有兴味地看着文昭，“你都这么认真了，考试居然还是倒数？没道理啊。” 这阴不阴，阳不阳的语气着实令人火大。 文昭已近攥紧了拳头。 “哎，你说我要是有你一半努力，是不是早就年级第一啊？”蒋洛舟嘴角带着一抹邪笑，愈发靠近文昭。 文昭已经做好准备了，等到蒋洛舟凑上来，她直接上去一拳。 她受不了这个人了。 而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文昭的面前。 清瘦孱弱的身板，比文昭高不了多少的身高，他面对着蒋洛舟，比他矮了半个头。 是苏钦北。 文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 他怎么会过来？ 蒋洛舟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人，不禁有些好笑。 “怎么？你想和我打架？” “不是的……”苏钦北摇了摇头，藏在黑框眼镜下的眼神有些闪躲，“打架不好，别打架了。” “啊哈哈哈，笑死我了。”蒋洛舟笑得都仰起了头，“劝人打架居然用「大家不好」这种由头，苏钦北，你是什么品种的傻叉？” 蒋洛舟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苏钦北，用手指疯狂戳他的肩膀，看到对方疼得皱起了眉头，方才笑着收了手。 “劝架最管用的方法就是……”蒋洛舟骄傲地举了举拳头，“身体力行告诉对方自己的拳头更硬。” “周文昭，你打架打不过我，现在连成绩都不如我，你还有什么好神气的。” 蒋洛舟到现在都记得那天在墙角边，文昭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他从那个时候记到了现在。 “蒋同学，成绩，不是拿来嘲笑别人的资本，也不是学习的最终目的，愿意不断学习新的知识才是学习最终目的，成绩只是拿来给别人看的。” 苏钦北实在不忍心看到文昭被如此刁难，明明她已经那么认真了，却因为没有成绩，被一个学什么都很快的天才而取笑。 有的人生来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很多东西，而有的人必须要拼掉半条命，才有可能换得一星半点东西。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笑。 蒋洛舟危险地眯起眼睛，“苏钦北，你这是在我面前说教吗？” “没，没有……”苏钦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我的个人见解，罢了。” “既然是你的个人见解，就别拿出来让人笑掉大牙了。” 公告栏周围的学生差不多都散了，还剩零星几个，他们听着蒋洛舟的话，纷纷露出了震惊加不解的表情。 林染染拽着蒋洛舟的袖子，“算了，我们上去吧，这会儿应该要上课了。” “可我还没有替你……” “可以了！” 林染染狠狠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我真的没事，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你小题大做干什么！” “我见你哭得那么厉害，我心疼你啊。你怎么还吼我呢？” 蒋洛舟一改刚才那副强势逼人的模样，瞬间化身成听话粘人的撒娇狗狗。 直接给文昭看懵了。 这人变脸要不要这么快？ 蒋洛舟肉麻的话一套一套的，林染染根本招架不住，“我，我，对不起嘛……” “不够，要你哄我。” 林染染双手抓住蒋洛舟的手腕，身体开始左右晃动起来，“阿舟，对不起嘛……你最好啦——” 很显然，蒋洛舟非常吃这一套，他得意地勾起嘴角，“原谅你了。” 文昭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 看着两人并肩上楼，文昭还是没有从刚才的余波当中缓冲过来。 这两人是胶水成精了吗？说话怎么这么黏糊。 真是让人头大。 蒋洛舟走了，公告栏这边的人也全部散去，只剩下文昭和苏钦北两人。 “谢谢。” 文昭转头和苏钦北道了谢。 确实要不是今天他冲过来，她可能真的会和蒋洛舟打起来也说不定。 “不，不用。” “嗯？你脸好红啊，是不舒服吗？” 文昭走上去，想要伸手替他测一测额头的温度，却被苏钦北慌慌张张地躲开了。 他捂着自己的脸颊，眼神闪躲，“没，没事儿，就是感觉有点热。” “嗯？热吗？好像还行啊。” “赶，赶紧上去吧，快要上课了。” 苏钦北捂着脸从文昭身边跑过，完全没有等她的打算。 文昭：？ 一路小跑着回到座位上的苏钦北将头磕在书桌上，柔顺地发丝散在课桌上，他苦恼地扒拉了几下头发。 他完蛋了。 刚才看见林染染和蒋洛舟撒娇的画面，他脑子里又开始出现奇怪的画面了。 湿漉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舌尖舔着下唇，小心翼翼地拽着白色衬衫的衣角，微微上翘的尾音。 这些词却不是形容文昭的，是形容画面种的自己的。 画面中的自己眼巴巴地看着文昭，无辜又可怜。 苏钦北磕在桌上的脑袋滚来滚去，连头发丝儿都烦恼地打了结。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断地追问自己，头脑中塞满了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心思去想答案。 就在前不久，他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而现在他又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 到底该怎么办嘛！ 文昭翻窗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她脑袋上不禁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这是怎么了？” 苏钦北猛地起身，快速将自己的头发理顺，“没事，没事。” 他的面颊红润，嗓音也有点不对劲。看上去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确定吗？” 文昭抬手，还是想去测一测温。 “别，不要。”苏钦北惊慌失措，回避了接触。 又来了…… 文昭眯起眼睛。 苏钦北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但对方要是打死也不说，文昭也不能真的将人打死啊，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后文昭就再也没有问出口的机会了。 高一的期末考试，苏钦北凭借年级第一的超高成绩进入了理科实验班，当然林染染和蒋洛舟也在，唯独文昭不在。 文昭当时的成绩只能进一个普通班，但因为是在意料之中，文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除了蒋洛舟时不时来嘲笑她几句，她的生活依旧是那样。 而到了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文昭的成绩和做了火箭一样，蹭蹭往上涨，直到稳定在了年级前十，蒋洛舟才放弃了嘲笑她。 到了高三下学期，年级里的排名变化更加大。当然，除了苏钦北那个万年第一。 林染染现在甚至连年级第二的位置都无法保证，还要担心会不会摔出前十，那个和林染染争第二的人就是文昭。 要是在一年前，所有人都不敢想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它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三模放成绩当天。 “快去看，快去看，成绩出来了！” “苏钦北肯定是第一，赌不赌？” “哎呀，真没劲，他一直第一都不会腻的嘛。” “这次第二会是谁啊，林染染还是周文昭？” “周文昭吧，林染染上次考试都第九了，这一次第二有点玄乎吧。” 看成绩的学生成群结队往公告栏走，一边讨论着这次的成绩。 “卧槽！第一换人了！” 前面爆出这么一句，还没看见榜单的学生纷纷挤到了前方。 第一名周文昭。 “卧槽卧槽，这女的开挂了吧，蒋洛舟都没她离谱。” “那苏钦北呢？” “嘶，这一张上没有他诶……” 大家面面相觑。 这万年第一就算失误了，也不至于掉出年级前三十吧。 “在这里！” “第几名啊？” “呃，没有名次……” “怎么会呢？” “他作弊被抓，被取消了成绩，现在被通报批评了。” 那个男生指了指最边上的公告栏，那里面贴着一张红头文件。 苏钦北被全校通报批评了。 文昭还未回到教室，就在路上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剧情还是发生了。 第39章 、路人甲是年级第三（15） 可以抱一下吗？ 苏钦北考场被抓到作弊，直接取消了模拟考试的成绩。 这件事情直接在年级里面传开了。 高三十五班。 后排的男生聚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时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前排的女生化妆的化妆，看小说的看小说，完全没有一点高考在即的紧迫感。 文昭走进教室，被哄闹声瞬间淹没了。 平时文昭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声音，但今天不一样，她听到了苏钦北的名字。 “哎，你知不知道，楼上实验班的那位学霸作弊被抓了，啊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 一个化着小烟熏的女生捂唇大笑。 “学霸作弊？还被抓？简直笑死了，他作弊技术也太逊了。” “哎，你这就不对了，万一人家从高一一直作弊到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才被抓，那这作弊技术不应该向他讨教讨教嘛？” 话落，又是一阵哄笑。 文昭不悦地皱起了眉，然而他们还在继续。 “你说，这年级第一该不是靠他作弊的来的吧？” 那女生兴冲冲地戳了戳边上的女生，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下一秒，那女生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文昭站在她的身边，一脸沉默，精致的脸蛋上尽是冷冽。 “做，做什么？” 文昭盯着那女生的脸颊，良久才道：“你脱妆了。” “哈？” 但很明显这话起作用了，那女生赶紧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没有啊，今天这底妆化的又自然又服帖，没有脱妆啊。” 待她想要抬头去看文昭的时候，人已经不在教室了。 身边的同伴推了她一把，“你没听说过苏钦北和周文昭的传闻吗？” “啊？什么传闻啊？” 同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道：“听说高一下半学期的时候，周文昭为了和苏钦北坐同桌，直接和蒋洛舟打了一架，所以现在他俩才不对付。” “什么？那我刚才嘴苏钦北，周文昭不会把我记恨上吧。” 女生一脸惊恐地捂住嘴，望着门口。 同伴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同情，“只能祝你好运了。” —— 文昭出了教室，目标非常明确，直接往高三一班跑，到了教室门口，文昭瞧了瞧窗户，引起了窗边的同学的注意。 “苏钦北来学校了吗？” 一时之间，全班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坐在窗边的学生吓了一大跳，看到是谁之后，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 “没，没，没来。” “那等他来了，帮我转达一下，就说周文昭找他。” 留下这句话，文昭转身就走。在她侧头的时候，对上了蒋洛舟那双幸灾乐祸的眼神。 文昭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她知道这件事情和蒋洛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看见对方这副表情，文昭的火直接窜了生来。 又开始狂躁了。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一节 课下课。 可苏钦北还是没有来学校。 因为两人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家里人都没有给他们买手机，文昭也没有办法用手机联系对方。 一方面她着急，另一方面她告诉自己要相信苏钦北。 最后，文昭在大庭广众之下，逃课了。 “周文昭！你干什么！给我回来！还在上课呢！” 老师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文昭根本没有心思理会。 原剧情中苏钦北选择了放弃，文昭无可奈何；但这一次她还有机会。 文昭冲到校门口打了一辆车，就往苏钦北的家里去。 道路两边的景色不断后退着，仿佛被按下了倒带加速键。 文昭脑海中的画面也开始慢慢倒退。 她发现，来到这个世界过了将近三年，自己身边能说上话的除了苏钦北，似乎没有别人了。 从系统任务开始，她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苏钦北。 苏钦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全部的意义。 就像那个时候她随意对苏钦北说的一句玩笑话一样。 她随他…… 三十分钟后，文昭到了苏钦北的家门口。 原本着急见到他的文昭，这下看到面前的大门，心口涌起了慌乱。 迟疑良久，文昭最后还是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苏妈。 “嗯？怎么了？这个点不是在上课吗？” 文昭吐了口气，“阿姨，苏钦北在家吗？” “你说小北吗？”苏妈有些疑惑，“他一大早就去上学了？你没见到他吗？” 上学？ 文昭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嗷，我今天请假了，没去上学，既然这样，我回去等他回来吧。” “请假？是身体不舒服吗？你妈带你去医院了吗？需不需要我带你去？” “没事，没事，就是小感冒，吃点药，睡个觉就好。” 文昭匆匆和苏妈到了个别。 此刻她站在楼梯间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去哪里。 苏钦北会去哪里呢？ 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答案来。 于是她决定在四处逛一逛，看看能不能碰到苏钦北。 这个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一处聚居的地方，这里唯一一幢单元楼外壁也已经斑驳，周围的房屋稀稀拉拉，更多的还是荒地。 初夏时节，野草开始疯狂生长，掩盖住了这篇荒地萧条的模样。 文昭还没走几步，就已经出了住宅区，直接走到了田里。 她之前听苏钦北说过，这边的田被一家企业收走了，当地的人没有办法在这上面种植作物。 久而久之，这片地也就荒了，只有一些胆子大的农户在中间种了点作物。 文昭刚跨进草丛里，一整条腿就陷了进去。 裤子直接脏了一半。 文昭更加糟心了。 “该死的，苏钦北到底去哪里了。”文昭费力地将自己的腿从坑里面拔了出来，嘴上不停嘀咕。 “作弊的又不是你，就不能抵死不认吗，真的是。” 文昭将视线放在远处，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远处的草堆里有露出了一点白色。 “苏钦北？” 文昭的心开始跳动，但她又害怕是自己的错觉。 为了看清远处的白色，文昭跨进了草丛，艰难地往前行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文昭也看清了那抹白色。 是苏钦北。 他静静地躺在草丛上，身体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文昭没有出声，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最后在他身边停住。 他躺在草丛里，脸上的黑框眼镜被他取下来放在一边，此刻他紧闭着双目，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太阳照在脸上，只留下了睫毛的阴影，像极了商品柜上的瓷娃娃，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碎。 文昭刻意走进，挡住了太阳。 苏钦北睁开了眼，表情错愕，“你，你怎么，在这？” “你真是让我好找啊。”文昭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苏钦北快速起身，显地有些局促，“找我，找我有事吗？” “为什么不去学校？” 文昭瞥了一眼对方，他正低着头，拽着身边的杂草，将草扯成一段一段的，就是没有说话。 “不去上学，也不在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你知道了吗？”苏钦北还是不敢看她，“就是，就是那件事情。” “啊，你说全校通报批评吗？知道了。” “那你……” “我想听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苏钦北委屈地瘪着嘴巴，“他们都不相信我。” “那你说嘛，我相信你。” 文昭的话总是让苏钦北无条件相信，就像现在他相信文昭会相信他。 “考试的时候我在做题，然后一团纸条就飞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监考老师就过来把纸团拿走了，打开一看就是答案，然后他就说我作弊。” “监控呢？看了吗？” 说到这个，苏钦北更加郁闷了，“监控坏掉了。” “那你干嘛承认呢？” “我……” 苏钦北眼眶一热，眼眶里痒痒的，他拼命克制住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他不想让文昭觉得他是一个很爱哭的人。 “我不承认，他们又不让我走。” “谁不让你走？” “就，算了，不提了。” 苏钦北想到文昭的性格，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为好。 “怎么？怕我冲动去报复啊？” “没，没有。” “你放心，我只是想要知道是谁这么干的，我们现在只是学生，也没有够硬的家庭背景，这么和他们杠上绝对没有好结果，这种蠢事我才不会干呢。” 苏钦北犹豫了一下，“没事的，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文昭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那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苏钦北一僵，低头装作鸵鸟，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脚下的草，不愿去回答。 “三模就是学校组织的考试，在这种情况下，学校不敢给你记过，顶多就是个通报批评，到时候高考考好，直接证明自己，这比什么都管用。” “可，可能我还是害怕吧。” 苏钦北害怕那些流言蜚语，害怕那些失望的眼神。 “苏钦北！”文昭的声音突然拔高。 被这么叫名字，苏钦北的肩膀瑟缩了一下，眼眶里的泪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是你说要走出这片小镇的，去看更广阔的世界的。” “怎么？你现在把我推出了，自我牺牲，让我考了一个第一，然后打算自己缩回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无赖啊。” “你这是玩弄谁呢？” 文昭的话就像是利剑，扎入了苏钦北的心脏。 泪，滴在了膝盖上，没入了棉质的布料。 “对不起。” 苏钦北双手环抱着膝盖，声音如蚊声般细小。 这一下给文昭气笑了。 “你愿意花这么大的力气去伪装成别人眼中的天才，为什么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呢？” “就算你很在乎，也要装作满不在乎，让别人抓不住你的把柄。” 苏钦北缓缓抬头，露出红彤彤的眼眶，“所以，你的在乎，是装出来的吗？” “你说什么？” 苏钦北脆弱地眨了眨眼皮，“你还记得这里吗？” “这里？” 文昭环顾四周，入眼的满是荒草，还有远处的一块田。她努力搜寻原主的记忆，想要在记忆中找到一处熟悉的画面。 “看起来，你好像不记得了。”苏钦北迅速地眨了眨眼睛。 又有眼泪要掉下来了。 “那一年，你哭着说你想走出这里，但你很笨，学什么都不行，你说你讨厌我，讨厌我做什么都很轻松，讨厌我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细细想来，你一直都是讨厌我的啊……” “可你现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像完全忘记了你以前说过的话。还一副很在乎我的样子。” 苏钦北笑了笑，用尽了力气。 “周文昭，我已经不知道我以前每次都考第二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气我妈？还是为了让你不要那么讨厌我……” 文昭找到了原主的记忆，眉间也紧紧皱了起来。 心脏有一种被人拽住的感觉，生生的疼。 “苏钦北……” “那一天，你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老天要让我出现在你的身边，这让你每一天都很痛苦，让你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跨不过的天堑，那一天的地方就在这里，我的身下。” 苏钦北所有对于人的畏惧，都来自于那一天的周文昭。 “对不起。” 这是文昭替原主道的歉。 原主犯的错最终由她接手了。 文昭朝苏钦北伸出了手，“我的在乎不是装出来的，我想和你一起走出这里，可以吗？” 苏钦北拽着脚边的杂草，尽管杂草的纤维刺进了他的手心，他也不敢松手，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答应了。 “如果你在意他们的话，就听歌。” “如果你在意他们的视线，就低头。” “如果上述方法都不管用，找我。” 文昭的手还伸在半空中，她在等对方的回应。 苏钦北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肆无忌惮地滑落，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可以抱一下吗？” 他红着眼，张开了双臂。 作者有话说： 虽然糊，但还是给自己打一个广告吧啊哈哈哈； ——新文预收文案—— —— 《请您命令我》 在周围人眼中，沈曼殊是个异类。 她不修边幅，不通情爱，不声不响，醉心于研究外星人理论。 身边的人纷纷对她敬而远之，但沈曼殊不在乎，她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她想被外星人带走。 直到有一天，她等到了那个创造她的「外星人」。她虔诚地递上禁锢自己的枷锁，渴望成为其奴隶，却被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 —— 封默，一个除了脸什么都没有的糊逼艺人，脾气差、爱打架，还没有上进心，不止一次被同期嘲笑是艺人之耻。 但他不在乎，他的目标就是成为美丽废物，哦不，美丽人渣。 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被跟踪狂盯上了。 食堂、图书馆、练习室，到哪里都能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终于有一天，封默忍无可忍，将跟踪狂抵在了男厕所的门框上，“你他妈跟踪我干什么？” 哪料跟踪狂扭扭捏捏，红了脸颊，言语虔诚，“恩基大人，请带我回母星。” 封默：？ 哪来的神经病？ 见封默沉默不语，跟踪狂蹲身仰视，目光始终如一，“大人，命令我吧。” 封默：“我命令你滚，你听吗？” 跟踪狂很听话地滚了。 封默：…… 这年头跟踪狂都这么听话？ 后来跟踪狂发现自家大人在地球上人见人骂，跟踪狂气地双眼通红，发誓一定要帮助自家大人重回巅峰，受万人敬仰，回到诸神狂欢的时代。 ——小剧场—— 封默被一股神秘力量塞入了一个乐队综艺，在节目上，凭借优秀的词曲爆火。 “爱上一个疯子，自己也要疯一半。”成为了无数少男少女的梦。 一次活动现场，记者采访他：“粉丝朋友们对您写的词都非常好奇，请问都是来源于您的亲生经历吗？” 封默看着台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明物体」，大方承认，“是的，来自于同一个人。” 记者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赶忙问：“方便透露一下是谁吗？” 封默盯着台下，“今天她也在现场，其余的就不多说了。” 台下开始躁动，四下寻找灵感之源。 在台下的沈曼殊身体一僵。 心想：完了，又被大人发现了。 【痴迷外星人的直球痴汉女主x貌美如花的暴躁乐队吉他手兼主唱男主。】 Ps： 恩基是苏美尔字。 没有外星人！没有神！不是穿越！现实向世界！ 女主脑子真的有问题！她对男主的爱很特殊！不要试图理解！ 第40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16） ——等成绩—— 隔天…… 苏钦北依然没有出现。 文昭心绪复杂，一时之间理不清楚。 学校里，关于苏钦北考试作弊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走到哪里都能听到那些熟悉的话。 “大学霸还没有来学校吗？” “他还来干什么，这不是当众处刑吗？换我我都羞愧死了。” “真没想到，有的人表面上是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背地里居然是疯狂作弊的卑劣人渣。” …… 一整天，文昭的耳边都充斥着这些声音。 对此，文昭没有生气，也没有寒心。 她依旧在等苏钦北的出现。 终于，两天后的早晨，苏钦北出现在了校园里。 他的出现引起了轰动。 所有人都想看一看这个昔日年级第一的落魄样子。 苏钦北在前面走，他们在身后跟，努力装出偶然经过的模样。 私语声四起。 看不见的流言化作刃，铺天盖地地向他袭去。 苏钦北没有戴眼镜，他的眼神冷淡而不含温度，仿佛再看一群了无生趣的杂物。 讽刺、嫉妒、谩骂化作利剑奔向他，最后却在她的的周围失去了重力，而他毫发无损的站在恶意中央，只是冷冷地看着。 欺凌弱小是磕在人类基因中的公式，这是所有恶行的发迹。 可弱小一旦不在害怕，不再以他们为恐惧，这个公式便可瞬间瓦解。 周围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他的眼神越冷淡，威慑力就越强。 他们从他冷淡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丑陋的嘴脸，他们谩骂、嘲讽、嫉妒，因为他们是可怜的庸人而已。 苏钦北的神情无时不刻不在提醒他们这一点。 林染染站在人群当中，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一眨不眨。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突然浮现在林染染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 同样，这个问题也是在场的所有人想问的。 一个沉默寡言的学霸，在经历了这种丑闻之后，居然还能坦荡地出现在校园当中，拥有如此淡漠的眼神。 这个眼神还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文昭闻讯赶来的时候，苏钦北已经到了楼梯口。 太阳徘徊在他的身后，最柔和的光线停留在发顶，将他柔软的发丝染成晨曦的颜色，而往下的身形轮廓只停留在了阴影当中，没有沾上一点余晖的温度。 “苏钦北。” 文昭站在楼梯的顶端，俯视着下方的人群，苏钦北站在第一级台阶上，缓缓抬头看向站在上方的文昭。 苏钦北身后的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眼神是像文昭啊。 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眼神。 看见文昭出现的那一秒，苏钦北的心理防线终于绷不住了。 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真的好难好难，要是文昭在晚一点出现，他可能就直接装不下去了。 苏钦北鼻头一酸，努力抑制住想要冲上去拥抱对方的冲动。 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双目对视。 独属于楼梯上的静谧。 文昭看着苏钦北疯狂眨动着眼睛，就知道这人马上就要忍不住掉眼泪了。 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她开口道：“还不上来，马上上课就要迟到了。” 苏钦北像得到了什么解释令，噔噔噔地往楼梯上走，与文昭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用食指和拇指握住了文昭的指尖，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一起走。” 文昭低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手指，不禁有些好笑，“走去哪里？教室，还是其他？” 那一天的问题，苏钦北还没有给她回答。 她还在等。 苏钦北愣了愣，耳尖红了，“都，都去。可以吗？” “那可能不太行。”文昭拂开了苏钦北的手。 在对方错愕不知如何反应的眼神下，开口道：“我就在二楼，你在四楼，我们不顺路。” “哦，哦好。” 苏钦北懵懵地点了点头，“那，那之前说的……” “永久生效。” 得到了期待的答案，苏钦北眼睛里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碎钻，好看极了。 “好的，我会加油的。” 苏钦北像是第一次得到糖果的小孩，激动又紧张地道了个别，往楼上跑去。 曾经被抛弃的玩偶再一次被捡起，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她在的地方，他都去。 见到希望的人是不会甘心在绝望中沉溺的。 那一天，文昭拥抱了满身泥泞的他。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栽定了。 —— 距离高考还剩21天。 大家都想看作弊的年级第一回 来出丑，但是结果没有能如他们所愿。 因为三模并不是正式的模拟考试，学校也不会在这个关键点上让学生不能参加高考，所以苏钦北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影响。 除了那些并不友好的眼神，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语。 苏钦北并没有在众人面前解释过什么。 当初听说苏钦北作弊，凡是教过苏钦北的老师打死都不相信，但人家作弊的证据确凿，谁也没有办法为他澄清。 好在成绩是没有办法骗人的。 在剩下的时间里，苏钦北依旧和往常一样，认真听课，努力完成老师的作业，课间阅读书目，好像完全没有受到那件事情的影响。 老师出的最难的问题，永远都是苏钦北在回答。 作业完成情况，也永远是苏钦北的最好。 渐渐地，身边的人开始动摇了。 “苏钦北作弊是不是搞错了啊？他这样子还需要作弊吗？”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他是不是被冤枉的啊。” “那个教室监控坏了，那不就说明苏钦北作弊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吗？” 距离作弊事件过去了一阵，当时大家看热闹的心理也散了不少，终于可以冷静下来去看待这件事情。 然而，苏钦北已经不在乎这件事情了。 文昭担心苏钦北心态受影响，每天都会抽空往楼上跑，接口是像苏钦北请教问题，实际上具是想要和苏钦北说说话。 于是班上的人就能看见这两人站在走廊。 还是在讲题。 算了，学霸的世界，他们这种凡人无法理解。 “高考完你想做什么吗？” 借着讲题的名号，文昭又来找苏钦北聊天了。 苏钦北歪着头，认真思索，道：“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可能去打工吧。” 对于文昭，苏钦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如果考上了大学，学费和日常生活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尽可能给他们减轻负担吧。” “你和你妈现在怎么样了？” “还可以吧……”苏钦北垂眸，手指划过错题本的纸张，“感觉中间总是隔了点什么。” “还是上次的事情吗？” 苏钦北摇了摇头，“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文昭点头，不再多问。 “但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隔着点什么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可以有一个缓冲的空间。”苏钦北淡淡地笑了笑。 “你觉得舒服就好。” “嗯，好。” 苏钦北合上错题本，递还给了文昭，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每天特意跑上来的，离高考没有几天了，你专心复习就好。” “好。”文昭将错题本背在身后，犹豫了一下，道：“一起加油。” 高考当天。 步入考场的学生脸上洋溢着激动又紧张的表情，这是一场毕业考试，也是和高中三年告别的一场仪式。 文昭不由得也被周身的氛围所感染，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融进了这个世界。 送他们进考场的老师穿着喜庆的红色短袖，拥抱着每一个即将步入考场的学生，不断地说着鼓励的话。 文昭转身看着身后的苏钦北。 两年的时间，苏钦北并没有长高多少，依旧是和她差不多的身高。 但现在的他清秀整洁了不少，完全没有高一那个时候的阴郁之感。 文昭张开了怀抱，“抱一个吧。” 苏钦北害羞地低头，不敢去看文昭，缓缓伸出了双臂。 下一秒，他就感觉胸前被填满了，有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苏钦北紧紧地圈住了文昭的腰身，将下巴抵在了文昭的脖颈间，耳边传来对方轻柔的声音，“尽力就好。” 耳尖痒痒的，苏钦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发出的声音都带着颤，“好——”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文昭就松开了手。 苏钦北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慢慢来，先留在她身边。 三天的考试一晃而过。 在等待成绩出来的时间里，文昭和苏钦北都选择了兼职。 而就在这个时候，学校的论坛突然出现了一条帖子，直接被顶上热门。 帖子的名称是【有人还记得那个作弊被抓的年级第一吗？有瓜，进。】 发帖的是一个叫瓜田李下的用户。 【瓜田李下：想了很久，我还是说出来吧。那一天我和那个年级第一一个考场，我坐在他的斜后方，当时我很激动，想着可以抄学霸的答案了，所以考试的时候一直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那个作弊的纸团是某个人扔过去的，是谁我就不说了，年级第一还没有碰到纸条，就被监考老师没收了，然后就说他作弊。大致过程就是这样，所以我想说的是他真的没有作弊！】 【srds，你马后炮了。】 【楼主为什么现在才说呢？你当时和监考老师解释清楚，他不就不会被冤枉了吗？】 【瓜田李下：我哪里敢啊，要是监考老师问起来，我怎么解释啊，我总不能自爆，我想要看答案吧，不然考试的时候谁会盯着别人看啊。】 【那你现在说出来干嘛？】 【瓜田李下：这不是都高考完了吗，老师也不会追究了。而且那件事情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关注，年级第一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自己解释过，我这不是替他着急吗？】 【话说，我上次看见年级第一和楼下的那个女生在一起打工，不是我说，他俩真的巨甜！】 【卧槽！终于有人发现了！高考前半个月，楼下的女生每天都上来找年级第一！他们站在走廊说话的时候，我狠狠地磕到了！】 【大部队！我上次看到年级第一在那女生面前红着眼眶，那女生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简直了！我原地起飞！】 【家人们，咱就是说这俩要是没点什么，我脑袋给你们当马桶。】 【我申请第一个体验。】 【第二。】 …… 【咳咳咳，楼是不是有点歪。】 论坛热热闹闹的，文昭和苏钦北的生活还是照旧平淡。 出成绩当天。 文昭特意和兼职的地方请了个假，打算休息一天，结果周妈一大早就拉着文昭往苏钦北家里跑。 “妈，你干嘛？”文昭穿着睡衣，被周妈一个劲地往楼上拽。 周妈很兴奋，“今天你们俩出成绩啊，一起等成绩。” 文昭叹了口气，“妈，成绩晚上八点才出，现在是早上八点。” “这又不打紧，正好去和你苏阿姨聊聊天吗。” 文昭认命地闭上眼，随便周妈怎么摆弄她。 到苏钦北家的时候，文昭就看见苏钦北头发乱糟糟地坐在沙发上，眼神迷糊，像一只刚出洞的土拨鼠，完全不清楚什么状况。 “来了啊，快坐，快坐。” 苏妈热情地拉住文昭的手，将她推到苏钦北身边，按着她坐了下去。 突然被安排的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 第41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17） ——志愿—— 苏妈对于文昭莫名的热情，一时之间她有些招架不住。 “昭昭啊，你有打算去哪里念大学啊？” “大学？”文昭没有什么概念，“我，还不清楚。” 周妈赶紧出来，道：“哎呀，现在孩子成绩还没有出来，说考什么大学是不是有点早了，能上哪个就上哪个呗，这还有啥好挑的啊。” “怎么能这么草率呢，什么能上哪一个就上哪一个？” 苏妈眉毛一横，表示不赞同，“这大学还是要好好挑选的，是挑专业，还是挑学校，这要提前做好研究的啊，就算是同一个分数，有的人能上名校，有的人就只能上一个本二，所以填报志愿的事情可不能马虎的。” 周妈不懂这里面的门道，随意地挥了挥手，“我有不懂这些，到时候让昭昭自己研究去。” “昭昭啊，阿姨和你说。”苏妈凑到文昭身边，热切地拉着她的手腕，“你看近两年师范生这么火爆，咱们这个浑水就不去趟了，你学的是理科，理工科那种专业男孩子吃香，女孩字进去啊机会没有多少。” “哎哎，姐啊，那照你这么说，我们昭昭什么都别学了，这顾及那儿顾及的。”周妈忍不住插嘴。 “眼光要放长远，你大学四年学的开心那又怎样，出来不是照样没有工作，道那个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周妈、苏妈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星子在空中乱飞，苏钦北和文昭坐在沙发上，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那你们家小北选什么专业？”周妈突然来了一句。 苏妈愣了一下，眼神瞟向苏钦北，“这个，这当然让他自己决定了。” 霎时间，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苏钦北身上。 文昭也很想知道，会不会和她想的一样。 大家期期艾艾的眼神让苏钦北有些招架不住，他推了推眼镜，喉咙有些干涩，“可能，想学物理相关的吧。” “物理？”苏妈不理解，“理工科吗？到时候出来干什么的？” “到时候可能做科研吧。” “科研？”周妈也愣了，“那不是要都好久的书，是不是还要读研究生啊。” 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这样还有至七年的读书时间，这对一个普通家庭的人来说可能都有些困难，就不要提像他们这种实在是一般的家庭了。 “小北啊，不是妈不支持你啊，但是咱们这个家庭条件供你读大学也是勉强，要是还要读研究生，万一这还要再往上读，起码还有十年，到时候你爸和我年纪都大了，工厂都不敢要我们了。这个学费我们……” “学费的事情我考虑过……”苏钦北抿着唇，“我之前了解过，读研究生的时候做科研项目是有补贴的，而且每年国家会发奖学金，是可以和学费抵消掉的，平时的生活费我也可以出去做兼职，留一点够吃饭，剩余的就补贴家用。” 大家都看出来苏钦北已经铁了心要选这个专业。 苏妈一下子泄了气，她坐倒在沙发上，用粗糙的手指抹着眼泪，“是爸爸妈妈太没用了，哎。” “妈，你们不需要这样的。” 父母总想给自己的孩子提供最好的东西，让子女顺利地走完一生，这会使他们感到莫大的幸福。 但相反，如果没有办法给孩子提供最好的，他们也会无限自责。 苏钦北叹了一口，父母其实不用将自己对儿女的影响看得过于重。 “阿姨，苏钦北已经十八岁了，他都已经可以负刑事责任了，自然也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况且您和叔叔应该高兴才对，苏钦北没有为了外在条件的限制选择委屈自己，而是选了一条自己想走的路，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吃尽苦头的准备了，对吗？” 文昭扭头看着苏钦北，想要从他口中听到答复。 “嗯，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个结果了。”苏钦北冲苏妈笑了笑，以示安慰，“比起别人家的父母安排好的道路，我其实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小北……”苏妈眼眶湿润，“以前真的对不起你啊。” “也，也没有这么严重的程度吧。”苏钦北不好意思地移开了实现。 周妈看着看着，眼眶也红了一圈，“昭昭啊，妈妈以前一直没有关心你，是妈妈的疏忽。” 文昭：？？ 这是什么聚众道歉现场吗？ 完全不懂得何为共情的文昭在三人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那个，呃，嗯，嘶……”文昭口齿辗转发出了几个音节，最后好不容易想到了说辞，“那个，我早饭还没吃，肚子有点饿。” 话落，她的肚子很配地发出了「咕噜噜」声音。 苏妈立马起身去厨房给文昭下面条。 周妈借机会坐在了文昭的身边，快速抹掉了脸颊上还挂着的泪，“昭昭啊，你，想好选什么专业了吗？” “计算机。” 一时，苏钦北和周妈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周妈完全不懂现在的专业都是干什么的，问了一嘴，“这是干什么的？修电脑的？” “修电脑和你女儿我没关系，这个专业主要是写代码的……” 文昭转念想到这样和周妈解释也没有用，于是用了长辈听得懂的话解释，“反正您只要知道以后是出来坐办公室的就行。” 听到坐办公室，周妈放心地点了点头，“那这个专业好的啊，好的呀。” 文昭什么都不说，闭着眼扯了个笑容。 坐工位确实和坐办公室区别不大。 苏钦北低头拨弄着手指，情绪低落。 他本来还以为文昭会和他选择一样的专业，明明之前说什么学习动力都在他身上，什么你随心，我随你。 结果都是骗他的。 “怎么了？是在担心成绩吗？”文昭随口问了一句。 苏钦北鼓起一边的脸颊，两腮的腮肉圆鼓鼓的，活像一只小仓鼠，“没有。” 他声音闷闷的，听着就是心情不好。 但文昭听不出来，回了个“好的。”就没有下文了。 苏钦北更委屈了。 他将下唇当作是文昭，狠狠地咬了下去，结果由于太用力，贝齿陷进了唇肉里，血腥味渗进了口腔，直接让他疼出了生理性泪水。 “呀呀呀，好好的，小北你怎么哭了。”周妈眼尖，看见苏钦北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泪水，一个没过脑，就叫了出来。 哭了？ 文昭顺着望了过去。 苏钦北慌忙转过身去，用手背去擦脸上的泪，“没，没事，阿姨，刚才咬到嘴唇了，有点疼。” “我看看。”文昭掰过苏钦北的肩膀，抬起他的下巴凑近一看。 粉嫩的唇中有一块嫣红，上面有一道明显的齿印，此刻还在渗血。 苏钦北垂眸盯着文昭的面中，眼神在她的唇间流连，在文昭抬眸的时候，苏钦北慌乱地移开视线，耳尖绯红。 “你这个咬嘴唇的毛病得要改改了。” 苏钦北下意识地想要咬住嘴唇，但文昭此刻还捏着他的下巴。 “你还咬？”文昭感受到手下的力，立刻用力按住，阻止他的动作，“你是想把这块肉咬下来吗？” 文昭盯住苏钦北，试图用眼神恐吓住对方。 果然，在文昭的眼神威逼下，苏钦北晃了晃脑袋，文昭这才松开了手。 旁边的周妈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这要是还看不懂苏钦北的眼神，她二十年前的婚也就白结了。 作为一个开明的家长，她已经学会自己移开视线。 不过她也在心里面纳闷，苏钦北这么一个乖孩子，怎么就看上了她家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呢，真是白白便宜了自家的小兔崽子。 “面来了！快来吃吧。” 苏妈将面端到餐桌上，一边叫冲他们这边叫，“昭昭，快来吃面吧，小北也过来吃点吧。” 文昭转移了个位置，在餐桌边入座，“谢谢阿姨。” 苏妈做了两碗荷包蛋面，翠绿的时蔬配上清汤，看上去有些清淡。 但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清淡不清淡，文昭拿起筷子撩了面，放在嘴边吹了吹，便往嘴里送。 文昭的眼睛亮了。 咸淡适中，而且意外的鲜美。 可苏钦北就犯难了，他下唇破了，吃这种烫嘴的食物简直就是折磨。 他将面吹了又吹，在确保面条已经不冒热气了，他才敢将面送进嘴里，期间他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但最后还是碰到了。 “嘶——” 苏钦北疼得缩起了肩膀，眼眶里湿漉漉的。 “让你咬嘴唇，这下吃饭都麻烦了吧。”文昭瞥了一眼苏钦北，低头又嗦了一口面。 “你差不多行了。”周妈推了一把自己不争气的女儿，“吃你的面吧。” 文昭差点一个趔趄栽进面碗里，她稳住身子，一时不敢多言。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行了，你俩吃着，我和苏阿姨出去逛逛街，买身新衣服。” 苏妈在门口催周妈，周妈匆匆交代了两句就往门口走。 苏爸出去上班了，等到两人走后，房间里又剩两个人了。 房间里只有文昭大口嗦面的声音，待她喝完碗里的汤，将碗往桌上一放，才发现苏钦北一直盯着她看。 对方欲言又止，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你问。” 得到了许可，苏钦北不再扭捏，问：“为什么想选计算机。” “热门专业，感觉工作岗位多，赚钱多吧。”文昭懒懒地回。 “就，这样？” “这样？不够吗？”文昭拿不准苏钦北的意思。 苏钦北大幅度地摆头，“没有，我就问问。” “填志愿的时候，记得把学校的名字发给我。” “嗯？”苏钦北眼睛睁大。 “嗯？”文昭也学着对方的样子睁大眼睛，“是不方便吗？” “没有，没有。”苏钦北急忙否认，“方便，很方便。” 他舔了舔唇间的伤口，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笑得过于明显。 苏钦北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文昭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文昭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但她还是选择了继续维持任务的状态，因为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她可以干嘛，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主神来说，该体验的都已经体验的差不多了，除了任务，她在一个世界中根本呆不下去。 —— 晚上八点，高考成绩放榜。 苏爸、苏妈、还有周妈将苏钦北和文昭围住。 “慢慢查，别着急，不要紧张。”苏爸一边深呼吸，一边在边上做指导。 “哎呀，你快点吗，输个网址都这么慢。”周妈催促道。 苏妈则是眼巴巴地看着两人。 文昭气定神闲地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和密码。 看到成绩，她安下心来。 421（满分480）； 比本一线高出了九十多分，名校稳了。 周妈高兴地直接哭了，“太好了，太好了，女儿你出息了。” 苏妈在一边安抚，“昭昭替你争光了。怎么还哭上了。” “小北呢？”苏爸问。 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苏钦北抬头，眼神中带着迷惑和不解。 苏妈慌了神，“这是怎么了？” 苏钦北将手机上递到大家面前，苏妈看到成绩，整个人都懵了。 “多，多少？” 第42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18） ——大学—— “四百多少？” 苏妈不敢置信地看着成绩。 “四百四十五。” 文昭战术性后仰，看着苏钦北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这个分数，省状元都没跑了。 “哎呀！”周妈反应迟了一拍，“居然这么高啊？那大学是不是稳了啊？” “妈，人家不是大学稳了，是状元都稳了。”文昭略表无奈。 “怎么了？”文昭见苏钦北情绪不高，便推了推他，“你考这么高你还不开心吗？” “会不会，有点太高了？”苏钦北吱吱呜呜，眉间隐隐有些担忧。 周妈来了一句非常实诚的回答：“不高，不高，这又不是满分，哪里算高？” 对此，文昭颇为认同地点头。 她对苏钦北说：“你花了三年努力而来的成绩，多高都不算高。” “行了，两个孩子考得这么好，咱们出去下个馆子庆祝一下吧。”苏爸大手一挥，把大家都往门口推。 “正好，给两个孩子补过十八岁的生日。” 苏妈将文昭和苏钦北拉了起来，眼神充满慈爱。 一顿晚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学校要求毕业生返校登记成绩，所以文昭和苏钦北起了一个大早。 时隔半个月再次回到学校，心情全然不同。 楼道里的学生都已经换下了校服，穿上了各式各样的漂亮衣服，大家的脸上还残存着狂欢的余温。 苏钦北和文昭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快看，快看，是苏钦北。” 一惊喜的声音响起，楼道里的学生纷纷望过去。 “这他妈就是学神吗？早知道考试前就去蹭两把学神的手了。” “不是我说，他长得有点点好看。” “诶，他边上的女生是谁啊？我怎么没在一班见过啊？” “周文昭你都不知道？你三年高中白上了吧？” “卧槽卧槽，他俩怎么认识？” “他俩一直认识啊，你没看学校论坛吗？有这两人的八卦。” …… 尽管大家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楼道就那么大，苏钦北能听见的都听见了。 他不喜欢被注视着，但偏偏这两年他总是会被推向视线中央，无论是仇视的，还是羡慕的，人类该有的眼神他好像都经历了一遍。 而最后他还是完好无损地站在了视线中间，之前所害怕的呕吐、昏倒，一次也没有发生。 好像，接受别人的目光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在二楼的时候，苏钦北和文昭分开，各自前往各自的教室。 就在苏钦北跨上三楼的楼梯时，身后有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苏钦北。” 他闻声而转，看见了站在下方的林染染。 她穿着仙气十足的白色纱裙，栗色的卷发披在肩后，小巧而精致的脸蛋因为化妆而更显完美，仿佛是森林深处的小精灵，漂亮灵动。 苏钦北看着一路小跑，直到站上了比自己低一级的台阶上，扭捏地开口：“我看到班主任发的朋友圈了，恭喜你啊，省状元。” “谢谢。”苏钦北不明所以。 “你知道蒋洛舟没有参加高考吗？”林染染脚尖点地，视线游离。 苏钦北吃了一惊，“抱歉，这件事情我不知道。” “这样啊……”林染染神情有些怅然，“他告诉我他家里人安排他出国留学，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参加高考。” “原来是这样。”苏钦北充当着一个合格的听众，一边应和，又一边疑惑。 林染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老师差不多要来了，要不先去教室？”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把视线放在他们身上，苏钦北有些不喜欢。 “苏钦北，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林染染突然严肃下来。 苏钦北愣愣地点头。 “高一的时候，如果……”林染染垂下眼眸，语气开始变得不自然，“如果当时有女生和你表白，你会答应和她在一起吗？” 苏钦北震惊于林染染的问题，但他还是认真给了回答。 “不会。” “无论是谁，都不会吗？”林染染咬住下唇，一脸不死心。 “都不会。” “那要是周文昭呢？” 苏钦北愣住。 林染染一下子抓住了破绽，迫切地追问道：“要是她，你会答应吗？” 沉默良久，苏钦北开口，“还是不会。” “为什么？”林染染皱起了眉头，心有不甘。 苏钦北笑了笑，像一阵很快消散的风，林染染没有看真切。 他转身往上走，“还是赶紧进教室吧。” 就算周文昭会告白，他也不敢应啊。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他有什么底气去答应一个人的告白，况且周文昭不可能这么做，永远不可能，只有等他拥有足够的底气之后，他来做这件事情。 等林染染回过神来的时候，苏钦北已经消失在楼道里了。 她死死地盯着上方的楼梯。 高中三年从未有机会说出口的告白，就这样被拒绝了，明明不失体面，却不知为何有些不甘愿。 苏钦北又出名了。 他用自己的高考成绩震碎了曾经扣在他头上的作弊帽子，顺便还成为了众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445的超高分学神，华大、夏大纷纷抛出橄榄枝，四年学费全免，入学全额奖学金，全校专业随便挑选，大一便可进入研究所，这两所顶级学府为了抢一个苏钦北，可以说是使劲了全身解数。 每天一大早，全国的朋友们就能看到微博上挂着两所大学的词条： #华大夏大又打起来了# #让华大和夏大不肯放手的人究竟是谁# #选华大还是夏大# …… 苏钦北的名字就这样被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但由于没有记者采访到本人，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神奇的学生究竟长什么模样。 最后，这场抢人大战最后的赢家是华大。 至于原因嘛，就只有苏钦北本人知道了。 苏钦北如愿进入了华大的物理系，而文昭也按照之前的约定，进了华大的计算机系。 报到当天，文昭先陪苏钦北去了物理学院的报到处。 坐在篷子里的学长学姐看到新的学弟学妹来了，赶紧起身欢迎。 “来报到的嘛？叫什么啊？” “苏钦北。” “苏钦北，苏钦北……”一个戴眼镜的学姐手指划过名单努力搜寻着的名字，“啊，在这里，嘶这么名字好耳熟啊。” “嗷，你是不是暑假里上热搜的那个高考状元。”戴眼镜学姐激动地抬起头来，“我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苏钦北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学长将宿舍钥匙和材料递给了苏钦北，“走吧，我带你去宿舍吧。” “谢谢学长，但我可能要先陪她去报到。”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苏钦北身后的女孩。 她五官精致冷冽，简简单单的白T配牛仔裤，清爽干练，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性感，大家这个原因归为她手臂上流畅优美的线条。 不过她的眼神过于平淡，和周围怀着憧憬的新生格格不入，所以大家才没有将她看成新生。 “没事，你先去宿舍吧，我一个人可以，到时候收拾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文昭将苏钦北的行李往地上一放，“那就拜托学长了。” “啊？哦哦，好的，没问题。” 那学长被文昭的气势吓到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发自内心的来了一句：“这学妹好帅啊。” “行了，搬行李啦！”带眼镜的学姐锤了他的胸口一拳。 “哎呀，在搬了，在搬了。”学长扛着行李走到苏钦北身边，“走啦。” 苏钦北收起担忧的眼神，拖着自己的行李跟着走了。 路上，学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哎，学弟，刚才那个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吗？” 苏钦北慌忙否认，“不，不是，不是的。” 学长放心地点了点头，“也是，你俩看着也不是很亲密。” “你们一起来报到，是青梅竹马吗？”他又问。 苏钦北犹豫的点头，“算是吧。” 刚才的慌乱害羞被失落所代替。 “算是？什么叫算是？”学长脑袋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感觉大家的青梅竹马关系都好好。” 苏钦北也羡慕那种能够打打闹闹的青梅竹马，但一想到文昭那副冷淡的表情，苏钦北就萎了。 这还不如让文昭打他来的现实一点呢。 “诶，学弟，这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两人打打杀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和你的小青梅顶多算是平淡，放宽心啦。” 苏钦北无力地扯了个笑容。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苏钦北快速整理完宿舍就和文昭发了条消息，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 “估计是在收拾宿舍，没有看到吧。” 苏钦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声地安慰自己。 在等待对方回消息的同时，苏钦北开始查看自己的课表，没有看到自己感兴趣的课程，失落又增添了一分。 “热学，电磁学，热学，电磁学……”苏钦北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 终于，他等到了文昭的电话。 “喂？在宿舍吗？” “嗯嗯，在的。” 对面的声音有些喘，“你是几号楼？我马上过去，你需要喝水吗？矿泉水还是牛奶？算了，我都给你带着吧。告诉我几号楼就成。” 苏钦北听得有些迷糊，但还是乖乖地报上了宿舍楼，“5号楼。” “好。” 电话挂断了。 “诶！” 苏钦北其实想说他可以去找她的，不用她特意跑过来。 “卧槽！苏钦北！你居然有女朋友啊！” 说话的人是他隔壁床的舍友，他坐在床上，一脸愤懑不平。 “不是啦，是青，高中同学。” “别诓我了！你手机外放了，我都听见了，好家伙，这年头还有对男朋友这么上心的女生，我什么时候能够拥有啊。”舍友仰天长啸，怒斥老天不公。 “不是不是，你真的误会了。” 这时，苏钦北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我在楼下，你下来吧。” 苏钦北还未说话，隔壁的舍友就开始叫唤，“挖草，你女朋友混哪路的？飞毛腿吗？这么快的嘛？这才多久？” “谁在讲话？” 苏钦北慌慌张张捂住了电话，抬脚就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我舍友，他乱讲的，你别忘心里去。” “哪句别往心里去？脏话还是飞毛腿？还是后面的女……” “周文昭！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苏钦北脑袋热得发懵，直接吼住了对方。 手机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传出了一阵悦耳的低笑。 听得苏钦北耳朵发痒。 “难得听你叫我名字啊。” 苏钦北捂着发热的脸颊，一边飞速地往楼下跑，嘴里还磕磕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 “我又没生气，你道歉做什么？慢慢下楼，别跑，小心撞到人。” “哦，好。”苏钦北放慢了脚步。 “我在右边的石凳上等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17 18:01:15-2021-12-18 18:1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战损的白毛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完） 故事完结—— 苏钦北出宿舍的时候，文昭站在石凳前。 她盯着过往的新生，目光依旧是淡淡的，但苏钦北从中看出了一丝羡慕。 文昭也会羡慕别人吗？ 苏钦北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走到对方面前，道：“怎么了？” 文昭冲他笑了笑，将矿泉水和牛奶递到他的面前，“你喝哪个？” “矿泉水就好。”苏钦北抽走了矿泉水。 “走吧，先逛逛学校。” 文昭将牛奶背在身后，往前方走去，还不忘回头催促。 苏钦北迅速跟了上去，与她齐平。 这会儿是新生入学的高峰期，一路上都是提着行李的学生和家长，两人穿梭在人群之中。 周围熙熙攘攘，文昭却意外地安静。 苏钦北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人。 “你要是想问什么就问吧。”文昭目不斜视。 被抓包了的苏钦北立马移开了眼神，心中慌乱，嘴上说着：“没，没什么想问的。” “是吗？”文昭勾了勾唇，“我以为你想问我为什么要邀请你逛校园呢？” “为，为什么？”苏钦北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被带偏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找人聊聊天。”文昭收起了笑，目光一下子变得悠长，“感觉身边没有什么人能够说话。”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 苏钦北本来想说还有高中的同学，但转念一想，他好像没见过文昭和谁走得近过。 她身上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世上的其他人她好像都可以不在意，除了对他上心之外，苏钦北真的没见过文昭对谁表现出亲近的态度。 这种特殊以待，苏钦北却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担忧。 文昭问他：“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就是一个巨大的克莱因瓶，明明是真的，但却又可以是假的。” 克莱因瓶，一种只有在四维空间里才可以展现出来的的曲面，三维空间是无法观察到的。 “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文昭盯着地面，良久才开口，“就是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可以是假的，又可以是真的，有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区别出真假。” 就像这个世界，她是周文昭，是一名计算机系的学生，她会用这个名字做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直到死亡的那一天，所有的时间、情绪体验都是那么的真实。 可她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数据罢了，都是假的。 文昭开始逐渐陷入这个虚拟的世界，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越久，这个世界给她的感觉就越真实。 她真的很怕几十年后，她的潜意识会将这个世界当成真实的世界。 “唔，怎么说呢？”苏钦北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放缓，文昭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她也想知道小世界里的人是如何看待世界的。 “如果非要去论一个真假的话，世界就是最大的假象吧，时间是假的，空间也是假的，一切都不存在，但要是想要顺利地活下去，不就只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吗？”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苏钦北意外地豁达，“就像你刚才说的克莱因瓶，作为三维世界的人是无法看到的，但更高维度的世界的人就能够看到，所以很难说它到底存不存在吧。” 人，永远无法打破的不是技术壁垒，而是天生的视角局限。 文昭很吃惊，她又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世界之上还有世界吗？” “大概会有吧……”苏钦北语气平静，“或许会像科幻小说那样，三维可以掌控创造二维三维，四维可以掌控创造三维四维，只是我们身在局中，看不到是谁在操控罢了。” 不知怎么的，文昭竟然觉得有些害怕。 这些猜想在一定程度上是符合的，时空管理局确实拥有操控大千世界的能力，那照这个逻辑下去，上面是不是还有操控时空管理局的存在。 世界就以这种套娃形式，一直延续下去。 那么，世界会有尽头吗？ 真实，还会存在吗？ 苏钦北双眼发亮，异常兴奋，“你要是选择物理系，说不定就可以研究这方面的问题的了。” 随后，他的眼神很快黯淡了下去，“不过你是计算机系的。” 苏钦北一直以为文昭对物理很感兴趣，直到她说她想报考计算机系。 文昭笑笑不语。 “不过这个世界真假和我们也没有太大关系……”苏钦北抿了抿嘴巴，“至少我们的体验感是真的，大脑会替我们记住这份体验的。” 说完，苏钦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文昭，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就像年少时的悸动，无论世界的真假虚实，躁动不安的心情始终不会改变。 文昭一下子就释然了，“你说得对。” 有的时候愿意相信世界是真实的，再虚假的环境都会变成最真切的实体，决定虚实的不应该是世界，而是个人的情绪体验。 “我还有一句话。” 苏钦北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声音也因为紧张而发颤。 他知道现在讲可能会有点奇怪，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今天不讲，以后他好像也不会有机会了。 “什么？”文昭好奇。 “我喜欢你。” 尽管害怕，尽管嗓子不受控制，苏钦北还是努力将这一句话说完整了。 “你说什么？” 文昭皱着眉，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看到文昭的反应，苏钦北习惯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想要借此来克制住自己失落的情绪。 或许这个时候，只有疼痛才是最有效的良药的吧。 文昭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比直接拒绝还要令人绝望。 顶着文昭疑惑的眼神，苏钦北松开了被咬的发红的下唇，别过头去，“我说，我喜欢今天的天。” 苏钦北想要蒙混过关，但文昭不让。 “不对吧，你刚才的字数没有这么多啊。” “我说我喜欢天！”苏钦北又羞又愤，“这下字数对了吧。” “对是对了，但是……”发音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没有但是！我就是喜欢天！” 文昭：…… 她不理解对方这突如其来的脾气是为何。 “这句话是有什么特殊的吗？” 不得不说，文昭在某种程度上真的能把人给气死。 苏钦北急得眼眶直接红了。 他想要赶紧把这个话题跳过，她怎么就是非要抓着不放呢？ “嗯？” 没有听到回答，文昭转头去看苏钦北。 苏钦北连忙将头别到另一边，留了个发红的耳垂给对方。 “没有含义！你别问了！” “行行行，我不问了。” 最后聊天的内容以文昭的妥协为结束。 苏钦北悄悄地用余光注意着身边的人，确保她没有不开心的表情后，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钦北已经学会了在文昭面前发小脾气，他本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一次短暂的聊天竟成为了大学四年当中二人最长的对话。 后来，两人因为专业课不同，学院不同，在学校里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偶然在教学楼见上一次面，不过就是匆匆打一声招呼，然后各自离开。 苏钦北不止一次为此感到难过。 那个曾经说会跟随他的文昭好像已经不复存在了。 年少时期强烈的爱慕之心，蹦到嘴边的告白现在也越难说出口，悸动逐渐被压力和烦躁所磨灭。 大三的时候，苏钦北如愿进了物理系教授所创立的研究所，主要研究量子领域。 实验、研究、论文开始占据他全部的生活，周文昭的名字在他的记忆中开始慢慢淡去。 直到从实验室的其他学长学姐中听到周文昭的名字，苏钦北才发现被埋藏的悸动从未停止过跳动。 吃饭的时候，一个学长挑起了话题。 “听说了吗？今年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其中一个创业大佬已经身价千万了。” “千万？又是计算机学院的吧？”学姐端着饭盆，大快朵颐。 学长贱兮兮地笑了笑，“被你猜对了，那人叫周文昭，据说现在市面上的智脑算法就是她写的。” “我们物理院什么时候也能出一个大佬啊。”学姐嗷嗷大叫。 学长夹了一个大鸡腿放进对方的盆里，“别想了，等你七老八十再说吧。” “咱们小北前途无限，说不定我四十岁就能看到了！”学姐突然往苏钦北身边凑。 苏钦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闪躲，“学姐太看得起我了。” “哪有？”学姐嘟起嘴巴，“你最近研究的课题可是连导师都夸讲，说你前瞻性很强，如果你的后期的理论演算没有出错的话，那简直就是颠覆世界的发现啊。” 苏钦北进入研究所开始，就在专注于研究黑体，他目前正在测算黑体内部的磁场大小，外带研究黑体内部特殊辐射材料的研究和归类。 这项研究让他成功获取了导师的好评，并且直接拿到了本校的保研资格，可以说是羡煞一众旁人。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什么怪物吗？”学姐郁闷地戳了戳盆里的大鸡腿，“而我确实一个连研究生毕业都要担心的小垃圾。” “你差不多可以了……”学长看不下去了，“你好歹进入研究所了，多少学物理的最后连工作都找不到啊。” “哎呀，我就是说说吗。” …… 苏钦北安静地吃着饭，心中却在想着那个人。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无所不能。 创业的这几年她有在好好吃饭吗？ “苏钦北，外面有人找你！”一个研究员拎着饭盒兴冲冲地跑到食堂，看见苏钦北后笑得一脸荡漾，“听他们说还是个大美女哦——” “美女！哪里有美女！” 一提到美女，学长就来了精神。 “研究院外面等着呢，苏钦北赶紧去吧，别让美女久等了。” “好哇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我还以为你这种闷葫芦和女的绝缘了呢。”学长朝苏钦北挤眉弄眼，笑得揶揄。 苏钦北没有理会众人，匆匆放下筷子，就往外面跑。 “喂！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学长话还没喊完，人已经没影了。 “行了，行了，吃你的饭吧，别操这份心了。”学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作宽慰。 苏钦北去往大门的路上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 他的身体在抖。 他从未如此害怕自己的期待落空过。 看到大门的时候，苏钦北反而不敢再往前走了。 会是她吗？ 用尽全身力气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他看见了答案。 是文昭…… 此时的她穿着一身职业装，整个人更显利落干练，冷冽感比之前重了很多，身形也瘦了很多。 见到苏钦北的那一刻，文昭展开了笑颜，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苏钦北抿着唇，移开了视线。 不知不觉，他和她之间的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 “我还有一句话想说，你要听吗？” 莫名其妙的开场白让苏钦北慌了神，“什，什么？” “我想，把你留在身边。” 时光柔和了文昭的眉眼，也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余生很长，要是没有一个人让她逗着玩，岂不是很无聊？ 就比方说，现在的苏钦北因为她的话而羞红了脸颊，像一只软萌可欺，还会表演揉揉脸的水獭。 这样，应该会很有趣吧。 “所以，你说的「我喜欢天」到底有没有特殊含义？”文昭笑着问。 苏钦北把自己的头埋得很低，但他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害羞的因子，根本无处藏匿。 尽管声音会发颤，他依旧努力地将那句话说得很标准。 “有，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有番外！有番外！明天更！明天更！这个属实写上头了啊哈哈哈。 然后和大家打个预防针，下个故事是关于揭露黑心汽车产业的，没有啥感情线，主要是剧情为主，大家有选择的看哈！ 还有，还有这本书从一开始就是用来练习用的，所以是什么不擅长写什么，下个故事我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所以谨慎观看，小心轻喷（我接受指导的！） 我要开始拯救我的剧情构架能力了！啊哈哈哈希望能够顺利一点吧。 这本书没有申请过榜单（因为是练习用的，所以不敢申请啊哈哈），所以真的很感谢大家愿意看我的文字。 自己一直都不是有天赋的小孩，好像也只有坚持和努力拿得出手了。所以故事一旦开始就不会坑哒！ 说完这个再说请假好像有点打自己的脸，但期末实在是有点吃不消，等我过完下个礼拜，结束完实践课的作业，考试课摸鱼复习就可以恢复更新啦—— 明天会正式请假哒—— 第44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番外） 番外！！ 苏钦北恋爱了。 研究所明眼的人都看出来了，但苏钦北不提，大家也都不问。 陷入少男般恋爱的苏钦北经常在实验室傻笑出声，对此，实验室的同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然而有一天，苏钦北一言不发地进了办公室，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同事们面面相觑，相互推搡着，疯狂催促彼此上前安慰。 最后是一个平时和苏钦北走得近的同事上前，开口道：“怎么了这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苏钦北坐在办公椅上，低着头，专心扣着椅子的把手，不做言语。 “不会吧，真吵架了？”同事一脸惊恐，活像是见了鬼。 要知道苏钦北对象在实验室里面已经被传承了二十四孝好女友的形象，上下班接送，大节小节送礼物，每天定时定点打电话联络感情，这让实验室的一众女孩都羡慕哭了，表示要是自己的男朋友能够像苏钦北对象这样，早就结婚了。 不知不觉当中，文昭已经成为了实验室里男性同胞的压力之源。 所以他们也想不通，这样完美的女友怎么会让苏钦北生气呢？ 然而苏钦北的一句话直接让众人破防了。 “她怎么就一点都不生气呢？”苏钦北伸手拽住了自己的刘海，表情略显苦恼。 还想安慰的同事们：…… 做人这么无理取闹，真的不好，真的。 虽然内心受到了万点伤害，同事还是不忍心让局面变得如此尴尬，于是顺嘴接了对方的话，“你做了什么事情啊，你要让她生气？” “我收到了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之前申请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她，我以为她知道了之后会生气的，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苏钦北目光空洞地盯着一个地方，“她，好像不是很在乎我要出国这件事情。” 同事们：嘶…… 怎么感觉这味儿不太对呢？ “算了，想她做什么？”苏钦北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我去写论文了。” 说罢，苏钦北留给众人一个清冷的背影。 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出了担忧。 苏钦北看上去不是很对。 —— 文昭和往常一样来接苏钦北下班，苏钦北上车后，她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有些异常，心中有些在意，不由得开口问道： “怎么了？不开心？” 哪知，苏钦北看了一眼文昭，迅速将视线转向窗外，给文昭留了个后脑勺。 得，是在生她的气。 文昭从对方撇过头去就判断出了这一点。 这两年的相处下来，文昭也渐渐摸透了苏钦北，他本质上还是一个爱哭爱撒娇的小孩，为了一点小事情动不动就掉金豆，还要装作一副「我没哭」，「我很坚强」的模样，时常让文昭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好哄得很，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个拥抱、或者一个吻就能让他破涕为笑，甚至会羞愤地锤她的肩膀，那副娇羞的模样让文昭心情大好。 所以文昭哄人也乐得自在。 “我又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文昭满脸调笑，看着副驾驶上气得快冒烟的男人。 “你自己说！” 苏钦北甚至不愿意转头看对方。 “我说什么？”文昭不禁好笑，“昨天？前天？还是今天？” 苏钦北被文昭气得眼眶发红，他盯着车窗玻璃上印出来的人影，发泄似地咬住了下唇，心中不断冒着委屈的泡泡。 明明平时一直宠着他，看上去很喜欢他的样子，结果要分开这么久，脸上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就算是表达一下挽留之情也行啊！ 呸！坏女人！ 苏钦北哼了一声，表示不想理文昭。 见人不说话，文昭把注意力放在了开车上面，把苏钦北气得不轻。 “我今年九月份就要去国外了！”苏钦北强忍着哭腔，眼睛酸涩得要命。 “嗯，你不是和我说了吗？”文昭点点头，“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你个大头鬼！ 苏钦北心中的小人疯狂呐喊，生吃了文昭的心思都有了。 他假装看向窗外，用手指按压着眼角，努力克制住自己，道：“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耶。” “没事，你专心学业。我有空去看你，或者你回来也行。” “到时候我学习任务重，你在国内的公司事情还那么多，不一定会找到时间吧。”苏钦北还在忍。 “唔，应该不会吧？”文昭认真思考了一下，“没事，如果忙的话就等你放假呗，上学总会放假的吧。” 苏钦北忍不下去了，他转过头，“周文昭！你说一句你会想我会死啊！” 明明是生气的喊叫，文昭却觉得意外的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你，你笑什么！”苏钦北抹去眼角的泪滴，恶狠狠地瞪着文昭。 文昭把着方向盘，清冷的眉眼因为笑意而染上了一丝温柔。 “我以为这种事情已经可以不用说了。” 苏钦北眉头扭在了一起，“什么事情？” “想你啊。”文昭一脸理所当然，“想你这种事情还用说吗？这不是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吗？” 话落的瞬间，文昭看到苏钦北的脸颊爆红，甚至连脖子都红了。 真是越发的可爱了呢。 文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结果，苏钦北的脸更红了，他慌慌张张地侧过身去，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原地消失在文昭的面前。 他捂住自己发热的脸颊，将那颗快要烧起来的头靠在了车窗玻璃上，想以此来给自己降降温。 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文昭每说一次情话他就恨不得遁地而走，明明已经听了那么多了，可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甚至反应更加剧烈了。 达成了自己目的的文昭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她哼着小曲儿，驱车回了家。 男朋友太可爱了，想欺负。 一路上，文昭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作为行动派大师的文昭有了想法就立马行动，到家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换鞋，而是将身后的人推到墙边。 “你，你，你干嘛……”苏钦北的声音因为文昭的动作而微微颤抖。 文昭狡黠一笑，然后狠狠地、毫无克制地欺身而上，企图用行动回复对方。 修长的手指仿佛染上了磷火，指尖游走在衬衫遮蔽的身体上，划过肌肤的每一处毛孔，时停时走。 文昭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欣赏苏钦北的表情。 此刻他领口大敞，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眼角的嫣红给他苍白的肤色染上了烟火气，整个人都像是从云间坠落的天使，半身洁白，本身污秽。 苏钦北眼神迷离，眼角有泪即将落下。 尽管身体在颤抖，他还是任由文昭摆弄，乖顺的像一个漂亮娃娃。 这副顺从的姿态让文昭的眸光更加深沉，逐渐生出了更进一步的想法。 她的眼神流连在唇瓣周围，最后落在了他唇瓣中间的伤口之上。 片刻犹豫之后…… 她踮起脚尖，轻吻，辗转流连。 动作小心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苏钦北沉溺在对方的缠绵温柔之中，双手贪恋地环住了对方的腰肢，不断收紧，贴近。 他抛弃所有念头，只想从心。 野兽的森林被点燃了。 放火的人是她。 “如果难受的话要告诉我。”文昭松开对方的唇瓣，靠在他的胸前，声音暗哑。 苏钦北没有说话，他捧起文昭的脸，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喘息。 最后，闭上眼睛，低头献上了自己的唇。 作者有话说： 等我！等我搞完作业！我一个礼拜后回来！！ —— 隔壁的预收文案：《她的痴迷》 在周围人眼中，沈曼殊是个异类。 她不修边幅，不通情爱，不声不响，醉心于研究外星人理论。 身边的人纷纷对她敬而远之，但沈曼殊不在乎，她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她想被外星人带走。 直到有一天，她等到了那个创造她的「外星人」。她虔诚地递上禁锢自己的枷锁，渴望成为其奴隶，却被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 —— 封默，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十八线艺人，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是他的脸，其次是沈曼盈。 他用美貌诓骗全世界，不过是为了掩藏颗残破不堪的心。 他的心像一堆破碎的水晶，散在荒野，无人捡拾。 最后她手心捧着碎水晶，小心翼翼地捧在他的面前。 水晶带着血。 她笑得痴迷。 后来，他最爱的是沈曼盈，其次，是那张脸。 【痴迷外星人的直球痴汉女主x貌美如花的暴躁乐队吉他手兼主唱男主。】 Ps： 没有外星人！没有神！不是穿越！现实向世界！ 女主脑子真的有问题！她对男主的爱很特殊！不要试图理解！ 第45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1） ——精英社畜打工日—— 上个世界，文昭寿终正寝了。 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系统急不可耐地将她送到了下一个世界。 文昭再度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高速行驶中的车上。 从完全死亡到再度重生不过眨眼之间，系统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主上大人，需要消除上个世界的记忆吗？】 驾驶位上还有人，文昭只能用意识和系统沟通，“不用，直接接收剧情吧。” 语气之平淡，完全不像是刚刚脱离一个世界的人。 系统不免有些担心。 【主上大人，上个世界的情绪可能会影响到你之后的任务。】 “你觉得我没办法处理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道送命题。 系统瞬间就认怂了。 【不不不，没有的事情，我只是担心主上大人日后的任务当中，情绪负荷吃不消。】 “我可以处理好。”文昭沉默了一会儿，补充道：“我暂时不想删除。” 删除记忆对她而言，也是抹去一个人的存在。 系统一下子就懂了文昭的意思，不再多说。 【那主上大人，趁现在这个机会，接收剧情？】 “可以。” 话刚落，海量的信息就向文昭的大脑涌去。 这是一个霸道总裁爱上小白兔的故事。 霸总顾铭，高颜值、高学历、高智商。五年前回国，凭借铁血手腕肃清了家族企业当中的反对势力，直接担任CEO，又依托敏锐的商业嗅觉，让濒临破产的汽车企业起死回生，旗下的WS牌汽车跃升为国民喜爱度第一的汽车品牌，这件事情一直为人所乐道，顾铭也因此成为媒体追捧的对象，被誉为商业神话，多年屹立不倒。 这个总裁哪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好使，看上了一个「干啥啥不行，泼咖啡第一名」的职场菜鸟，天选女主，余欢欢。 面试现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射过来的爱情之箭，将总裁和菜鸟的两颗心紧紧地串在了一起，从此往后，总裁的眼里、心里、生活里处处都充满了菜鸟的身影，那叫一个无孔不入。 面对总裁火热的爱意，菜鸟受宠若惊，一边胆战心惊，一边作天作地，用一杯滚烫的咖啡泼遍客户，无论客户身份多高贵，身手多敏捷，没有人能够在菜鸟的咖啡下逃过一劫，就算是如天神般俊美的总裁也不行，但总裁甘之如饴，深情露出白衬衫，躺平任泼。 菜鸟越闯祸，总裁越上头，甚至不惜取消和女配江文昭的订婚典礼，惹得女配大怒，甚至自降身份来WS给总裁当秘书，工作上处处针对菜鸟，言语讥讽，恶意陷害等手段层出不穷，结果自然是被总裁处处打脸，甚至还连累了家族企业。 这里那个不知死活的女配就是文昭如今的身份，IF集团大小姐，书中唯一且最大的反江文昭。也是书里唯一一个没有善后的角色。 IF集团在总裁的报复下，出现重大财务危机，还被爆出系统性诈骗消费者，一夜之间，集团里跑路的跑路，入狱的入狱，江文昭没了依靠，生活落魄到在箱子里和狗抢食物。 最后菜鸟被总裁的贴心守护感动，化身贴心小娇妻，从此二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 文昭反反复复将这个故事看了几遍，仍旧不得要领，只得问：“这个世界主角哪里失格了？” 【主上大人，这个世界的男主就是恋爱脑啊！他谈恋爱之后根本就没管过公司事务！ 就连女主的麻烦都是靠手底下的特助去解决的！这个男主天天指手画脚，给员工画大饼，却从来没有解决过一件实事！】 菜鸟泼咖啡，特助打扫卫生，向客户道歉； 菜鸟生气不理总裁，特助给总裁出主意； 菜鸟被女配陷害，特助帮忙找出幕后黑手； 总裁为爱退婚，特助连夜公关； 总裁官宣女友，特助赶忙订礼服； 总裁扬言收购，特助熬夜做调研； 总裁抛弃会议为爱赴约，特助临时替补总结陈词； …… 总之，总裁负责装逼，特助负责干事，最后总裁完成打脸。 一个完美的总裁背后，总有一个操碎了心的总裁特助。 到这里，文昭已经猜出了这个世界的新主角，就是那个啥啥都干的总裁特助。 【主上大人，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揭露黑心企业WS。】 “等一下？你说什么？”文昭愣怔住了，“黑心企业？故事里面并没有提到这个啊？” 这个任务完全不在文昭的预料范围内。 【系统检测到顾铭一战成名背后有些蹊跷，但实际情况需要主上大人去了解。】 文昭嘴角的肌肉紧绷，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呢？我的任务不是围绕任务对象展开的吗？” 【这个世界有些特殊，因为任务非常明确，按照天道的准则，在这揭露过程中担任重要角色的人物会自动成为世界中心，所以这个世界，能力为王。】 也就是说，没有确定好的任务对象，全看后期表现。由于现在天道已经将文昭排除在外，所以也可以理解为文昭找的合作对象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她需要培养一个主角。 又是一种新类型的工作，文昭无奈地捏住山根处，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同时，车上传来了一阵响铃声。 是从驾驶位传来的。 文昭坐在后排，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司机的后侧，看不清正脸。 从对方身穿的西装面料来看，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司机。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吸引了文昭的注意，那是一双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手背上微微隆起的青筋彰显了男性的力量。 文昭看着驾驶位上的人抬起手，轻轻搭在了耳边，碰了一碰蓝牙，“喂？您好。” 标准的普通话，礼貌的语气，配上磁性的男声，一听就是在服务行业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精英社畜。 精英放慢了开车速度，一边聆听，一边默默点头，最后公式化地回了个“好的，没问题。” 全程五分钟，精英一共就两句话。 挂断电话，精英微微偏头，露出了硬朗的侧脸，但视线仍旧放在路上，“江小姐，总裁五分钟后有个会议要参加，他让我先带您在附近的商场逛一逛，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他单单露出一个侧脸，雄性荷尔蒙就已经爆表了，他的轮廓线条流畅硬朗，宛若雕塑家的心爱之作，每一处都是美感的体现。 文昭抱胸假寐，问道：“怎么？你们顾总的电话？” “是。”单字发音都标准的离谱。 现在文昭大致可以判断出对方就是总裁身后的那个全能男人，许牧。 现在的剧情点是女配刚刚回国，顾铭派自己的助理去机场接她，然后到公司后她就会撞见顾铭和余欢欢在总裁办公室里打得火热，气得她当场发飙，打了女主一巴掌，由此被顾铭拉入了黑名单。 许牧正载着她往背离公司的方向走。 按照惯例，女配要大闹一场，然后逼许牧载自己去公司。 文昭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眼里透露出兴奋的神采。 修罗场什么的，现在她可是越来越喜欢了。 于是，她对许牧说：“没关系，我可以在办公室等他。” “总裁特意给您订了茶餐厅的位置，您要是不去的话，可就辜负了总裁的一片心意啊。” 许牧语气温柔，没有一点波澜，好像真的有这回事一样。 要不是文昭看见了许牧手里的动作，她可能就信了。 顾铭特意订了餐厅？ 怕不是许牧摸着瞎随便找了个最近的餐厅吧。 可文昭这一回是铁了心要做一个纯正的反派，她绝对不能让顾铭太轻松。 她带着玩笑意味，问道：“阿铭居然想的这么周到？之前怎么没见他这么关心我呢？” 许牧几乎是无缝接话，“总裁一直对江小姐很上心，只不过表达关心的方式或许有些不一样。” “是吗？”文昭盯着许牧的后脑勺，“让助理来接我就是他的关心方式？” “总裁最近工作繁忙，无法抽空，江小姐要是对我不满意的话，下一次我可以安排其他人来接您。” “下一次？顾铭他就这么打发我？难不成在外面有女人了？” 这显然是在故意为难。 许牧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后座的女子，对方一身高定，此刻正懒洋洋地靠在后座，和她这一身甜美的富家千金装扮有些违和。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雀跃，似乎碰见了什么好玩事情。 许牧弯下眉眼，笑得无害。 “这是总裁的私事，做属下的并不清楚。” “去公司。”不容反驳的语气。 许牧扬起的嘴角突然压平，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文昭的命令唤起了许牧血液里的顺从性，下意识地想要应下，但理智唤醒了他，作为总裁助理，顾铭对他下的任务他必须要完成。 “江小姐，您看你刚下飞机，行李都还没有放，要不……” “先去公司。” 文昭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许牧在心中权衡一二，决定停车掉头。 ——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慢悠悠地行驶，一辆接着一辆车越过了它，并鸣了一声不屑的喇叭。 最后，这辆车子在办公大厦大门口停下，驾驶座的车门缓缓打开，从车上下来了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梳着三七分的发型，露出了英气的眉眼，他的五官精致，轮廓硬朗，完美而优越的骨相不禁让人联想到希腊众神，神秘而迷人。 周围的视线逐渐向他汇聚…… 许牧绕到后座，绅士地打开了车门，笑得标准而客套，“江小姐，公司到了，您直接上顶楼就好。” 优秀的人礼貌而谦卑的模样会让众人的目光越发好奇，不禁猜测车里的人是怎样的大人物。 但这些视线都被二人隔绝了。 文昭眼睛都没睁开，靠在座位上，“你不带路吗？” “这里无法长时间停车，我将车开去地下车库再上楼。”许牧盯着文昭那张小家碧玉的面庞，嘴角扬起职业微笑。 “那怪麻烦的，你直接开去地下车库，我从那里上去。” “您是客人，理应走大门。” “那客人的要求，主人是想拒绝吗？” 文昭缓缓睁开眼，抬眼望着站在车门外的男人，威压感十足。 许牧对上那双凌厉的眼神，心间颤了颤。 驾驶位方向的手机在响，却无人理会。 作者有话说： 交掉了最后的两份作业，终于可以开始复习了！ 欸嘿嘿……日更我来啦！感谢在2021-12-20 17:51:09-2021-12-28 17:5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莹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2） ——见男主—— 手机默认铃声响了很久，两人相视不发一言，好像谁先开口谁就是输家。 一时之间，氛围竟有些紧张。 最后文昭率先移开了视线，下巴朝放手机的方向扬了扬，“好像是你总裁的电话，不接吗？” 许牧忽而笑了，像是突然记起有这样一件事情要做。 “稍后我会回电话的。” 意思就是，他不接。 话落，铃声消失了。 文昭扬了扬描画的细致的眉毛，“看来你只能回电话了。” “江小姐，先下车吧。要是让媒体知道WS的客人不走正门，有损WS的企业形象。” 许牧在让她下车这件事情上意外地执着。 至于这背后的原因，两人也都清楚得很。无非就是为了拖时间，和霸总取得联系，让她上楼的时候不会看见奇怪的画面。 但文昭就是冲着奇怪的画面来的。 不过，这次文昭也不难为对方了，她抬起手臂，将保养的很好的手递到许牧面前，故作无奈，“行吧，那就在这里下车吧。” 许牧盯着面前的玉手，那是一只连指甲盖都很完美的手。 他手掌握拳，将手腕呈到对方面前，文昭轻轻地搭在上面，一只腿迈了出去，借助许牧的依托，她下车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好看。 文昭踩着恨天高在许牧身边站定，却仍比对方矮了半个头，她收回搭在许牧手腕上的手，微微抬头，“我直接上顶楼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去，身影袅袅。 确定对方没有回头后，许牧如释重负地送了一口气，他迅速回到驾驶位上，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回拨顾铭的手机。 电话迟迟没有人接。 许牧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眉间的皱纹也不肯把他放过。 “顾铭他到底在干嘛。” 电话无人接听，许牧果断地挂断电话，将车开往停车场。 —— 文昭慢悠悠地走进大厅，气定神闲等在电梯门口，周围不断有热烈的眼神望向她，她心情很好地一一微笑回应，引得众人脸红心跳。 “叮。” 电梯门一开，一群人涌了进去。空荡荡的电梯很快被人挤满了，最多还能挤一个人。 文昭身边的小姐姐神色紧张地望着电梯，一边又望着文昭，眼神里带着点顾及。 “如果有急事的话，你先上吧。”文昭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姐姐有些惊喜，“可以吗？” “嗯……”文昭点头，“我没什么急事。” “谢谢谢。”小姐姐不断点头道谢，脸上带着歉意。 “喂！要不要上啦！”电梯里有人催促道。 小姐姐着急忙慌地奔向电梯，“上的，上的！” 到了电梯里，小姐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想文昭表示感谢。 文昭笑了笑，她的笑容就像春日的微风，清浅而不易察觉，但意外的柔和。 电梯门合上，文昭哼着小调等待着下一班电梯。 许牧现在应该刚刚停完车吧。 那看来下一班电梯还是不能上啊，得再多等一会儿。 有时候文昭的恶趣味来得莫名其妙，就比方说她想看许牧拼死拼活赶到顶楼处理完烂摊子，然后发现她迟迟未出现时的表情。 —— 顶楼总裁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位俊美无铸的男子，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看向门口的视线中透露出一点焦灼。 许牧站在门口，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接即将到来的人。 “她怎么还不来？” 办公桌前的男子开口，语气有些焦躁。 “顾总，稍安勿躁。”许牧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眉头皱起，“可能乘电梯的人太多了，耽搁了一会儿。” “你刚刚二话不说就把欢欢带走，她万一生气了怎么办，我这还要去解释呢。”顾铭根本坐不住这皮质的老板椅。 许牧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顾总，江小姐应该快到了。您等一等。” 自从余欢欢入职后，他老板的智商直线下降，就连脑回路都弯的不行。 “不行！”顾铭拍桌而起，“我要先和欢欢解释一下，不能再拖了。” 说着，顾铭推开椅子，就要往门口走。 许牧一急，赶紧上前阻拦，“顾总，和江家的联姻不是小事，您再等一等吧。” 他拼了老命跑上来可不就是为了把这两人分开，别让江文昭撞见吗？ 为了江家和顾家的联姻，他都快操碎了心，这傻逼总裁居然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妈的，他到底是怎么当上总裁的。 “许牧！” 顾铭对于许牧的阻拦很是生气，“我雇你来是让你替我解决麻烦的，不是给我添麻烦的，给我让开！” 许牧：…… 什么智障玩意。 “什么麻烦呀？是在说我吗？” 一道清冽的女声在门口响起，两人齐齐向门口望去。 只见文昭身着高定小礼服，化着精致美艳的妆容，此刻正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兴味十足地望向两人。 许牧迅速反应过来，扬起职业微笑，上前迎接，“江小姐，请进来坐吧。” “江文昭？” 顾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文昭闲庭信步往沙发走去，姿态端庄地坐下。 尽管她很想翘起二郎腿，但裙子的长度并不允许。 许牧绅士而贴心地给文昭的膝盖上盖上了一条毯子，文昭点头以作感谢，对方迅速退到一边做出贴身服侍的姿态。 不知道的还以为许牧是文昭的助理呢。 文昭拂了拂腿上的毯子，这才把视线分给了顾铭，“是我，阿铭。” 不知怎么的，这缱绻的称呼从文昭口中说出来竟然有说不出的怪异。 顾铭向前走了几步，英俊的面庞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哪里还有焦灼的神情。 “几年未见，你变漂亮了很多。” “谢谢……”文昭微笑点头，“几年不见，你好像一点改变都没有。” 顾铭嗓子一哽，一时分不清对方是在夸他还是骂他。 许牧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三人之间陷入了谜一般的沉默。 一时之间，谁也不愿开口。 “咚咚咚……”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门外响起一道甜美的女声，“顾总，IF集团的技术总监和您约的见面时间到了，现在方便见面吗？” 听到声音，顾铭的身体僵了一下，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可能需要等一会儿。” “可是，李总监已经等了很久了。”声音逐渐绵软，有些撒娇的意味。 顾铭眼中闪过一丝隐忍，脚尖悄悄转向了门口。 看到这一幕的许牧心里一个咯噔，但碍于文昭在场，他只能装聋作业，当作无事发生。 文昭垂眸拢了拢腿上的毯子，“让他进来谈好了，反正我也是IF的人。” 听到文昭的话，顾铭一点没有反驳，他大步迈向门口，亲自开了门，笑语盈盈地对面前的女人说：“那你让他进来好了，记得泡三杯咖啡进来。” 那女人怒嗔道：“你又使唤我！” “你是我的秘书，使唤你不是应该的吗？”顾铭笑得有些欠揍。 “哼！” 小秘书冷哼一声，转身跑掉了。 房间的两人看不到门口的人，但听得到对话。 许牧无语望天。 文昭的反应很淡，她心中发笑。 顾铭没有关门，他转身走到沙发坐下，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看着有些惊悚。 一看就是沉浸在爱情之海里的男人。 许牧和文昭纷纷挪开视线，当作无事发生。 虽然按照惯例，这个时候女配可以闹起来了，但是文昭更想知道IF和WS要谈什么合作。 在她的印象中，IF主要制造电动汽车，而WS却是制造柴油车，两家汽车的市场占有率常年位居前三，虽说竞争不多，但合作那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很快，李总监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在顾铭的许可下，他步入了办公室来到了会客区。 李总监看到沙发上坐着文昭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 “大小姐，您怎么在这？” “李叔……”文昭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接着道：“我三个小时前下的飞机，刚刚回来。” 李魁，IF集团雇佣的技术总监，为IF企业贡献了大半辈子，研发了数不清的高新技术，也是他开创了电动汽车的行业，让IF成为了电动汽车的龙头老大； “见过你爸了吗？” “还没，我还没和他打招呼，想着晚上回家给他一个惊喜。” 这是原主的真实想法，文昭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叔很开心，直接在文昭的身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祥，“董事长一直盼着您回来，想有人来接手他的事业，现在您回来了，他也可以放心了。” “接手企业的事情还早，我还不熟悉国内的环境……”文昭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接着一转话题，“您不是和阿铭有事要谈吗？我想旁听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李叔答应地很爽快。 顾铭那边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而许牧作为总裁助理，也是公司高管，自然也没有回避的必要。 说到正事，李叔肃了肃表情，身体转向顾铭，语气诚恳，“顾总，我这次来是为了技术合作。” “技术合作？”顾铭有些警惕，“柴油车和电动车的核心技术没有什么关联吧？” 李叔叹了一口气，“顾总也应该了解过一点，电动汽车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电池续航，而这个问题一直无法解决，今年IF的销量也不太理想。所以，我们想要改变策略，去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李叔身上，李叔换了口气，继续道：“我们决定开发混合动力汽车，但IF之前一直都是做电动车的，对于发动机是一点没有了解，而听说市面上最先进的发动机技术就是贵公司五年前开发出来的TDI技术，所以这才动了两家合作的想法。” 顾铭看了一眼文昭，文昭一脸莫名，“看我作什么，我刚回国，什么都不清楚。” “不好意思啊，这个合作我拒绝……”顾铭非常果断，“发动机技术是我们企业的王牌，也是立足市场的资本，目前我们俩家公司还不存在实质性的竞争，但如果IF想要研究发动机，那我们可就是彻彻底底的竞争对手了。” “看来还是不行吗？”李叔落寞地低下头，“好吧，我会回去反应的。” 文昭眉头紧锁，盯着李叔，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 她总觉得很奇怪，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好像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行，那我就先告辞了。” 李叔利落地起身，拂了拂衣角，满是失意。 “李叔！我送送你吧。”文昭立马起身，顺带将毯子还给了许牧。 “那就麻烦大小姐了。”李叔点头。 “不会。” 文昭跟着李叔走出办公室，一路上没有人开口，直到在电梯门口，文昭才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叔没有意外，他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放在了电梯门口的监控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文昭抬眼看了一下，却不明白李叔的用意。 “怎么了？” 李叔掏出手机扬了扬，“我发一份文件给您，您就知道了。” 文件以邮箱的方式传给了文昭。 文昭点开，是两份关于空气污染物排放量的检测报告。 作者有话说： 相逢就是缘—— 祝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考试顺利，工作顺利，天天开心，欸嘿嘿—— 小女给大家表演一个日更，大家看得开心哈。 第47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3） ——相亲—— 两份检测报告，一份报告显示的数据是合格指标的六倍，另外一份是合格指标的四十倍。 文昭不理解李叔的意思，她往前递了递手机，“这什么意思？” 李叔刚想开口，但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心有顾忌地环顾四周，最后一脸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不太方便，等您进公司后再详细说，您先进去吧。” 文昭见李叔谨慎的模样，心中疑惑的同时，不免有了猜测。 这两份报告估计和WS有点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IF内部现在已经开始调查WS，并且查出了问题，可剧情最后WS安然无恙，反倒是IF出了问题，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文昭收到了来自「父亲大人」的V信消息： 【听你李叔说你回来了。】 【晚上回来吃饭。】 文昭中规中矩地回了一个： 【好的。】 “父亲大人。”又添了一句： 【把顾铭叫上一起吧。】 文昭：“……” 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文昭向李叔道了个别就往办公室走，她心思全然放在了那两份检测报告上。 文昭很平常地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没有注意到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余欢欢一个趔趄，三杯咖啡齐刷刷地向她扑来，文昭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用手肘去挡，但液体如何能被手挡住呢？ 滚烫的咖啡液淋在她的胸前，价值不菲的高定小礼服染上了大片的咖啡污渍，浓郁的咖啡香气在办公室中弥漫。 零星的咖啡液溅到了嘴里，咖啡豆的微酸蔓延在口腔里，文昭倒吸了一口气，用舌头抵住了后槽牙，脾气也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此外，她还听到了一声闷响，伴随着女子的惊呼。 此次变故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在场的人的无不发懵失措，还未从惊险之中缓过神来。 许牧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匆忙抓起茶几上的纸巾，跑到文昭面前，“江小姐，您还好吧，有没有……”烫到。 文昭的白色高定小礼服已经完全被染成棕色，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是嫣红一片，从胸口前一直到脖子上，完全烫红了。 许牧识相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抽了几张纸递给文昭，“我带您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吧。” 文昭不耐地睁开眼，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戾气，一把拍开了许牧的手。 胸前的肌肤像是被烙铁烫过，血管也在拼了命地扩张，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 而那个罪魁祸首此刻瘫坐在大理石地板上，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捂着脚踝，两眼含泪欲泣。 顾铭快速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小娇妻面前，像一只笨笨的大狗蹲在她的身边，无错极了，“欢欢，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摔到了？疼不疼啊？你被吓我啊。” “没，没事的。”说罢，她双目含泪，委屈地咬住娇唇。 顾铭更心疼了，他轻轻拖住余欢欢的下巴，“你别这样，会疼的。你要咬就咬我吧。” 文昭感到一阵气血往自己的太阳穴涌动。 这他妈就是反派的待遇吗？ 她要闹了。 许牧作为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敏锐地察觉到了文昭的情绪变化，作为一名合格的总裁特助，他必须要竭尽所能稳住总裁的每一位客户。 “江小姐，卫生间往这里走。”许牧走到文昭前面，想要替她带路。 文昭瞥了一眼对方，低头看了一眼满是咖啡渍的小礼服，皱起了眉头。 仅仅是这一个动作，许牧就懂了对方的想法，他笑着道：“江小姐您先去处理，我这就去帮您买一身衣服。” 漂亮的女士对自己的着装有些在意，这也是能够理解的。 果然，许牧的这句话说完，文昭的眉毛松了松，面色有所缓和。 “不用特意跑一趟了，休息室的柜子里有几套备用的连衣裙，你去拿给她就好。” 顾铭关心完自己的掌中宝，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需要关心。 当他说完这句话，他看到两人的表情都变了，变得复杂且难以言喻。 顾铭：？ 许牧无语扶额，有的时候他真的想要扒开这个总裁的脑子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未婚妻出国五年，您办公室里为什么会有女式连衣裙啊？ “呵。”文昭笑了，她的笑像是雪后的艳阳，耀眼却没有半丝暖意。 许牧愣了三秒，立刻解开西装扣，将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绅士而又礼貌地披在了文昭的身上，表情严肃，“卫生间出门直走到尽头然后左转，衣服您披着遮一遮，我现在就去买一身衣服。”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许牧冲文昭笑了笑，然后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此地不宜久留。 看着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文昭轻笑了一声，拢了拢身上的西装。 西装的内衬还残留着对方身体的温度，散发着清爽好闻的柠檬草的味道，冲散了萦绕在文昭鼻尖的咖啡味。 胸口的肌肤隐隐作痛，文昭也不急着去处理，以她的经验来看，并不置于留疤，而且她现在走了，要怎么和面前的人闹起来了？ 文昭用手指描了描精致的眉毛，带着玩味道：“休息室还备着连衣裙，看来最近几年生活过的挺和谐吗。” 这话没有刺激到顾铭，反倒是刺激到了余欢欢。 她一下红了脸，着急忙慌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是高跟鞋太滑，还是大理石地板太滑，即将站稳的余欢欢，惊叫一声，直接将顾铭扑到在地，整颗头都埋进了顾铭的脖子里。 顾铭发出痛苦而愉悦的闷哼声。 文昭：“……” 真尼玛无语。 “对不起，对不起，总裁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余欢欢的玉手俺在总裁的胸上，用力撑了几次，都没有能够站起来，反倒是让顾铭又哼了几声。 顾铭羞愤地抓住余欢欢不安分的手，声音暗哑又性感，“你别乱动，我扶你起来。” 文昭双手环抱置于胸前，耐着性子看两人从地上爬起来。 “顾铭，你是个有未婚妻的男人，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分寸。” “未婚妻？”余欢欢睁大着美目望着顾铭，眼神流转，好不可怜。 顾铭哪里受的住自家的小宝贝这样的眼神，赶忙拉住余欢欢，“欢欢，没有的事情，你别听她乱说。” “哦？我乱说？”文昭眼神很冷，“之前不是说好我回国就结婚吗，怎么，忘记了？” 泪滴在余欢欢的眼眶中转啊转，眼看就要落下来了，她一把甩开了顾铭的手，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呸！大骗子！” “欢欢，你听我解释！”顾铭握住对方瘦弱的肩膀，企图将她转过身来。 余欢欢在这方面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当着文昭的面，直接踩了顾铭一脚，在顾铭吃痛地松开手后，灵活地挣脱开了顾铭的禁锢。 “欢欢！” 顾铭红着眼睛，吼住了即将离开办公室余欢欢，看到对方回过头来，他松了一口气道：“欢欢，我和江文昭是家族联姻，根本没有感情，你别听她乱说。” 余欢欢咬住娇唇，眼睛红得像一只小兔子，又气又羞地冲顾铭大喊：“谁要听你说这些啊！大白痴！” 顾铭急了，他忍着痛意往门口赶，但这个时候文昭拦在了他的面前。 面前的女人就算是被泼了一身咖啡，也还是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反倒是他更加失态。 余欢欢看到顾铭在原地愣住了，肚子里酸水止不住地往外冒，气呼呼地关上了大门，留给里面的人一声巨响。 顾铭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急红了眼，“江文昭，你什么意思？”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文昭不经意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嫌弃地看着顾铭。 好好的一个总裁，在爱情中这么低声下气，靠的近了会影响智商吧。 余欢欢走后，顾铭处于一种焦虑之中，但面对着文昭，他又必须要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不能让对方看不起自己。 “我顾铭，这辈子非余欢欢不娶，江文昭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哦哟……”文昭忍不住想要鼓掌，“刚才怎么不见你在小秘面前表态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想要娶我呢。” 顾铭一愣。 他想到了刚才余欢欢在门口的话。 “我现在回国了，两家的婚约也可以如期举办了，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后就是婚礼，你准备一下吧。” 文昭猝不及防地来了这么一句话，顾铭就像一只炸毛的狮子，“江文昭！你别乱给人安排人生，这婚！我不结！” “那也行吧。” 文昭的反应出奇的平淡，顾铭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发脾气就像个小丑。 “这话什么意思？” 文昭低头掏出了手机，找到了「父亲大人」的VX，点开了聊天框，聊天的内容仍旧停留在对方让她带顾铭一起回家。 她简短地回了个「好」，一边对顾铭说：“晚上我爸让你来吃饭，正好把你爸妈也带上，把婚约的事情说开了。” 一边她给「父亲大人」又发了一条消息。 【对了，顾叔叔和顾阿姨也会来，您提前做好准备。】 收到自家乖女儿的消息的时候，江明威是懵的。 自家乖女儿什么时候和顾家的两位联系这么密切了？ —— 高端女装店。 货架上陈列大牌当季新款，在特殊的灯光照映下，精致而耀目，店内的顾客零零散散，并不密集，但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服务员们抢破了头都想要上前服务。 许牧刚踏进店面，一个柜员扬着笑脸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麻烦找一套黑色的，最贵的。” 许牧的声音有些喘，此刻他穿着价值不菲的衬衫，领结微微松开，露出漂亮精致的喉结，看得柜姐脸红心跳。 “还有，最好没有人试穿过的。”许牧不忘补充。 听到许牧的要求，柜姐上下打量一番，露出微微失望的表情，随后她扬起专业的笑容，“好的先生，您在休息区稍作等候，我马上替您去取。” 柜姐在这一行做了好几年了，看过的富豪数不胜数，长得好看的也不少，但唯独没见过这么急切地进来买衣服的有钱人，上来就挑最贵的。一看就是为一个很重要的人买的。 为了自己的业绩，柜姐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顾客的时间，匆匆去挑选衣服。 许牧终于松了一口气，往休息区走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熟人坐在沙发上。 周晚萧…… 他的死党，也是个爱玩的富二代。 周晚萧看见许牧，吊儿郎当地朝他吹了个口哨，“哟，许特助又来替老板收拾烂摊子了。” 没有理会死党的调侃，许牧一脸平静地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你又换女人了？” “害，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周晚萧抬起下巴朝前扬了扬，“喏，怎么样，这个身材比上一个好吧？” 许牧懒懒地抬眼。 那名女子一身红色吊带连衣裙，肌肤白皙，身材有料，此刻正拿着几件衣服在身前比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又是一个被假象蒙蔽了双眼的女人啊。 许牧移开了视线。 “喂，你相亲结果怎么样？”周晚萧凑过来勾住了许牧的肩膀，笑得暧昧。 许牧耸了耸肩，“没成。” “怎么又没成啊？”周晚萧耷拉着脸，随后很快振作起来，爽快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这样，我手边正好有资源，海归一个，目前是大学老师，工作稳定，人还知书达理，要不要我替你引荐引荐？” “多大了？”许牧随口问了问。 周晚萧得意一笑，“28岁，正好卡在你的标准线上，怎么样？见不见？” 许牧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也行。” 第48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4） ——检测报告—— 装潢复古典雅的江家客厅。 江明威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坐在他对面的是顾氏夫妇，顾佳成和沈明林。 顾佳成年逾五十，身材保持的非常好，是很多年轻姑娘都会喜欢的中年帅大叔，而沈明林优雅知性，岁月好像格外优待她，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再看江明威，啤酒肚，光脑门，大佛珠子手上戴，活脱脱一中年油腻大叔。 堆积在一起的五官勉强能看出年轻时俊朗的容颜，只可惜岁月这把宰猪刀，手起刀落，对待江明威格外狠厉。 这下和两位人到中年，仍保持良好状态的夫妇坐在一起，显得格外突兀。 文昭此刻穿着许牧替她买的黑色长裙，一脸悠哉地坐在边上，要不是胸口肌肤上微微的痛意，她还可以更悠哉。而顾铭坐在她边上，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大家不约而同地在等待一个人的开口，那个人就是顾佳成。 “江大哥，这几年不常走动，是我们礼数不周了。”顾佳成一开口就掌握了主导权。 江明威满脸赔笑，“哪里，哪里，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去探望顾老爷子了。” “家父身体安康，感谢挂念……”顾佳成简单寒暄了两句，直接切入正题，“文昭在国外读了五年的书，现在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啊？”江明威悄悄给文昭使了个颜色，但文昭之当没看见，江明威悻悻收回了眼神，“这个嘛，呃，我是想让我们家昭昭先成个家，毕竟她也三十了，再晚的话都要过了晚育的年纪了，虽然我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做家长的嘛，还是希望自家的孩子能过上普通幸福的生活。” 这段话，江明威是发自内心的吐露。 沈明林很是赞同地点头，精致漂亮的容颜在柔和的光线下更显温柔，她笑着看着江明威，缓缓道：“江大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们阿铭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家里的人也希望他能赶紧成家。” 听到这里，文昭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朝身边的顾铭看去。 对方也是一脸紧张和疑惑。 “但是啊……”沈明林话锋一转，“虽然希望自家的孩子成家立业，但我也不希望看见孩子为了家长的期待而随便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三十岁之后的人生还有一大半呢，我们也不希望他后悔现在的选择。” 沈明林说完这句话，文昭明显感到身边的男人松了一口气。 呵，男人。 退婚都要由父母出面。 江明威听得迷迷糊糊，但大概还是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那，顾铭现在是什么想法？” “我们阿铭现在……” “明林啊……”江明威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既然是要让孩子选择，那就让孩子自己说吧。” 他倒是想听听自己的宝贝女儿到底是怎么入不了顾铭的眼的。 一时之间，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顾铭的身上。 文昭特意转了个身子，朝向顾铭，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她也想看看顾铭能说出什么清新脱俗的借口来。 顾铭垂在两边的手握了握沙发檐，良久才生涩地开口，“江伯父，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想，想先把公司打理好，毕竟WS才刚刚起步几年，是需要投放大量时间精力的时候，到时候我怕顾及，顾及不到家庭。” “是啊，一个月后WS的新品发布会要召开了，最近这些天阿铭忙得连家都没有回过几次，要是结婚了，确实苦了人家。”沈明林立刻替自己的儿子补充。 “哦，那意思是婚期延迟？”文昭看着顾铭，明知故问。 江明林噎住了。 她许是没有想到话说成这样了，文昭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见自家老妈都不言语，顾铭也选择了闭嘴。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我没有理解错吧？”文昭装傻。 见局面不佳，顾佳成终于出面了，“文昭啊，你接受了国外教育，应该更希望自由恋爱吧，你和阿铭是老一辈订下的婚约，虽然你们不说，做家长的也知道你们心里不舒服，常年也不来往，关系也没有我们想象的密切，现在你们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要是还被这婚约捆绑住了，我觉得也是对你们俩的不负责，对两个家庭的不负责，而叔叔呢，也希望你能够找到更好的归宿。” 顾佳成说的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模样。 要不是文昭知道原主对顾铭的爱有多疯狂，她差点就信了。 这婚，肯定是要退的，毕竟她也不想和一个有风险的企业扯上关系。 但，这退婚可不能让顾铭太轻松了。 成天躲在爸妈背后，好像自己没有嘴巴一样，不说话，不表态，完全把自己当成事外人，那可不行。 “阿铭，你也是这么想的？” 文昭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将发丝别到耳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顾铭。 “我……” 顾铭嘴巴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想得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嗯？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好啦，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文昭刻意弯着眉眼，看上去温柔体贴。 沈明林自然是了解自家儿子的脾性，又跑出来打圆场，“江大哥啊，你看这两个孩子的婚事要不就……” 她说半句，留半句，观察江家父女的脸色，但二人似乎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一点反应都没给。 沈明林不得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要不就……算了吧。” 文昭礼貌地冲沈明林笑笑，转头问顾铭：“阿铭，你怎么看？” 顾铭简直要被文昭的逼问搞疯了。 他爸妈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逮着他问，她难道不知道他爸妈的意思就是他的想法吗？ 这女人有毒吧？ 顾铭按捺住心中的不快，面上还要表现出世家子弟得体，道：“我听父母的安排。” “所以，你的决定是？” 文昭脸上没有大的情，但顾铭觉得对方的眼神分明就在嘲笑她，但他又不能发脾气，只能在心里反复扎小人。 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执着让他说出来呢？ “嗯？”文昭发了一个单字音节。 顾铭铁青着脸，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退，婚。” 这下，文昭才算是满意了。 “行，我知道了，那现在签一份承诺书。”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文昭办事非常利索，当场把已经编辑好的承诺书文案发给了管家，让他帮忙去打印。 这一系列操作给现场的人都看懵了，尤其是顾铭。 现在顾铭的那张俊脸已经可以用调色盘来形容了，五颜六色的，略显滑稽。 江明威也没有想到自家女儿连承诺书都准备好了，亏他还替她担心，怕她因为被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退婚而伤心欲绝呢，结果是他多虑了。 双方签完承诺书，就草草散了场。 顾氏一家回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文昭看得非常开心，甚至还心情大好地出门送了一段。 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 文昭心里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客厅。 江明威捧着自己的大肚腩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了刚才的和蔼，反倒是一脸严肃，看样子是有话要谈。 “怎么了？”文昭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爸。” “哼。”江明威别过头去，脸上的肉在半空中颤了颤，“你回来居然也不不告诉我，我还是从李魁那里知道的，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爸！” 文昭愣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如何招架。 这种情况她还从来没有碰见过。 见文昭迟迟不回应，江明威气地眉毛都飞起来了，“好哇，好哇，看来在国外几年，你是真把我这个老爸忘记哩。” “哪有的事情。”文昭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发小脾气呢。 “要是我今天不给你发消息，你打算回来看我吗？” “回。当然回，不回来我住哪里？”文昭有些好笑。 “哼。” 江明威小脾气无处可发，只能通过一个音节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文昭失笑。 她缓缓走到江明威身边坐下，端正了神色，问道：“爸，李叔是在查WS？” 江明威陡然回过头，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WS遇到了。” 江明威隐去担忧，叹了一口气，“反正迟早你要进公司的，知道也无妨。” “怎么回事？”文昭拧着眉。 “那两份报告是E洲的市场调研员发回来的报告，说是污染排放检查结果有异常，这件事情国际上的清洁运输团队再查，现在就在等具体的结果。” 江明威见文昭听得认真，决定透露一些重要信息，“三天后，他们会召开一个小型学术研讨会，到时候会邀请一些汽车行业的人去参加，到时候你去看看吧。” “好。” —— 隔天…… 顾铭和江文昭的婚约解除的消息在WS的总部传开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南方冬天的雪，猝不及防而又令人振奋。 “恭喜总裁恢复单身！咱们这些单身的姐妹又有希望了！” “感谢江小姐不嫁之恩啊哈哈哈，有机会我一定给她烧香。” 秘书办公室一阵热闹，堪比临近下班的黄金十分钟。 许牧经过秘书办公室的时候，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好奇这些人又在聊什么奇怪的公司八卦。 “哟，许特助，早啊。” 一个平时和许牧关系不错的女秘书看见了门口探头探脑的许牧，爽朗地打了个招呼。 “笙姐，早。”许牧礼貌地回了一声。 被许牧叫笙姐的人全名叫秦笙，是秘书办公室最年长的一位，今年三十有八，同时也是一位六岁孩子的妈，在办公室凭借「母性」的关怀，赢得了一片小姑娘的喜爱，天天吵着要当秦笙的干女儿。 秦笙朝许牧挤了挤眉毛，“你听说了吗？就总裁的事。” “总裁？他怎么了？”许牧不解。 “昨天未婚妻才刚回来，今天就爆出来他俩婚约解除了，人现在单身。”秦笙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 许牧一脸懵逼。 他真的搞不懂顾铭在想些什么，有一个这么漂亮的未婚妻，居然退婚？ 要是换成他，他每天做梦都能乐醒。 秦笙这会儿注意到许牧今天的装扮有些不一样。 平时许牧总是一身黑色的职业西装，尽管款式老套，但从面料可以看出绝对是价值不菲，而今天虽然他同样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但款式是当下年轻小伙喜欢穿的廓形西装，内力的衬衫也被换成了一件白T，看上去活力十足。 配上随意抓的发型，打破原有的严肃刻板，多了一分随意帅气，搭配上那副常年健身的身躯，说出去是个年轻小爱豆都不为过。 秦笙吹了个口哨，笑得暧昧，“许特助今晚有约？” “相亲。” 公司上下都知道性感帅气的许特助有个心头病，那就是在三十岁生日之前成为已婚人士，顺利开启家庭生活。 然而距离三十岁之期已经过了两年了，许特助仍然单身，结婚更是没影儿。 或许是过于迫切，今年许牧开启了疯狂相亲的模式，把全公司的人都看傻了。 秦笙唏嘘了一声，“祝你顺利，希望你这次能成功把自己嫁出去。” 办公室内的小秘书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牧懒得计较秦笙的措辞，“那就借你吉言了。” 说完，他打算回自己的办公室，却又被秦笙叫住。 “哎，总裁让我给你带话，后天光明大厦顶楼有一场学术研讨会，关于汽车制造的，主办方给了名额，总裁让你替他去参加。” 替顾铭出席会议已经是作为特助的基操，许牧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第49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5） ——研讨会上的针对—— 一家高档餐厅。 店内播放着悠扬曼妙的华尔兹，鲜花、美酒在华灯的映射下镀上了一层浪漫的金属光泽，熠熠闪耀。 许牧一身休闲西装有些拘谨地坐在座位上，时不时整理自己的着装，颇为在意时间。 这次相亲的对象是周晚萧给他介绍的，据说是一名大学老师，虽然加了对方的VX，两人也没有聊上几句，定了个见面时间地点后就再没有下文了。 想到待会儿初见面的尴尬，许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的条件虽然不是顶配，但好歹有房有车，颜值还看得过去，对女方也没有什么要求，怎么相了这么久的亲，就没有一个成功的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牧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了许牧的眼前。 她身姿婀娜，身形高挑，一头乌黑的顺发垂到腰际，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了一层淡妆，清纯中不失大气，水润嫣红的唇瓣抿在一起，扬起了一个害羞的弧度。 “请问，是许先生吗？” 女人的声音温柔动听，像是月下诉说的情话，软糯而缠绵。 这是个比棉花还要软的女子。 但许牧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美人，早就免疫了。 “是我，许牧。”许牧起身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向对面的位置抬了抬手，“先坐吧。” “好。”女子腼腆地垂下头，“我叫沈晴。” 许牧抿着嘴唇坐回位置上，端正了坐姿，十指相扣置于桌面，“沈小姐？可以这么叫吗？” “可，可以。”沈晴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不敢看向许牧。 许牧真的很帅，他的五官的每一处都像是被刻意安排过的，完美得恰到好处。 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张扬热烈的少年感，而是一种沉稳的，积蓄了时间的性感。 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明明那么随意，却又那么的吸引人，就连领口裸露的零星肌肤都散发着诱人的信号。 沈晴觉得自己快熟了。 同时她也好奇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为什么会需要相亲。 “呃，需要自我介绍一下吗？” 沈晴细声细语地问了一句。 “可以，我先说一下我的情况吧。”许牧习惯性地扬起微笑，“我叫许牧，今年32岁，老家在W市，目前在S市定居，有房有车，独居。我爸妈都在老家，是退休教师，赡养这方面不用担心。 至于工作的话，我现在是一名总裁助理，年薪八十万打底，不包括投资理财。您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沈晴越听越愣，她忍不住好奇，问：“呃，冒昧问一句，您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会找不到对象啊？” 许牧笑容僵在脸上，“为什么啊……” 他也想知道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沈晴慌忙道歉，“我，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好了。” 沈晴拢了拢垂在胸前的长发，恢复到大家闺秀的模样，轻声细语地说：“我叫沈晴，今年28岁，S市本地人，父母也都是退休老师，但我父亲还在研究所帮忙，我目前是和父母住在一起，有自己的车，在S大艺术学院任教，主教动画设计。 我本来并不想相亲的，但父母又催的急，正好晚萧给我推荐了您，所以我就来了。” 许牧缓缓点头。 其实沈晴的条件很好，无论是自身的，还是家庭的，许牧是有一点想法的。 “沈小姐，那您近几年结婚的打算吗？婚后打算要小孩吗？” “啊？” 沈晴吓了一跳，“直接谈这个了吗？” 许牧略微抱歉地点头，“这两个问题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呃，最近几年不打算结婚吧，至于小孩的话，抱歉啊，我其实不太想生小孩。”沈晴如实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理解。”许牧笑了笑。 “不过……”沈晴面露羞涩，小声道：“要是遇上喜欢的，我可能也会改变想法吧。” 她是真的有和许牧发展下去的打算。 许牧不置可否，看着对方紧张地握着玻璃杯，问了句：“那沈小姐对未来的对象有什么要求吗？” 沈晴快速地抬头瞄了一眼许牧，发现对方正在看她之后，又飞速地低下头，像极了又怂又软的小动物。 她的脸通红，小声道：“就，成熟稳重，能够照顾体贴人的，长得好看是加分项。” 说完她还不忘问：“那，那你呢？喜欢什么样的？” “我啊？”许牧盯着自己相扣的手掌，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喜欢作的，越作越好。” 作到无法无天，让他给她补天的那种。 “啊？”沈晴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笑……的吧？” 哪想许牧很认真地说了一遍，“我想要找一个很会作的老婆，那样我会很期待我的婚后生活。”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了期待的笑容，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着美好的婚后生活。 沈晴感觉自己快要昏倒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许牧是认真的，反倒是觉得他在侮辱她。 这年头，居然会有人喜欢作精？还要求越作越好？ 沈晴愤愤地咬住粉唇，眼眶里充盈着泪水，她低头盯着手里的水杯，心里的委屈之意已经无法诉说。 “沈小姐，我真的是……”认真的。 话未落，许牧被破了一杯凉水，还是直接冲着脸来的。 “呸，渣男！” 沈晴用她最大的声音吼了出来，餐厅里的人都纷纷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许牧并没有生气，他随意抹了一把脸，将额前的湿发撩了上去，露出优越的眉骨，性感更甚了。 “我……” 许牧还想说点什么。 而对方已经拎着自己的包跑出了餐厅。 许牧：…… 他真的喜欢作精啊，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他啊。 —— 隔天，学术研讨会现场。 研讨会在光明大厦顶楼的一个多媒体室举办，场地很小，最多也就只能容纳三十几个人。 文昭到场的时候，房间里的灯都已经关了，投影仪上已经显示出了今天所要探讨的主题：“节能减排——大企业的担当。” 黑灯瞎火的，文昭也找不到空的位置，讲台上的人已经开始了讲话，文昭还弓着腰在找位置。 “江小姐，这边有位置。” 依稀之间，文昭听到了声音，她抬头寻找声源，发现有一双有举在半空，手的主人到底是谁她根本看不清，只觉得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 不过总算是有位置了，文昭松了一口气，朝那只手的方向走去。 “谢谢……啊，是你啊。” 走的近了，借助投影仪的光线，文昭看清了向她招手的人。 是许牧…… 他此刻脸上挂着标准而和善的微笑，立体的五官在黑色的背景下更显深邃，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许牧指了指身边的空位，“不坐吗？” 文昭冲他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不再搭话，转而看向屏幕，许牧挑了挑眉，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屏幕上。 主讲的人是个外国人，ppt上介绍他是清洁运输团队的负责人，前面他都在介绍这个机构在国内所做的一些调查，讲了一些经验和总结给在场的汽车企业负责人听。 “上面这些案例都是我们调查之后总结出来的，都是非常优秀的，但我们在调查测验的过程中，也发现了意外的情况。” 文昭挺直了脊背，眼神专注。 重头戏终于来了。 负责人切换了ppt，屏幕上出现了三对柱状图，柱状图下面分别标着A，B,C. 相较于一开始的安静，这张ppt被放出来后，场子里的人有些骚乱，开始了交头接耳。 负责人还在继续他的陈述，“在场的各位也都看见了，这是三家企业的汽车污染物的排放值，在这里不方便透露企业的名称，所以用了ABC来表示，而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点名这几家企业。” 负责人将B企业的一对柱状图放大显示，“这两个数据相差很大对吧？” 屏幕上是两条柱形，一条绿色的，一条红色的，红色柱形远远高出绿色柱形。 “用这两个数据进行对比非常直观，而且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这两个数据来自同一个车型，不仅是同一个车型，可以说是同一辆车。” 底下一阵哗然。 “一辆车测出来的结果怎么会相差这么大？是测量机器出了问题吧？”有人喊出了声。 “这位先生的怀疑确实是合理的……”负责人笑了笑，“事实上我们最先怀疑的也是机器，但机器经过检查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能够放在研讨会上的数据，我们肯定是经过了多次测量，数据绝对没有问题。” 文昭特意留意了身边的人的反应，但对方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报告，表情很意外。 “绿色柱形是实验室测量，它的数值是排放标准的五倍，当然误差值在3-5倍都是正常范围。所以这个数据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说是很标准。” 负责人走到屏幕前，用激光笔指了指红色的柱形条，脸色严肃，“而就在我们使用可携式排放物测量系统进行上路测试后，结果却是这样，比排放标准整整高出四十倍。” 场内一下子炸开了。 “这是哪家企业？” “怎么会这样？” “真的是一辆车子的数据吗？” …… 负责人给大家留足了讨论的时间，在大家差不多冷静下来后才继续，“国内的车只需要过实验室检测就算合格，所以这个企业的车目前全部合格，但它的上路数据却如此糟糕，很难不让人怀疑它们做了什么手脚，但我们只是个机构，并不了解汽车制造，所以也想请在场的各位专业领域的人士一起商讨。这也是我们这次研讨会的目的之一。” 一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对这个数据避而不谈，更关心是哪家企业被查出来了。 听着周围讨论声不断，文昭朝负责人举了举手，在对方的示意下开口问：“老师，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类型的车吗？汽油车，电动车，还是，柴油车？”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文昭看了一眼许牧，眼神意味深长。 负责人拿着话筒，同样也相许牧投去视线，嘴里却回着文昭的话，“这位小姐的问题非常犀利啊。” 许牧：“……” 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我们检测的是柴油汽车。”负责人一手拿着话筒，另外一只手托着手肘，看着许牧，“而且这家企业在国内汽车市场的占有率很高。” 话落，全场寂静，只有屏幕的亮光还在晃动。 国内制造柴油车的车企寥寥无几，能够排得上号的只有一家。 一时之间，许牧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许牧：？ 作者有话说： 许牧：我真的喜欢作精！大家相信我啊！！ 作者：嗷……尽量给你安排，你再忍一忍嗷，乖—— 第50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6） ——动了策反的念头—— 许牧从小到大收到的视线不在少数，自认为已经能够从容面对所有的目光。 但这一次，他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目光灼人，能把人烫伤。 场内的视线化为有形的利刃，齐齐向他奔来，企图剜尽他的血肉，将他的内里暴露出来。 许牧的职业微笑绷不住了。 但他现在代表着WS整个企业，绷不住也得强撑。 顶着无数道视线，他的理智逐渐回笼，许牧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又无从辩驳。 好在负责人没有过多为难，“细节只能透露到这里，之前也说过这次研讨会并没有集中针对的意思，只是希望能讨论出结果，希望大家踊跃参与讨论吧。” 许牧沉下肩膀，靠在椅背上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的余光瞟见身边的文昭，剑眉蹙起。 文昭在笑。 准确来说是，突然冲着他勾起了嘴角，像是挑衅，又像是嘲讽。 许牧故作平静地移开视线，紧紧皱起的眉毛还是没松开。 这一次他完全是在状况外。 WS的检测报告为什么会有问题，这个研究机构在研讨会上爆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以及，江文昭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 这些问题像是一道道绳索，缠绕在许牧的喉间，勒得他有些窒息。 潜意识里的他还是不愿意相信WS有问题。 或许是竞争对手恶意泼脏水。 突然，文昭起身了，她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走进演讲台和那个负责人说了些话，随后两人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文昭礼貌地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 很快，台上的负责人和台下的团队沟通了一番，最后一个胖胖的亚洲男人上了台接替了负责人的位置，而那个负责人也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许牧盯着两人离开的那扇门。犹豫再三，最终跟了上去。 —— 走廊很安静。 文昭一袭白色西装，简单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她双手交叉环住了腰身。在她面前的是刚才发表讲话的负责人查理。 查理是个A国人，满脸胡茬，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是个典型的A国大汉，只有一米六的文昭在他面前显地格外娇小。 由于身高差距，查理不得不弯下腰来听文昭讲话，“江小姐，您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文昭：…… “咳咳……”文昭刻意提高了音量，“关于刚才研讨会上的报告我想要一份实名的，版权费由你们定。” “您要实名报告做什么？”查理不禁警惕起来。 “我觉得，我和你们想做的事情应该是一样的。” 查理面色一凛，直起了腰背，低头看着文昭，“您是冲着WS来的？” 文昭大方承认。 “我想要和媒体取得联系，将这件事情爆出来，所以我需要那份实名报告。”文昭道。 查理有些不赞同，“可事情的真相并没有查清楚，我们更希望WS能够亲自出面解释这其中的缘由，而不是用这种足以毁灭一个企业的方式。毕竟用一份数据去衡量一个企业，有失偏颇。” “您的意思是这个数据有问题？”文昭皱眉。 “数据没问题……”查理声音笃定，“只是真相尚不确定。” 真相尚不确定。 文昭下意识后退了几步，退到墙边，环住腰身的双手慢慢往上，置于胸前，脸色懊恼。 是她太激进了。 她透过上帝视角看清了这个世界，自认为掌握了真相，可身在局中的人要如何相信她的只言片语。 文昭自虐式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闭着眼睛，道：“你怎么能保证一个大型企业能和你说真话呢？” “如果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我们会向相关部门申请，请他们介入调查的。” 查理是一点都不打算授权公开。 文昭垂下手臂，不做强求。 “好，我明白了。” 查理有些抱歉，“许总，对不起啊。” 文昭没有说什么，简单地笑了笑，“我先进去了。” 当她转向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时，敏锐地注意到那扇门有动静，看样子是刚刚被人关上。 文昭和查理谈话的时候特意没有选择有转角的地方，在这里能够直接看到大门，而刚刚两人交谈的时候，她没有听到有人出门关门的声音。 所以，只能是门内有人在偷窥。 不过文昭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距离就算有人偷窥，除非他是顺风耳，否则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查理没有跟上，去了走廊的另一端，文昭回头看了一眼，不做停留，转身朝向大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对上了许牧的视线。 四目相对，尴尬又沉默。 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了，讨论声仍然不断，没有人注意到门口的两人。 许牧身形高挑，灯光从他的背后照射过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属的颜色，就像是陈列在灯光下的雕塑展品。 他真的很好看，而且他的好看是属于所有人都会欣赏的好看。 只是，这些评价都停留在许牧开口前。 “江小姐，恶意竞争可不好哦。”许牧笑得格外温柔，整个人都笼罩着慈爱的光辉。 表情和言语之意完全错位。 “恶意竞争？”文昭轻笑一声，“许助理，不妨仔细调查一下，看看到底谁在恶意竞争？” “江小姐，这个叫清洁运输团队的机构自称是国际上的非盈利机构，可总共成员也不过三十人，这种来路，您确定要相信他们的报告？”笑容和许牧已经融为了一体，他好像不会做平常的表情。 文昭看得心里一阵发毛，默默移开了视线，但嘴里还不忘反驳，“那你确定要相信董事会里都是资本家的企业吗？” “这是我的工作。” “那就看你保不保得住你的工作了。”文昭眼神骤冷，嘴角扬起了挑衅的弧度。 许牧笑呵呵地望着文昭，眯着眼睛，像极了一直狡猾而优雅的狐狸。 “那看来有必要证明一下我的工作能力了。” 文昭噎住了，但必须要在对方面前稳住，她故作轻松地回了句：“我很期待。” 许牧笑得更开心了，“应该不会让您失望的。” 文昭：…… “哦对了……”许牧伸出手指了指门口，“刚才看到您和查理老师在聊天，是在交流案例吗？” 文昭：？ 这是明知故问？ 文昭探究地望向许牧，对方好奇地向门外看去，嘴里嘀咕，“刚才还看到的，查理老师呢？” 艹！ 被诓了！ 什么恶意竞争，什么相不相信的，那些说辞都是用来钓她的话。 文昭立马和许牧拉开了距离，戒备心拉满。 这人，笑里藏刀，不好应付。 看到文昭的动作，许牧轻轻合上门，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袖口，自答：“可能是去卫生间了吧。” 文昭不想搭理，直接绕过许牧，想要回自己的座位。 “江小姐。” 许牧叫了她的名字，但她没有回头，淡淡地抛给对方一句话：“以后叫江总。” 她没有看到许牧眼中的小雀跃，自然也不知道他看着自己的背影笑了许久。 看着文昭慢慢远去的背影，许牧突然觉得生活开始有意思起来。 要是每天都能这么斗智斗勇，他还用得着去相亲吗？ 许牧哑然失笑，推门离开了房间。 —— 距离学术研讨会已经一个礼拜了，关于那场会议，国内没有一家主流媒体进行过报道，会议的内容没有一丁点儿地泻露。 参加会议的多家公司也没有什么举动，出新品的出新品，打广告的打广告，请代言的请代言，会议上的那份报告就像是一粒石子，坠入了大海，无人问津。 那场会议的所有信息在互联网上都消失了。 文昭坐在总裁办的办公桌前，一身豆绿色的西装套装显得她皮肤格外的通透，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向她，在她的发丝上落下了金黄的光晕。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事实是，文昭双手交叉，托着下巴，面色纠结地盯着她的电脑屏幕，面对着第三十个空空如也的电脑页面，陷入了思索。 太奇怪了。 就算是小型会议，网上也不至于什么消息都没有啊，连会议地点和时间都找不到，这也太离谱了。 这个时候，文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男人的面孔。 他笑得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从容开口：“那看来有必要让您看一下我的工作能力了。” 文昭懊恼地用手掌抵住额头，拼命甩了甩脑袋，想要将那个人的脸和话从脑海中甩出去。 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是许牧在操控这些媒体，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所有关于会议相关的信息都被删除了，更不用说是WS的负面消息了。 文昭抵着额头微微后仰，身体整个陷进了皮质的椅子里，桌上电脑的屏幕灯光映在她的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的舌头抵住后槽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 电脑界面已经跳回到桌面，一张笑眯眯的人脸赫然在上。 那是许牧的证件照。 文昭不断按动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到的签字笔，频繁的「咔哒」声暴露了此时她内心的烦躁。 她想要揭露WS，扳倒顾铭，就必须要搞定照片上的这个人。 一想到许牧那张笑脸，文昭就头大。 她难忍地捏了捏山根处，努力克制住自己狂躁的情绪，不断告诉自己，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尽量别和许牧站在对立面。 最好的办法就是策反。 文昭看着屏幕，心里不断开始盘算。而屏幕上的那个人笑得无害，一脸温柔地盯着苦苦思索的文昭。 良久，文昭接通了秘书的电话：“帮我联系一下合作媒体。” 挂断通讯之后，文昭打开了之前李叔发给她的调查报告。 看到调查报告上的对比数据，她松了一口气。 机构不给她报告没关系，她这里还有一份，尽管不是正规检查机构出来的报告，但引导一下舆论风向完全够用了。 最终文昭还是想要借助媒体的力量，毕竟在这个时代，媒体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生杀操控者，当媒体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无论是谁，都别想安然无恙地度过。 至于策反许牧，目前难度太大了，文昭决定搁一搁。 作者有话说： 许牧：江总，别搁着啊！你倒是试一下啊！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啊！ 感谢在2022-01-01 17:51:57-2022-01-02 19:2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战损的白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芒果不是老司机 8瓶；冰莹 3瓶；千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7） ——初现端倪—— 午休时间，秘书室。 因为余欢欢被叫进了总裁办公室，许牧作为顾铭肚子里的蛔虫自然知道对方心思，借着外出吃饭的借口离开了总裁办，溜达到了秘书室。 对此，秘书室的职员早已见怪不怪，照常聊天，各种私密话题也不避讳。 许牧找了张空位坐下，将带出来的电脑摆在桌上，准备继续工作。 就在这时，他感觉鼻尖一阵瘙痒，好像有一根羽毛在骚动他的鼻腔。 “啊切！” 许牧揉了揉鼻子，眼角沁出了两滴泪，小声嘀咕道：“谁在惦记我？” “肯定是你未来老婆啦。” 秦笙坐在许牧旁边的工位上，一脸调笑地看着他。 秘书办公室的职员和许牧的关系都不错，大家经常拿「大龄恨嫁」取笑他，每次闲聊的时候都会嘴上那么一两句。 许牧习惯了秦笙的调侃，也不去刻意反驳。 他用指尖抹去了眼角的泪滴，神情略显无奈，“笙姐你就别笑话我了，鼻炎和感冒惦记上的可能性更大吧。” “不是，我不理解，你条件这么好，居然没有市场吗？” 秦笙进公司比许牧早很多，这几年也算是看着许牧一步步走上去的，同时她也见证了许牧的爱情。 他的爱情荒凉得如同大火烧过的原野，可以说是贫瘠得不能再贫瘠了。 可问题是对方又不是什么独身主义者，在找对象上可以说是很积极了，可这么些年来，别说结婚对象了，连恋爱对象都没见着。 这个问题困扰了秦笙很多年了，但到现在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样子，好像是的。” 许牧点头，笑得有些苦涩。 “不是，现在相亲的都是什么人啊？” 秦笙开始替他鸣不平，“这都看不上，真就要找豪门大少爷了呗？这小说是看了得有多少啊？” 秦笙的嗓门一下盖过了其他员工的聊天声，大家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许牧赶紧按住了对方的胳膊，小声道： “问题应该出在我身上。” “你有什么问题？”秦笙望了望四周，将那些人的视线都震慑了回去，转而对许牧说：“你把总裁伺候的那么开心，你还伺候不好女朋友？” 许牧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怎么没有？”秦笙特意靠近了一点，放低了音量，“你看，你都可以对一个不喜欢的人低声下气，照顾得面面俱到，那对喜欢的人，做什么不行？” 许牧：…… “话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以后也帮你留意留意。” “我吗？” 许牧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秦笙锤了锤许牧的肩膀，“和我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姐什么世面没见过啊。” “我，喜欢能让我的生活变得有趣的。” 许牧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秦笙自以为很懂地点了点头，“懂了，热爱生活的年轻小姑娘，是不是？” 许牧笑而不语。 他想要的是鸡飞狗跳的那种有趣，年轻小姑娘应该也搭边吧。 “害，你姐姐我认识的人可不少，我这就给你联系啊，等会啊。” 秦笙已经掏出手机，翻起了自己的通讯录，正打算为许牧物色一个绝佳对象。 这时，总裁办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打碎杯子的声音。 许牧和秦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苦笑。 显然，余欢欢又惹事了。 秦笙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大龄恨嫁男，先去伺候总裁吧。” 许牧认命地撑着膝盖起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往总裁办走去。 当他伸手开门的时候，发现门虚掩着，并没有关上。 许牧叹了一口气。 这个余欢欢马虎粗心得离谱了，总裁办公室的门都不关，也不怕里面的消息被听了去。 出于职业习惯，许牧伸手想要敲门，而顾铭急吼吼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声音很清晰。 “你们那边先撑住，无论他们怎么问，就说是测量仪器的问题，和车子没有关系。” “我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反正先把他们拖住，我会把情况反映给总部，问问他们那边的意见。” “丑话先说了，要是那个装置被查出来，你们也别想干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办公室里陷入了沉寂。 许牧敲门的手悬在半空，心脏空掉了一拍。 顾铭在和谁说话？ 什么装置？ 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许牧稳住了自己纷乱的思绪，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良久才应，“进来吧。” 许牧推门而入，在他的面前散落着一地陶瓷碎片以及黄褐色的液体，但没有看到他意料之中的人。 “怎么了？” 顾铭的视线从文件中移向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抱歉，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了杯子碎掉的声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许牧笑不达眼底。 “哦，你让阿姨进来清扫掉就好。” 顾铭有些心不在焉，翻看文件动作明显快了不少。 “余小姐是在我的办公室吗？”许牧指了指房间里的另一扇门。 总裁办是他和顾铭的公共办公室，但顾铭不喜欢和人共享空间，再加上他又是集团的小公子，于是许牧也沾了光拥有了一间独立办公室，虽然是办公室里的小隔间。 许是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上了，顾铭有些不悦，“她不在这里，怎么，你找她有事？” 许牧摇了摇头，“笙姐找她有工作上的事情交代，我替她问问。” “行了，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你要么出去，要么回自己的办公室。”顾铭不想和他聊下去。 “哦对了……”顾铭想到了什么，“距离新品发布还有半个月，那个总工程师请假了，到时候没法出现，你想办法找个人替一下。” “他请了半个月的假？”许牧愣住。 “对。” “发布会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请假？”许牧不太相信。 顾铭不耐，“你问这么多作什么？你去工厂找一个学历差不多的工程师，最好是接触过WS-7D的设计过程的。” “那直接找副工程师就好了啊。” “不行……”顾铭严词否定。 “副工程师不行吗？” “他也请假了。” 许牧：？ “也请了半个月？”许牧笑了。 一次请半个月，人事部也批得下去手？ 怎么不见给他批假批这么爽快呢？ “是，所以找一个普通工程师就行。” “我知道了。” 许牧嘴上答应着，心里不由得拉起了警戒线。 WS在隐瞒什么？ —— 文昭前不久从查理那边得知，检测部门正在调查WS，相关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但WS新款汽车发布会在即，检测结果迟迟没有公布。 再拖下去，到了新品发布会当天，凭借WS的知名度，新款汽车销售破万台绝对不是什么问题，而这些消费者却被自家信赖的企业所蒙骗，曾经认为最为环保的柴油车实际上是脏得不能再脏的车子。 文昭忧思重重地开着车，车上的广播里传来WS的广告语。 “TDI涡轮增压干净柴油引擎，不只提供经济实惠的燃油，也提供爱不释手的性能，本年度的环保车型最优选。” “环保车？”文昭轻笑一声，“现在的广告还有真话吗？” 文昭最近的心情很糟糕，之前联系的媒体没有一家愿意报道WS的检测报告。 回绝的口径出奇的统一，说是“没有官方检测报告，他们不敢随意报道。” 字里行间都说是文昭捕风捉影，还劝她不要相信那些三流机构的东西，凡是重大事件还是要看官方数据，听官方报道。 一副高高在上，鄙视众生的语气，听了就让人火大。 以至于文昭手里那份非正式的报告根本无处可发。 与此同时，广播里的广告还在继续，似乎是换了一个广告。 “TDI干净柴油，每缸最多能形式一千三百公里路程，年度销售第一的汽车品牌。” 文昭缓缓吐了一口气，关掉了广播。 如果那些媒体让她相信官方的报道，就是这么一串虚假的广告词，那她还是宁可选择相信所谓的三流机构。 主流媒体为何能成为权威，到底是因为它的内容权威，还是相信它的人多了，假的也变成了真的，人们不得不相信？ 媒体的谨言慎行正在为民众编织愚昧的细网，所有人都被平和的假象欺骗了。 删数据，屏蔽内容，斩断异端思想…… 媒体构筑了这个虚幻而华丽的镜像世界，精心打磨擦拭这块美丽的镜子，让照镜子的人深信这片虚假的美丽世界。 “媒体。”文昭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小声地念叨着这两个字。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就算她手里掌握着再多资源，她也无法传递出去。 媒体会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挤进来，挥起它的大刀，斩断信息传递的渠道。 媒体手里握着大刀。 而媒体这把利刃被资本所握。 文昭愤愤地拍了一记方向盘，“该死的。” IF集团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汽车企业，手底下根本没有任何媒体性的公司，不像WS那种综合性企业，虽然靠汽车发家，但当初完全是靠投资起家的，家底可厚着呢，手底下投资的大大小小的媒体性公司数不胜数。 手握再多的黑料又如何，只要WS愿意，翻翻手，这些黑料就会在互联网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是一场话语权的较量。 而文昭从一开始就没有获胜的筹码。 一路上，车内的气压都很低，文昭握着方向盘的关节泛着白，嘴唇也抿得死死的，仿佛在和手下的方向盘较劲。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它的目的地是IF集团的总部。 一进公司，文昭脚下生风前往办公室，一边拿着手机打联系了李魁。 “李叔，帮我个忙。” 作者有话说： 那就，还是祝大家每天开开心心—— 第52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8） week times； WS新车发布会前夕，各大媒体平台上都开始了预热，知名APP开屏广告海报铺天盖地，各种直播预定链接满天飞，广告宣传片更是遍布全国各地的公交枢纽。 一时之间，几乎全国上下都知道WS要出新款车型WS-7D了。 作为国民度第一的汽车企业，WS在品牌营销上面绝对是所有品牌的典范，他们连自家的总裁都不放过。 在新车发布会的前一天，WS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名为「总裁寄语」的视频，视频中顾铭一身宝蓝色的休闲西装，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了一点性感的锁骨，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带笑容，言语亲切，嘴里说着生疏的客套话。 “风速（WS）在汽车领域跌跌撞撞已经五年了，很感谢消费者的陪伴与支持，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会用最先进的技术，最温暖的企业理念在这个行业扎根下去，这是我们第六次新车发布会，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记得来看直播。” 短短三十秒的视频，也没有任何的剪辑技术加持，转赞评总量却超过了一百万。 WS的官方算是把营销玩明白了，为了迎合当下的男色消费，不惜将总裁推到台前。 顾铭作为总裁出现在大众面前并不是第一次了，他自从接手WS的汽车公司之后，就成为了媒体疯狂追捧的对象。 「商业鬼才」、「学霸精英」、「高质量霸总」等数不胜数的标签都是媒体赋予他的称号，顾铭的名气一度超过了二三线的明星，拿下了去年最受欢迎企业家的奖项。 媒体将顾铭几乎捧到了神一般的高度，而WS通过营销手段帮顾铭稳固了这个位置。 顾铭本人就是WS最成功的营销案例。 评论区已经纷纷开始叫唤了。 【不懂就问，看直播可以抽顾总咩？】 【期待顾总的直播啊！】 【感谢顾总给了我换车的理由。】 【支持国产汽车，WS在环保方面绝对是国内顶尖水平，期待明天的新品。】 …… 发布会的预热活动稳步推进，所有人的情绪到达了一个极点，都在等待一个机会爆发，眼看明天的发布会就要到了，WS的工作人员甚至都做好了笑着数钱的准备。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篇名为《「杀人机器」在路上，我们都是杀死环境的帮凶》的文章同时出现在多个平台，发布者用的用户名称统一为week times。 Week times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新闻周刊杂志，成立于三年前。 也不知道他们的主编为何要创刊，作为新闻杂志一点都不尊重新闻的时效性，一周才发行一次，本来热乎的消息到它们杂志发行的时候早就已经凉透了。 所以这家杂志销量并不可观，后期完全沦为了一家新闻摄影杂志，每周刊登一些冷掉的新闻，再贴几张新闻摄影照片，完全就是在倒闭的边缘疯狂试探。 而就是这样一家三流杂志社，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发布了一篇耸人听闻的文章，该标题一出，瞬间在网络上传开了。 该文章主要提出了一点质疑：为了WS检测报告会有两个版本，实验室检测合格，而上路检测结果却严重超标。 其中还附上了两份详细的检测报告，报告中的WS的企业的名称清晰可见。 文章采用了记者的第一视角讲述，以亲历者的姿态讲述了发现WS被骗之后的心情： “当初我以为找到了一辆完美的车子，但后来我发现我驾驶的是一辆杀人机器。曾经消费者笃信WS是一家环保车企，人人都以拥有一辆WS牌的汽车为荣，而现在的我们反而成为了他们的帮凶，曾经热爱环保的我们却成为了环保最大的破坏者。” 作为一篇新闻报道来说，这篇文章充斥的记者的主观情绪，言论极具煽动性，这是所有新闻主编最排斥的稿子，但作为一篇具有传播性的文章来说，它很成功。 该文章通过多方渠道发布，在各个平台掀起了惊涛骇浪。 舆论爆炸了。 【真的假的？能信吗？】 【不会吧，这个点爆出来，说不定是对家搞事情吧……】 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怀疑，毕竟一家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周刊和国名品牌，大众肯定更倾向于相信知名度高的企业。 可很快一些汽车爱好者也开始在网上发表言论。 【其实大家想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国内的柴油发动机技术被WS一家独占，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技术到底是啥样的，要知道五年前顾铭还没有回来的时候，WS的汽车通通都是不达标的，还因此被罚过款，有人还记得这件事吗？】 【楼上放屁吧，五年前国内汽车技术都那么成熟了，怎么可能还会不达标？】 【五年前国内确实没有成熟的柴油机技术，你说的是汽油车技术成熟吧？汽油车看碳排放，但柴油车看氮氧化物排放，这两个不是一回事。】 【科普一下，为什么国际上更提倡使用柴油，是因为柴油比汽油更有效率，并不是说没有污染，柴油燃烧产生的二氧化氮少是没错，但它会产生更多的悬浮微粒和氮氧化物，氮氧化物是形成雾霾和酸雨的主要原因，容易造成空气污染，危害人体肺脏。上述内容均来自文章。】 【对的，所以柴油车更考验发动机技术，而WS五年前发明的TDI引擎在减少柴油使用量的同时，还能提高柴油的使用效率，而且氮氧化物排放也在正常值，人家是因为技术过硬才这么火的，还真以为总裁长得好看能带动销量啊？】 【虽然我认同你之前的话，但你后面的话我不认同哈，人家总裁的脸确实拉动了销量，这个可以用数据说话。】 …… WS总裁办。 办公室的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一丝光亮都挤不进来，里面黑黢黢的一片，依稀能看见两道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微弱的喘息声，一道粗犷，一道娇软。 顾铭搂着余欢欢的腰，将对方抵在了办公桌，看着黑暗中影影绰绰的面部轮廓，他的眼神幽暗下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染上欲色，“余欢欢，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了。” 余欢欢羞愤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拼命推着他的肩膀，“顾铭！你快点放开我！这里是办公室！” “办公室又怎么样？还不是我一个人的？”顾铭加大手下的力道，大手流连在对方的柔软的腰肢上。 “许特助还在里面！”余欢欢带着哭腔，扭头不去看顾铭。 顾铭轻笑一声，“许牧他敢出来吗？” 他伸手强迫余欢欢转过脸来，占有欲十足地将她全部圈在自己的怀里。 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挣扎乱动，顾铭心中不悦，想要借吻来惩罚怀中的小妖精。 眼看只有一个吻的距离，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顾总！” 许牧直接推门，门撞在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许牧办公室的光线透了进来，消散了笼罩在两人身边的黑暗。 “市场部传来了消息，你快上网看看吧。” 许牧自动屏蔽了对面两人暧昧的姿势，一脸严肃地走近顾铭，硬生生将两人之间的氛围冲散了。 “你干什么？” 好事被中途打断，顾铭不悦地拧起眉毛。 好在余欢欢还识趣点，羞赧地撑起了身子，“我，我先出去了。” 顾铭揉了揉眉心，但也没有拦，待余欢欢出去，许牧率先开口，“有人怀疑我们欺诈消费者，还在网上爆出了文章，现在已经传疯了。” “怎么会这样？”顾铭瞳孔微张，“哪家媒体敢报我们的负面消息？” “week times,一家新闻杂志周刊。” “什么三流杂志，听都没听说过。”顾铭略有嫌弃，“你还不赶紧想办法处理？我雇你来是做事的，不是上报事情就完了。” 许牧早就猜到顾铭会这样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公关部已经联系好了，公关的初稿我也发给他们了，不出五分钟后，全网都会发布我们的澄清文章。” 顾铭松了一口气，“那不就行了？” 说完，他放松地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但是……”许牧难得的不是职业微笑，“内容说的天花乱坠都没有实际的数据管用。” “数，数据？要什么数据？”顾铭的视线游离。 许牧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缓缓靠近顾铭，眼神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文章里贴出了两份有差异的报告，只要我们提供两份官方检测的实际数据，告诉他们没有问题，这件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顾铭攥紧了手心，身体往后靠了靠，“检测部门已经，已经在查了，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是吗？居然已经来查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牧慢慢直起身，意味深长地看着顾铭。 “几天前吧，我记不清了。” “那看来只能等结果了。”许牧看着顾铭，说了这样一句话。 「咳咳」顾铭一直在逃避许牧的视线，“也别光等，你想办法去警告一下这家媒体，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删掉，补救一下。” “这个，有点困难。”许牧表情坦荡，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向顾铭承认自己的“工作能力不行。” 果然，顾铭英眉纠缠在了一起，对许牧的态度很是不满，“你最近怎么回事？有困难就去解决啊。” “这家周刊背后的投资人是江文昭，我解决不了。” 许牧把怂话说的掷地有声。 江文昭？ 顾铭开始自恋了。 他突然笑了出来，神情轻蔑，“是她啊，那估计闹不大，你帮我联系一下她。” “江文昭，那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吗？”顾铭笑容越来越甚，仿佛眼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许牧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不免感到好笑。 这种谜一般的自信到底是谁他的。 第53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9） 为了结婚？？ 顾铭让许牧联系江文昭，最后许牧以「没有联系方式」为由推辞了，顾铭只能自己联系。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顾铭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文昭的联系方式。 场面一度很尴尬。 见自家总裁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许牧很贴心地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江总刚刚回国，或许是电话号码还没有换回国内的。” “咳咳……”顾铭握拳掩唇，“对啊，她刚刚回国，估计是忘记给我联系方式了。” 他似乎将之前退婚的场景忘记的一干二净。 “我马上联系IF的前台，让前台帮忙转接。”许牧当了多年的助理，早就成为了顾铭肚子里的蛔虫，不仅要懂得他在想什么，还要帮助对方快速解决他想的事情。 只不过顾铭享受这个待遇的时日可能不多了。 IF前台电话接通了。 许牧打开免提，一秒进入商业客套模式。 “喂，您好，这里是WS总裁办，麻烦接一下你们江总办公室的电话，可以吗？” 前台标准而冰冷的普通话响起：“不好意思，江总办公室电话不接外来电话，有事联系江总的工作手机号。” 许牧轻轻瞥了一眼顾铭，看见对方脸上不耐的表情，他扬着微笑对前台小姐道：“那能麻烦您提供一下江总的工作手机号吗？”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前台冰冷地拒绝，“江总的工作手机号码我们无权提供。” 如果手机能传递情绪，前台小姐一定会被顾铭深深的恨意给淹没。 顾铭叉着腰，不停地在许牧身边来回踱步，皮鞋接触大理石地板频繁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撞进许牧的耳蜗。 许牧淡淡呼了一口气，继续和前台打交道：“我要怎样能联系到你们江总。” “如果需要面谈，请提前一个礼拜预约，如果需要线上交流，或留言，我可以帮您转接秘书室。” 许牧向顾铭投去询问的眼神，将抉择权交给了他。 顾铭终于停止了来回踱步的脚，善心大发地开了口：“接秘书室。” 许牧点头，对着手机道：“那麻烦您帮我转接一些秘书室吧。” “好的，请稍等。”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许牧借着这个时间将手机递给了顾铭，“待会儿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顾铭有些慌张地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插在兜里，没有丝毫伸手的打算。 “你替我说就行。” 许牧：“……” 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就在两人踌躇不定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那头传来一道声线慵懒的女声，像极了午后猫咪小憩后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抓耳又挠人。 许牧心脏咯噔一下。 他听出来那是江文昭的声音。 捧在手心的手机瞬间成了烫手山芋，许牧指尖微颤，差点将手机扔了出去，但转念想到是自己的手机，他最后还是稳住了。 但顾铭好像没有听出来，他站在不远处焦躁地冲许牧使眼色，催促他赶紧说话。 “喂？不说话的话我挂了啊？” 文昭的语气很平淡，和没有波澜的电子音差不多是一个语调，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声音很性感，从手机里听起来尤为明显。 “喂，喂，在的……”许牧稳住了心神，看了一眼干瞪眼的顾铭，忽而笑了，道：“江总您好，我们顾总有事想要和你谈。” “哦？顾铭居然会找我？”对面的声音有些玩味。 许牧笑着将手机递给了顾铭，好心提示他，“顾总，您不是急着找江总吗，现在电话接通了，赶紧说吧。” 顾铭：…… 见人迟迟不接手机，许牧微笑着歪了歪头，将手机又往前递了一点，“江总要不耐烦了。您快点。” 文昭在那头心情貌似很好，“没事，既然是顾铭找我，我多久都等得起。”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顾铭一下子找到了自信，特意整了整西装，大步从容地走到许牧身边，帅气地拿起了手机。 “喂？江文昭？” 许牧指了指手机，示意他将免提关掉，但对方淡淡扫过他，没有理。 行吧…… 许牧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可不是他要听的。 “阿铭怎么打秘书室的电话，不直接打我的电话？” 在电话的这一头，几乎能听到对方说话时的笑声，像极了春心萌动的姑娘接到爱人的电话所散发出的欣喜。 顾铭被文昭的态度取悦了，身姿一下挺拔了起来，语气渐渐柔和，“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你忘记了？” “啊对哦！”那边惊呼了一声，“看我，刚回国，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没关系，回头发给我就好。” “行，我回头把联系方式发到你这个号码上。” 文昭的反应让顾铭自我感觉良好，开始深信文昭对他念念不忘，而一想到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顾铭觉得已经胜券在握。 “文昭，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顾铭现在可没有刚才的畏畏缩缩，字里行间满是自信。 “嗯，你说。” “time weeks的稿子你看到了吧，那篇文章对WS的影响很不好，你让他们主编撤了吧。” “可是，这是我让他们主编发的啊。我为什么要撤掉？” 电话那头，文昭站在秘书的办公位边上，一手握着电话手柄，一手把玩着电话线圈，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着冷厉。 位置上的小秘书瑟瑟发抖。 呜呜呜，江总的表情好可怕，她好想遁走。 文昭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吓人，仍旧沉浸在角色扮演中，玩弄着对面的人。 “什么？是你让他们发的？为什么？” 顾铭不敢置信的语气传来，文昭更觉好笑了。 “你都知道这家周刊背后的人是我了，这件事很让你惊讶吗？” “是不是因为婚约的事情？还是欢欢？” 顾铭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痛苦，“你别把私人恩怨扯进来，懂事一点好不好？你不是小孩子了。” “私人恩怨？”文昭忍不住笑出了声，“顾总，你居然觉得这是私人恩怨？” 对面苦口婆心，认真劝她：“文昭，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点事情就把行业内的事情戳破，企业发展上用的肮脏手段多了去了，这又不是个例，全行业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把它往台面上搬呢？得罪全行业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顾铭完全没有任何羞愧地说完了这段话，肮脏手段在他看来仿佛就是家常便饭，既然多吃饭是好事，那么多使用手段也是无可指摘的。 文昭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寒冰。 “顾铭，我可能是得罪了全行业，但你最好小心一点，你的得罪的是全体消费者。” “还有，谢谢你透露了这一点，其他企业我还没有查呢，你的提醒我会反馈给上面的。” “江文昭！”顾铭有些急了，“你赶紧把稿子撤掉！” “凭什么？”文昭嗤笑。 “你把稿子撤掉，我和你结婚。”那边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活像是受了奇耻大辱。 文昭皱眉，沉默了许久，开口得有些艰难，“你觉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报复你？想要逼你和我结婚？” 她的认知被刷新了下限。 “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在的吧？你不希望看见我陷入如此境地吧？” 顾铭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可怜。 “没感情，你的事情和我无关。” “昭昭，我答应你，我马上和欢欢分手，我们三个月后，不一个月后就完婚，到时候你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一年后说不定我们还能有个孩子……” “打住……”文昭连忙叫停，满脸写着拒绝。 她再一次被顾铭的话给恶心到了。 “顾铭，你不要想着用感情来解决实际问题，现在问题摆在这里，报告就是有问题，你们的车子有可能违反了节能减排的协议，现在是车子出了问题，不是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你懂吗？” “况且，我和你没有感情……”文昭沉了沉肩膀，满是无奈，“你把解决问题的能力拿出来给大众看，也不用给我看。” 顾铭那一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再次响起来，是许牧的声音。 “江总，我们顾总临时有事。” 文昭扯着电话的线圈，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她用舌头抵着牙尖，感受道舌尖的微微刺痛感，她缓缓试探道：“许牧？” “嗯。” “你，周围没有人了？” “嗯，没有。” 文昭神色纠结，舌尖在上齿碾磨许久，久到秘书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最后，她问道：“你有跳槽的意向吗？” “嘟嘟嘟……” 对方飞速地挂断了电话，生怕晚一秒就会被怪兽抓走。 文昭：“？” —— 在文昭和顾铭通话的时候，互联网上甚是喧嚣，尤其是许牧的公关文案放出来了之后，网上直接吵翻了天。 【风速WS：就最近网络上流传甚广的文章，我司有三点疑虑，或者说是这篇文章中有三处明显的漏洞： 1、该检测报告虽然未经图片处理，但也未标明检测机构，我司有权怀疑该检测来源是否权威。 2、检测报告的数据我司不做质疑，但同时我司也要求对方放出检测机器的合格证明。 3、过去的新车发布会前夕，我司也收到了恶意评论，所以关于这次的文章，我司怀疑有对手使用恶意竞争手段，这件事情我司会进行详细调查，结果将公示于众。】 WS的公关回应的相当及时，一些吃瓜落后的网友刚上v博就看到了WS的公关，也没来得及去看原文章，也算是稳住了一部分用户，造成了尽可能小的负面影响。 而一些WS的忠实用户也纷纷开始帮WS说话。 【week times听都没听说过，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鸡周刊，他们的文章随意编造的可能性更大吧，说不定看WS风头大，专门来博眼球的。】 【真的是，主流媒体都没有说话呢，这个什么什么周刊说的能信？】 【WS最近几年发展势头良好，被同行眼红泼脏水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啊，那个什么周刊有本事放出来检测源啊，这种来路不明的数据大家也敢信？】 …… WS的官方声明就像是强心剂，稳住了部分用户，给了那些两边摇摆的大众底气，让他们纷纷站出来为自己所相信的企业发声。 而更有热心的网友开始扒week times的背景，最后文昭的名字被扒了出来。 虽然文昭没有用自己的名义直接投资week times，但在互联网下的社会网络实在是毫无隐秘性可言。 【wc，weektimes背后的人是江文昭！】 【破案了！兄弟们！江文昭是IF集团的新任总裁！】 【这就是对家在使绊子！】 一时间，舆论的矛头全部指向了文昭，以及她身后的IF集团。 与此同时，#IF 刹车失灵女车主上门投诉#的词条被刷了上来。 形势一下子翻转过来，文昭和IF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第54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10） 这样，你们季度考核再添一个标准； 事情是这样的： 一位消费者三个月前购买了IF最新款的电动车，但在一次行车过程中，刹车失灵，导致车体前身整个凹陷，直接报废。 这位消费者前往售后投诉该车，并要求退车赔偿，而IF的售后人员却推卸责任，拒绝赔付。 气得消费者直接上网曝光。 【IF赶紧倒闭：明明是刹车失灵，他们居然觉得是我的问题？是我故意没有踩刹车，难道我花几十万就是为了玩命？是我疯了还是IF疯了？ 当时说好做事故鉴定，结果鉴定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一直说等权威机构的检测结果，然后又说要查我的行车数据，怀疑我故意找事，好，那我给他们看吗，结果他们说我的行车数据有问题，我寻思着可不是有问题吗？ 你们把这辆车试驾时的数据拿出来，把出事时候的数据删除了，这能没有问题吗？ 我本来想着买车买大品牌的，质量售后什么的会有保障，但这一次着实是让我开了眼了，太心寒了，这就是大企业该有的样子吗？ 希望IF官方能够给我一个说法，给广大消费者一个说法，我们需要好的国企，但也不差你一个国企。@IF集团官方；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车主将报废的车身全照、行车数据、以及事故发生时的照片同文字一并上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好家伙，今天是什么车企团建日吗？】 【2202年了，还有人会买IF啊，不知道IF废车主啊。】 【IF除了车型设计的好看点之外，还有哪一点能吹？】 【作为一家大型车企，这个售后真的有够烂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下去的。】 【隔壁WS出事好歹没有锤，这个锤死了吧。IF是不是要凉了。】 【凉个屁！你也不看看国内多少人舔这车。】 …… IF作为国内电动汽车的佼佼者，国民度虽然比不上WS，但也能做到大城市里家喻户晓。 关于出行安全的话题本来就容易引发国民的关注，而这篇帖子上热搜的时间点也非常微妙，正值午休大流量的时候。 比起WS那种捕风捉影，耸人听闻的标题，这种有明显的冲突以及证据的事件更能引起大家的关注。 不少网友纷纷@IF集团官方，让它现身给大众一个解释，还车主一个公道。 一时之间，IF站在了塔尖，成为了公众审判的对象。 IF总裁办。 办公室挤满了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原本宽阔的办公室一下子变得狭小起来。 小秘焦灼在绕着文昭踱步，精心描画的妆容在此刻完全失去了颜色，她耷拉着眉眼，整张脸都皱巴巴的。 她急得都快哭了。 “江总，那个车主联系不上，怎么办啊？” 文昭此时也坐不住，干脆起身和大家一起干站着。 得到小秘的回复后，她无力地撑着自己的额头，眉间萦绕着烦躁的情绪。 “继续联系，还有，那事件相关的人士通通联系到。务必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江总。”公关部部长略有担忧，“现在赶紧公关吧，再晚下去对我们公司的形象不利。” “现在公关？”文昭难忍地闭上眼睛，重重地按住了眉心，“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清楚，你公关文案写得出来？” “这……”对方哑口无言。 “这种情况下还是别乱讲了，小心给对方递刀子。”文昭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公关部部长犹犹豫豫，试探道：“但，现在不是有一篇文章嘛，我们可以先就那篇文章找漏洞，紧急公关，先拖延一下时间。” “那你找，尽快。”文昭手指抵着太阳穴，吸了一口凉气。 头疼…… 要是这个时候有个得力助手就好了。 只可惜李叔是个技术人才，在这方面上实在是力量有限。 文昭默默叹了口气。 “技术部的人在吗？” “在在在的。”技术部的副部长慌慌忙忙探出头来，声音急切。 “网上都说IF的车子刹车有问题，所以刹车是真的有问题？” 文昭现在脑袋很乱，思绪像一团无人打理的冒险，理不出任何头绪。 她隐隐觉得事情可以解决，但又没来由的慌。 是对自家企业的没把握。 这种感觉就像是心房一下子被挖空，寒风狠狠地往空荡的房壁里面灌，又冷又胀。 副部长支支吾吾，话说得含糊不清，“这个，这个，IF的设计都是李老师在负责，我其实都是按照他的设计在做。” “这么大一个技术部，你们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技术？” 文昭压低声音，眼神不善地望着对方。 “清清楚……清楚的。”副部长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声音颤抖。 文昭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一点，“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刹车问题不是质量生产上面的问题……”副部长两手攥紧放在胸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IF的所有车型搭在的制动系统都是电制动系统，因为要保证动能回收，所以这个系统是最佳选择，但这个系统是有缺陷的，就是它呢是单踏板模式，这样呢，如果之前开车是普通的燃油车，他就没办法习惯，所以就会导致刹车失灵，并不是刹车本身有问题，啊当然了，我们的刹车确实挺费刹车片的，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副部长嘴里蹦出来的单字，文昭都听懂了，但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她脑袋都大了，也更疼了。 什么玩意儿啊。 她一个门外汉知道什么制动系统。 “等会儿……”文昭抬手打断了他，“所以售后人员都是这么和顾客解释的吗？市场部的人呢？回应一下。” “许总，许总，我在。”市场部的主管费力地挤出了人群，来到文昭面前。 主管身形矮小，头发倒是茂盛，看上去像个矮胖的白萝卜。 他伸手推了推脸上的圆框眼镜，动作幅度很大，显得很滑稽。 “许总，我们销售岗的培训都是专业的，任何非专业词汇都不会出现在4S店内，专业是我们IF始终坚持的理念，所以我们也会把这个理念传达给客户。” 文昭：“……” 行的吧…… “这样，你们的季度考核再多添一个标准，你看这样可以吗？” “什么标准？” 脑袋中异物撞击神经的疼痛感还在蔓延，文昭指尖抵住太阳穴，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疼痛。 “标准就是顾客能听懂，专业名词不能口语化解释清楚的，一律不合格。” 市场部主管张大嘴巴，“啊？” 文昭用了狠劲按揉太阳穴，想把疼痛按散掉。一边又答：“别啊了，认真的，记得执行起来。” 技术部副部长机敏地看了文昭的脸色，随后用人话补充道：“单踏板模式下，车主重踩加速踏板就是加速，轻踩加速踏板就是减速，行车过程中不会像燃油车一样，需要配合制动踏板来减速，只用一块踏板就能控制车速，但现在驾校都不提供这种模式的教学，所以传统车主会很难习惯，在紧急情况下，错把加速踏板当成刹车重踩下去，所以就有了他们说的刹车失灵。” “所以，是没有问题的，对吗？” 副部长瞪圆了眼睛，愣了愣，“呃，可能设计上有缺陷，但确实是没有问题的。” 不然的话，IF被消费者吐槽了这么久，要是真的是质量上的问题，质检方老早吊销他们的拍照，让他们消失在汽车领域了、 “好，先公关表态，后期再跟进。” 文昭暂时敲定了方案。 很快，IF集团官方号出来发了声明。 【IF集团V：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好的消费体验，我们已经申请第三方检测，还请您提供一下联系方式，我们联系不到您@IF集团倒闭了。】 规规矩矩的公关，没有提供任何新鲜的信息，在网上蹲了许久的网友看见这样一条声明，纷纷不买账。 【搞什么嘛？不会到现在还想着推卸责任吧？】 【快点给解释啊，别推脱了，能不能有点大企业的担当？】 【这么久，你就发这么点东西，打发谁呢？真心虚了？】 …… 与此同时，另一种言论突然爆发。 【诶，week times发布抹黑WS的文章不会就是江文昭指使的吧，她想借机转移公众视线，掩藏下自家企业的丑闻。越想越觉得合理。】 【呸！江文昭烂人一个！黑心企业家！滚出国内！】 【肯定是看WS最近几年销量口碑暴涨，人家眼红了呗，居然用这么肮脏的手段！真是恶心，IF赶紧倒闭算了。】 …… 继IF被大众轮番炮轰之后，江文昭也被拉出来反复鞭打，黑心企业家的帽子就直接扣在了她的头上。 办公室的小秘看着直掉眼泪，瓮声瓮气地朝文昭哭诉，“江总，怎么办啊，网上的言论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他们怎么这样啊。” “你先冷静一点……”文昭被骂了，还要先安抚别人，“现在不是管这件事的时候，想办法联系到车主，把纠纷解决了，到时候那些言论会散掉的。” “可是，这影响多不好啊……” 文昭一边浏览着「IF集团倒闭了」的账号内容，一边回答：“现在不是言论影响我们公司，而是这件事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集中精力应付这件事情，乖。” 就在文昭和小秘说话的时候，文昭顺着ID照到了IP地址。 这样总能联系到对方了吧。 —— WS秘书室。 各路小秘化身一线吃瓜人士，捧着手机在办公室里到处跑。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IF的刹车又失灵了，这回有人直接闹到网上了。” “啊？什么情况啊，他们刹车不会真的有问题吧，我和男朋友还打算买呢。”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秘脸色担忧。 “那这不正好，直接排雷了，这车还是别买了，命重要。” “行了行了，别家公司的事情少议论。”秦笙费劲巴拉地将一大文件拍在桌上。 刚才还性兴致满满的两个人一下子垮下脸来。 “笙姐……” “干活！” 不理会两人的撒娇，秦笙果断地扒开两人的手，往自己的办公位上走，露过门口的时候，她的步子特意放慢，看向总裁办紧闭的大门，眼神中隐隐含着担忧。 总部派人过来了。 公司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作者有话说： 飞来横祸，改论文中，人已经麻了…… 就是说最近的小说一股论文味，赶紧改完合格吧！球球！ 但还是要努力开心，认真码字的说！ 第55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11） ——季明朗—— 办公室洋溢着淡淡的柠檬草的香气，正午的光线强烈，毫无保留地透过落地窗，将整间屋子染上了光的亮度，房间的温度缓缓升高。 真皮沙发上坐着三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同样的俊朗出挑。一个霸气，一个张扬，还有一个沉静内敛。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是许牧第一次见。 他懒散随意地敞开花衬衫的纽扣，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肌肤，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不屑，白色的廓形西装搭在在身上，像极了酒后逛会所的花花大少。 轻浮、自大、目中无人。 这是许牧的对他的第一印象。 可就是这样看上去不着调的人，却是上头派过来的危机公关人员，据说是总部公关部的部长。 在职的这几年里帮WS摆平了大大小小的名誉危机，被总部的董事会看作是掌中宝的一般的人才。 他叫季明朗。 “啧啧啧，你看看你们之前写的公关文案，这都是啥啊？” 季明朗捏着手机的一角，随意滑动了一下页面，嫌弃之情已经可以从语气中听出来了。 他滑动的便是许牧之前紧急公关发出去的文案。 季明朗手指一松，手机「啪嗒」一声砸到了茶几上，屏幕很快熄灭了。 “公关，不要发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你有那个时间去琢磨人家的文案，不如花这点时间来想想要怎样翻转不利局面。” 季明朗长腿一翘，将整个鞋底朝着许牧，眼里除了不屑，还有鄙夷。 他看不上许牧。 许牧自然是听出了季明朗的暗讽。 对此，他付之一笑。 观念不同，做法不同，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咳咳……”顾铭掩着唇，尬尴地望了许牧一眼，转而对季明朗搭话：“季部长，这次公关还算及时啦，况且现在不是IF被爆出来有这事吗，咱们的名誉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季明朗的嘴角总是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邪笑，似是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上帝，将眼前的人按进了泥地。 “嗤，IF在这个点被爆出这样的事情，顾总您不会以为是巧合？” 他阴柔的脸庞展现出令人不悦的表情，就连顾铭都不适地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季明朗看着面前的两人，像是在看什么愚蠢之物。 “用最短的时间翻转局势。” 他忽而笑了，笑得很得意，像是将自己的智慧施舍给他们之后，对自己美好的品德沾沾自喜地夸耀。 许牧不赞同地拧起了眉。 他不喜欢季明朗，打心底的那种。 但顾铭好像很满意，他的表情由愣转喜，“难怪舆论一下转的这么快。果然，还是要请专业的才行。” 面对这两个一丘之貉，许牧保持着沉默。 同时他也开始担心起江文昭来。 她刚刚回国，对国内的舆论环境应该很陌生，不知道面对这样子的情况，她能不能应付过来。 不过，许牧很快就掐灭这种念头。 他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了，还要去关心「竞争对手」的事情，他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嘛。 “顾总，你之前说的检测部门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季明朗这次来WS，主要还是为了之前顾铭上报的事情，至于IF 的爆料，只不过是看公关部操作太过下饭，随手帮的忙而已。 不过，他没有得到顾铭第一时间的回应。 “嗯？说话啊？”季明朗翘在茶几上的脚朝边上偏了偏，脚尖正好指向顾铭。 这是个很无礼的动作。 作为WS的太子爷，顾铭从未受到过这种待遇，他心中难免有些不爽，但理智告诉他要忍耐。 这是总部看重的公关人才，要是被他气走了，他爸能直接把他的总裁位撤了。 “这件事情现在有些棘手……”话说到这里就停了。 顾铭余光扫了一眼还在沉默的许牧。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许牧垂着眼皮，敛去了眼中的探究，将一个听话的员工演绎到底。他毫不在意地站起身，像是真的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 “顾总，季部长，那你们谈，我在秘书室，有事叫我就行。” 得体从容的姿态，让人很难怀疑他会有异心。 “行，记得把门带上。”顾铭也不放在心上。 许牧笑眯眯地应了声好，转身，眼角的笑意的就散了。 看来他是该听江文昭的话，好好查一下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许牧轻轻合上了总裁办的大门。 思绪还未完全散去，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了他。 “许牧！赶紧的！” 许牧甚至还未跨出脚步，秦笙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脸上挂着天塌下来的慌张。 作为一个在大企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社畜，这种破天荒地表情照理说应该不会出现了。秦笙的表情让许牧很惊讶。 “怎么了？” 秦笙矮了许牧半个头，但她的力气完全不容小觑，她咬着没做完几天的烤瓷牙，将许牧推上总裁办的大门，“赶紧的，快去和顾总说，出事了！” “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许牧用手掌抵住门框，堪堪稳住了身形，才不至于贴到门上。 “锤了！检测部门放锤了！”秦笙的声音飘忽不定，随时在破音的边缘。 许牧艰难地转了身，“谁锤了？” “哎呀！”秦笙急地跺了脚，“咱们品牌的检测报告被官方放出来了！真的查出问题来了！” “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许牧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丝毫的惊讶，反倒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安心。 “什么真的假的。”秦笙愤愤地又推了他一把，“还不赶紧去和总裁说！” 顾铭在接见客户，这种特殊情况下，她们这群做秘书的可不敢贸然打扰，万一丢了工作，她们真就没地方哭，受总裁喜爱的余欢欢今天因为身体原因请假，秦笙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一直给许牧打电话，哪里想到对方手机关机。 好不容易在蹲到许牧从办公室出来，对方居然还一脸悠闲，秦笙能不气吗？ 现在告诉顾铭？ 许牧盯着门把手，手迟迟没有放上去。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一向很好，就算是秦笙这样的嗓门，里面也不会听到一点动静。 如果他现在打开门告诉他们这件事情，按照季明朗的能力，逆转局势或许不是问题。 可如果晚点让他知道呢？ 他承认，他想看季明朗狼狈应付的模样。 有点恶劣，但应该会挺有意思的。 许牧丝毫不急，这可把秦笙给急坏了。 “你……” 许牧突然转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秦笙，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后面的话，借着这个空隙，许牧道：“笙姐，没事的，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季部长正好和顾总在谈论这件事情，季部长一定很快就能想到解决措施的，我们先等等吧。” “呼……”秦笙如释重负地输了一口气，随后瞪了一眼他，“难怪呢，我说你怎么这么淡定，和个没事人一样，原来是里面已经在商量对策了。” 许牧偏了偏头，笑弯了眉眼，俊逸的面庞让人想入偏偏。 尽管和许牧共事了这么久，她偶尔也会被他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惊艳到。 秦笙轻咳一声，别开了视线，“我不是总裁，别冲我笑，不会加薪的。” —— WS的汽车污染指标严重超标被锤了，被有关部门锤得死死的。 正规来源的检测报告、正规检测机器的合格证明，之前那篇文章中报道的可疑点现在完全被填补了。 被权威官方填补了。 至此，week times的文章内容已经无可指摘，甚至包含着官方内没有提到的细节，以及怀疑点。 一时之间，那篇文章再度被顶上热搜，这回，没有人再敢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去看这篇报道。 而是一字一句的，认真地将所有的内容看完了。 看完文章，大家不约而同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WS售卖的是杀人机器。 这个时候，距离WS的新车发布会还有18个小时。 得到官方的盖章之后，各大媒体蜂拥而上，群起而哄之，纷纷带上了#WS 污染排放超标#的标签，媒体开始疯狂吐唾沫，恨不得将WS淹死在舆论的口水当中。 吃瓜群众突然发现手机的推送被各大媒体刷屏了，绝大多数人是懵逼的。 嘶，印象中这件事情不是早就被爆出来了吗？ 这些媒体消息怎么滞后成这样？ —— 《绿江日报》，国内发行量最大的报刊集团，同时它也抓住了新媒体的潮流，成功转型，成为了国内首家数字报刊的创立者。 作为头部媒体，《绿江日报》一直以迅速、深入的独家报道文明，被大众所认可。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国内的汽车头部企业违反了减排协议，作为大型媒体，自然是要全面跟进报道。 主编接到通讯社的消息后，立刻将在岗的记者叫入了办公室，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的资深记者，主编奋力往桌子上一拍，响声回荡在办公室里。 “WS的这件事情，它的新闻价值不用我多说了，我相信你们也都知道。所以，我们决定将这件事牵挂写成跟踪报道，直到真相完全揭露出来，你们有谁愿意跟进的？” 说完，主编扫视了一圈，他信心满满。 这样有价值的新闻，所有记者都会愿意报道的。 其他记者面面相觑，露出了难色。 最终一个资历最高的记者叹了口气，将一份杂志递给了主编，“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杂志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包括之前的小型学术会议后，WS企图用媒体压言论的事情都被交代出来了，我们现在跟也写不出比他们更细的东西了。” 主编：…… “什么小型学术会议？我们怎么没接到通知？”主编一把拽过杂志，扶着眼镜，边看边问。 记者嘀咕了一句，“有通知，但你说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让我们把事情放在别的事情上。” 说完，他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主编。 主编握着杂志页的手一颤，内页撕开了一道小口子。 正好是《杀人机器在路上》的那篇报道。 主编草草地浏览了内容，没过多久，他将杂志丢尽了脚边的垃圾桶，指着面前的记者们，嘴里不停地数落道：“那你们还不赶紧的，后续继续跟上啊，现在被一家三流杂志周刊的记者抢了先机，你们就打算等着它们出稿子了？自己一点都不去跟了？” 主编骂骂咧咧地踹翻了脚边的垃圾桶，表情狰狞，恨不得将这群记者一口吞了。 “我话放在这里了，后期的独家报道一定要抢到，否则咱们这第一大报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记者们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由主编拿他们撒气。 “还有，IF集团的事情也给我去采访！一举拿下两份独家！” 主编雄赳赳地挺起胸膛，充满豪情地拍下了板。 第56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12） ——锤—— “江总！江总！” 小秘急吼吼冲进了总裁办，大门撞在墙上，「嘭」地一下又反弹回来，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文昭伏在电脑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疲惫地叹了口气，“又怎么了？” 小秘喘着气，扶着小腰，努力将口水咽了下去，“官方锤了，WS被锤死了。” “哦？”文昭的视线从屏幕移开，语气很淡，“锤成什么样了？” “呃……” 小秘眼珠子转了转，显然是没有想到文昭的反应如此平淡。 但照理来说不应该啊。 一时分不清文昭的意图，小秘只好悠着说：“呃……就说WS检测不合格，让他们配合部门调查却百般推辞，迟迟不肯解释其中的原因。” “他们还在隐瞒？”文昭不由得笑了。 WS胆子真够大的，连官方部门都敢打马虎眼。 他们藏的东西得有多不能见人？ 小秘嘴里还在念叨，“现在舆论全部一边倒，之前没有动作的媒体都下场了，之前还在关注我们公司的人都跑去吃瓜了，也算是给了我们缓口气的机会。官方估计也是看明天WS又要推出新车，这才逼不得已放出来……” 文昭过滤着小秘的话，一边将注意力放在屏幕上。 她在电脑面前坐了一个多小时，公关文案依旧停留在三句话的自我陈述。 屏幕的亮光刺得她眼睛涩地发疼。只能时不时用手掌的温热盖住眼眸，短暂疏解眼睛的疲劳。 哎…… 文昭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她真的很想和系统商量一下，以后这种技术性的工作别让她干了。 真的扛不住。 “公关部那边的文案进度怎么样了，你去催一下。”文昭手心覆在眼眸上，有些倦怠。 小秘立马闭上了嘴，马不停蹄地往外赶，生怕耽误了一秒钟。 文昭看着word里的三行字，最终扛不住昏沉的脑袋，一脑门磕在了桌面上，发丝凌乱地铺散开来，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谁来教教她，总裁的公关文案要怎么写啊。 她不会啊。 “滋滋”“滋滋” 桌面上的手机不断震动，将震感传递给了文昭。额前酥酥麻麻的微痒让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被她遗忘在一端的手机。 未知来电。 文昭迷惑地眯着眼，完全没有伸手的想法。 搞推销的？媒体？还是检测部门？ 很快，界面暗了下去，震动停了。 文昭收回视线，继续往桌子上磕，这一回她用手垫在了额头下方，让自己的额头不至于那么痛。 但还没趴多久，震感传到了手臂，连带着额头一起震。 文昭：…… 她再次抬起头，扶着额头，阴恻恻地望向手机。 好像还是之前的那个号码。 文昭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耐心已经到达了极点。 谁这么无聊给她连着打两个电话？总不可能是推销的和检测机构。这么锲而不舍地也就只有媒体那群墙头草了。 估计是知道week times的报道是她写的，打电话过来采访吧。 照这群媒体的尿性，她不接，它们就会一直打，说不定还会直接跑到公司来给她给惊喜。 还是一接永逸比较划算。 这样想着，文昭捞过手机，果断地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喂？您好，我是江文昭。” 对面有很长一段的沉默。 文昭蹙起眉，犹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是正在通话中，她没挂断电话啊。 不至于是个机器人在对面吧。 文昭耐着性子又试探了一遍，“喂？喂？在听吗？” “在，在听。” 听到有人回应，文昭这才又将手机放到耳边，“嗯，你想知道什么呀？” “江总。”说完，又没了下文。 文昭还等着对方接着说下去，却迟迟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她不得不「嗯」了一声。 心道：现在的记者都这么磨叽的吗？ 好在对方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开了口。 “江总，您之前的话还作数吗？”电话里的男声低低浅浅，很好听，文昭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不过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文昭不禁疑惑。 她又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确定是自己没见过的号码之后，文昭拧着眉头问：“不好意思啊，您，哪位啊？” 问完，和文昭预想的一样，对面再次陷入了谜一般的沉默。 低浅悦耳的男声缓缓响起，“我，许牧。” 文昭握着手机的手一紧，耳边的碎发垂了下来，轻柔地搭在手背上。 这一回，她成了沉默的一方。 —— 检测部门的大锤砸在WS身上，让整个企业上下都为之颤抖了三下。 公司内部人心惶惶，一方面怀疑这不是真的，另一方面又期待着公司能出面给一个解释。 顾铭和季明朗刚刚聊完检测部门的事情，打开总裁办的大门准备送客，结果发现一堆人向他涌了过来，其中不乏眼熟的面孔的，甚至连公司前台都来了几个。 他们无不局促害怕，摆出了同一副既紧张又期待的表情。 顾铭：？？ 他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搭在办公室门框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身后传来季明朗疑惑的询问：“顾总？怎么了？” 顾铭微微侧过身，让季明朗看清门外聚集的人，一边在人群中搜索那个人。 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顾铭不禁蹙起了眉，“你们这里什么情况？许牧他也不管一下？” 秦笙作为这一拨人的代表，紧接着就发言，“许牧他去卫生间了，现在我们这边都在等您回应，董事会那边也让人来催了，现在商议出结果了吗？” “回应？什么回应？” 顾铭看着秦笙，心中拉起了警戒线。 秦笙急了，“您和季部长刚刚不是在讨论检测部门的事情吗？现在是没办法吗？” 顾铭一愣。 检测部门的事情秦笙怎么会知道的？这件事情除了董事会的人没有人知道。 他看向秦笙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语气也带上了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笙瞪着眼睛，一脸疑惑，“网上都传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顾铭没有从秦笙的话中反应过来，就感到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他一回头，季明朗就将手机塞到了他手里。 “自己看吧，她说的应该是这个。” 顾铭很不喜欢季明朗这种没有分寸感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对他的不尊重。 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二话不说就来拉他的手，给他塞手机的举动让他很不爽。 他忍着烦躁，淡淡地看了一眼手机，装作一副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蓦地，他瞳孔收缩。 怎么会这样？不是和检测部门说不要曝光的吗？ 距离官方发布数据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官方评论不用猜都知道已经完全不成样了。 顾铭第一时间想找许牧。 他往门口的方向张望，急切地想要看到那个人，但很遗憾，他失望了。 顾铭不得不问秦笙，“这件事情许牧知道了吗，他有说什么吗？” “呃，许牧他，他知道啊……”秦笙踮着脚尖，回头望了一眼，边望边回，“他说等你们商量完再说，嘶，他上洗手间怎么这么久？” 顾铭捏了捏鼻尖，心中不免有些不满。 “顾总，专业的公关人员在这呢，找什么许牧啊？” 季明朗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晃到了顾铭面前，面色略有不悦。 顾铭心有不虞，但也无法反驳，只是这种低人一头，觍着脸求人帮忙的感受非常不好，他攥了攥手心。 “那就麻烦，季部长了。” 每一个字他都说的艰难，同时在心中更怨许牧了。 这种求人帮忙的活本来就该他来干才对。 季明朗爽快地打了一个响指，“给我三十分钟，还你一个完美的舆论。” 他没有一丝慌张，仿佛所有事情尽在掌握，自信得令人厌恶。 起码，顾铭很讨厌这个人的作态。 讨厌到想看他表情崩盘，从高高在上的云端坠落到泥地，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顾总，网上说的是真的吗？咱们公司真的卖的都是不合格的车吗？” 有员工忍不住开口，声音颤抖，应该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聚集在这里的员工纷纷发出了疑问。 “顾总，我们都听您的，您说的我们都会相信的。” “我们在WS工作了这么多年，也希望知道自己的企业是干净的。” “顾总，您就说说吧。” 员工打心里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工作了这多年的企业会是一个黑心企业。 他们可以将网上的东西当成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只要顾铭的一句话。 面对着无数双炽热的视线，顾铭的喉咙有些干涩，“这是一场硬战，我会和大家一起作战的。” 他会和WS永久站在一起，但是不是对的一方，他说了不算。 “哎呀，你们工作了这么多年，自己卖的车啥样还不清楚吗？WS在做车子上绝对问心无愧。” 关键是时刻，还是季明朗替顾铭表态，稳住了涣散的人心。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让所有员工松了一口气。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们就相信了季明朗的话，并且深信不疑，至于是不是自我欺骗，恐怕也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 在WS准备公关的期间，之前一直还未出面给解释的IF终于上线了。 无论是收到牵扯的消费者也好，还是单纯凑热闹的吃瓜群众也好，声明一出来，他们就蜂拥进来IF的官方账号。 不为别的，就想看看这憋了大半天的官方声明长什么样子。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了置顶微博： 【致广大消费者的一封道歉信：大家好，我是IF执行总裁江文……】 群众：？？ 好家伙，这是自己锤自己？直接锤死了？ 作者有话说： 我决定，下个故事无脑甜，不要拦我（很凶哒！） 感谢在2022-01-07 17:49:20-2022-01-08 17:5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13） ——回复—— 【很抱歉让李女士@IF倒闭了得到了一次糟糕的售后体验，我代表IF集团在这里向李女士认真地说一句：对不起。 对李女士的损失，我方也已进行了补偿： 1、免费更换新车（车型不限）； 2、提供永久免费售后服务； 而事件中的售后人员因工作态度原因已被辞退。 但目前舆论中恶意抹黑的言论，与事实不符，严重损害了IF的声誉，我方拒不接受。 事件的大致状况大家已经有所了解，其中有争议的点我也会为大家一一列出，并给出解释： 争议点一：IF车存在质量方面的问题（见图一）； …… 争议点二：IF将刹车失灵归咎于车主（见图二）； …… 争议点十三：IF利用媒体故意抹黑WS，制造恶意竞争，扰乱市场秩序； …… IF一直在追求科技感、酷炫感的路上，我们或许年少轻狂，或许独树一帜，或许显地不是那么的合群，但我们始终不会忘记，我们是一家服务消费者的车企，这是我们的初心，是我们的动力，也是我们的目标。 感谢广大消费者对IF的监督，为了避免再次占用公共空间，我们的官方微博以及官网等渠道全线开通了留言服务，所有反馈都会得到回复。】 洋洋洒洒的五千字小论文，图文并行，看的吃瓜用户眼睛都快瞎了，但心中存疑的地方全部被列出来的证据打消了。 这份澄清声明可谓是面面俱到，恨不得将IF的商业机密都搬到台面上，写的那是呕心沥血，字字珠玑，针针见血。 但同样的，这些密密麻麻的字，也让不少吃瓜用户望而却步。 【有课代表总结一下吗。。头秃。。头秃。。头秃。】 【救……这也太长了，写论文呢？】 【难怪憋了这么久……】 【咳咳，敲黑板了！1、IF车没有任何问题，此次道歉是因为售后服务不周到； 2、IF的刹车模式与传统刹车模式有冲突，车主不习惯是很正常的事情，但IF提供提车试驾服务，买不买是车主自己的选择，买了就别来说他有问题，反正IF不打算改，后续会和驾校合作，让他们的模式得到普及。 …… 13、IF没有故意抹黑WS，IF说的事实，week times是江文昭收购的，因为主流媒体不愿意爆，她只能买个三流杂志爆出来。 最后，你要是有不爽的，直接去官方骂，别发微博。以上，完毕。】 …… 随后，IF集团下的所有官方号都进行了转发，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被江文昭收购的week times。 【week times:为江老板打call！！】 在一众官方号中，没有蓝V认证的week times显得格外的可怜，被盯上那些账号死死地压了下去，就连营销号也能踩上它一脚。 【哦吼，活捉官方号】 【笑死，我还以为是个高仿号呢，结果点进主页才发现是真的，这也太凄惨了吧。】 【一个官方号混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在？我花了18大洋买了你们的杂志，看了那篇文章，结果第二天那篇文章全网免费？】 【楼上的，格局放开点，你是花了18大洋买了他们的艺术摄影作品集，这么看，你值了。】 【啊哈哈哈，不过有一说一，他们记者摄影技术真的有点东西。】 【啊？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人文摄影杂志？】 评论区的话题逐渐偏转，大家开始讨论week times到底是新闻杂志还是摄影杂志，甚至还有网友在评论区打起了辩论赛，硬生生盖起了万层高楼，把week times的官方号顶到了热评第一。 Week times：就，挺突然的。 官方声明过后不久，事件中的女车主也出面回应了。由于微博有改名的次数的限制，这位刘女士依旧顶着「IF集团倒闭了」的用户名出现在大众视野。 【IF集团倒闭了：咳咳，实在是不好意思啊，目前只能用这个名称，但我还是要说明一下，对于刚刚江总给大家的回应中，涉及到女车主，就是我的部分的内容是完全对应上的，新车已经从4S店开走了，永久免费售后的合同也签了，车的保险的什么一分钱都没出，也得到了正式的道歉，这个处理结果超出了我的期待，甚至有点惶恐，所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对我之前发表的言论进行道歉，对于IF的声誉方面的影响我深感抱歉，希望能通过这次发言挽回一点损失。】 【wc！新车都开回家了？这离事情爆出来才多久啊，IF这速度也太快了。】 【啊啊啊，好羡慕，我也想体验一把不花钱提车的快乐！！】 【前提是你得有一辆，然后不要命地踩刹车撞烂。】 【挖草这个处理态度和行事作风，搞得我好想换新车啊。】 【话说，隔壁WS那边什么情况，检测部门好像点名批评了。】 【我去蹲一个结果。】 【那我也去。】 …… —— IF的舆论风波过去后，文昭整个人像一条离水的鱼，瘫靠在办公椅上，纤细的手无力地垂在身旁，一动不动。 舆论可真不是人玩的东西。 当那些声音将你退到风口浪尖，又急需解释的时候，连呼吸都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好在，这份声明的效用不错。 文昭特意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七点半。 超出正常下班时间两个半小时。而那些核心部门的人都还留在公司，等她发话。 她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公关部将初稿给她的时候，那个时候才刚刚下班，是她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改稿，那段时间公司里的人只能干等着她。 虽然她谁说可以提前回去，但最后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走。 文昭又翻了一会儿微博，确定风向良好之后，在工作群里@了一下大家。 【可以下班了。】 下一秒，她刚才发的消息就被顶了上去，只能看到满屏的“江总辛苦了！” 文昭还在聊天框里编辑消息，看到满屏晃动的消息条，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将还未编辑好的消息发了出去。 【今天晚上大家加班】 又有几条「江总辛苦了」的消息冒了出来，然后公屏一下陷入了死寂。 文昭：…… 纯属手误。 她加快了手速，重新编辑了一条信息。 【不好意思，刚才手误，今晚加班辛苦了，月底工资翻倍。】 这条消息一出，公屏上可热闹了，表达欢快的方式可谓是多种多样，发表情包的发表情包，放烟花的放烟花，不再是那一套整齐划一的模板。 看着自己的消息一点点被顶上去，文昭哑然失笑。 这群人，真实得有点可爱。 安抚完陪她加工的员工，文昭才不能下班呢。 她还需要解决一个大人情。 文昭手指划过屏幕，群聊界面退回到了消息界面，最上面的一条是刚刚通过她申请的用户，他的头像是一束热烈的玫瑰花，烈焰版刺目的红色以纯白的雪地为背景，如果仔细看，能发现玫瑰花茎被一双白皙的大手握住，图片上露出来的指尖泛着粉红，竟有些可爱。 备注显示：Xu Mu； 文昭的指尖在手机边缘来回摩挲，原本淡粉色的指甲盖泛着苍白。 道谢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别扭的事情。 她不禁这样想。 最后，文昭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快速地点开聊天框，将自己心里酝酿已久的文字输进了对话框。 看着聊天框里满满当当的文字，她悬在发送键上的手指微微顿住。 这么多字会不会太没有重点了？ 要不简洁一点算了。 想法出来的一瞬，文昭果断按下了删除键，光标迅速吞噬着之前的文字，直到聊天框内空空如也。 删删改改许久，文昭最后就发了两句话。 【你的方法很有效，感谢。】 消息跳转到公屏上的的那一刻，文昭摒住了呼吸，只想赶紧划出这个界面，让那句话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手指匆匆划了两下，界面依旧停在原处，文昭有些生气，赌气式地按下了锁屏键。 看着黑掉的屏幕，文昭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变得轻松了。 收工！回家！ 文昭刚打算起身的动作突然停止。 嘶……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迟疑了一秒后，文昭顺势又坐下，眼神盯着虚空中的某处，开始竭力回想。 嗷，WS的事情！ 文昭用食指和中指抵住太阳穴，为自己的忘性而懊恼。 这种关键任务都能忘记，未免心也太大了。 WS在官方放出实锤的情况下还能赖账，明摆着是不打算说实话。文昭就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WS不惜和官方反着来。 这件事情的背后，可值得好好挖一挖。 挖黑料嘛，自然是要请专业人士的，她之前花了大价钱收购周刊可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嘛。 文昭决定和WS的主编进行简短的沟通、 按下手机指纹锁之前的文昭神色如常，而当她看见手机屏幕解锁后显示的界面，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居然在按下锁屏键之前，没有退回桌面！ 界面依旧停留在她和许牧的聊天上。 而许牧回复她了。 作者有话说： 在收尾了在收尾了，应该快了？ 第58章 、路人甲是年纪第三（14） ——跳槽当总裁—— 聊天界面的玫瑰花头像鲜艳似火，文昭不自觉地将视觉重心放在对方的头像上。 玫瑰花头像后紧跟着一句话： 【Xu Mu：那，可以让我跳槽到你们公司当CEO吗？】 一句很无礼的话，就像玫瑰花茎上的尖刺，不分场合地露出野心，让人瞬间没了欣赏的欲望。 文昭设想过对方可能会有多种回答，或是礼貌地回复，或是幽默地一笔带过，又或是委婉地提出一些交换。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要求竟然如此的直白，大大咧咧地陈放在台面上，没有丝毫的遮掩，似是完全不担心她会怎么看他。 因为道谢而别扭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生意场上的帮忙，不过就是等价交换罢了。在生意场上得到的帮助自然要从生意场上还回去。 这样一想，这个人情似乎不是那么难还。 文昭敛下眼皮，纤细的指尖不断敲打着键盘以外的屏幕，开始准备自己的措辞。 不一会儿，她飞速地敲击二十六键，编辑消息，发送，一气呵成。 【昭：成交，但你还要帮我一个忙】 消息发出去不久，她就收到了回复： 【Xu Mu：什么忙？】 【昭：面谈】 发完最后两个字，闲不住的指尖又开始敲击手机边缘，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上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没一会儿，输入提示就跳掉了，而聊天框内却迟迟没有信息跳出来。 文昭看着输入提示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心里一下有些拿不准。 指尖敲击合金金属边缘的声音越来越大，文昭全然没有注意，她在想要要如何接自己的话，才会让这场对话正常地进行下去。 就在她为措辞的烦恼的时候，聊天框突然蹦出一条消息： 【Xu Mu：现在？在哪见？】 文昭搭在手机边缘的指尖微微一愣，下意识转移到打字界面上，随后她眨了眨眼睛。 五个字，两个标点符号，需要打这么久吗？ 是在犹豫？还是什么？ 文昭不禁开始警惕，甚至开始怀疑这个账号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许牧，毕竟照许牧的性格，不像是会说出这种直白话的。 很快，她驱散了这些疑神疑鬼的猜测。 管他是不是真的呢，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受到最近事情的影响，她都开始胡思乱想了，看来要赶紧结束这个任务好好休息一下了。 文昭看了一眼时间：19：56； 还好，不算太晚，今天见个面应该还来得及。 她定位了一家日料店，发给了许牧，还不忘附带一句解释： 【昭：正好请你吃顿饭作为答谢，时间看你吧，我这边过去不用三十分钟。】 【Xu Mu:那八点四十五见。】 【昭：行】 许牧约的时间很紧，文昭发完消息之后，立马动身前往，期间她还不忘给week times的主编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电梯门正好打开。 “喂？谭主编吗？”文昭看了一眼空荡的电梯，迈进电梯，继续：“WS的事情继续报道，WS内部，检测部门还有之前的清洁运输团队我都会沟通好，你只要出一个胆子大、不怕得罪人的记者，只要是什么刑事法律问题，责任我来担。” Week times的主编，谭邵阳，曾经也是个有理想主义情怀的新闻记者，只不过现实的凉水把他浇成了落汤鸡，只能嗷嗷乱叫。 文昭的这一番话让谭邵阳备受感动，“放心，一定把WS干干净净！” 隔着冰冷的电子设备都能感受那股澎湃的激情，对于谭邵阳奇怪的语气，文昭不解地眨了眨眼。 电梯正好到了负一层。 眼见电梯门缓缓打开，零星几个人站在电梯口，文昭草草结束了对话，“行了，就这么多，事情抓紧，最好赶在这周日之前出稿。” 得到谭邵阳的保证后，文昭放下手机，出了电梯。 地下车库的光线昏暗，每走一步都会产生一道闷重的回声，营造一种有很多人的错觉。 文昭默默加快了步伐找到自己的车子，但她发现驾驶位的车门把手上塞着一张白色的纸。 这年头小广告都塞到地下车库来了？ 文昭随手拿起了那张纸，却意外地发现这张「纸」的厚度出奇的厚。 超出平常的手感让文昭不由得瞥了一眼。 是一封空白的信封。 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文昭抬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信封的正反面，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写。 看？还是不看？ 短暂地考虑之后，文昭打开了信封，里面装着一张可爱的卡通明信片，卡通画的背面是一串钢笔字迹： 「不要查WS，否则后果自负」 威胁信？ 文昭轻笑一声，将明信片原封不动地塞回信封，往空中随意一扬，任由那封信躺在水泥地上。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白色信封，淡淡勾出浅笑， 本来还担心查不出什么东西，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 她会加大力度的。 收回视线，文昭整理好情绪，果断地打开了车门。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朝向见面地点开去。 —— 晚上8：09。 打工一天的社畜已经回家休息了，少数精英肝帝还在熬夜加班，不少家庭开启了温馨愉悦的晚餐时间，也有的人还在独自坚守那座没剩几滴血的防御塔。 如果有人问：今天晚上的8：09分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很少有人能答出来。但WS的公关人员一定可以回答。 晚上8：09，距离官方放锤过去了两个半小时，WS终于做出了回应。 【风速WS：关于WS污染指标超标的问题，我方已经开启了全线检查，同时我们也不排除恶意竞争的可能性，再WS自我排查期间，WS的汽车工厂制作到实验室测量，全程保持公开，我们也有幸邀请了纪录片届的知名导演卓林老师进行跟踪拍摄，揭秘WS的汽车生产全过程，为大家还原真相。】 该声明一出，全网媒体连续转发，一前一后，几乎是无缝衔接。各方app推送的关键词都成了「WS官方澄清」。 只要在玩手机的网友，就逃脱不了关键词的轰炸。 小王，WS的死忠用户，结婚的时候和老婆商量买车，当时WS风声很大，说是又便宜又环保，还被官方盖戳环保车，小夫妻俩一下就心动了，新车到手后开了几个月，体验感和广告说的一样，他还觉得自己占便宜了，给身边想换车的亲戚朋友推荐了WS的车子。 谁想到，半年后居然出了这档子事情。 前段时间文章爆出来的时候，他媳妇天天嚷着吵着要退车，小王当时没放在心上，一直安慰自己的媳妇儿，告诉她是别的公司恶意竞争，不用管这件事情。 而今天，他炸了。 自从官方放锤后，他就一直蹲在WS的主页，反复刷新，想要第一时间看到解释，结果等了两个多小时，就等来了这份声明。 就这？就这？ 他大学专业考试两小时憋出的字都比这多呢？这还不如他呢！ 小王的心拔凉拔凉的，一股怒火从腹腔涌上脑门，他气愤地点进评论区，想要充当一回键盘侠，却发现满评论区的「支持发声」“支持彻查” 这年头大家的视力都他妈退步成0.0了呗？ 这份声明要证据没证据，要态度没态度，全篇措辞模糊，表意不清，形势与政策的小论文都没这么烂过，梦话倒是说的天花乱坠的，说什么跟踪拍摄，拍尼玛啊！ 纪录片出来都几年后的事情了！黄花菜都凉了！ 再说！你他妈倒是@导演啊！ 两个半小时？就这？公关直接抬走吧！ 小王嘴里嘀嘀咕咕，手里劈里啪啦，把满肚子的吐槽全部发了出去。 他不相信就他一个人觉得有问题。 小王又编辑完一串吐槽，点击发送，可他发现自己发不出去。 他推出app，重新进了一下。 App显示：「该用户账号不存在」。 艹！他号没了！ 小王不信这个邪，决定用媳妇的账号再试一遍，这一回他避免了使用那些不文明用语，但没过多久，这个账号也被注销了。 要是这会儿还没有意识，小王这么多年的社畜也算是白干了。 很显然有人在控制舆论。 小王越想越气，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的，膈应得很。 这总不能就完了吧？这么多人开WS的车子，要是真的有问题要怎么解决？之前那家周刊爆出问题来的时候，居然没有查吗？ 对于这份草率的声明，小王恍如吞了只死苍蝇，又恶心，又想吐。 事情出来之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正面解决，还想着怎么压评论，这不是拿他们消费的命开玩笑吗？ 心寒至极。 小王冷着脸又注册了一个账号，这一回他不再去评论区下面自找没趣了，他搜索了week times的官方账号，并给对方发了私信： 【您好，我是一名WS的车主，因为对这次WS的声明并不满意，所以我在评论区发表了吐槽言论，但很快我的账号被强制注销，之前的言论也被删干净了，我怀疑这背后有人恶意控制舆论，希望week times能够详细了解，并报道此事，让真相不要被埋没在资本压制之下。【图片】（图片）】 小王发私信的时候，并没有期望对方能给答复，只是希望对方能够看到这条消息。 作为唯一一个报道WS丑闻的媒体，如果它都不报道的话，那可能不会有人来报道了。 【week times：感谢您的反馈，我们会详细了解情况的，并尽快回应。同时您也可以询问一下客服，或许是平台的一些屏蔽机制。】 week times的回复很快，小王吃了一惊。 【好的，谢谢。】 【week times：嗯嗯，没关系。这边有个冒昧的请求，刚才您说你是WS的车主，不知道是否方便做一下机构的排放物测试，我们需要一些真实车主的数据。如果不便的话，提前说一声抱歉。】 小王心中一喜。 Week times这么问就说明他们还在做调查。这正是小王所希望的，他必然会配合啊。 【方便的，方便的。】 【week times:嗯嗯，十分感谢您的帮助。】 接下来，小王和对方针对检测的详细流程聊了一段时间。 而与此同时，文昭也到达了和许牧约定好的地方，还没踏进大门，许牧来了电话。 文昭看了一眼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分钟。她以为是对方担心她迟到，赶紧接了电话： “喂？我到门口了，你别急。” 话刚说完，那头传来一道急切的男声：“抱歉，饭可能吃不成了。” 第59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15） ——对口径—— 文昭刚跨进店门的脚又默默收了回来。 为了不挡别的人的道，文昭特意找了个角落，站定后，她单手环着腰，语气不自觉冷了下去，“什么意思？” 她约他出来是谈合作的，可不是简单地吃饭，许牧临时违约的行为在她看来，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可能对方也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善，开始缓下语气慢慢解释：“抱歉，顾铭临时找我，估计是公关的事情，我需要回一趟公司。” 许牧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像个没脾气的，但说出的话却无法让人反驳，堵住了一切余地。 抱歉、需要。 可不是什么商量性的语气。 文昭不悦地皱起了眉，身体往后靠了靠，倚在墙上，道：“往后几天我可能没空，看来这件事只能作罢了。” 这里她说的作罢可不止是吃饭，也不知道对面那个精明的人能不能听出来。 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浅笑。 “饭可能是吃不成了，但事情没有必要作罢吧。” “你想用电话谈？”文昭懒懒地问了一句。 要是许牧真想用电话谈，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的。 好在，许牧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那怎行呢？我还怕江总现在正在录音呢。” 文昭深吸了一口空气，企图让新鲜的空气挤走胸腔中的那顾污浊。 这人你说他为人做事周到吧，确实很周到，但有的时候也有点欠，就比如这个时候。 害怕被录音的人应该是她吧？ ……好吧，许牧应该也挺怕的，毕竟他是WS的内部人员。 文昭重重吐了一口气，冷静道：“我没录，这件事再说吧。” 反正除了许牧，她还可以找其他的办法，在一棵歪脖子书上吊死，不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别以后了，现在就行。” “你别闹了……”文昭阖上眼皮，深感无奈，“顾铭不是急着找你吗？我先挂了。” 文昭的手指已经悬在挂断键的上空，而许牧缓和而坚定的声音正好响起：“江总，我知道您想干嘛，您放心，我会配合您的。” “哦？”文昭的手指从红色按键上移开，换了一个姿势继续靠在墙上，“你知道些什么？” 文昭的语调很平和，但微微上翘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她的一点恼意。 她并不是那种喜欢被人猜透想法的人。 许牧知道这一点，也听出了文昭语气中的小恼火。 像是个被抢走糖的小孩，明明很在意，却还要强装出一副「你随意」「我不在乎」的模样。 她好像不知道什么叫表情达意，又或者就是为了不想让别人猜出她的想法，才故意装作没表情的样子。 怎么说呢，有点幼稚。 许牧哑然失笑，强忍着笑意，用轻柔的语调告诉对面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可以猜到您想做什么。” “哦？那我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你可以直接配合吗？” 文昭的赌气意味许牧听出来了，他笑得更开心了，“可以啊。” 许牧尽量克制着自己的笑意，避免过于明显而让对方恼羞成怒。 好在他隐藏得很好，对方没有揪着他，而是很干脆地回了个“好。” 看着手机界面跳转到桌面，许牧眼角的笑意也慢慢散去，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开车上。 就在十五分钟前，他满怀期待地坐在店里，等着和江总共进晚餐，顾铭的电话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想骂人。 但鉴于WS处于危急关头，又秉着「职业道德」，他还是接了电话。 毕竟，顾铭找他不一定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有可能是解决小秘书的问题。 可最后让他没想到的是，顾铭居然让他去给媒体做假口供。 按照季明朗的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句话就能翻转全局的事情。 只要将汽车问题推卸给汽车工程师，公司高层装作全然不知情的模样就万事大吉了。 这个操作简直让许牧刷新了三观。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明黄的路灯开拓出一条大道，路的两侧灯火通明，路的尽头一片确一片模糊。 晚上九点的车道并不萧条，甚至有些喧嚣，一辆白色的车越过十字路口，穿过车流，驶向前方。 —— WS大厦楼下。 白天人来人往的大楼已经恢复了安静。LED屏不断闪现着固定的几个画面，驱散了夜里的漆黑。 楼层的灯大多已经熄灭，只有底楼大厅和顶楼的灯还亮着。 许牧将车停在了附近的临时停车场，一路走了过来。 就在刚才顾铭给他发消息，让他赶紧上总裁办开紧急会议。 看他连发三条重复信息的慌张样子，许牧都能猜到肯定是董事长出面了。 估计是来对口径的。 许牧悠闲地刷着手机，一路晃到了大门口，发现有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 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卫衣套装，特意将卫衣帽子戴上，将自己的裹得严严实实。脚下踩着一双老年足力健，还露出了鲜红的袜子。 看着不像个年轻人，倒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跟踪狂？ 许牧环顾四周也发现有什么人，所以他到底在看什么？ 真是个奇怪的人。 许牧摇了摇头，不做理会，按照自己的路线向大门走。 “哎！小帅哥！等一下，等一下！” 灰色套装男蹬着足力健朝许牧蹦去，卫衣帽子也随着晃动而滑落，露出了男人的样貌。 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伙食不错，脸圆滚滚的，肉看着很结实，泛着红润的光泽。 许牧不得不停下脚步，礼貌地向他打了个招呼：“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那个中年男人突然兴奋起来，晃着小肚腩又向他走了几步，“您好！我是《绿江日报》的记者，我看您往这栋大楼里走，请问您是WS的员工吗？我能采访您几个问题吗？” 男人的声音洪亮，给安静的夜晚增了不少人气，他扬着油亮的原脸庞，笑眯眯地看着许牧，眼睛里有光亮，好像是天上的星在闪烁。 那是年轻人追梦时特有的神采。 这年头居然还有热血的中年记者？ 许牧盯着对方红扑扑的脸，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绿江日报》作为国内的第一大报，许牧也和对方打过不少交道，编辑部的记者和编辑他多多少少也见过，就算没见过，照片也看过，可他印象中好像没有这一号人。 再说，这个纸媒不是在WS的媒体白名单吗？ 许牧拧着眉，客套又疏离，“如果您要采访的话，向前台出示记者证就可以了，不过现在前台下班了，明天早上九点后您再来吧。” 很显然，他拒绝了这个男人的请求。 “哎哎哎，我我……”男人油亮的面庞露出纠结，“我不是要采访什么机密问题，我就简单地问一些问题，不用那么正式啦……” 说完，他好像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会参加，不便参加采访。”许牧略表歉意地点了点头。 男人没有丝毫呗打击，反倒是更加激动，“什么会议啊？” 随后，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异常，立马收了声，敛起了表情，只有眼珠子还在慌张地乱瞟。 许牧目光一沉。 如果刚才还是怀疑，那么现在就是确定了，这个记者在撒谎。 “请问，您贵姓？”许牧一般很少开口问人姓名，所以他就只是简单地问了个姓。 不过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说出全名。 更何况这是个记者，在他的认识里，记者采访人物时都会习惯性地自我介绍，其中也包括了名字，但这个记者并没有。 这就更加证实了这个记者并不是《绿江》的人。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被问到名字的男人支支吾吾，“我，我我叫……陆……离。” “陆离？”许牧回忆了一下记者圈里的人名，好像是有一个叫陆离的人。 “是《国安报》的记者？” “啊？”男人有些意外，但很快他一口应下，“啊对！我是《国安报》的记者。” “可你刚才不是说你是《绿江》的记者吗？”许牧眯起眼眸，眼神充满了探究。 男人快速移开视线，轻咳了两下，“那，那不是他们的名声好用吗？” “确实，毕竟是第一大报。”许牧垂下眼眸，忽而笑出声来。 清清浅浅的笑声很是悦耳，但中年男人却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笑什么？” 许牧笑意未止，看向中年的男人的目光稍显柔和，“看来您出来的很急啊，什么功课都没有做好。” 男人一脸懵，肉嘟嘟的五官挤在一起，露出了迷惑，“什，什么？” “陆离是《绿江》的记者啊，您怎么会说您是《国安报》的呢。”许牧无奈地笑了。 “我，我我我……” 男人憋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牧四下观望了一番，忽而走进男人，凑近他的耳边，“每周时报，江总的人？”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保证不会让第三个听到。 男人瞪圆了眼睛，肉脸通红，恨不得凿个洞将自己埋了。 照这个反应看来，大概率没跑了。 许牧敛下眼皮，看着手足无措的男人，又放轻了声音，“如果五秒钟内没有反应，那就算是承认了，我相信记者应该不会撒谎吧。” 男人的上半身完全僵住了，一动不动。 就这样，五秒过去了。 许牧笑了笑，决定透露一些消息，“明天WS有一场公开记者会，你们没有去的必要。” 男人快速瞄了一眼许牧，略带警惕，“为什么？” 许牧不作答，只是接着说：“我待会儿上去开会，你想要的信息我会提供给你，是录音还是电话？” “你，你想帮我？”男人红亮的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你是WS高层？” 许牧缓缓一笑，并不准备告诉对方。 “现在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男人眼神犹疑，不停地飘来飘去，最后他那并不明显的喉结稍稍蠕动了一下：“谭邵阳。” 作者有话说： 尧：在收尾了，在收尾了。 剧情君：不，你不能！ 尧：呜呜呜，我脑子真的不够用，让我收吧！ 剧情君：请你再努力一下？ 尧：呜呜呜，再努力，你就没尾了…… 剧情君：以后没事别写剧情流！ 尧：呜呜呜，我发誓我不敢了！！ ——over—— 第60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16） ——会议—— WS高层会议。 许牧在楼下耽搁了一段时间，但他仍旧不是最后一个到场的。最后一个进入会议室的是顾佳成。 顾佳成风风火火地进了会议室，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站起身来迎接，许牧也随着大家站起身，他将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到了冰凉的物件，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紊乱。 要是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许牧不安地舔了舔下嘴唇。 顾佳成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神情严肃，让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低气压。 会议桌呈长条环形，众多高层员工依次而坐，他们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士，顾铭、许牧和季明朗算是最年轻的一批人。 顾佳成坐在环形的突出位置，他犀利的眼神将在场的众人扫视了一圈，最后的视线落在了顾铭身上，眼中满是责备。 看样子，这一回顾佳成对于自家儿子的处事能力非常不满。 许牧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红木桌面，放在口袋里的手又碰了碰金属物件，那东西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了。 顾佳成看着顾铭，发了话，“今天这场保密会议，在场的都是WS的老员工了吧。” 这是在询问顾铭，同时也是在警告在场的人。 平时意气风发的顾铭此刻却有些拘谨，“董事长，都是老员工了，不会有事的。” “那行……”顾佳成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上，“大家上交一下手机吧，还有，老刘，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通讯设备，或者录音设备。” 老刘，也就是站在顾佳成身后的秘书，一接到老板的通知就行动起来，他先从离得最近的季明朗开始。 “季部长，请您起身配合我的检查。”老刘站在季明朗身边，语气恭恭敬敬。 懒靠在椅背上的季明朗缓缓直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机往桌面上一丢，“喏，手机。” 「啪嗒」一声，甚是清脆。 许牧抿着唇，紧绷着脸，手不自觉地搭在裤子口袋上面。 如果要检查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可他需要证据。 要铤而走险，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日后伺机再动。 许牧微微张开了唇，余光瞟向季明朗的位置，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在意。 “季部长，我还需要检查您有没有佩戴其他设备。”老刘看都没看桌上的手机，只是盯着季明朗。 季明朗有些不乐意了，他向后一靠，“老刘，我好歹也是总部的人，你不会连我都不相信吧？” 搜他的身？ 这老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条狗而已，居然还想碰他。 季明朗心底轻蔑，面上不为所动。 “明朗！”顾佳成呵斥了一声，“现在特殊时期，你配合一点。” 在WS，顾佳成代表着绝对的权威，集团上下没有人敢反对，哪怕他今天说要在场的人去媒体面前集体大哭，他们都必须遵守。 季明朗在总部多年，深受顾佳成威严的影响，哪怕平时他有多目中无物人，在顾佳成面前他也只能乖乖的。 他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傲慢无礼的表情一去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别扭，“那，那你快点。” 老刘礼貌性地点头，二话不说就上了手，从头发丝到鞋带，身上的每一处都被检查得干干净净，季明朗整个人在老刘的手中，旋转了一圈又一圈，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 “差不多行了啊。” “季部长抱歉，没有检测设备，只能检查的细一点。”老刘宛如枯槁的手又在季明朗的腰上拍了一拍。 季明朗：…… 整个检查过程持续了三分钟，季明朗逐渐被摸的没了脾气，在老刘拿走了手之后，他难受得抖了抖身体，表现得有些嫌恶。 许牧已经不敢去看老刘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三个字： 怎么办…… 看着老刘走向第三个人，许牧垂下眼眸，将眼底的失措掩盖起来。 良久，他的手伸进了口袋…… 检查已经过了一大半，桌面上摊着一堆手机，钥匙串、耳机，还有零星的几包烟，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许特助。” 老刘点到他的名字了。 许牧背脊一僵，继而又慢慢松了下来，缓缓将裤子口袋上的手移开，没有过多犹豫地站起身。 他身体朝向老刘，礼貌一笑，坦荡地张开手臂，任由对方检查。 老刘直接从口袋开始，他刚刚碰到裤子口袋，就抬头看了一眼许牧：“许特助？” “嗯？” 许牧不解地低下头看着老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叫自己的名字。 老刘拍了拍许牧的大腿外侧，坚硬的金属撞在肉上，提醒了许牧，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伸进口袋，“啊，不好意思，忘记了。” 许牧抱歉地笑了笑，将手机掏了出来，正打算往桌上放，却被老刘拦住了。 “我需要先检查一下。” 许牧拿着手机的手悬在半空，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藏得很快，在场的人没有人注意到。 他敛下眼眸，转身将手机递了出去，老刘颇为警惕地瞄了一眼许牧，将他手中的手机接了过来。 手机屏幕是熄灭的，按下锁屏键后显示的是锁屏界面，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 老刘用手机捂住了手机背面，抬眸道：“许特助，您的手机过热了。” “塞在裤子口袋里嘛，正常的，况且我的体温确实比一般人高一些。”许牧从容对答。 老刘又掂量两下手机，才将手机放到桌上，继续未完成的检查。 最后，老刘没有再从许牧身上搜出其他东西。 看着老刘走向他身边的顾铭，许牧简单地理了理衣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无意间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很快又将视线移开。 最后检查的结果也是无事发生，老刘查完最后一位员工，顾佳成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开始了正式发言。 “WS被相关部门约谈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今天这么晚了还把大家叫过来开会，无非也是想强调几点，以免明天上午记者招待会出了差错。” 顾佳成每说几个字，就会看一个员工，确保对方正在听他说话。 “WS检测未能够达标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包括检测部门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像我们这群高层的管理人员怎么会清楚呢？所以接下来，我们就安心地等待官方结果。”顾佳成语气中肯，上来先稳住大家。 许牧眉头一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从上次季明朗和顾铭的对话来看，他们应该是知道汽车哪里做了手脚，照理来说顾佳成不该不清楚啊。 “WS的公关现在开始，由明朗全权负责，务必要将舆论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这句话，顾佳成是看着季明朗说的。 季明朗立马接了话，“没问题，董事长。” 顾佳成又看向顾铭，“检测部门要去生产车间查，你就然他们查好了，然后可以让他们重点关注一下那几个工程师，他们毕竟是从别的公司签过来的，万一真的动了手脚不让我们知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的，董事长。” 对话越来越不对劲了。 许牧刚才还有些疑惑，但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三个在演戏。 工程师应该很早被约谈过了，但顾佳成这番话的意思是部门还未来查，工程师也还未被约谈，这和顾铭所说的可对应不上啊。 要么是顾铭知情未报，要么就是顾佳成诚心演戏。 而鉴于顾铭的处事能力，许牧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也就是说，在场的WS高层里，知道内幕的人没有几个，策划操办这场欺诈的人员应该在集团总部的。 许牧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这么多年，他被这家公司骗得团团转，任劳任怨地为这家公司干活。 顾佳成说着那套精心准备的台词，口口声声说要配合有关部门彻查，借此整顿公司内部的不良风气。 义正言辞，大义凌然，将一个忧国忧民的企业家表演得栩栩如生。 “许特助。” 顾佳成突然点到许牧的名字，“媒体这边一直是你在沟通联系的，明天的记者招待会，您应该知道怎么安排，不要放不该进场的媒体进来。明天的媒体通稿我会让明朗发给你的，在他们发稿前一定要仔细检查好。” “好的，董事长。” 许牧一口应下。 顾佳成的做法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打算让自己的工作出现幺蛾子。 他也不寄希望于这群白名单里的媒体。 顾佳成的这次临时会议开得格外的长，将每个人的工作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整个会议室就是他的个人舞台，只有他的声音在回响。 顾佳成就这样讲了两个小时，待到所有任务安排完满之后，终于散会了。 —— 夜已经深了，路上空空荡荡，全然没了声响，就连车流声也散了。 许牧揉着酸涩的眼睛，朝临时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只剩下几台车，许牧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自己的车，他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刚坐进去，后排响起了一道男声： “为什么突然挂电话？”谭邵阳趴在椅背上，急声询问。 他害怕许牧又想最开始套他话一样，反向骗他的信息。 虽然好像也没有什么好骗的。但谭邵阳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许牧自顾自地启动车子，没有立刻回答谭邵阳的话，引得对方越来越暴躁，“我听到了秘密会议，你们会上讨论了什么？” 谭邵阳很急切地想要知道关键信息，可许牧却无动于衷。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只顾专心致志地开车。他气愤地锤了一记椅背，眼神幽怨地盯着许牧的后脑勺。 “那你放我下车吧。” 许牧没有理会。 谭邵阳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心中不由得一慌，“喂，我，你放我下车吧，我该回家了。” 许牧这才抬眼望了一眼后视镜，道：“这次会议有人特意检查，不得不终止通话，但你也别太在意，会上的东西没什么可信度，要证据只能查。” “什，什么意思？” “顾佳成全程撒谎，没有一句真话。”许牧讽刺一笑。 “啊？怎么会这样？”谭邵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那怎么办？” “明天上午记者招待会，那个时间正好是部门约谈几个高层的时候，他们想用记者招待会把媒体引走，所以明天直接去听证会旁听，应该能有不少收获。” “好，好的。” “对了……”许牧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江总有规定截稿日期吗？” 谭邵阳不疑有他，立刻回答：“最晚下周日出。” “我会尽量去制造厂查装置的问题，但如果证据不足的话……”许牧微微停顿，“可以让我直接写报道吗？” “啊？”谭邵阳懵了。 这是干啥，要和他抢饭碗吗？ 第61章 、路人甲式总裁特助（17） ——NHPS—— “作弊装置？那是什么？”文昭正襟危坐，面露严肃，向坐在她对面的查理询问。 在文昭的软磨硬泡下，查理总算是答应和她合作，愿意向她公开一些内幕消息。 “作弊装置只是一个叫法，实际上查出来的作弊装置手段方法都不太一样，WS他们的车子能识别动力计，能识别测试周期，上路和实验室测出来的结果不一样，可能就是车内的作弊软体，有关部门现在没法确定是不是恶意安装，所以还在和高层谈话。” 查理略有无奈，但招架不住文昭的百般询问，只能一五一十地将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作弊装置和高层有什么关系，不应该先问工程师吗？”文昭不理解。 查理重重地叹了口气，“工程师那边什么都问不出来，问他们就说是按照上面指示的，现在问WS的高层，他们也说是总部安排的，总之就是说不知道，不清楚。” “就没有别的办法让他们开口了吗？” “大家都怀疑是恶意安装，但没有实际的证据，有关部门也不敢乱来。” 作为官方部门，每一步都得要小心谨慎，没有充分的证据是不敢随意发声明的。 文昭能够理解这一点，可是，没有正式的声明，民众就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势必不会引起重大反响，没有重大反响，WS根本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要说是付出代价了。 所以，最优解是：舆论反逼真相。 文昭盯着查理的眼睛，眼神闪过一抹决绝，查理注意到了，他不禁开口：“您想干什么？” 她笑了，“没有证据，那就把证据逼出来。” —— 周日…… 要说这周发生的大事情，绝对是WS被爆出尾气排放不达标，为此WS的新车发布会都取消了，转而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可以说这一周的社会新闻都被WS承包了。IF的事情完全被大众抛在了脑后，大家现在都在等待官方部门出最后的结果。 但官方的结果没等来，他们却先等到了week times 的报道。 Week times继上次的报道后，杂志销量有所提升，购买该杂志的人也大多是关注着WS事件的人，这一周他们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买来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呢。 结果直接来了个意外之锤。 杂志封面用刊出了大大的标题：《迟迟不肯回应，WS隐藏秘密大揭秘》 刚刚拿到杂志的人：？？ 啥？ 啥秘密啊？ 这标题谁起的？说好的新闻的五要素呢？哪个记者写的标题这么业余？ 小王因为车子被week times的人拖走了，想着既然都合作了，那就干脆买本杂志支持一下，结果就看到了这篇「业余」的报道。 虽然标题起得和营销号一样，但小王还是忍不住翻开了杂志，待看到记者栏后面写着「江文昭」，小王花了五秒钟的时间反应。 这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这不是WS的总裁吗？咋的，她还兼职记者？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小王挥去那些不重要的念头，认认真真看起了报道。 这篇文章叙述非常可观，完全没有任何刻意煽情的地方，全篇都秉持着数据和图片说话的态度，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观点和想法道了出来，和之前的刊载的报道风格上大相径庭。 冰冷的数据，冰冷的文字，小王的心哇凉哇凉。 报道上说，WS继顾铭回国接任总裁后，大刀阔斧地进行了改革，之前沿用的汽油车引擎全部作废，用最新开发的TDI技术迅速抢占了市场，而TDI技术成本研发制造照理说很昂贵，汽车定价不可能很低廉，而事实上WS却做到了高科技、低售价。 它们凭借这一优势获得了口碑和市场，成为了行业中的模范车企。 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作弊装置。 一种成功欺骗实验室测试的机器设置，只要欺骗过检测设备，那么他们就能够说自己研发出了TDI发动机技术，能够提高柴油利用率，减少氮氧化物的排放。 而事实证明，WS搭载TDI发动机技术的车子都未能通过路上测试。 这是一场巨型的、企业级的消费诈骗。 这篇报道没有在网络上发布，只刊登在了杂志上，但看到这篇报道的人纷纷上网公开发表了言论，贴出了少部分的关键信息，并号召大家去看原文。 一下子，week times 的销量暴涨，引得同行侧目。 报道的内容一下子传开，舆论哗然，民众的情绪被点燃。 【WS无良企业，赶紧倒闭算了，这他妈是人干的事情吗？】 【他们绝对是疯掉了吧，这怎么敢的？】 【工程师设计作弊装置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他们花心思放在发动机上呢？】 【日了狗了，我三个月前才买的车，我现在退还来得及吗？】 【这车谁还敢开？退车吧@风速WS】 【退车！@风速WS】 …… WS的最新微博下面已经被「退车」两个字刷屏了。 舆论从无到有，再到爆炸，就在一瞬之间。 —— 顾铭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急得都快疯了。 面前成堆的文件在他看来都他妈的是浮云了，他烦躁地甩开文件，掏出手机直接拨给了季明朗。 “出事情了，赶紧公关！” 顾铭用命令的语气吼出了第一句话，足以说明此时他内心有多慌，他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季明朗身上，祈求这个曾经多次挽救WS声誉的男人能够帮助他度过这次危机。 季明朗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依旧是临危不乱。 “紧急召回，公开道歉。” “你说什么？”顾铭拔高了语调，“道歉？” “那你还想怎么办？” “检测部那边都没有出消息，现在道歉不是等于不打自招吗？” “顾铭，顾总，您的车子，您不清楚吗？你能拖到什么时候？” 顾铭嗓子一哽，“那，那也不能就道歉，吧。不要名声了？” 对面传来一阵沉重的鼻息，“把车子都召回来，想办法把问题推给工程师，然后我们替工程师道歉，最后开掉几个工程师给公众一个交代。” 虽然还是要道歉，但是是替别人道歉，顾铭心里舒服了点，勉强接受了季明朗的建议。 “那行吧，办事别出纰漏，一切以WS的名誉为主。” “行了，顾总，您就放心吧，事情不会波及到您的头上的。” 顾铭听出了语气中的不对劲，皱紧了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我没什么意思，行了，挂了。” “嘟嘟嘟……” 顾铭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心里很不是滋味。 季明朗居然也在讽他。 “咚咚咚。” “顾总，您在吗？” 是余欢欢在门外叫他，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切，又带着一点关心。 顾铭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去，心里的顿生暖意，“进来吧。” 余欢欢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探了探脑袋，看到顾铭坐在位置上，很快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直起身，一蹦一蹦地走进了办公室。 “太好了，您还在，我还以为您去总部了。” 余欢欢绕过了办公桌，直接走到顾铭身边，带着雀跃的小表情在他身边蹲下，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 顾铭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爱神射中了，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找我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啦……”余欢欢白皙的面庞泛着淡淡的红晕，“公司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放心，我肯定相信你的。” 余欢欢轻轻拽住了顾铭的衣袖，抬起水汪汪的美目凝视着他，“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还是要好好休息。” 贴心的安慰让顾铭整颗心都化成了水，他握住了余欢欢的手，用大拇指在她的手心蹭了蹭，温柔道：“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余欢欢眼睛亮亮的，羞涩一笑，趴在了顾铭的手臂上，“嗯。” 柔软的发丝在手臂上铺陈开来，顾铭忍不住抚了上去，眼角的温柔渐散，浮上了一层担忧。 在另一个办公室里，许牧正在讲电话。 “喂喂喂，你还好吧？” 周晚萧一听说WS出了这档子事情，赶紧打电话慰问了一下自己的好友。 “还行吧。”许牧在办公桌前，一手持着电话，一手滚动着鼠标。 只见电脑屏幕上满满当当的数据资料一页一页地上滑，许牧眯了眯酸涩的眼睛，强迫自己睁开眼看仔细。 电话那头还有好友激动的声音。 “喂！不是，都出这档子事情了，你居然这么冷静？” 周晚萧有些震惊，“你要不辞职算了，你现在的积蓄够你吃一辈子了，这黑心企业别呆了。” 许牧莞尔一笑，“那可不行。” “不是吧，你还想呆下去？顾铭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听到顾铭的名字，许牧眉头微蹙，滚动着鼠标滑轮的手也停了下来，“别提他，我不辞职和他没关系。” “不是，那你到底图啥？” “暂时还不行，还有人需要我的帮忙。” “等一下……”周晚萧突感不对劲，“你要干嘛？” “这个嘛……”许牧的视线被电脑屏幕上的字吸引了过去，他凑近电脑一看，面色瞬间苍白。 WS…… “喂？你别吓我啊。” 好友慌张的声音让许牧回了神，胸腔内的心脏在狂跳，他努力深呼吸，想要让心跳稳定下来。 “这个，暂时需要保密，我还有事，先挂了。” “我……” “嘟嘟嘟。” 许牧迅速打开了手机的照相功能，将刚才的那一行字照了下来。 他盯着照片中的那行字，眼神失去了渐渐聚焦。 ——NHPS—— None Human Primates的缩写。 中文意思是：非人类灵长类动物测试 第62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18） ——用感情顶个屁用—— WS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召回车辆，并公开道歉，并保证会将发动机全部更换成合格的装置。 此消息一出，举国哗然。 不是地区召回，而是全国召回。 全国范围内召回车辆是什么概念啊？ 要知道WS全年汽车的销售量在七十万辆左右，这五年加起来的总数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国民不禁开始好奇相关部门到底查出什么来了，是不是正如week times报道的那样，真的有作弊装置。 很快，官方部门就发布了检查结果。 作弊装置，铁板钉钉。 【我靠靠靠，真的是和wk报道的一样啊？】 【wk没有耸人听闻？我还以为这么离谱的事情是他们编的啊。】 【没有人好奇wk是怎么知道内幕的吗？这算不算是抢先泻露机密啊？】 【泻露又怎样？不然等着大家被骗，然后去给WS增加销量吗？】 …… 【那个，就我一个觉得wk的报道比官方的详细吗？就连ws传统车的设计稿都能搞到，然后逐一分析问题，官方都做不到这么专业吧？】 【喂，你别忘了，人江总毕竟是汽车企业老总，肯定专业啊。】 …… 《绿江日报》编辑部。 主编手里拿着week times的杂志，对着面前的记者大发雷霆：“你们怎么搞的？和相关部门的合作都能被他们抢先？” 记者们冤死了，一个个哭丧着脸，“不是啊主编，那天我们不是去WS的记者发布会了嘛，谁知道那次听证会这么重要。” “官方的听证会你们都不去？你们这几年记者饭白吃了？” “那，那不是还有通讯社，他们也，也发稿子啊……”记者的声音越说越小。 “你放屁！”主编一口唾沫喷在了杂志上，“通讯社那天发的稿子里可没有……” “等等……”主编意识到不对劲了，“那天听证会上提到的作弊手段有他们写的这么细吗？还有，那会儿他们有提到作弊装置这个东西吗？” 主编用手抹了抹杂志封面，擦掉了口水，小眼睛眯了起来，“他们到底哪里来的消息？这么灵通？” 记者低头看脚，不敢吱声。 作为一线大报的记者，居然跟着一家新闻杂志周刊屁股后面跑，人家报道写了一个星期，他们连个通讯都来不及写。 Week times简直就是他们记者生涯的耻辱。 根本不给他们这群主流媒体一点活路啊！ “主，主编，那，那这个新闻，我，我们还要跟吗？”记者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主编，深怕触到了对方的痛点。 “跟！”主编气势汹汹地将杂志按到桌上，“ws既然召回车辆，那就全程跟踪报道他们的召回车辆后的处理措施！” 主编他就还不信了，凭借WS白名单记者的优势，他还拿不到一份独家。 然而，一个礼拜过去了，绿江的记者还在和WS的人打太极拳。Week times又又又发文锤了。 《欺骗升级：WS紧急召回车辆只为进一步修改作弊装置》 这一回依旧是杂志刊发的内容，不过由于之前杂志出的文章过于劲爆，民众已经养成了缝周日就购买杂志的好习惯。 按照惯例，看完杂志内容后上网讨论，最后蹲一波政府的回应，来验证这篇报道的真伪。但据经验分析，十有八九是对的。 所以，WS又不做人了。 但距离周刊内容发布后过去了三天，官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原本信誓旦旦等着嘲WS的网友急了，一个两个地都跑去私信官方，催他们赶紧出声明。许是被私信的数量吓到了，官方不得不出面回复： 【谢谢广大市民朋友的监督，关于某杂志的刊登出的内容我们已经看到了，目前正在一一核实内容，等待核实完毕，会发布正式通知，请耐心等待。】 广大市民网友：？ 感情你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 最近一段时间，网上热闹的不得了，而文昭整天非常悠哉，定点上班，定点下班，工作的时候躺在老板椅上翻翻文件，饿了吃点点心，渴了润口咖啡，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怯意。 唯一的缺点就是秘书室有点空。 文昭搅动着咖啡，看着空荡荡的秘书室，有些郁闷。 她从接手总裁位置后，也没有人给她安排个助理，就在前几天，唯一的小秘也被调走了。 她现在连喝咖啡都要自己动手了，一点总裁体验感都没有。 文昭从一开始就想挖许牧过来给她当助理。没办法，她就是馋他十项全能。只可惜，人家只想坐她的位置。 说不定过几天，她屁股下的位置就要转让给别人了。 这助理的福分怕是享受不到了。 文昭端起咖啡杯，默默抿了一口，苦涩在口腔中化开，子从味蕾传到神经末梢，大脑在苦味的刺激下一下子就清醒了。 虽然她不用写报道，不用整天跑东跑西的，但她好歹还是要干活的。 这总裁椅也就最后几天的时光了，坐一天少一天。 文昭端着咖啡，「吨吨吨」一口气喝完，痛苦地眯起了眼睛。 她甩了甩脑袋，像丢烫手山芋一样将杯子丢到了桌上，随后拿起了一叠文件。 —— 又是周日，week times发刊的时间。 “喂喂！我先来的，你排队啊！” “兄弟，我是这里老客户了，老板答应给我留杂志的！” “挖草，你耍赖皮！” …… 书店门口吵吵嚷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搞什么明星签售会。估计老板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最先买到杂志的小王废了好大的力气挤出了人群，还没走多远，他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书封。 小王草草地看了一眼封面，一张挺好看的建筑的摄影照，封面上还有零零星星的几个标题。 没有有关WS的报道。 对此，小王没有放在心上，封面没有，那肯定就是在里面啦，找找看目录就行了。 小王翻开第一页，期期艾艾地将目录上的字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嘶…… 怎么好像没有？ 《世界各地风光一览图》 《国内首位人工智能家政服务人员上线》 …… 与WS搭边的内容居然一点没有。小王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会的，一定是标题起的没有那么针对性。” 于是乎，小王站在路边，捧着这份杂志一页一页地，逐行逐字地浏览了起来。 最后，他把书背面的标价都看完了，愣是没有看见一个关于WS的词语。 小王：？？ 他这是被欺骗感情了？ “锤了锤了！” 小王像只被惊动的麻雀，「唰」的一下转过了身子，朝向刚才说话的人，“哪锤了哪锤了，我咋没看见。” 他着急忙慌地又将杂志翻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漏掉哪一篇文章。 那人冲他扬了扬手机，“官方锤了，赶紧上网看。” “哈？”小王懵逼地张大嘴巴，才意识到要摸手机。 检测部门的官方发布了声明，称WS紧急召回汽车目的是为了让工程师修改车内的软体，而非他们所说的，更换合格的发动机装置。 目前工程师已经被行政拘留，高层对话还在持续中，后续会进行通知。 网上又炸了。 之前的时间大家都在蹲官方的声明，尽管有week times的报道，大家还是没有敢轻举妄动，舆论对于WS也比较友好。 但这一回官方之锤都下来，还有什么理由不闹呢？ WS先是被爆出尾气排放不达标，后来被锤作弊装置，一切都是蓄意而为，本来以为他们会好好改正错误，结果还是死性不改，车子召回去居然是为了修改作弊装置。 这一回，民众是彻彻底底地寒心了。 要求退车的声音越来越大，「抵制WS车」的活动甚至已经蔓延到了线下，WS总部楼下天天有人在蹲守，喊着「WS关门大吉」的口号。 更有甚者在公司楼下的水泥地上写上了「杀死全人类的真凶」。 “退车吧！” “召回的车子别给了，直接退钱吧！” “黑心公司！呸！” …… 凡是经过公司门口的普通百姓都不忘朝他们门口吐一口唾沫。 WS公司上下人心惶惶，胆子小的员工都被这些阵仗吓哭了。 阴云笼罩着WS。 顾铭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坐在办公椅上，空空荡荡的总裁办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得可怕。楼底下的叫喊声不断盘旋在屋内，顾铭的目光呆滞。 完了，一切全部都完了。 曾经他有多为自己骄傲，如今他就有多懊悔，通过捷径一战成名的代价居然是这样。 没错，WS根本没有先进的柴油机技术，一切都是顾铭的营销手段。 所谓的TDI技术不过就是设置了作弊装置的普通发动机。所以无论如何召回，他们也更换不了合格的发动机。 因为，他们没有。 这是个死局。 顾铭任命地阖上了眼眸，双臂无力地垂在身边，恍若迟暮的老人等待生命最后的流逝。 就在这时，季明朗突然闯入办公室。 “顾铭！还有救！” “什么？”季明朗的话简直就像是救命稻草，顾铭发了疯似的冲到他的面前，死死地拽住了季明朗的手腕。 “你说，有救，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就像是溺水的乞丐，除了祈求别无他法。 季明朗阴恻地勾起唇角，“谁在说话，那就将谁的嘴巴封住。” “封住？”顾铭手指松了松，言语苦涩，“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现在封住怎么还来得及。” “谁泼的脏水，那就让谁把这盆脏水收回去，并舔干净了再吐出来……”季明朗丝毫不慌，“舆论嘛，不就是说话吗？” 顾铭松开了季明朗的手腕，自嘲式地笑了笑，“江文昭不可能同意的，她心硬的和石头一样，不把我搞垮她不会收手的，怎么可能愿意帮我。” “对于她这种女人，用感情顶个屁用，当然是强制手段啦。”季明朗桀桀地笑了起来，宛如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 第63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19） ——哪里来的神经病—— 文昭又一次光顾了week times 的编辑部，和主编交代完一些事情后，她进了电梯，看到楼层按钮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朝负一层伸手。 随即，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她今天压根就没有开车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明明昨天车子还好好的，今天出门的时候却发现轮胎爆了。 文昭手往上挪了挪，按下了一层的按钮。 没有车子的她只能打车。 Week times的写字楼地段偏僻，人流量不大，文昭很轻松地就打到了车。 很快，一辆黑色的普通WS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打车软件上的也显示司机已经到了，文昭偏了偏头，并不是很想坐这辆车，但司机鸣喇叭开始催促她。 “尾号1231？” 司机已经在催了，文昭也不好意思再推辞拒绝，她拉开车后座，坐了进去，“是我的手机尾号。” “行，那就是没接错。”司机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还莫名的有一丝熟悉。 文昭微微抬眸，看到驾驶位上的人，她一怔。 顾铭？ 顾铭此刻穿着板正的黑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看着是要去参加什么重大会议。 文昭默默地打开打车平台，确定了一下司机师傅的姓。 居然真的叫顾师傅…… 车子起步，窗外的树木倒退的速度越来越快，文昭欲言又止。 算了，说了也没有用。 顾铭透过车内的后视镜观察着文昭，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她一脸平静的表情看着真是让人讨厌。 不过，接下来她还能面不改色吗？ 顾铭眼神向下，往副驾驶座下方看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江文昭，这是你自找的。 车速还在不断飙升，窗外的树木只剩下残影，从玻璃窗外一晃而过，文昭江视线从窗外收回，想着该不该开口说点什么。 毕竟，顾铭看上去状态确实不太对劲。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浑身散发着想要带着她一起毁灭的疯狂。 宛若失去理智的撒旦握着方向盘，不顾一切地驰往地狱之门，大有一去不复返的势头。 总之，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文昭将手塞进口袋，轻轻咳了一声，“好久不见，还好吗？难为你了……” 很显然，文昭并不适合说这些寒暄话。顾铭隐隐有些动怒，把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江文昭！你居然有脸说这种话？” 难为他？到底是谁把他逼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顾铭头微微向右侧，向副驾驶位的方向给了个眼神，下一秒，一个人从副驾驶位上冒了出来。 文昭：？ 那人长相阴柔，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带着若有若无的魅惑，是一副很漂亮的面容，只可惜他嘴角阴恻恻的邪笑践踏了这份美丽，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人应该就是许牧所说的，那个长得令人不舒服的季部长，季明朗。 文昭睁大着眼睛，坦坦荡荡地与季明朗对视，眼中浮出好奇。 他刚才躲在哪里？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好奇、探究、不解，就是没有惊慌和恐惧。文昭的表现让季明朗和顾铭像个跳梁小丑，蹦蹦跳跳，洋洋得意地以为自己是凶神降临，结果在猎物的眼中他们根本不足为惧。 羞辱，完完全全就是将他们的脸皮扯了又扯，然后扔到地上，反复践踏。 纵是季明朗也受不得这样的刺激，理智一下发了昏，他从背后掏出了一把利器，直直地抵在文昭额前，像个亡命之徒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江总，您给WS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也该解决解决了吧。” 利器距离文昭的额头还有一公分。 如果顾铭这个时候突然刹车，利器会毫不犹豫地没入文昭的前额，那她就要和这个世界say goodbye了。 生理的本能让文昭往后靠了靠，背部完全靠在了靠椅上，可利器的距离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近在咫尺。 文昭不经意间蹙起了眉。 她微弱的神态变化被季明朗捕捉到了，他兴冲冲地瞪大了眼睛，激动地将利器又往前送了一点，“哈哈哈，你终于怕了哈哈哈。” 季明朗咧开嘴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捧腹大笑起来，利器的尖端随着他的笑声前摇后晃，有几次直接戳到了文昭的皮肉。 文昭默默闭上眼睛，偏了偏脑袋，任由面前的人发疯。 这种时候，她犯不着火上浇油。 莫得，季明朗板下脸来，将利器抵在文昭的脑门，“把手机交出来！” 冰凉的尖端抵在皮肉的那一刻，文昭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伸出一只手把住了车边的扶手，上半身不敢挪动半分，额间的异物感提醒着她，死亡，咫尺之遥。 文昭抬眼盯着季明朗，另一只空闲的手伸进口袋，将手机掏出递给了对方，“没密码，划开就行。” 季明朗趴在副驾驶座上的身体往前倾了倾，连带着利器也一并往前，文昭尽力将头往后仰，想要避免被刺到。 但后退的空间实在是有限，利器的尖端还是擦破了皮。 文昭没有感受到痛感，只感觉额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下来，但并不冰凉，是与肤感相近的温度。 液体缓缓划过毛孔，带起一阵酥麻，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想要皱眉。 而季明朗的拿到她的手机后，单手划拉了几下后，将手机丢在了副驾驶座上，紧接着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划拉了几下，最后又捡起她的手机递给了她。 文昭看着再次朝自己接近的尖刃，有些生无可恋。 真的没有必要这么防着她，她又不是不配合。 文昭一边躲着尖刃，一边很主动地伸手去接季明朗递过来的手机。抢在了他身体前倾之前成功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脑门没有再次挨刀，文昭缓缓吐了口气。 季明朗在她拿到手机的时候，带着不怀好意的表情，“这些文件让你手底下的杂志社赶紧印出来发行，就现在，赶紧打电话！” 他挥了挥手中的利器，恶狠狠地威胁道。 文昭看着眼前乱飞的尖刃，心脏连着骤停了好几次。她努力维持淡定，“你先别急，你总要让我看看这写的是什么吧？” “快点看！” 利器又在文昭面前挥了挥，差个几毫米就要扎进她的脑门。 “好好好，我看，我马上看，你冷静点。”文昭拿着手机的手悬在半空，示意对方暂停手中的动作。 待对方手稳下来来后，文昭将手机举到与视线齐平，划开了锁屏，看起了季明朗发到她手机上的文件，全程她维持着老花眼看报纸的姿势，头低都不敢低。 只不过，这个文件内容越看越不对劲。 “嘶……”文昭努力将文字表述的委婉，“虽然我很想帮你发啊，但是这个文案可能不太行……” “谁他妈管你行不行，你给我发就行了。” 文昭缩了缩脖子，闭上了眼睛，“week times虽然一直是三流报刊，但好歹也是发新闻报道的，你这个文章刊载在我们杂志上，这会影响我们声誉的，声誉就是一个企业的生命……” 她突然睁开眼睛，无辜地看着季明朗，顺便瞟了一眼驾驶位的顾铭，“这个，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吧。” 说完文昭飞速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将头往后缩，一口气说完了接下来的话，“我们杂志广告位上的宣传都比你们这些话写的真实，你放上去就是白白浪费版面，我是生意人，我才不做这亏本买卖呢。” 额头上没有料想中的尖端刺感，文昭索性一口气说完了，“你说你们的车没有作弊装置，官方都已经锤了，你说你召回车辆是检查维修，可是最后的检测报告已经是两种结果，你说这物证都摆在这里了，这些文字顶什么用？” 她完全忘记了之前说要委婉来着，一股脑把心里的话全部倒出来了。 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为了让脑门不受挨，文昭抢在季明朗动手前，赶紧补充道：“但不重要，我现在就打电话。” 前一秒人还费劲巴拉地吐槽，这后一秒就妥协了，转变之迅速，让人措手不及。季明朗的手还未来得及伸出去，文昭就打起了电话。 “嗯嗯，对，下一期就发这几篇文章。” “对，一次性发掉。” “行，没事了，回头见。” 文昭挂断电话，将刚刚的通话记录展示给季明朗看，“电话打过了，事情也交代了。” “文件发过去了？”季明朗面露怀疑。 文昭翻开微信聊天记录，和wk主编的聊天记录中躺着三份文件，以及她催促对方的消息。 “电话打了，文件发了，发表也确定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周六排版出来我可以先发给你检查一遍，然后你发给印刷厂。” 文昭用手机戳了戳利器的尖刃，“现在，可以拿开了吗？” 之前被刺到的地方微微泛疼，周围的皮肤有些紧绷，可能是血液干涸后沾在了伤口周围。 文昭很想伸手去擦一擦，但季明朗根本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他狰狞着表情，把漂亮的五官拧得七零八碎，可怖极了，一阵低沉压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混杂一丝得意，“我要你现在就发。否则……” 季明朗将利刃的尖端移到了她的瞳孔上方，露出了如沐春风的微笑，眼角一片寒霜。 文昭：…… 驾驶位上的顾铭借势笑出了声，眼中尽是兴奋与狂妄，他兴奋的是企业危机解决在望，而狂妄的是看到文昭终于落入绝境。 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顾铭怎么也掩盖不住眼底的笑意。 文昭：…… 麻了，哪里来的两个神经病。 第64章 、路人甲是总裁特助（完） ——结束——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文昭舔了舔干涩的下嘴唇，慢腾腾地回拨了谭邵阳的电话。 利器的冰凉从额间蔓延开，对此，文昭只能平静地笑笑，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喂？江总，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开的是免提，三个人都听见了谭邵阳的声音，季明朗瞪着眼睛催促她赶快说话。 文昭移开视线，轻轻咳了一声，“谭主编，刚才发给你的文章，排好版就直接送到印刷厂印刷吧，最好今天能发出去。” “哈？江总，这，今天吗？” “对，就今天。” “可，可是我们是周刊啊，每周日发行一次，今天才周三啊。” “那就破例一下吧……” 文昭不用抬头都知道季明朗的脸色很难看，抵在她额前的利刃刺到了她的伤口处，貌似还有更进一步的趋势。 “这，这不好吧。”谭邵阳磕磕巴巴，言语纠结。 文昭深呼吸一口，“WS这么大的事情，就不配增添一个特别版吗？” “可是……” “没有可是……”文昭不能让谭邵阳继续说下去了，一口驳斥了他的话，“文章排版排好了送到印刷厂……不是，排版做完了发给我看一下，今晚之前一定发行。” “江……” “就按照我说的办！”文昭厉声打断，“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今天一定要在线下看到杂志。” “不是啊，江总，这根本做不到啊！” 谭邵阳叫苦连天，痛苦之情都快溢出手机了，文昭非常能够理解，但脑门上的伤口不允许她做一个通情达理的上司。 “我不想听这种话，懂了吗？” 文昭抛下不近人情的话之后，果断挂断了电话。文昭望着季明朗，“等排版发过来之后，你先看？” “可以。” “那，可以移开了吗？”文昭的视线凝聚在尖刃上，“毕竟是在车上，还是有点危险。” 季明朗没有立即反应，懒散地偏过头去看顾铭，向对方寻求意见。 顾铭透过后视镜看向文昭，视线从她的脸庞移到手机上，“把手机给季明朗。” 她乖乖照做，待季明朗接过手机，文昭投降式地抬起双手，“现在，可以了吗？” 季明朗上写打量了一翻，眼底还是透露着对文昭的不信任，手还是没有收回去的打算。 文昭：生无可恋.jpg； 她都已经这么配合了，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她会安分地待着呢，难道是因为她长着一张不安分的脸？ 顾铭开着车子绕着市中心饶了一圈又一圈，文昭看着熟悉的大楼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面前出现，心中泛着无奈的苦楚。 或许是季明朗手举累了，在中途的时候他竟然大发慈悲地将刀子收了回去，紧接着他整个人从副驾驶地位置翻到后座，坐在了文昭边上，一双漂亮的美目盯着她，时刻提防着她的一举一动。 文昭微微抬手的动作都会惹得对方突然伸出刀子，每每这个时候，她都只能讪讪地将手收回去，并报之以尴尬一笑。 她心里不止一次地祈祷谭邵阳手脚麻利一点，再拖下去，她快要晕车了。 下午四点半，文昭的手机终于有动静了。 谭邵阳将内容排版发到了她的手机上，季明朗拿着她的手机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文昭坐在一边，静待对方的反应。 季明朗压根不打算和文昭说话，他拿着文昭的手机，开始和谭邵阳聊了起来，聊了大概有二三十分钟，他将手机揣进兜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看样子是联系到了印刷厂。 对此文昭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扭头看向车窗外，西边的残阳已经没入层层楼宇，白光化成浓烈的橙色，明目张胆地昭告这座城的居民，它即将没入黑色世界。 热烈的落日余晖铺满天际，这是太阳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场尽情演出。 文昭伸出手，将纤薄的手掌面向辉光，看着手掌染上红霞的颜色，她浅浅地勾起嘴角。 只可惜，车上的另外两个人没有留意到车外的盛景，他们似乎已经沉浸在扭转乾坤的喜悦当中，眼中除了最后的目标，什么也看不见。 六点二十五分，谭邵阳再次来电。 他声音低沉，带着沉重，“江总，杂志已经安排上架了。”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文昭余光盯着抵在她脖子上的尖刃，语气出奇的平静。 谭邵阳的话如同雨后甘霖，让身处旱地的季明朗同顾铭看到了救赎，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苦尽甘来的兴奋，几近于狂热信徒的祷告最终成真后的疯狂。 电话挂断后，车内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笑声，那声音混杂着困境囚徒的恶劣和嘲讽，带着全部的恶意向文昭袭去。 “江文昭，你说你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久，最后还不是被一把刀给摆平了？” 季明朗炫耀似地颠了颠手中的利器，下一秒就化身恶鬼，将刀刃扎进了文昭的皮肉。 文昭被迫仰起头颅，她感受到脖颈处的肌肤有一道温热划过，速度很快。 显然，季明朗扎得不浅。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闭上眼睛，“杀人犯法，不划算。” “呵，现在知道怕了？”季明朗像孩童一般得咯咯乱笑，“你求我，你求我我就不继续了。” “求你。”文昭并不觉得为难。 “你！你居然这么没骨气？” “季明朗！你快停手！”顾明朗看到身后的警车，慌乱之中踩下了油门，“我们被跟了！” “什么？”季明朗立刻趴到后挡风玻璃上，他看见了一辆装着鸣笛的普通车子。 就在这时，鸣笛响起，带着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席卷了整条街道。 是警车鸣笛。 催命符般的声音充斥着整辆车，季明朗有一瞬间的迷茫。 为什么会有警察跟着他们？ 突然，他转向文昭，双手颤抖着握住刀柄，猛地向文昭扑去，他将她逼进角落，盯着那副苍白而柔弱的脸，季明朗咬牙切齿道：“你居然敢报警？” 文昭面部紧绷，缓缓将手从背后伸出，抬至额前，“我手机在你那里，你可以查通话记录，我没报过警。” “你撒谎！” 季明朗憋红了脸，发了疯似地冲她大喊，文昭只能被迫承受暴怒中的唾沫。 “季明朗！你冷静点！赶紧把刀放下吧！”顾铭脸色有些苍白。 “顾铭？你还有脸说我？”季明朗咬着牙，“这本来就是你的破事，凭什么我要被卷进来！” “凭什么！” 季明朗一下失控了，他舞着刀子在虚空中乱挥，绝望而又痛苦地低吼：“是顾铭指使我的，和我没关系啊。” “季明朗你在说什么！”顾铭瞬间慌乱，“你别忘记这个计划当初是你提出来的。” “要不是你非要安排作弊装置，我需要帮你隐瞒吗？顾铭你就承认吧，你就是个什么都要被人奶的废物！” “季明朗！你别太过分！”顾铭气红了脸，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呵，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一时间，汽车内的气氛变得紧绷起来。 这突如起来的反目让文昭有点懵。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吵起来了？不是跑路要紧？ 不过，跑路是跑不掉的了，警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车到了前方，将他们的车拦了下来。 车内的三人都被警察叔叔带下了车，文昭脖子和额头上的上让警察叔叔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叫了医护人员。 事情还未到最后一刻，季明朗还想狡辩，“警察先生，我们刚才闹着玩，不小心划到了……” “顾铭，季明朗？是的吧？” 顾铭和季明朗互相看了一眼，尽管不爽，但两人也都明白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对，是的。” “行，我们要以系统性欺诈罪逮捕二位。”警察递出搜查证。 “什么？” 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他们的手腕上就被拷上了手铐。 顾铭奋力拉扯着手铐，心有不甘，“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对啊，一定是搞错了吧。”季明朗艰难地笑了笑。 “不会搞错的，week times的杂志已经刊登了你们公司的事件，那些证据也寄到警察局了，如果有问题的话，去警局说吧。” 顾铭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舔了舔嘴角，“什，什么week times的杂志啊？” 不可能啊，杂志的内容不是季明朗的写的吗？ 他转身求助季明朗，而对方也是一脸的震惊。 “喏，自己看吧。”警察好心地给了杂志。 顾铭犹疑地接过杂志，季明朗也凑了过来。 特别版报道： 《WS曾经启用人体研究，黑心企业的道德底线在哪？》 《作弊装置泛滥成灾，国内车企现状大起底》 《资本勾结下，自由竞争成为笑话》 同样是三篇报道，标题内容却大相径庭，明明每个字顾铭都认识，但拼凑在一起他就认不得了。 迷茫、困惑、不解、慌乱交织在一起，顾铭看向了唯一能够解答疑惑的人。 文昭揉了揉脖子，神情分不出是喜还是怒，“这是你们催我的啊。” “是你暗中偷换稿件？卑鄙！” “卑鄙？”文昭嗤笑一声，“你看到的三篇文章本来就是我们下周要发的内容，要说偷换稿件，季明朗发给我的才是吧？” 看着两人震惊加愤怒的表情，文昭突然感觉脖子上的痛少了不少。 “本来我还打算给你们点时间，谁知道你拿着刀逼我发，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发的。”文昭无奈地摊了摊手。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文昭这样的。 顾铭目眦欲裂，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不要命地冲着文昭大喊，“江文昭！我要你死！” 然而，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被警察拽了回去，连带着季明朗也被拉住了。 “哦对了，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文昭心情很好地笑出了声，“我没有报警，但手机里有窃听器，至于手机自带的定位功能我就不用多解释了吧。” 看着对方无力狂吼的模样，文昭弯起了眉眼。 “还有，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人体研究的吗？以及窃听装置另一端连的是警察？” 顾铭突然瞪大了双眼，“是他？” —— 最后，WS的执行总裁因为系统性欺诈被判了三年，其余相关人员两年。 WS集团罚款230亿，所有违规车辆全部回收，同消费者签订回购协议。 曾经辉煌一时的企业最终和西沉的落日一样，慢慢淡出了这个世界，曾经的余晖红霞终有一日会被漫天繁星所替。 事情结束一周后，WS事件的余热还未褪去，IF的官方突然发了一条微博。 【欢迎我们的新任CEO@许牧】 网友：？？ 【wc，所以这一波是里应外合？】 【我擦，感情这他妈是谍战？难怪江总能够比官方早知道消息，合着是里应外合啊。】 …… 文昭说到做到，辞去了IF执行总裁的职务，并推荐许牧上任。 本来都打算在家当米虫的文昭却被董事会告知，她成为了新任董事长，缘由是她这次表现优异。至于江爸爸在中间推了多少力就不得而知了。 Week times也因为在报道ws事件中敢言敢谏，在保证了新闻真实性的前提下，做到了全国内最快的报道，被官方点名表扬，有望获得年度记者奖项。 WS事件结束后，文昭就将股份转让给了当地的政府机关，让week times成功晋升为了政府机关杂志报。 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江文昭做到了家喻户晓、人尽皆知，达成了很多明星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成就。 但从WS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文昭就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当中。 IF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办公室较之总裁办来说大了不少，但文昭还是开心不起来，她一手托腮，望着玻璃门后的秘书室，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办公位，她的眼神变得幽怨。 从总裁变成了董事长，换了大办公室，可她依旧没有助理。 文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心仪的助理变成了CEO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后来文昭发现，这个问题根本不成立。 她都是董事长了，为什么不能把CEO当成助理用呢？ 作者有话说： 体验感很好，下次不写了！ 放一波预收，感兴趣的移步专栏……最后一个故事写完就更—— —— 《热烈的她》 沈曼盈是个异类，起码在周围人眼中是这样。 她独来独往，寡情寡欲，活的像个程序化的机器人，整天在宿舍啃历史文献，嘴里嘀咕着一些听不懂的人名。 所有人都认为她会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有一天，身边的人发现沈曼盈整天追在一个漂亮男人身后跑，笑得痴迷又灿烂，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捧给他。 封默，一个除了美貌之外一无所有的十八线艺人，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是他的脸，其次是沈曼盈。 再后来，他最爱的人是沈曼盈，那个热烈又固执，愿意不顾一切亲吻他伤口的人。 【一心只想臣服的痴汉女主X极度缺爱的暴躁乐队吉他手。】 食用指南： 1 .男主爱过，伤过，封心过，最后遇到的女主后再次选择奋不顾身的爱。身体洁，介意勿入。 2 .女主前期一直把男主当成神明来信奉，很后面才开窍。 第65章 、路人甲是豪门管家（1） ——记忆中的漂亮男孩—— 初夏，太阳热烈的刚好，光线静悄悄地透过树丛，落下一地斑驳。 下课铃声响起，林荫大道上涌现了一大群学生，踏碎了这片静谧。 “诶，刚才那老头说结课论文是多少字来着？” “3000字啦！布置作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好歹也听一下啊！” “抱歉抱歉。” 一对小情侣嬉闹着从文昭身边经过，男生突然搂住女生，重重地在她脸颊一侧落下一吻，然后嘻嘻哈哈地走远。 文昭盯着那对小情侣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一股怅然油然而生。 她记得，上一次陪她走在校园里的人，应该和那个男孩一样大，而现在…… “嘿！社长！这么巧啊？” 一股大力锤在文昭的右肩上，让她的身体整个往倒，文昭错愕地瞪大眸子，赶忙稳住了身形，但尽管这样，身体还是往右趔趄了两下。 站稳后，文昭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刚才拍自己肩膀的男生说，“我说过多少次了，叫我的时候不要碰我。” 这话她都已经说到没有脾气了，对方还是像从未听过这句话一样，对此文昭深感无奈。 面前的男生叫穆澜，S大计算机系三年级生，也是学校星光摄影社的副社长，和文昭一起管理社团的事务。 穆澜站在原地，笨拙地摸了摸后脑勺，笑得傻不愣登的，“抱歉抱歉，下次一定注意。” 面前的男生长相俊朗，柔顺的黑发垂在额前，正好露出那双明亮的笑眼，金色的光线迎面洒在他的面庞，为他镀上了一层辉光。 明亮，耀眼。 文昭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正好面向太阳，笑得热烈而开怀。 几乎是第一眼，她就可以确定这是个性格和长相同样耀眼的男孩。 而事实也证明，她的眼光没有错，甚至她还低估了对方的开朗程度，有的时候他耀眼起来文昭根本招架不住。 穆澜优越的身高让文昭不得不抬起头，“但愿你记得住。” 说完，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并不是很想再和他呆在一起。 “欸欸诶，等等我啊！” 穆澜凭借腿长优势，几步就追上了文昭，他热切地搭在文昭的肩上，笑呵呵道，“晚点社团活动一起去吗？” “不了，你去吧。”文昭不动声色地将头偏向一边，“我要回家。” “什么嘛，你都几次没参加了，明明是社长诶。”穆澜撒娇似地晃了晃她的肩膀，“去嘛，去嘛，求你了。” 文昭无动于衷，她轻轻戳了戳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示意对方放开，“下次，下次一定，但今天我真的要回家，有人来接我了。” “哎哟，你都成年了，就多出去社交社交嘛，别老想着回家啊。” 穆澜松开了搭在文昭肩膀上的手，转而两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停下脚步。 他借力让文昭转过身，弓起腰身与她对视，脸上出现了罕见的严肃认真，“瞿文昭，你自己算一下，自从你当上社长后，自己参加了多少次社团活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文昭甚至能够看见对方琥珀色的瞳孔，她平静地眨了眨眼睛，开始回想自己的记忆。 “我替你记着呢，一共是零次。”穆澜松开了手，退到安全距离，“你甚至连社团招新都没有去。” 他苦恼地揉着发丝，好看的脸上满是不解，“你到底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文昭微微错愕，有些无奈，“我就是单纯想要回家而已。” “总感觉，你这个学期变得好奇怪。” “有，有吗？” “有！”穆澜郑重地点头，“以前你从来不会把回家挂在嘴边的，现在但凡和你说点什么，你就说你要回家了，以前你好像没有这么恋家吧？” “以前不知道回家的好，现在体会到了。”文昭学着穆澜的样子，郑重地点下头，随后她努力踮起脚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社团的事情拜托了，下学期社长的位置让给你。” 文昭松开手，一边后退，一边向他比大拇指。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穆澜慌慌张张地想要解释，文昭已经举起双手，加大了挥手力度，竭尽全力摆出了友好的表情。 “明天见！拜拜！” 看到对方没有想要追上来的趋势，文昭才放心地转过身去，她缓缓吐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走去。 其实穆澜说她这个学期变得很奇怪没有错，文昭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来到这个世界的，原主瞿文昭，顶级豪门世家的千金大小姐，每天从梦幻般的公主床上醒来，不用动手就有人替她更衣穿鞋，如果她愿意的话，吃饭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作为瞿家的长女，她一出生就被捧在了掌心，按照瞿家的惯例，嫡系长子或者长女会成为下一代的家主，所以从出生开始，瞿文昭就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然而让瞿家人没有想到的是，在高强度的精英教育下，瞿文昭居然没有半点变化，要知道瞿家的教育投资下，培养成废物的可能性是零，但偏偏就出现了瞿文昭，一个连瞿家都扶不起来的废物继承人。 雅思托福考不过，国内的大学也考不上，瞿家挖空了心思总算把她送进了大学，读的是中外合作办，学的还是烧钱的摄影。 要是豪门继承人都像她这样，那可能也就没有豪门了。 不过好在瞿家还有个小少爷，不仅长相帅气，还智商超群，就是脾气有些恶劣，不过这对于瞿家上下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自从瞿文昭进入大学后，她就被家里放养了，瞿家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瞿云帆的身上。 而文昭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和瞿家的观念是一样的： 将瞿云帆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 至于瞿云帆哪里不合格？文昭刚刚得知的时候，苦笑了三声。 作为共产主义接班人，顶级豪门的继承人，他不仅打架抽烟喝酒，还喜欢纹身蹦迪开赛车，同时还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绝世渣男，总之他一个人集齐了所有品行不端的富二代爱干的事，活脱脱的不良世家子弟。 更令人头疼的是，他似乎很讨厌自己那个没脑子的姐姐。再加上瞿云帆高中住宿，这三个多月来，文昭看见这个便宜弟弟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怎么将他掰正了。 不过就是个任务对象，还不至于让文昭如此归家心切，让她一下课就想往校门口走的人，是那个一定会准时准点来接她的人。 老时间，老地点，文昭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浆洗过的白衬衫、黑色的蝴蝶结领结、深色的西装，华丽的装扮让人一眼就能望见他，此刻他立于车旁，身板笔直，一头黑色的卷发垂至肩头，一边的发丝挽在耳后，露出清晰而迷人的下颌线，一副无框眼睛架在鼻梁上，让严肃的他多了一份禁欲。 夸张而又复古的装扮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路上不少人都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大约都在好奇这人穿得和上世纪英伦绅士一样，是coser还是在拍戏。 他周身好像自带结界一般，大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不约而同地绕路而走，给他留出了一个十米宽的真空地带。 别人的目光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朝向站在远处的文昭，双手置于腹前，微微颔首，举止优雅而迷人。 文昭感觉自己的心底的笑意都跑到了眼角，下一秒就要溢出来，如山洪般朝他而去。 她一步一顿朝他走去，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沥青路上，缓慢而克制。 而对方静静地注视着她，耐心地等待着，像骑士等待公主一样，眼里只有她一人。 文昭大大方方地回望着他，眼神粘在了他的身上，逐渐走入了那个无人敢踏足的真空地带。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文昭终于可以看清那副熟悉的五官，和记忆中的漂亮男孩完全吻合的五官。 暮色偏爱这个华丽而优雅的男人，将他半身罩进光晕，给了他的天边的颜色，霞色曙光之下，美目流转之间，自带缠绵情丝，清冷的目光也掩不住缱绻多情。 文昭仰着头，笑容中透露出一点怀念。 她从未想过会再次遇见苏钦北，有的时候缘分很奇妙，上一次他们一起长大。这一次，却是他看着她长大。 在这个世界，他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何遇恩。但他似乎并不记得她，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何遇恩看向文昭的眼神很专注，但她也清楚何遇恩只是做了一个管家该做的事情，所谓的多情眼神不过是眼型带来的错觉。 “大小姐，请上车。”何遇恩替文昭打开车门，微微躬身，绅士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英式管家，一个何时何地都要保持绅士礼让的高级管家，他们学会了贵族的一切礼仪，目的就是为雇主提供皇家般的服务。 文昭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被这种夸张而又隆重的待遇吓到了，但她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 她泰然自若地坐上了车的后座，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理所应当。 何遇恩坐上驾驶位，在系安全带的时候，他向文昭行了个点头礼，“大小姐，小少爷好像在学校出了点事情，可能需要您出面。” 托着下巴准备欣赏美颜的文昭愣了一下，“瞿云帆？他出事找我干嘛？” 何遇恩抿唇微笑，“小少爷的事情我不清楚。” 他很少在文昭面前笑，更多的时候是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笑得时候顶多勾一下唇角，大幅度的微笑她并没有见过几次。 他微笑的时候，眼角会皱起几道细纹，含情的漂亮眼睛会瞬间多出一份粗糙感。 也只有当这个时候，文昭才会意识到，她和何遇恩相差了十五岁。 一个注定困难重重的年龄差。 作者有话说： 大概就是个女追男的故事？猜猜文昭会被拒绝多少次啊哈哈哈 第66章 、路人甲是豪门管家（2） ——便宜弟弟—— 蓝山高级中学，教师办公室。 太阳还逗留在地平线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金光，却透不进窗。办公室内亮起了灯，比窗外的天还要亮上几分。 文昭被带到学校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高中生的饭点，教师办公室已经没什么人了，看着不大的办公室竟有一些空荡，以至于唯一一个站立的人格外的显眼，在空荡荡的办公桌里鹤立鸡群。 瞿云帆，一个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便宜弟弟。 他顶着一头漂亮的金发，懒散地靠在办公桌的隔板上，精致白皙的脸上透露出不耐，身上的白色校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校服扣子也松了一大半，领口开到了胸口，隐隐能够看见身上的纹身，领带欲落不落地挂在胸前，颇像个逃亡的落难王子。 瞿云帆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邪祟之物，将头别到一边，牙疼似地咧开嘴，露出了极度嫌弃的表情，就差把「真晦气」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隔着几米，文昭都能感受到他对这个姐姐的不待见，她不在意地笑了笑，试图用微笑向对方散发善意。 毕竟是自己养的小树苗，态度不能太恶劣。 不过瞿云帆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拨弄着自己的漂亮毛发，一点都没有想把眼神分给文昭的意思。 可能在他眼里，文昭都比不上他的一根分叉。 在文昭和瞿云帆进行「眼神交流」的时候，何遇恩礼貌地敲了三下门，引起了办公室里老师的注意。 “请问，李老师在吗？” “在的，请进吧。” 办公桌隔板的间隙中突然冒出一个女老师，她朝向文昭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文昭也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跨进了办公室。 她是个年纪不大的女老师，她穿着一身正经的职业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看起来像极了少年漫画中不苟言笑的严厉女教师。 李老师从别的办公位上搬来了两张椅子，“坐下来谈吧。” 期间她的余光一直瞄向文昭的身后，带着一丝惊奇，在看到何遇恩笔直地站在文昭身后时，她表情露出了一丝异样。 文昭可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只要她和何遇恩走在外面，大概率都是视线的焦点，原因无他，何遇恩这种华丽而复古的装扮，仆人般的作态在众人眼里属于另类，可能大多数人看见他们都会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主仆这一套。 她也不是不想让何遇恩正常一点，但他总说这就是他的工作，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穿休闲装，文昭死劝活劝，总算是让他把燕尾服换成了普通款西装。不然的话，在别人眼里就真的是上世纪老古董了。 “呃，需要喝茶吗？” 李老师突然起身，有些局促地拿起桌上的热水壶，想要离开座位去灌水，却被何遇恩拦住。 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横在李老师面前，露出了一截清瘦的手腕，手腕的主人有一张漂亮又脆弱的脸蛋，打理得比女明星还要完美的卷发垂至肩膀，模糊了他的性别，淡去了他的年龄。 何遇恩微微颔首，将另一只手也抬至她的面前，语气不卑不亢，“您坐，这种事我来就好。” “哦，哦好。”李老师愣愣地交出热水壶。 他双手接过水壶，“请问，接水的地方在哪？” “啊，就在角落……”李老师蜷着手指，向后转身，指了指正对着何遇恩的角落，“那边有干净的杯子。” 何遇恩轻轻点头，一手握着把手，一手托着壶身，优雅转身而去。 李老师瞪大着眼睛，一路目送他走过去，严厉女教师的形象不复存在，活像是见了鬼，连带着她看文昭的眼神都变了。 文昭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会怎么看她了，估计是把她当成了旧社会的封建余孽了吧。 有的时候英式管家的服务太过周到了，也是让人很头疼的啊。 “您，您是瞿云帆的家……属？” 李老师都已经做出了「长」的口型，但看见女孩精致可爱的长相，她硬生生把「长」咽了回去，蹦出了个「属」字。 瞿文昭长得很可爱，明明已经成年了，脸上还有未散去的婴儿肥，两颊的腮肉鼓鼓的，给本来就可爱的长相增添了几分幼态感，再配上她那158的身高，经常被误认为是未成年。 可就是这么一副顶级可爱的外表下，竟然住着一个打死都不会可爱的心。 文昭板着脸，想要和李老师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嗯，我是瞿云帆的姐姐。听说他在学校惹事了，实在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喂！你替我道什么歉啊！”瞿云帆突然趴到隔板上，眼神恶狠狠地顶着文昭，“我没干过的事情，你别替我瞎认错。” 金发被他拨弄得有些炸毛，乱糟糟地挡在眼前，挡住了他自认为狠厉的眼神，让杀伤力大打折扣，像只呲牙咧嘴的花猫咪。 “那……抱歉？” 文昭看着暴躁的瞿云帆，颇为认真地来了这么一句，让本来还想要呛一两句的瞿云帆噎住了。 此时何遇恩正好带着水壶回来，瞿云帆像是找到了话题的转移点，“何大哥，我不是让你来的吗，你带她来干什么啊？” 瞿云帆气愤地吹了吹额前的金毛，眼神中的嫌弃和厌恶挡都挡不住，一旦视线快要接触到文昭，他就飞速地移开，把讨厌诠释地淋漓尽致。 何遇恩将水壶放在托盘上，看到红灯正常亮起后，他站回文昭的身后，双手置于腹前，规范好站立地仪态后，才向瞿云帆微微点头，“抱歉，少爷，李老师明确说要请家属，但我并不是您的家属，根据我的猜测，您应该不会想让老爷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便告诉了大小姐，实在是抱歉。” 眼见何遇恩要躬身行礼，瞿云帆赶紧叫住了他，“哎哎哎，这倒也不用，你叫她来就叫她来吧，这次就算我倒霉。” “谢谢少爷理解。”何遇恩立刻停止了动作，直起了腰板。 李老师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一时间忘记了开口，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主仆互动，眼中布满了「村里人没见过世面」的震惊。 “李老师，现在方便说一下是什么事情吗？”文昭开口打断了还在震惊中的李老师，默默开口询问。 “啊哦对，要说事情来着……”李老师摸了摸光洁的额头，开口，“一个礼拜前，有两个女生到我面前来告状，说瞿云帆带人把她们带到男厕所，然后实施殴打，她们给我看了受伤的部位，确实蛮严重的，但当时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是瞿云帆干的，我就安慰了一下那两个女生，带她们去医务室上了药。” “但结果……” 李老师瞥了一眼靠在隔板的瞿云帆，眼见对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结果，陆陆续续有女生过来跟我告状，说瞿云帆骗她们谈恋爱，没谈几个礼拜就要分手，如果她们不同意分手，他就带校外的人来威胁她们，更严重点的就直接上手打人。” 瞿云帆听着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从鼻子里喷出的气如果攒一攒，估计都能发射火箭了，但饶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出声打断李老师的话。 “就在昨天晚上，瞿云帆在男生宿舍楼下的亭子里对一个女生施暴，正巧被教导处主任抓到，所以今天才把家属叫来，目前学校的处理结果还没有下来，但照往常来看，记过可能都算轻的了，估计要留校察看了。” 李老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静待文昭的反应。 听完整件事的大概之后，文昭表现得很平静，她看向那个憋屈的金发男孩，淡淡开口：“是李老师说的这样吗？” 瞿云帆没想到文昭会开口问他，他慌乱中站直了身子，但看到自己讨厌的那张脸后，又懒散地靠在隔板上，别过头去，表情别扭：“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呗。” 不知道瞿云帆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他这句话说的那叫一个委屈，幽怨愤恨之情萦绕在他的周围，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也是这句话让文昭觉得，这颗小树苗好像还没有烂到无药可救。 “所以，你真的打女孩子了？”文昭露出一副「我看错你」的表情，身体微微后倾，做出闪躲的姿态，“好歹我们小时候一起学过礼仪课的，你怎么……” 被厌恶的人投以失望鄙夷的目光，这显然是踩中了瞿云帆的刺激点。 “瞿文昭！你有病吧，我这么讨厌你，你见我打过你吗？更何况是和我谈过恋爱的人，好歹是有过情谊的，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那你昨晚在亭子里干嘛？” “我……”瞿云帆耸了耸鼻子，做了个凶狠的表情，“要你管！” 文昭皱了皱眉，“你都要留校察看了，我不管谁管？” “察看就察看呗，反正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察不了多久的。” 瞿云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完全不把处分放在心上。 他是高考生，又是尖子生，学校不会断他的路，所有的处分都会在他高考前一笔勾销掉，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就想着让何遇恩过来装个样子，随便应付应付，该道歉道歉，但他哪里知道何遇恩那块木头会把瞿文昭带来。 让瞿文昭出面替他道歉，帮她摆平事情，那还不如让他被开除算了。 学可以不上，但瞿文昭的人情绝对不能欠，要顺着瞿文昭就更是生不如死。 “你刚才不是说，你没做过的事情别让我替你道歉吗？那现在你可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们都听着呢。” 文昭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她希望瞿云帆能够说出完全相反的真相，给她一点信心。 但也不知道瞿云帆是怎么了，突然像吞了几头倔驴一样，对事情避而不谈，无论文昭说什么，他都不解释，不反驳，连之前的委屈也看不到了，完全就是死不听劝的顽固少年。 最后，文昭歉也没道，事情也没弄清楚，整一个一头雾水，不仅白来了一趟，还收获了满满的嫌弃； 反观瞿云帆，吃处分吃的开开心心，五千字的检讨也欣然接受。 出办公室的时候，两人的表情对比非常鲜明，瞿云帆快意得很，他和何遇恩道了个别，看都没有看文昭一眼，潇洒地迈着大步离开了。 文昭感觉自己现在像极了老母亲，因为和叛逆期的儿子产生了巨大的隔阂而极度幽怨。 何遇恩站在她的身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贴心地安慰了她一句：“没关系的，少爷会理解的。” 文昭：…… 谢谢，更像老母亲了。 “对了，何管家！”前面的瞿云帆突然转过身，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我的成人礼拜托你了！千万别让你爹插手！” 没等人回应，瞿云帆帅气地转了个身，完全不给文昭一点搭话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改论文的后续来了，我被老师抓去写论文了，一整个麻木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估计就是看文献，写论文，看专业书，小说这边应该更不了了，不然双废，等我写完论文再回来，应该一个礼拜能回来，但愿能准时回来啊啊啊！ 第67章 、路人甲是豪门管家（3） ——管家—— 临近期末，暑意渐甚，窗外的蝉鸣一天比一天热闹，格外增添了一分紧张。文昭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排，盯着窗外的树叶发呆。 因为不住校的缘故，原主和班上的同学交流的机会不多，关系也一般，再加上文昭不是一个会主动和人打好关系的人，她在学校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参加活动，但这对文昭来说这并不是坏事。 和周围的人关系越淡反而越能让她安心，就是不能逃课，因为没有人会替她喊到，也没有人会告诉她期末大作业是什么。 所以，她每天都需要坐在教室，听讲台上的老师激情澎拜地讲一些和课程无关的话题。 “今天这堂课是我们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堂课，下个礼拜的课可以不用来上了，大家可以去准备自己的作业，再到下下个礼拜的时候，大家过来把作业交一下就可以了，满打满算，你们有两个礼拜的时间来准备这堂课的期末大作业。” 文昭听到「作业」两个字，匆匆将放在窗外的视线移到了讲台上，其他同学也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来显示他们对这件事的上心。 他们的摄影课老师是一位充满了艺术气息的男青年，他时常穿一些很显身材的紧身衣，说话温温柔柔，翘舌音异常凸出，让人不禁对他的性取向产生怀疑。 此刻他双手撑着讲台，夸张的手臂肌肉在紧身衣的包裹下异常明显，他回头看了一眼PPT，道：“这次的作业呢，就是出一本概念摄影集，主题这次统一为「光」，至于如何解读就看你们了，期待你们的作业。” “行了，也没什么事了，早点下课吧。”老师一拍手掌，教室响起稀稀拉拉的声音，他站在讲台上大声提醒，“出教室的时候声音小一点，其他班级还在上课呢。” 文昭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这个点吃中饭对她来说太早了，但她又不像其他人一样有宿舍可以回去，所以干脆在教室多坐一会儿。 老师将多媒体设备关掉后就离开了，只剩下文昭和满满教室的光。 她看着桌上铺满金光，将原木色的桌面染成淡淡的金黄，文昭不禁伸出手盛住了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 掌心的皮肤瞬间变成了好看的玉色，血液的颜色从指尖一路蔓延到指腹，文昭微微蜷起手指，暗影立刻浮现在掌心，手指伸直，黑影忽又消失，掌中满满当当的都是阳光。 文昭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事物一样，不停重复着握拳、伸掌的动作，看着掌心变暗又变亮，她的思绪逐渐飘远。 “瞿文昭？你下课了吗？一起去吃饭，走不走？” 教室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文昭的思绪扯了回来，她望向门口，就看到穆澜扬着大大的笑脸冲着她笑。 文昭有些意外，看着高大帅气的男生往她的方向走来，她不禁问：“你怎么在这？” “我就在你隔壁教室上课啊。”穆澜在文昭前面的位置坐下，他长腿一跨，跨坐在椅子上，正对着文昭，“最后一节课，老师下课的早，本来想回宿舍的，结果经过你们教室的时候看到了你，就过来打个招呼呗。” 穆澜笑眼弯弯，露出了整齐的牙齿，窗外的光线打在他身体的一侧，将他半边的脸庞照的通透而唯美。 他和阳光的适配度真的很高。文昭不禁感概。 穆澜伸出手，在她的耳边打了个响指，“你干嘛呢？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忧郁？” “忧郁？”文昭不解地皱起眉，“我有吗？” “你浑身都散发着：「我有心事」「我好emo」的气息，很明显好不好？”穆澜张开手臂在半空划了两下，很肯定地冲文昭点头。 说完，他哥俩好地冲文昭扬了扬下巴，“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我开导人可有人一手了，我舍友分手在宿舍爆哭，我三句话就哄好了。” “我……”文昭看到对方那双眼中期艾的目光，迅速移开了视线，“算了，也没什么。” “哎呀，你别吊我胃口呀……”穆澜湿漉漉的眼中写满了祈求，“说就说，别算了呀。” 文昭抓了抓头发，“说出来有点尴尬吧。” “这有啥，咱俩又不是很熟，你就把我当心理医生倾诉一下就行，别把事情憋在心里了，再憋下去，就要从你的脸上溢出来了。” 穆澜用手掌在半空中描绘了她的脸庞轮廓，眼里带着担忧。 “家庭矛盾，同学关系，还是……追男人，我都可以。”穆澜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 “那我就直说了。”文昭握了握手掌，“一般追人要怎么追啊？” 穆澜睁大着眼睛，看着面前女孩圆乎乎的脸蛋，喉咙竟有些干涩，“你，你真的要追男人啊。” “嗯。”文昭有些为难地点下头，“因为好像我不主动的话，我和他之间的可能性为0。但我拿不准，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和害怕，但穆澜还是注意到了她眼底的那抹坚定。 就是因为足够喜欢，所以她才不知该如何是好吧，担心自己的举动会不会给对方带来麻烦，却又不甘心停留在原地。 “这样啊……”穆澜双手垫在下巴上，磕在课桌上，视线紧紧盯着桌面，像是在进行思考。 文昭抿了抿唇，掌心托住了下巴，扭头望向窗外。 安静在蔓延。 “不如试一下直接告白吧。” 穆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文昭看着他，他依旧趴在课桌上，表情认真，不像是随口提的。 “不会太直接了吗？万一吓到他怎么办？” 穆澜撑着课桌，直起身来，字正腔圆地发出了四个字的音：“我喜欢你。” “哈？”文昭表情呆滞，“你在说什么？你不刚说我们不熟吗？” “看吧，突如其来的告白最能检测对方的态度。”穆澜摊了摊手，“如果气氛暧昧，就说明你还有希望，如果气氛尴尬你还能借「开玩笑的」糊弄过去。” “那万一对方是其他反应呢？” “比如？” “比如……算了，我也不知道。” “那就不妨试试嘛。”穆澜弯起眉眼，睫毛投下的阴影完全挡住了他的眼神，文昭就当他在笑。 她呼了一口气，有些不确定地偏了偏头，“真的可以吗？” “合适的场合，地点，氛围试试，反正追人就要大胆一点嘛。” “那就试一试？” “行，就这么决定了，结果记得告诉我。”穆澜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让文昭不得不抬起头，他侧身背对着光，留给她一个侧脸，文昭看着他的扬起的嘴角慢慢变平，忽而又扬起，“一起去食堂吧。” —— 何遇恩最近在操办瞿云帆的生日宴，因为是18岁的成人礼，瞿家上下都很重视，再加上瞿云帆钦点何遇恩主持操办，不让老管家插手，何遇恩这段时间的疲惫感呈指数型上涨。但他还是雷打不动地亲自来接文昭。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文昭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劳累，告白的事情也就一直拖着，没想到这一拖就直接拖到了瞿云帆的生日宴当天。 生日宴在瞿家的后花园举办，刚刚高考完的瞿云帆成为了焦点，他一头亮眼的金发微微烫卷，慵懒又漂亮，白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倒像是个精致优雅的小王子。 他被众人团团围住，所有人都想和瞿家这位天资聪颖的小少爷说上一两句话，有的人眼中带着钦慕，有的则带着算计，但无论如何都说明，瞿云帆比那个名义上的继承人更有价值。 文昭随手拿了一杯装着透明液体的酒杯，找了个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站着，同样是姓瞿，她这边可就太冷清了。 作为瞿家的长女，她应该同瞿云帆一起接待客人，但看见瞿云帆不待见的眼神后，文昭识相地离开了。 她摇晃着杯中的透明液体，看着远处众星捧月般的小王子，却怎么也想不通瞿云帆为何对她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明明她是个毫无竞争力的废物姐姐，继承权对他来说就是囊中之物。 “大小姐。” “嗯？”文昭反应过来的时候，何遇恩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因为是在瞿家，他换上了燕尾服，长发半扎，露出了两侧的耳朵，突出了精致的五官。 周围的人都穿着隆重的礼服，但他的仪态举止仍旧让他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微微抬手，指了指文昭手中的酒杯。 “嗯？” “大小姐，您酒量不好，那杯酒度数太高，不适合您。”何遇恩递出了一直端着的酒杯，“换一杯吧。” 文昭看着那杯冒着气泡的淡黄色液体，眨了眨眼睛。 他居然一直注意着她。 “谢谢。”文昭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酒，顺便将自己的那杯递给了他，“我……” “何管家，韩家的小姐有点不舒服，您过去看一下吧。” 文昭看着跑过来的男侍，嘴里的话一下哽住了。 “行，我知道了。”何遇恩朝对方点头，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向文昭，“大小姐，您说。” “没什么。”文昭笑了笑，“你先去忙吧。” “大小姐……”何遇恩不太放心地拧起了眉头。 文昭看站在边上的男侍焦急的模样，她舔了舔下嘴唇，“不是什么急事，你先去吧，等宴会结束再告诉你也来得及。” “明白了。” 何遇恩微微颔首，向文昭行了礼后同男侍离开了。 文昭看着那抹熟悉的背影，眼底浮现出懊恼之意。 她刚才到底是为什么要多嘴说个「我」字呢。 “这么一看，何管家对你还真是挺忠心啊。” 文昭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就看见瞿云帆一脸阴沉地站在不远处，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一丝阴阳怪气。 对于刚才还在人群中央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背后，文昭有一瞬间的恍惚。 瞿云帆顶着一头亮眼的金发，一步步向文昭逼近，他朝文昭身后扬了扬下巴，“何管家能力确实不错，何叔退休后，他应该就接管总管家的职位了吧。” 文昭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何遇恩搀扶着一位穿着蓝色礼服的女人，并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一看就是控场的核心。 她收回视线，“你想说什么？” “我要何遇恩做我的管家。” 第68章 、路人甲是豪门管家（4） ——生日—— 文昭花了0.01秒的时间接收到了这句话，又花了3秒钟的时间理解这句话，最后她选择了放弃。 “你说什么？” “我说的很清楚了，你别给我装傻。” “不是，我没理解你的意思……”文昭端着酒杯，往后退了一步，“何遇恩他本来就是瞿家的管家，我要怎么把他给你？” 如果不是见过瞿云帆更加恶劣的态度，文昭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在故意刁难她。 瞿云帆好像有点生气了，他双颊微微鼓起，“瞿文昭，你这样就很没意思了，谁不知道何遇恩是你的管家啊。” “我的管家？” “不是吧，你不会一点都记不得了吧？”瞿云帆声音突然弱了下去，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 文昭努力搜寻着原主二十年来的记忆，可印象中，自从记事起何遇恩就在瞿家照顾他们姐弟俩，没有更早之前的记忆了。 “作为一个管家，他应该好好呆在瞿家安排工作，接送你的事情那是司机的工作，他有必要穿的那么夸张跑出去接你吗？” 说到这一点瞿云帆就来气，明明都是瞿家的人，凭什么他是司机接送，瞿文昭就是管家亲自接送。就因为她比他早出生两年吗？ 文昭还处于一个迷茫状态，瞿云帆双手插兜，面露不耐，“你三岁的生日礼物，就是何遇恩，老爹让他贴身照顾你。” “生日礼物？”文昭差点将手中的酒杯捏碎。 什么年代了还流行送人，把一个十八岁的男孩送给一个三岁小孩当礼物，有考虑过那个男孩的感受吗？ “看来你没什么印象了，那我话就再说的直白一点。” “你说吧。” 文昭抿了一口酒，淡淡的果香在口腔里蔓延，酒的口感温润，没有一点刺激，但她的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受。 “我知道何遇恩跟了你很久，你不舍得很正常，但你要清楚一件事情。” 瞿云帆笑了一声，眼神逐渐凌厉，“何遇恩属于瞿家的继承人。”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就不能单纯地作为他呢？” 文昭又饮了一口，果酒入喉，竟有一丝苦涩。 “你清楚的，像我们这种出身，自己都不能代表自己，更何况是我们身边的人，与其担心他，你还不如好好担心你自己吧。” 瞿云帆抢在文昭发出疑问前，就替她解答，“瞿家绝对不会让一个学艺术的人做继承人，父亲决定让你学艺术的那一刻起，你瞿家继承人的身份就已经消失了，而我现在成年了。” 成年也就意味着他有资格接过继承人的身份。 文昭摇晃着酒杯，浅浅的笑着，“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了，我也没想过和你争。”她突然停止摇晃的动作，笑容全无，“但为什么要他？” 杯中的酒顺着杯壁打转，没有丝毫地滴落，文昭盯着杯中旋转的液体，心中的情绪无法用言语去描述。 瞿云帆本来就想借此机会表明态度，他也不做隐瞒，“他很优秀，能像何叔帮助父亲一样帮助我，他比我年长许多，接待过很多老客户，我需要他。” 瞿家做的是茶叶、烟草生意，人脉资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瞿云帆才会说出这番话。 “何遇恩从小就被当成瞿家下一任管家培养，你是瞿家长女，按照惯例就是继承人，他也就理所应当地跟了你，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你……” 瞿云帆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摊了摊手，“上小学的时候我可开心了，身边的人为了争夺继承权拼命卷，而我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当个米虫，不会和姐姐反目，但谁知道你这么没用，中考都考得稀巴烂。”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足以见他对文昭的怨恨有多深。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享清福了，现在轮到我当米虫了。” 文昭算是知道了瞿云帆到底为什么对她恶意这么大了，合着是因为她太废了，他不得已被逼上位。 但照瞿云帆这米虫心思，应该不会主动向她要人，那就只能是其他人了。 “父亲找你谈话了？” 瞿云帆视线移开，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那我有的选吗？” “你说呢？” “那就是没得选了。”显而易见的结果。 瞿云帆有些不忍，“这件事你主动提会比较好，要是父亲他们说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我真的还有名声吗？” 想到原主记忆中的「草包继承人」的称号，文昭笑得有些讽刺。 瞿云帆见不得这种笑，将视线从文昭脸上移开，“嘛，起码瞿家还是很乐意让你当米虫的。” “瞿家？包括你吗？” 瞿云帆将脸别到一边，同情不忍的表情瞬间无踪，“要是你愿意把何遇恩让出来，我考虑考虑。” “我会和他说，以后不用对我的事情那么上心。” “嘶……”瞿云帆摸了摸脖子，“我觉得你还是明说比较好，不要这么委婉。” “嗯？委婉？” 这还委婉吗？她都担心会不会说的太重了。 瞿云帆咬着牙，看上去牙很痛的样子，“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是你的人看，你这么说他只会觉得是你想要多一点的自由空间。” “这还不够吗？”文昭危险地眯起眼睛，有些戒备，“你该不会想要他和我划清界限吧？我俩好歹还同住在瞿家，不至于吧。” “不是这个意思，他当然可以继续照顾你了，但是……”瞿云帆意外地认真，“我希望你能告诉他，他的工作是辅佐下一任家主。” 辅佐家主啊…… 文昭看着瞿云帆略显轻率的发色，取而代之的念头就这样滋生出来了。 如果她成为继承人的话，何遇恩是不是就可以在她身边呆一辈子啊。 但仅是一瞬，这个念头就消失了。 文昭还记得她要让瞿云帆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况且她又不是想要何遇恩成为她的管家，她要的是恋人、爱人。 “行，我知道了。” 瞿云帆紧紧地抿住嘴唇，良久才松开，“对不起。” “因为继承权，还是因为何遇恩。” “都有。” “那就都不需要道歉，本来就是你的。” 文昭想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但又怕他不喜欢，就收了回去。 “那就，就为了我以前对你的态度道歉呗。”瞿云帆不好意地低下了头。 文昭笑了笑，手掌还是拍了上去，“那我接受了。” “什么嘛。”瞿云帆鼓起双颊，不悦地揉了揉肩膀，看到文昭的笑容，他的不悦也慢慢散去，笑意取而代之。 何遇恩见姐弟两人谈话谈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走过去叫人，没想到他的出现让两人俱是一愣。 他虽有疑惑，但自知不是可以问的。 “大小姐，少爷，差不多可以去那边了。” “好。” 瞿云帆朝文昭使了个眼色，文昭接受到后，回了一个宽慰的眼神，以示自己知道了，但却没有任何开口的准备。 于是，瞿云帆就不断给文昭使眼色，文昭不断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在何遇恩前面相互挤眼睛，挤到最后肩膀和肩膀都靠在了一起，还是没有停止。 “大小姐，少爷，控制一下距离。” 何遇恩见面前的两人粘在一起的样子，不禁出声提醒，但心里也在好奇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咳咳，何管家，瞿文昭有话和你说。” 瞿云帆用手肘怼了怼文昭，将她推了出去。 文昭：？？ “大小姐？”何遇恩向她投去疑问的眼神。 “呃……结束，等宴会结束结束再说。” 何遇恩皱眉，“所以，结束后是两件事情？” 今天的大小姐很奇怪，哦不，应该说最近的大小姐都很奇怪，在他面前莫名的拘谨，对他总是有所顾及。如此郑重地提出有话要说好像还是第一次。 不知为何，他有些紧张。 “嘛，我现在也不清楚是几件事情，结束后我在这个地方等你。”文昭指了指自己站的地方。 “好，明白了。” —— 天色渐暗，灯光四起，草坪覆上了一层金色。 瞿父站在台阶上介绍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洋溢着自豪，瞿云帆收敛了平时轻佻的样子，乖顺地站在瞿父身边，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们吸引而去，只有文昭站在一旁把玩着光线。 手指机械地蜷曲、伸展，文昭因为头脑中的空白而逐渐烦躁。 摄影课的结果作业还有三天截止，她连张废片都没有。 文昭盯着自己攥紧的拳头，灯光铺撒在拳面上，将肤色照得苍白，可就算她攥得再紧，掌心还是一无所有。 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就是这样，抓得越紧就越是抓不到，只有当放松拳头，摊开五指的时候，它才会再度落于掌心。 光不属于任何一个想要抓住它的人。 可文昭偏偏想要抓住掌心的光线，想要握住它。 想要握住光线，首先要松开手。 文昭将握紧的拳头松开了一点，拳心留出了一个食指大的缝隙，她将拳面微微翻转，拳心朝向地面，将拳头微微举过头顶，挡住了光源，皮肤上的亮面瞬间减少了。她侧过头，从下方看向掌心。 光束从掌心的缝隙透了下来，掌心透着光亮，从文昭的视角望去，就好像握住了一束光。 她抓住了。 文昭舒心一笑。 张弛有度地掌控就能圈住光。看来还是需要人为主动啊。 作者有话说： 最近更新不定，数量不定，写多少更多少，最后一个故事应该不长。 第69章 、路人甲是豪门总裁（5） 他要是年少轻狂点，都能当你爸了； 生日宴很晚才结束，何遇恩既要帮着送客，又安排人打扫收拾，等到他的工作结束，文昭腿都已经站麻了。 草坪上的几盏灯还亮着，何遇恩从远处走来，每一步都赏心悦目，随着距离的拉近，他成熟漂亮的脸庞也逐渐清晰。 何遇恩在文昭半米前的位置停下，微微躬身，“大小姐。” “嗯。” 突然等到了人，文昭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后花园一下陷入了安静，连蝉鸣都消失了。 良久…… “瞿云帆也成年了，父亲也会让他慢慢开始接触生意上的事情，你……” 文昭咬住舌尖，感到一阵刺痛才放开，“你去帮他吧，他需要你。” 何遇恩背着光，看不清神情，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去帮少爷，是什么意思？” 他的音调不似平常那样，语气中透露出迷茫和无措。 文昭的鞋尖拂过草叶，视线紧盯着鞋面，“就，表面意思和深层意思。” “那，大小姐您怎么办？” “我？”文昭漫不经心道，“你安排司机接送我就好，至于每周计划什么的你也不用帮我安排了，我自己看着来，到时候瞿云帆上了大学后，你应该很难顾得过来吧，所以你就把心思放在她他身上就好。” 何遇恩作为文昭的贴身管家，小到穿衣搭配，大到课程安排，皮肤管理，理财投资都会安排得井井有条，但实际上这些待遇都是家主才该享受的，文昭已经占了不少便宜了，现在只不过是一切回到正轨。 “大小姐，是我的工作哪里做的不好吗？”何遇恩的表情有些受伤。 他从十八岁开始照顾文昭，花了那么久的时间熟悉她的生活习惯，自认为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他从来没有想过文昭会不要他。 “不是，你工作的做的真的很好。”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被人惦记上了。 “可老爷当初交给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大小姐。” “不是，是照顾还是继承人的我，但现在我不是了，你需要去帮助另外一个继承人。”文昭四十五度仰望夜空，有些忧伤。 要是她上位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但奈何她被剥夺了上位的技能。 何遇恩听懂了文昭的意思，“明白了，大小姐。” “明白就好。”文昭突然将手背到身后，脚尖不安地点着草坪，这样的话，我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告白了。 她盯着草坪，小心翼翼地往何遇恩身边靠近，“我很喜欢你，真的。” 何遇恩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良久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的光线将他的面庞照亮，清隽优雅的的容貌在黑夜中很漂亮，像是深海遗落的珍珠，在无人处闪耀着光辉。 文昭本想欣赏这张漂亮脸蛋，但对方的行为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你为什么要看手机？” 被告白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看手机啊！ “我确定一下今天不是愚人节，顺便看一下大小姐的朋友圈有没有进行打赌游戏。”何遇恩的视线粘在了手机屏幕上，没有抬头的意思。 “哈？”文昭都要气笑了，“所以，有吗？” 何遇恩尴尬地收回手机，“没有。” “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文昭很严肃，“不是对管家的那种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爱慕。” 夏夜的晚风温热粘腻，女生的话直白认真。 何遇恩35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遇见这么棘手的事情。 “大小姐……” “嗯，我在。” “我们之间，差了十五岁哦。” “所以呢？” “所以？”何遇恩一时语塞。 一定要他说的那么直白吗？ 他滚动了一下喉结，语气放轻缓，“所以，大小姐您还年轻，您还有很多时间去寻找自己心爱的人。” “那要是找不到呢？” 文昭的眼神极具侵略性，何遇恩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找不到的话，那就一个人幸福地生活下去啊。” “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抓住现在的呢？以免将来后悔。” 第一句告白的话说出口之后，文昭就像被解开了封印，一句比一句直白，就差把「求偶」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何遇恩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脸上浮出些许懊恼，“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大小姐您喜欢我什么？” 他实在是想不通，文昭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比他大十五岁的老男人，是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让她误会了吗？ “你长得和我喜欢的人一摸一样。” “大小姐，这个时候就不用说情话了。” “我认真的……”文昭重重地点下头，“你真的和我喜欢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让她沉寂的心跳动的少年和面前的人完美重合，天知道她第一次见到何遇恩的时候有多么的震惊。 一开始她还能告诉自己只是长得像而已，后来她才发现，什么长得像，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从喜欢的食物到习惯性的小动作，完完全全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文昭怎么可能放手啊。 何遇恩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当作替身了，原本紧张的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人是谁？” “他，就是你啊，你就是他。” 文昭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在草坪聚光灯下，何遇恩可以看到她眼底的细闪，仿佛把整个星系都悄悄藏进了眼中。 他想多看几眼，但又怕自己陷进那样的眼神，只能强迫自己挪开视线，顺便又向后跨了一大步。 何遇恩是没有想到现在的年轻小女孩说情话都一套一套的。他有点招架不住。 “大小姐，您有空多考虑考虑，我还有事。” 他连正式告别都来不及，就直接从文昭的身边绕过，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文昭不忘冲着他的背影喊：“那你有空也考虑一下我呗！” 何遇恩腿脚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他堪堪稳住身形，加快了脚步。等到看不到文昭之后，他才敢松口气。 他靠在一边的大理石柱上，精心打理的长发微微凌乱，有几缕垂在了眼前，何遇恩却没有心思去整理，他现在心绪很乱，也不知道是那件事情让他这么乱。 他成年当天就被告知：他将会一直属于瞿家的小姐。 虽然他一直都想忘记，但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份礼物，一份专门用来取悦瞿家小公主的礼物。 何遇恩是管家的儿子，他从出生开始就在为成为瞿家下一任管家而努力，但突如其来的归属让他不知所措。 残留着青春期的叛逆让他心生抗拒，他还记得那一天他和他的父亲吵了一架，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父亲也很意外，但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再怎样反抗，他都是一个精美漂亮的礼物。 但看到三岁的小公主冲他甜甜地笑，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妥协了。 反正都是做管家，做一个人的管家，还是做一个家的管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属于她就属于她呗，他又没得选，照顾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孩不好吗？ 但没有想到这一照顾就是17年，他都已经35了啊。 何遇恩颤抖地伸出指尖，从眼尾一路滑到下巴，触感不再是少年的细腻，意味着成熟的胡茬摸上去有些粗糙，这也提醒着他十七年的时光早就流逝了。 而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了只属于一个人。可现如今他又被告知他不属于一个人。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只是一切都变了很多，那个三岁的小公主已经长大了，已经到了会喜欢人的年纪了。 想到文昭喜欢的人，何遇恩笑了一声，仰起脖颈望着星空。 光污染下的夜空已经不会黑了，星星也少得可怜，只有几颗还在倔强地发光。 其他的星星或许都掉进了文昭的眼睛里吧，何遇恩不禁这样想。 她的眼神热烈、充满希冀，而他的眼神苍老、满目疮痍。 她还年轻，他已经没有勇气了。 何遇恩抚上了眼角。 他们之间的差距都在这里啊。 —— 文昭赶在作业截止拿到了她的摄影册，一共十一张照片，全部都是以圈住「光」为概念创造的，其中就有那张握住光束的手掌的照片。 因为是在摄影棚拍摄，照片中的元素非常清晰，黑色的背景下有一双手握住了一束光。 她走在去往教室的路上，看着那张照片，越看越喜欢。甚至想要专门印一张放在自己的床头。 “瞿文昭！” 文昭手一抖，相册从手中滑落，穆澜眼疾手快地接住，“呼，好险。” “给。”他将相册递给文昭，道：“吓死我了。” “我才要吓死了呢。”文昭一把抱住自己的相册，护在怀里，“这可是我的学分啊。” 穆澜得知自己差点闯了大祸，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我背后叫我！” “那我突然走到你身边，不说话不是更吓人吗？” “不跟你扯了，我去教室了。”文昭抱着相册，加快了步伐。 “诶，正好顺路，一起啊。”穆澜连忙跟上，“还没问你告白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拒绝了。” “真被拒了？”穆澜嘴角要笑不笑地勾起。 文昭睨了他一眼，“我被拒绝，你好像很高兴？” “没有，没有……”穆澜摇头否认，“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才是拒绝别人的人。” 文昭不想理他。 “哎哎，你再透露一点呗，啥原因啊，你都能被拒绝。”穆澜又凑了过去。 “差了15岁。” “上还是下？” 文昭：…… “嗷嗷嗷，肯定是上。”穆澜尴尬地抹了抹后脑勺。 “等会儿，三十五？”他震惊道，“那他要是年少轻狂点，都能当你爸了。” 文昭：“……” 第70章 、路人甲是豪门管家（6） ——他并不知道发信息的人是谁—— “那这么看来，他拒绝你也是好事……”穆澜拍着文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祝你早日走出来。” 说得好像她被分手了一样。 文昭耸了耸肩膀，甩开了穆澜的手，“这还没结束呢。” “不是，你告白都被拒绝了诶。”穆澜不可置信，“你不会还打算继续追吧？” 虽然说女追男隔层纱，但瞿文昭这样的，明明能坐着等别人来追，干嘛要苦兮兮地追别人。 穆澜不仅不理解她追人的动力，更加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追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 但对方就是意外地执拗，“你不是告诉说告白就是试探，通过对方的回应判断信息？” 穆澜哑口无言。 “那，那你判断出什么了？” “我觉得，再努力一下还有可能。”文昭真这样认为。 从何遇恩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照顾的小女孩会对她有意思吧，那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对原主瞿文昭没有任何想法。 如果他是那个人的话，文昭相信她有办法撬开他的心。 “不是我打击你啊，世界上三大错觉之一就是……”穆澜顿了顿，“你觉得你又行了。” 文昭想了想，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是觉得对方喜欢自己吗？” “那你占了两个。” “不跟你扯了。”文昭摆了摆手，示意谈话就此中止。 穆澜又朝她身边挤了挤，热络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那不说这些了，说些正经的。” “比如？”文昭挑眉。 “期末考试前，一学期一次的，全员到场的社团聚餐，商量个时间呗？” 穆澜深怕文昭又拒绝出场，着重强调了「全员到场」 她自然是听出了对方的用意，轻轻笑了一声，“那万一我不想去呢？” “不是吧？”穆澜苦着脸，“最后一次聚餐你都不去啊，最后一次了啊。” “开个玩笑的，我去。” 作为一个社长，平时的活动都翘掉不去，最有一次聚餐还不到场的话，那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呼！”穆澜放松下来，“你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真要杜绝一切社交了。” “晚上吗？” 穆澜刚松口气，心又悬了起来。 他还记得文昭下课跑得比谁都快，八匹马都拉不动她回家的脚步，要是说晚上聚餐她该不会要反悔吧？ “那中午？” “中午？”文昭不是很能理解，“中午不耽误复习吗？万一下午有考试怎么办？要不还是晚上吧。”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考试，但其他专业好像考试还挺多的。 “你到点不是有人来接吗？不影响吗？” “我可以让司机晚点来，问题不大。” 反正又不是何遇恩来接她，那就不需要准时准点了。而且最近何遇恩何和瞿云帆天天不在家，她回去也看不见人，几点回去都是一样。 听文昭这么说，穆澜很开心，“行，那就晚上，今天晚上？” 文昭：“？” “合着已经商量完了？” 穆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群里@你了，你没回，今天正好遇到你就问了一下，本来以为你不去的。”他另一只搭在文昭肩上的手也识趣地缩了回去。 文昭：…… 行吧，她的锅。 —— 刚刚高考完的瞿云帆意外地忙碌，每天不是在拜访别人的路上，就是在了解瞿家产业链的路上，就连一头耀眼的金发也被强制染回了黑色，和他的黑眼圈有得一拼。 此刻他坐在车的后排，强忍着困意，听何遇恩交代一大串注意事项。 不得不承认，何遇恩的声音很好听，但就是有点催眠。 “饶老师现在是策划顾问，以前给很多省会做过很多文化展，对艺术这方面造诣很高，您少提这方面的内容……” “嗯。”瞿云帆机械地点头。 好困…… “他也做藏茶生意，算是瞿家的大客户，您和饶老师上一次见面还是您10岁的生日会上，他当时送了您……” “嗯。” 他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沁出了几滴泪。 “您就负责送礼，如果答不上来就点头，老爷子人挺好的，您刷个脸就行……” “嗯。”他眯起了眼睛。 “少爷？您在听吗？” “嗯。”瞿云帆听不清对方所说什么，只管用喉咙发声。 “少爷，要到了。” “嗯……嗯？”瞿云帆眼神突然清明，“这么快？” 何遇恩透过后视镜凝视着一脸迷糊的瞿云帆，好心提醒他，“已经四十五分钟了。少爷我刚才说的话您记住了吗？” “哎呀记住了记住了……”瞿云帆漫不经心地扒拉了几下刚染的黑发，“少说话，多点头，不出错。” “待会儿需要我和您一起进去吗？” “这不是废话吗？”瞿云帆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睡意全无，“你不在我哪有底啊。” 自己刚刚成年还没几天就要独当一面，他还没有这个勇气啊。 “明白了。” “你，现在的工作还习惯吗？” 这几天登门拜访一些老前辈，他内心慌的一批，完全没有考试时候的游刃有余。 而同样是转变工作的何遇恩几乎是无缝衔接，生日的隔天就敲响了自己的房门，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几乎都让他忘记了何遇恩之前和他的接触并不多，对他的了解应该不深。 “嗯，还算习惯。”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 “你这几天都在我身边，瞿文昭那边……” “大小姐那边我安排了司机接送，少爷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她啦，我是担心你……”瞿云帆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就，突然把你调到我的身边，你会不会……就是不习惯，毕竟你以前都在照顾瞿文昭。” 这样子的事情换做是他经历的话，肯定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自己照顾了这么多年的人，好不容易摸透了对方的生活习惯，结果又被告知要换一个人，那个人的一些生活习惯还要从头开始了解。 “照顾少爷和照顾大小姐差不多，就是少爷这边还需要操心一点工作方面，可能比之前的工作多了一点，但我会尽快适应的，请少爷放心。” 何遇恩认真地分析了工作方面的内容，但对自己的心理想法闭口不谈，瞿云帆也不好再问。 “少爷，到了。”何遇恩提醒。 “好。” 车停在了古镇外的停车场，饶老师的工作室在古镇里，汽车无法通行，剩下的路需要步行。 不等何遇恩下车替他开门，瞿云帆就自行下了车，听到车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何遇恩解安全带的手顿住了，看着空荡荡的后座，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又忘记少爷是不需要他开车门的。 想到开车门的事情，何遇恩开始回忆今早他交代给司机的话。 他有强调要替大小姐开车门吗？万一他没有提醒，司机没有做，大小姐会生气吗？ 还是会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地盯着司机的后脑勺？会不会觉得他工作安排做的不当？ 心中的不确定感越甚，为了保险起见，何遇恩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给司机发了一串信息，特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消息刚发完，驾驶位的车窗就被敲响。 “咚咚咚。” 瞿云帆敲打着车窗，神情有些不安，“你不会真让我一个人去吧？” “抱歉。”何遇见收起手机，解开了安全带。 见人下了车，瞿云帆明显松了一口气，“记得把后备箱的见面礼带上。” 何遇恩绕到后备箱的时候，司机正好给他回消息了。 【大小姐已经送到学校了】 【何管家，我下午想请个假参加孩子的家长会，您看看能不能安排其他司机来接？】 司机请假的突发事件时有发生，毕竟大家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何遇恩都能理解，瞿家雇佣了很多司机一方面也是为了应对这样的事情。 没有任何犹豫的，何遇恩就同意了，但接下来的回复却让他有些惊讶。 【大小姐今天要和同学出去聚餐，可能会晚点。】 聚餐？ 这么想来，大小姐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同学朋友出去了，一直都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和身边人的交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少了。 那天那次莫名其妙的告白不知怎么的又浮现在脑海中，何遇恩抿起了唇。 果然是大小姐的社交圈子太小了，不然她也不会说出那样话吧，多和同龄人接触，她应该很快就能认识到自己的说的话有多么的幼稚，然后忘记他了。 “怎么那么慢？是拿不下吗？”刚才已经走远的瞿云帆又折返回来，“需要我帮忙吗？” 何遇恩关上后备箱，“不用。” 他拎着一盒茶叶跟在瞿云帆身后，“走吧，少爷。” 瞿云帆看着那一小盒茶叶，嘴里嘀咕，“这么一盒茶叶用得着拿这么久嘛……” “抱歉，少爷。”何遇恩解释，“刚才回复了一些工作安排。” “没，没事。” 瞿云帆没有想到自己的嘀咕声被听到了，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他是少爷，吐槽自己的管家为什么要心虚？ 他回头瞥了一眼恭敬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何遇恩，清了清嗓子，“以后别让我等你。” “明白了，少爷。”何遇恩轻轻躬身。 口袋里又有一阵震动，何遇恩习惯性地想要去拿，但看到前面脚步略显紧张的瞿云帆，他还是收回了手。 待会儿再回也是一样的。 他并不知道给他发信息的人是文昭。 第71章 、路人甲是豪门管家（7） ——16个G的照片—— 三十分钟后。 文昭看着毫无反应的手机锁屏，陷入了沉思。 瞿云帆一天到晚到底带着何遇恩在忙什么，连回信息的时间都不剩下了？压榨员工也不至于这么压榨吧？ 按下锁屏键，文昭烦躁地将手机扔进课桌洞，扭头看向窗外。 教室里只有两人，一个是收作业的学习委员，她是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的最前排，一边刷手机，一边等待着来教室的交作业的学生。 还有一个就是无处可去的文昭，她沉默地坐在教室的最后排。两人说不上有多熟，自然谁也不会主动开口搭话。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飞到窗台上，在窗沿蹦跶了几下，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文昭的手不受控地往桌洞里伸去。 手机屏幕亮起啊，一堆的垃圾广告信息。除此以外，并没有任何回复。 文昭泄气式地将手机塞回桌洞，但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又发了条信息。 【不用安排司机来接我了，我打车回。】 界面的上一条信息：“今晚聚餐，可能会很晚。” 其实这句话本该和司机说的，但得知今晚司机有事没法来接她的时候，她就想着或许告诉何遇恩，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只要她不说明具体的时间点，他一定会考虑司机下班的时间点，然后干脆直接来接他。 不为别的，就是单纯地想要见他一面。 但这么久不回消息那看来瞿云帆那边实在是很忙，她也不想再给对方增加工作量了，也就有了第二条信息的发送。 文昭缓缓趴到桌上，将面部埋进手肘，下意识地蹭了两下，找到一个舒服地姿势准备先睡一觉。 睡一觉醒来，穆澜的随堂考试也应该结束了吧。她这样想。 将近正午的太阳洒在发顶，整颗脑袋都烫乎乎的，文昭一边思考着要如何见到何遇恩，一边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张青春稚嫩的俊脸引入眼帘。他凑得很近，文昭几乎可以看到毛孔和小绒毛。 看到文昭醒来，穆澜连续眨了几下眼睛，光下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醒啦？” 他的身体向后倾倒，和文昭拉开了距离，脸色有些不自然，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突然被抓到的小孩，略显窘迫。 太阳挂在正午的上空，学习委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俩人。 文昭没有去注意穆澜的反应，手臂的酸麻感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血管里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啮，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文昭只能保持原来的姿势，等待这磨人的感受消失。 “手麻了？需要帮忙吗？”说完，穆澜伸手就想去碰文昭的手。 “别！等一会儿就好。”文昭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了穆澜的手，“没事，过一会儿就会消掉。” 穆澜的手在半空转了个方向，又收了回去藏在身后。 文昭揉了揉恢复的差不多的手臂，问，“下午社员们什么时候来？” “啊？”穆澜反应了一会儿，“哦，晚上六点直接在饭店见。” 文昭皱起眉头。 她下午没有课，难不成要一直等到六点？ “那我还是回去吧，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会准时出现的。” “欸欸欸，别呀……”穆澜突然靠近，“下午正好我也没有课，一起去社团活动室看看呗？这学期最后一次了，你开学放了好多东西在那，你不打算拿回去了？” “有吗？” “你有两台相机和脚架在柜子里锁着呢，钥匙还在我这里呢。” 穆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我今天还特意带了。” 看着面前像是献宝一样的人，文昭活动了一下恢复正常的手臂，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拒绝。 拿东西确实有必要，但是要和穆澜呆一个下午就没有那么必要了。 “我……” “走吧，吃完饭就去。”穆澜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伸出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拽着座位上的文昭就要走。 文昭：！！ “多出去和人交流交流嘛，社团的那群小孩每次都问我为什么社长不来，我理由都编不出来了。” “那我这不是晚上会去的嘛。” “今天下午活动室有人的，正好聚一聚，聊一聊。” 穆澜好像是铁了心要将她拉到活动室，就怕她呆在家里呆出心理问题，文昭很无奈，她本来就是来这个世界养老的，要什么社交，麻烦。 但最终文昭还是妥协了。 —— 摄影社活动室。 房内满满当当地堆着纸箱，一盒一盒，累成了小山，两个穿着潮牌的学生蹲在纸箱堆里，埋头整理着地上的摊放着的彩印照片。 “嘶，这些照片我怎么都没见过啊？” “这是社长之前拍的照片吧，左下角应该有她的署名。” “诶，真的耶。” “快快快！！”一个平头男生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间，“社长，社长来了。” 蹲在地上的男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社长来了就来了，你这么慌张干什么？” “不是！不是副社长，是社长！招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社长！” “wcwcwc!真的假的？” “真的！”平头男喘了一口气，指着窗口，“她和副社长正在往这里走。” 就在这时，平头男身后响起了一道女声。 “嗯，你们是在说我吗？” 三人齐刷刷地往声音来源看去，身材娇小的女生立在门口，可爱的圆脸上露出疑惑地表情，偏着头望向他们。 平头男像是被击中了心脏，心痛般地捂住了心口，踉踉跄跄地往边上走了几步。 许久未见，社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最稳重的还是蹲在地上的顺毛学弟，他将手中的一沓彩印照片举起晃了晃。 “刚才正好整理到社长的拍的照片，学长就顺嘴提了一嘴。” “咳咳！”一直被忽略的穆澜忍不住出声，“社长来了，你们眼里就没我了是吗？” “怎么会！”三人异口同声。 “好啦好啦。”穆澜眼里藏着笑意，“你们忙着，我带她过来拿东西。” “那，那社长晚上的聚餐还去吗？”平头男看着穆澜问。 “去的。” 文昭直接回答了他。 他又捂住心口露出了被击中的表情，看上去即痛苦又愉悦，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文昭笑了笑，视线落在了地上的照片上。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左下角上好像是她的名字的。 顺毛学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将刚刚整理好的照片递给了文昭，“刚刚就在整理这些照片，好像是你之前拍的，要看看嘛？” “可以吗？”文昭蹲下身子，没有接，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顺毛学弟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道：“可以可以。”连看文昭的勇气都没有。 “谢谢。” 文昭接过一沓彩印纸，不得不说原主的摄影技术确实很好，简单的风景照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见人看起了照片，穆澜失笑，“那我去帮你把东西拿出来。” “好，谢谢。” 文昭又翻了几张，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她的手指突然收紧。 照片上的人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手里拎着一条满是污泥的裙子，脸上尽是无奈。鲜活而具有生活气，完全没有现在的矜贵和优雅。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何遇恩。却和记忆中的人再次对应上。 文昭又连续翻了几张，下面的照片全部都是何遇恩的生活照，有遛狗的，有在衣帽间挑选服装的，有在花园里小憩的。 大多都是工作间隙的照片，看镜头的照片并不多，应该是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拍下来的。 她的记忆中原主经常会拿着相机在别墅里乱晃，但没有想到她会拍这么多何遇恩的照片。 “瞿文昭，你的相机我给你放这里了。还有一台相机和脚架被人借走了，待会儿会还回来的。” 身边突然出现了人，文昭赶忙将上面的照片盖上，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被别人看见这些照片。 穆澜只是将相机包放在了她边上，随后就去帮其他的人整理照片。 “哦对了，之前有学妹借了这台相机，但她说你的sd卡存储已经满了，就换了一张卡在里面，换下来的卡放在相机包的里了，你看看有没有。”他一边整理一边抬头告诉她。 文昭打开相机包，在隔层里摸到了装在塑料壳里的sd卡，本想就此合上相机包，但她却突然动了心思。 相机里会有他的照片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将储存卡塞进了相机。 看到清一色的扫街照片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将储存卡重新塞回相机包隔层的时候，她的指尖意外触碰到了尼龙布料以外的触感。 文昭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张16G的存储卡，这种小容量存储卡一般很少有人会特意购买，尤其是摄影专业的。 而且这张存储卡并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塞在隔层，它的主人好像完全不担心卡会受损，不知道是偶然间遗失的，还是为了不被注意到特意塞进去的。 文昭看着躺在手心的存储卡，抿起了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如果是她的话，她会特意将自己在意的人的照片存到同一个地方。 最后文昭，还是看了。她抱着相机翻了好久，最后将存储卡取出后，她又将之前的存储卡取了出来，把16G的存储卡塞进了塑料保护壳，揣进了口袋。 原主的相机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何遇恩的照片？ 16个G的照片，如果不是因为在意这个人，文昭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第72章 、路人甲是豪门管家（8） 叫文昭！ “我说你不能喝酒就别抢着喝啊，又没有人逼你喝！” 穆澜费劲地将人从出租车里拖下车，嘴里嘀咕，“真的是，我还以为你多能喝呢。” 文昭软趴趴的身体不断往下滑，穆澜一边使劲捞人上来，一边腾出手将车门关上，待到出租车离开，他才有精力来应付这个醉得不醒人事的酒鬼。 女生的眼睛紧闭着，卷翘的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灯光下微微颤动，红润的唇轻轻张开，喷吐着醉人的气息，恬静可爱。 她怎么能够做到长相和性格完全不沾边的，穆澜不禁吐槽。 见人像滩烂泥似地往下坠，穆澜又用了几分力，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按，“你倒是用点力站好啊！” 回应他的只有满是酒气的气息。 “真是拿你没办法。”穆澜认命地牵起文昭的手腕，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你家几号？” 文昭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只小狗一样蹭了蹭，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了一道黏黏糊糊的哼哼声。 穆澜感觉自己的耳朵痒痒的，热意一路从耳尖蔓延到了脖颈间，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染上了一阵暗哑。 “赶紧的，你家几号？” 他面前是一扇金色刷漆的大门，边上有一座类似于保安室的小房间，虽然大门里面目光所及都是绿植，没有任何建筑物，但穆澜还是愿意相信文昭报的地址是正确的。 可能是个绿化环境很好的高档别墅区，毕竟文昭一看就是个不缺钱环境中长大的大小姐。 “嗯……为什么……要拍呃……拍那么呃……呃照片。” 身边的人逐渐开始不安分，把自己的脑袋当成了锤头，反复撞他的大臂，活像是要把他的手臂锤出个洞出来，穆澜赶紧伸出手抵住了对方撞上来的脑袋，中断了她想要凿洞的行为。 “拍那么多照片不是因为喜欢吗？” “呃……喜欢……真呃嗯……是这呃样啊……” 穆澜觉得自己能分辨出酒鬼的话也是个奇迹，他放缓语调，像哄小朋友一样，“你看啊，你是摄影专业的，又是摄影社的大社长，拍很多很多的照片不是正常的吗？ 把摄影当成一日三餐，如果不是喜欢那就是习惯，这是你大一入社的时候说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 没有听到回复，穆澜侧头看了一眼，女生乖巧地靠在他的手臂上，粉嫩的嘴唇吐泡泡似的一张一合。 他逃也似地看向了远处的路灯，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是醒着也能这么可爱就好。 然而文昭还是没有告诉他家的具体位置，穆澜只能扶着文昭站在路口，慢慢等待她酒醒一点。 夏夜的空气烦闷湿热，身边还有个沾着酒气的热源，穆澜的背后被汗水侵袭，纯棉的布料贴在背上，烦躁感顿生，但他却希望能多站一会儿，站到腿脚发麻也好。 “兹拉……” 金色的大门打开，从光亮处走出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他的身材修长，气质斐然，让穆澜想到了他小时候很喜欢的一部动漫的主角，他时常穿着华丽的中世纪管家制服，把「少爷」挂在嘴边。 而现在朝他走来的人，像极了一副中世纪油画的主角，下一秒冲他喊少爷穆澜都不会觉得违和。 他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确定自己是在二十一世纪没错，而下一秒，那人就向他开口了。 “先生您好，我是瞿家的管家，何遇恩。”他微微躬身致意，仪态漂亮优雅得让人移不开眼。 穆澜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受宠若惊，“您，您好，我叫穆澜。” “穆先生，麻烦您了，感谢您送大小姐回来……”何遇恩礼貌微笑，伸出了一只手掌，“接下来把大小姐交给我就好。” 大小姐？ 穆澜侧头看了一眼靠在他手臂上的文昭，白皙的皮肤在路灯下更显无暇，精致漂亮。 或许是被刚才的对话吵到了，文昭皱起了眉头，缓缓睁开眼。 她先是注意到了自己正靠在一个人的身上，太阳穴处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文昭下意识偏离了热源，但醉意让她不得不抓住身边的手腕，依靠对方的支撑才能堪堪站稳，随后她就看到了前方的何遇恩。 许久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一股巨大的满足感从内心升腾而起，在酒精的作用下无限扩大，处于麻痹状态的神经突然兴奋起来，疯狂叫嚣着欲望的表达。 “何遇恩！” 文昭绽开大大的笑容，松开抓在手里的手腕，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扑腾着双臂，想要冲进何遇恩的怀里。 奈何酒精让她误判了距离，这样冲根本冲不进对方的怀里，只能一头栽到水泥地上，眼看灰扑扑的地面离她越来越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何遇恩什么时候换成灰色西装了？ “小心！” 穆澜眼疾手快将即将摔倒的文昭拦腰捞起，一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语气紧张，“你吓死我了，有没有事？” 文昭靠在穆澜的怀里，想要靠自己的力气站起来，但对方的力气太大，完全将她圈住了。她只能拍拍搂住她腰的手掌，和他说没事。 年纪相仿的俊男美女在路灯下紧紧相依，男子的神色紧张，女子笨拙地安慰着对方，光下的两道剪影几乎要融为一体，无论怎么看都是很般配的一对。 何遇恩默默收回了自己手，任由其垂在大腿外侧，他也想将视线移开，可不知为何不愿。 他没有出声打断的立场，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他们之中某个人注意到他。 “我呃……真的嗯没事啦，松一下手吧。” “我要是松手你又要一头栽到地上。” “可你搂得好紧啊我呃难受。” “现在呢？” “能不能再松一点？我想啊……去找何遇恩。” 何遇恩指尖微微一动，脚尖准备抬离地面。 “我现在松手，你能走到他的面前吗？你别摔了就不错了。” “不会摔的！”文昭好像有些生气了，“你松手吧。” 穆澜要是还不知道何遇恩就是被文昭告白的主角，那他就真的太蠢了，醉成这副鬼样子，还能字正腔圆地喊出对方的名字，不依不饶地要去找对方，可见这醒着的时候心里有多惦记啊。 又捞了一把站不稳的人，穆澜看着已经走来的何遇恩，道：“等他过来我就松手，让你去找他，好不好？” 怀里的人乖乖听话，不动也不闹了。 穆澜的心里越发的酸涩。 “大小姐，走吧，我带您进去。” 何遇恩站在两人的面前，朝文昭伸出了手，却仍旧保持着安全距离。 穆澜松开了手，文昭终于如愿地扑进了何遇恩的怀里，好闻的香水味冲进鼻腔，昏沉的脑袋一下清明了不少，丝绸西装料的冰凉让文昭忍不住蹭了几下，但下一秒她就被推开了。 何遇恩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至于像束气球一样晃来晃去，他向穆澜再次道了个谢之后，拉着她的手肘往大门走去。 可文昭一个醉醺醺的酒鬼，酒还没醒几分，脚下完全是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根本无法和地心引力抗衡，走两步就想直接跪下去，但何遇恩凭借他强大的臂力，单手拽着她的手肘将她往上提。 文昭感觉自己就像那地里的萝卜，完全没有得到半点的爱护，一到丰收的时候就被生拉硬拽拔出地面，还有半截断在泥里，疼得要命，酒都醒了一半。 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何遇恩的不对劲，努力跟上对方健步如飞的脚步，她忍着疼问：“你，不开心吗？” “大小姐，任谁加班工作到这个点都不会开心吧。” 何遇恩的语气很冷淡，活像是她欠了对方几个亿一样，委屈的情绪在酒精的刺激下放大，文昭眼眶一热，“可我给你发消息了啊，让你不要等我的，又不是我让你加班的。” “我问您在哪，为什么不回？” 文昭眨了眨眼睛，“我没看到啊。” 何遇恩叹了一口气，“下次出去玩就告诉我一声，叫我去接您。” 免得他在保安室干等着，心急如焚又无能无力的感受他并不想在经历一次。 “你关心我啊？”文昭突然傻笑着往何遇恩的身边靠。 何遇恩最受不住的就是文昭这副毫无保留的笑脸，为了不让心中的异样蔓延开来，他立刻将她推开，说出一句令人讨厌的话。 “您出事了，我会很麻烦的。” 不得不说她醉酒后，感知情绪的能力明显变强了，但就是有点喜怒无常，刚刚脸上还挂着傻笑，下一秒嘴就瘪起来了。 “何遇恩！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 “大小姐您别再和我说这种话了。”他不假思索地抛下一句话，像是准备了很久。 文昭很生气，心里冒着名为委屈的酸泡泡。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他一点都不可爱！ 自己都已经这么主动了，他还是像甩掉鼻涕虫一样对自己避之不及。 “我就要说！我喜欢你喜欢你！” 她任性地仗着酒意，将平时不会说的话一口气道尽，听上去却像是一场赌气似的随口胡言。 “大小姐，我们差了十五岁。”女孩毫无保留的告白如同她的年纪一般，莽撞而青涩，笨拙的宣告只有最简单的几个词，却意外戳中了何遇恩的心脏，可他却忘不掉路灯下的那对影子。 他们正值青春，就像春风下的绿枝和花蕊，总会有无限的可能性，就连灯下的影子都是相配的模样，他才是不协调的存在。 “你能不能不要老拿年龄说事！” 文昭有些无力，她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唯独解决不了这个生理上的自然差异，她不明白自己都不介意，何遇恩到底有啥好在意的。 “除了年龄，你还能说出其他拒绝我的理由吗？” 何遇恩终于停下了他的步伐，他们此时站在门内的喷泉前，被一众奇花异草圈在了中央，何遇恩转过身，认真道： “大小姐，您三岁的时候我就跟在您身边照顾您了，我一直将您当成……” 充满酒气的吻毫无章法地堵住了他的话。 温热湿软的触感让何遇恩的大脑一下宕机，忘记了眨眼。 文昭搂住了他的脖子，盛满热恋的眼眸此刻正紧紧地闭着，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个浅吻当中。 她的吻就像她的爱意一样，笨拙而热烈，带着满腔的爱意横冲直撞。 热意像烈酒的后劲从血管散开，一路传输到浑身各处，何遇恩浑身发着烫，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杂乱无章，一切都开始不受控了。 他慌乱地想要推开文昭，但手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最后还是文昭主动松开了他，“现在，你还能把我当成那样吗？” 文昭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很是自豪地扬起头颅，“我不管你以前把我当成什么，从现在起，把我当成一个成年女性！” 她潇洒地撩了一把发尾，迈着酒鬼的步伐绕过何遇恩，打掉了他想要扶住她的手，晃悠悠地往前走。 “大小姐！”何遇恩来不及去回味那个吻，只想赶紧拦住随时都会摔倒的文昭。 但醉醺醺的文昭跑得倒是飞快，凭借两条软绵绵的腿在窄道上扭出了一条长长的蛇形路线，还不忘大声反驳何遇恩的话。 “别叫我大小姐！叫文昭！！” 第73章 、路人甲是豪门管家（9） ——惦记—— 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后，脑袋像被斧头劈过一样，痛不欲生。 文昭撑起上半身，看着房间内熟悉的装饰，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震惊取而代之。 她昨晚好像不仅又告白了，还把人给强吻了。 脑袋昏昏沉沉，撕裂的疼痛感不断袭来，文昭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捂脑袋，还是捂嘴唇。 明明都醉成那副鬼样子了，为什么她还能够把醉酒时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文昭烦躁地抱住了脑袋，身体重重地砸进被窝，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本来就不顺利的追夫之路，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文昭摆烂的心都有了。 连人带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文昭最后还是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洗漱完毕下楼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瞿云帆竟然在家。 他穿着一身真丝家居服，捧着pad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看着什么，明明离他成年过去没多久，身上的气质倒是越发成熟了。 “你倒是睡得安稳，今天没有考试吗？”瞿云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听上去像是没话找话的寒暄。 文昭「嗯」了一声，抬脚往厨房走，从冰箱里搜刮了一盒橙汁，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后就往客厅走，最后她在瞿云帆的身边坐下，小口啜饮着，一边又用余光打量着他。 “有事？”瞿云帆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文昭端着玻璃杯有些安静，说实话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何遇恩今天的状态，怎么样？还好吗？”文昭的手指敲打着玻璃杯外壁，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 问完她的心里打着擂鼓，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回馈。 “啊，你问何遇恩吗？”瞿云帆手指滑动着pad的屏幕，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一大早就被何叔叫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叫走了？” 文昭手一抖，杯子里的橙汁洒了几滴在衣服上，她随手擦了几下，便凑到瞿云帆身边，“为什么被叫走了？是因为我的事情吗？” 她还记得昨晚何遇恩好像说过他会很麻烦，不会真的因为她没有报备就被抓过去训话了吧，那这人还能追吗？ 瞿云帆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紧张，“人家父子谈话就谈话了，你管他们干什么，再说了何遇恩被叫走为什么会因为你，你做什么事了？” 被这么一问，文昭卡词了。 确实，何遇恩已经不是她的私人管家了。 她将手里的橙汁放到茶几上，抽了几张湿巾纸开始擦拭她衣服上的污渍，开始转移话题，“对了，这个点你怎么还在家？不去拜访客户？” 一提到拜访客户，瞿云帆的脸上就出现了痛苦面具，“别提这个，我们还能和平相处。” “怎么，不顺利？”文昭问了一嘴。 “当然顺利了！”瞿云帆就是听不得别人怀疑他的能力，“小爷我是谁？脑子好使的不要的不要的，怎么可能不顺利？” 文昭：“……” 脑子好使和见客户顺利有半毛钱关系？ 为了照顾人面子，文昭不打算和他抬杠，随口敷衍道：“行行行，顺利就好。” 瞿云帆鼻子里喷出一道气，别扭道：“该拜访的老客户都拜访完了，今天下午去见最后一个，我在等何遇恩。” “哦，这样啊。” 一听到何遇恩的名字，文昭就有些不自然。强吻对方的画面一直盘旋在脑海里，她必须要花点功夫才能把它压下去。 “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 文昭心里咯噔一下，由故作不解地看向瞿云帆，“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早上他来叫我起床的时候，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感觉像是一宿没睡。再加上昨天他说要去接你，结果你没回消息，所以他就一直等在保安室，我就觉得应该是和你有关吧，我就问问，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一……一宿没睡？不会是因为强吻的事情吧？ 那昨晚的事情到底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阴影啊，她不会就此被拉入黑名单吧。 这个世界能重开吗？ 文昭强颜欢笑，“如果我说，我有一个朋友，她昨晚和一个比她大15岁的男人告白了，然后还把他强吻了，这个算事吗？” 看到文昭的表情，瞿云帆就知道那个朋友的身份并不简单，他愣愣地开口：“你的朋友，贵姓？” “免贵，和你一个姓。” 文昭除了尴尬地笑，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瞿云帆：…… 他突然觉得他的老姐有点强悍。 “你觉得，她还有机会吗？” “有。” 瞿云帆笃定的回答让文昭看见了一点希望，“真的吗？” “嗯！”瞿云帆干脆将手中的平板扔到一边，拍着文昭的肩膀道：“据我多年恋爱经验来看，男人变得魂不守舍就是沦陷的开始，你再努把力一定可以的。” 说完他给文昭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神中难得不再是嫌弃，带着一丝安慰和鼓励。 文昭：要不还是考虑重开吧。 “但是，你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吗？”瞿云帆突然严肃，“按照你们学校的规定，下学期你要出国，等到你大学毕业回国，你才22岁，但他已经37岁了，早就过了成家立业的黄金年龄，何叔虽然一直没有逼何遇恩结婚，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接管管家的职务，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你觉得他会等你吗？” 文昭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所有人都在用年龄阻止她，或许就是因为年龄是唯一一个她无论多努力都无法弥补的差距。 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弥补这个差距，年龄差十五岁就差十五岁呗，但他们至少还可以共同拥有四十年的时间，不就可以了吗？ “那你忍心让他等你吗？” “什么样算是等我？”文昭反问，“等我毕业？还是等我和他结婚？在一起之后，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又或者是结婚，这段时间不是大家一起经历的吗？ 怎么就变成他等我了，搞得他好像活在未来，我活在现在，他要在原地等我跑到未来一样。” “嘶……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你想啊，他现在三十五，可以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但要是对象是你，是不是还要等你两年？那个时候他就37了？” 文昭突然理解了瞿云帆的逻辑，她侧了侧身体，做出了要和对方辩论到底的架势。 “你看啊，你的出发点就和我的出发点完全不一样了，你在意的是结婚生子这个结果，所以你得出了他要等我的这个结论，在这个逻辑下面就自然而然地关注年龄差了，但我在意的是陪伴在一起的时间，这是个过程，所以我就不在乎年龄差，我只在乎我们能不能一起活很久。” “算了……”文昭看瞿云帆呆滞的目光，自暴自弃地摆了摆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在这里说什么呢。” 瞿云帆看向文昭的目光带着钦佩。很显然，他被文昭说服了。 “要是实在喜欢，你就放手去追吧，我支持你了。” 文昭：…… —— 瞿家管家休息室。 不算大的休息里摆着一张书桌和一张床，除此以外就是满地的书，这里是何遇恩同何叔两代管家共同使用的休息室。 今天早上何遇恩就被自家父亲叫到了休息室，此刻已经是他在休息室的第三个小时了，但他的父亲仍旧没有半点放他走的意思。 没错，何父正在同何遇恩进行工作交接，他将瞿家上下大大小小需要注意的事项口述给何遇恩，他一口茶一段话，说累了就歇一会儿。 何遇恩拿着记事本记录着要点，终于何父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他的小记事本也已经记得满满当当，就差回去好好整理消化。 “哦，还有啊。”何父放下递到嘴边的茶杯，“把大管家的职务接手后，你也差不多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三十五了，也老大不小了。” 何父他愁啊，自己的儿子从小在瞿家长大，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人际关系都被困在瞿家，所有的事情都以瞿家为核心，不像他好歹年轻的时候还在外闯荡，这个孩子是一点自己的生活都没有，更别说是谈恋爱了。 这不，转眼都三十五了，连媳妇儿都没影。 何遇恩记笔记的手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记，他也没有注意，还是那样握着，甚至握得更用力了。 “结婚，我不着急，我还是想把工作做好。” “工作和结婚不耽误的嘛，别工作使劲啊，找媳妇上也努力努力，你要是不上进，我可就替你物色了。” “别！” 何遇恩真怕自家父亲卸任管家后到处替他找媳妇，然后突然某一天让他回家见人。 “你自己不努力，又不让我帮你物色，你说你想干嘛吧？” 何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是说你心里有人了，惦记着哪家姑娘？” 惦记哪家姑娘…… 何遇恩刻意避开了和何父的对视。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唇角，指尖施加的压力让他想起昨晚欺压而上的唇瓣，它莽撞而粗鲁地夺走了他的初吻，并成功地在他脑海中种下烦躁的种子。 但是，他们不可能。 何遇恩不由得苦笑一声，要是他敢说出来那家姑娘是谁，他老爹一定能打断他的腿。 作者有话说： 没有大纲的作者君逐渐放弃逻辑。 无纲码字不可取！！我！受！教！了！ 第74章 、路人甲是豪门总裁（10） ——再说一遍—— 何遇恩最近在躲她，文昭发现了。 不明所以的她只当是上次的出格行为让对方产生了抵触心理，让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人一个礼拜都见不上一次面。 所以文昭这段时间一直把精力花在学业上。作为一名艺术专业的学生，她的考试实在是不多，除了意识形态方面的课程考试之外就没有了，但结课作业倒是有一大堆，终于在文昭连续了熬了五个大夜之后，所有的作业总算是全部提交了，接下来她就只需要等着正式放假的通知，但通知还没有等来，她就收到了瞿父的通知： 如果暑假还没办法通过英语考试，直接打包送去国外读一年预科。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文昭正悠闲地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瞬间手机就不香了，她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带来消息的何叔，“父亲就铁了心要送我出国吗？” “大小姐，你的学历在国内也捞不着什么好处，那还不如接着这个机会去国外拿一张含金量高的学位证书，面子上也好看，老爷为了您的学历问题也是操碎了心，还望大小姐能够理解，暑假好好准备考试。”何叔笑眯眯地望着她，看上去像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文昭满面愁容。不是工作就是学习，这还让她怎么养老。 “老爷的话我已经带到了，那大小姐我好好休息。” 何叔微微躬身，眼看着就要走了，文昭赶紧叫住，“那我要是出国的话，我一个人？”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安又期待地看着何叔。 照瞿家这个财大气粗的模样，怎么着也得安排个人照顾她吧，不然异国他乡的，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要怎么活下去？ 何叔没有表现出意外，温和地说出了残忍的话，“大小姐，国外求学确实很辛苦，但也很锻炼人，老爷觉得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磨练磨练，所以您可能要独自出国了。” 文･笑不出来。昭。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考试通不通过，两个月后她都要独自踏上一条异国求学路，除了寒暑假回国之外，她就要在外边自身自灭了。 但！这不是重点。 就像瞿云帆所说的那样，何遇恩已经35了，按照一般世俗的要求也该要结婚生子了，万一他抵不住逼迫玩闪婚，而那个时候文昭在国外根本不知情，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何遇恩搂着漂亮老婆笑得开怀，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文昭的血压就上来了。 绝对不行！ 文昭的紧迫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两年的时间可不是开玩笑的，足够让一对男女从互不相识到走进婚姻殿堂再到怀孕生子。 她又不可能保证何遇恩这两年都在一个空窗期，毕竟他都三十五了。 文昭得要想办法将这不确定的事情变成确定的事情。 那就是要在这个暑假告白成功，确定关系，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扯个证，实现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可关键是人现在还躲着她呢！人都见不着还想什么扯证，扯屁咧！ 所以本来打算缓一缓的文昭现在是缓不下来，她必须抓紧这两个月的时间疯狂刷存在感，于是她又叫住了即将离开的何叔，“何叔！何遇恩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不见他人？” “啊，你说小何啊……”何叔脸上突然荡漾起暧昧的笑容，严肃的绅士做派荡然无存，“小何他最近忙着相亲呢，承蒙夫人关照，给他介绍了很多优秀的姑娘。” 文昭：！！ 要命了…… 她一下甩开了手机，着急忙慌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踢踏着拖鞋跑到何叔面前，语气紧张，“这，这怎么能相亲呢……” 她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比划了两下，“这，这倡导自由恋爱多少年了，不兴相亲的。” 何叔被文昭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神色莫名的望着她，“我们顶多是牵个线搭个桥，最后结果还是取决于两人有没有看对眼，不会逼着他们的。” “那，那也不行啊，万一他，他被人家姑娘给骗了怎么办？” 文昭现在心慌得要死，就怕何遇恩一个看对眼就跟别人跑了，那她真的就直接重开算了。 何叔这下是看不懂了，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明显的疑惑，“这，这不至于吧，小何也35了，这个年纪不至于还会别人给骗了吧。” 但他转过头来一想，自己儿子确实恋爱都没有谈过，被人骗了感情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一想，他的语气就更加不确定了，“应该，不至于吧？” “何叔啊，我知道您着急，但感情这事急不来的，你看相亲找的是条件匹配的，何遇恩的年龄摆着这里，那这范围就已经框定了一部分，那万一其他年龄段有性格啊各方面更适合的，那不就是错过了吗？”文昭已经开始没有理由也开始瞎编理由了。 “那也不能找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吧，这不是祸害人家嘛，他这个年纪嘛，条件各方面匹配就已经很好了，我们也没有什么要求了。” 文･刚满二十的年轻小姑娘･昭：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扎了一刀。 “何叔，万一人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喜欢他那样的呢。”文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何叔。 她本来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但谁知道何叔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从惊讶转为怀疑，再到惊恐，一整个心路历程完全写在了脸上。 何叔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要不是他没有什么心脑血管疾病何血压方面的问题，不然他就直接昏过去了。 他指着文昭，“您，您，您……”您了半天也没有您出什么来，足以证明他此刻的失语状况有多么严重。 文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算是赶鸭子上架，只好承认了，“何叔您看，我做您儿媳妇怎么样？我家世清白，人品凑活，就是人有点笨。” 何叔还算健朗的身躯终于扛不住打击，颤颤巍巍地在空中晃了两下，心痛地捂住了胸口，皱巴巴的眼皮耷拉着，恨不得挤出两滴眼泪，俨然成为了一个受到了沉重打击的迟暮老人。文昭慌忙扶住了他，就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往下栽倒。 他一把抓住了文昭的手，“大小姐，我们实在是担不起啊。” 文昭的手被抓的生疼，而对方还在用力，她也只能忍住，“何叔，我没有强逼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您考虑何遇恩对象的时候，能够把我考虑进去。” “大小姐，您又是何必呢。” 就在二人僵持的时候，被讨论的那个主角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香风，淡淡的，很好闻。 文昭深吸了一口气，贪恋地闭上眼，看到许久未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文昭的视线就粘在了对方的背影上。 宽肩阔背、长腿细腰，一如既往的管家制服将他的身材勾勒得很好，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他似乎没有看见他俩一样，自顾自地往前走，目测是要上楼。 好不容易见到一次大活人，文昭这回事怎么也不能错过，她甩了甩何叔的手，对方很识相地松开，手上没有了牵制，文昭一下就追了上去。 何叔连连摇头，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离开这片区域。 文昭几步就赶上了何遇恩的背影，她知道对方已经注意到她了，但他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加垮了步伐，踏上了楼梯的台阶。 着要是放在之前，文昭肯定不会逼得太紧，但这回她真的急了，直接冲他的的背影喊：“何遇恩！” 也不管对方是否打算停下，她加快步伐，从何遇恩的身边的台阶跨了上去，拦在了他的面前。 何遇恩身高188，她却只有158，现如今她借助两层台阶和他平视了。 他漂亮的五官清晰地展露在面前，文昭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明明是一朵冷而傲的雪巅白莲，但就是说不出的勾人，无论是眉眼间的清冷还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制服，都像是故意留出引人遐想的小心机。 何遇恩见人拦在面前，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却一句话不说，他皱了皱眉，打算从她身边绕过，却被人伸手阻拦住，他的眉毛跳了跳，心间浮起不好的预感，最终他耐住性子看向对方，眼里有着自己都难以发觉的期待。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你也知道那天我喝醉了，一时冲动就……” 何遇恩垂下眼眸，等待着她把话继续说下去，但迟迟没有等到后续，他故作不知情地问了句，“就什么？” “你，你不记得了？” 她的语气有些惊讶，像是从来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何遇恩笑了笑，准备将装傻进行到底，“记得什么？你喝醉了，然后怎么了？” 他不解地看着文昭，他对自己的演技有着足够的信心，对方绝对看不出表演的痕迹，果然对方听到他这样子问后，显得有些犹豫。 何遇恩心底无奈地苦笑一声。 人家都没有把自己酒后的胡言当真，自己又何必太当真，死揪着不放呢，还不如就此忘记，就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文昭的下一句话让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拳头。 “那正好，让我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大结局！一定！ 在此做法让大家新的一年变得越来越美丽！ 帅气！越来越有钱！然后还是要每天开开心心！吼吼吼—— 第75章 、路人甲是豪门管家（11） 完结啦啦啦！全文完结！ 二人相对而立，无言的暧昧在空气中蔓延。 何遇恩看着站在上方的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略显幼态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严肃，不知为何，他有些期待对方接下来说的话。 他安静地立在台阶上，脚步不再执着于离开，或许他们需要找个机会好好聊一聊，他也应该将对方无妄的幻想全部清理干净，然后退回到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躲我藏。 “我为那天晚上冒犯到你而道歉。”她歉意地低下头，看上去是认真的，“虽然你说你不记得了，但我还是觉得应该道个歉。” “没关系，大小姐您不用和我道歉的。”何遇恩并不想在她面前回忆起那晚的事情，那样很容易让他忘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两个月后我要出国了，如果顺利的话两年，不顺利的话三年，平时可能只有寒暑假可以回来。” 她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一件事情，何遇恩有点懵，向来反应迅速的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出国？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他？ 何遇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潜意识告诉他文昭接下来说的话才是重点。 “我知道连续两次的告白可能对你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接下来可能也会让你觉得我很难缠，但我还是想要表明一下我的想法，我很喜欢你，是想要和你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时光的喜欢。” 何遇恩笑了笑，“因为两个月后你要出国？所以要再表一次白，好让我这几年里都惦记着你？” 还是个小孩子脾气呀。 “不是的……”文昭抿了抿唇，“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样我在国外就可以安心读书了。” “大小姐，我们一直都是主仆关系，您还想确定什么关系？” 文昭的直球操作何遇恩已经是习以为常，招架能力也是日渐提升。 “当然是伴侣关系，但，这个关系能不能成还是取决于你。” 文昭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睛里写满了期待，但何遇恩还是辜负了这样的期待。 “我拒绝，理由的话……” 纤细而冰冷的食指搭在了他的唇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他竟不知道夏天的手还能有如此寒气。 “不要再用年龄拒绝我了，可不可以？”她的眼里盛满了难忍的情绪，是他从未见过的大小姐。 何遇恩轻轻抓住了她微凉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唇上移开，“大小姐，我对您并没有男人对女人的想法，这个理由足够有信服力吗？” 他也不想让这场名为喜欢的闹剧再进行下去了，一切该结束了，他们也该好好过上自己的生活了。 “可你那天，并没有推开我，不是吗？” 文昭的眼神直勾勾地粘在他身上，说出来的话又将本来冷却的气氛推了回去。 何遇恩的脸颊一下热了起来，慌乱在他的眼中打架，但很快又被冷静镇压。 那晚一时的失神竟成为了今天最大的马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醉酒后的文昭还能够将那天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在他出神的片刻，带着凉意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脸颊，何遇恩忘记了反应，那指尖从下颌到面中一直到达眼尾处，最后停在那里，轻轻摩挲了两下，指尖下的力道很轻，带着小心翼翼，何遇恩察觉到了，但他却不敢有任何表示，也不敢打破这份令人眷恋的温柔。 最后，文昭轻叹一声，“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好吗？” 真实的想法？ 这让他要怎么说？说她很好，但是他们不合适，还是说他们主仆有别，不适合成为伴侣？ 有或者说十五岁的年龄让他没有安全感，怕被人说像父女，又怕随便一个人站在她身边都能让他觉得比他更合适？ 这些何遇恩通通都在意，而且是非常在意，他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如果在她面前必然会出现自卑感，那他就不如直接断掉这方面的念想，他不想变成那样。 这些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所以面对文昭的疑问，何遇恩选择了闭口不言。 在感情上面他是新手，也是逃避的懦夫。 文昭的指尖渐渐染上他的体温，他逐渐习惯了眼角的触感，但下一秒触感便消失了，她没有丝毫留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这样，很难让我彻底死心啊。”她言语中带着惆怅，像是因为他模糊不清的态度而苦恼。 何遇恩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理智告诉他要断的干干净净，但又无法给出最合理的解释，藕断丝连，一点都不利落。 “大小姐，您去谈场恋爱吧，那样说不定就可以死心了。”何遇恩说话的时候脑子已经不再转了，只知道嘴巴在动，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成功惹怒了文昭。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文昭的气息有些乱，“谈恋爱不是用来忘记人的工具，要不是你，我才不想谈什么劳什子的恋爱，你不会是以为我想谈恋爱才和你告白的吧？” “为什么偏偏是我？”何遇恩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来拒绝她了，如果这场对话再不结束，他就要溃不成军了，文昭的每一句话都在引诱他走向失控的边缘，全世界唯一的专属降临在身上的时候，很难去抵抗啊。 文昭沉了沉肩膀，无奈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偏偏是你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你了。” “可我……” “你要是在意年龄的话，我确实没办法，但比你更在意的人是我，你比我年长十五岁，见过的人比我多多了，人生经验也比我丰富，我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屁孩要怎样让你觉得不那么幼稚，让你觉得我已经成年了，你把我当成小孩，转身和比我大不了几岁的人相亲，我也很在意啊。” “您，不幼稚……”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你要是在意我们是主仆的话，我可以搬出瞿家，反正我也不是什么继承人了，也没有一定要住在这里的理由，你现在也不是我的贴身管家，搬出瞿家的话你连我平时的吃穿用度都不用照顾了，那主仆关系也就不存在了。” “倒，倒也不用吧。”文昭的决心让他有些意外。 她很认真，像是在许下一个个承诺，“你要是觉得我年纪小，以后遇到其他长得帅的就跟着跑了，我们现在就扯证，反正我也满二十了，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不不不，这，这太夸张了。” 何遇恩慌忙摆手，这前面说的还正常呢，怎么突然就说到扯证了，这跨度未免也太大了。 文昭一把抓住他的手，神情还是一如刚才的严肃认真，“我说认真的，这些时我能想到的你会担心的问题，我也给了我的答案，你还有哪方面的顾虑？” 何遇恩看着抓着自己的手，陷入了又一轮的沉默。 他能够感受到文昭是认真的，她好像并不是天马行空的突发奇想，她有认真思考过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他把她当成了只是一时兴起只想玩玩的小孩，却不知对方已经将未来考虑在内。 她拼了命地解决问题，而他却把问题当成天堑，只是一味地逃避。 何遇恩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头来，这段感情中最大的阻碍竟然是他自己。 “您真的不介意吗？”在最好的年纪遇见已经老去的他。 文昭没有立刻回答他，抓着他的手也没有松开，她带着他的手来到胸前，在他以为要按住胸口宣誓的时候，她另一只手却攀住了他的腰，温软的唇毫无预兆地覆在了他的眼尾。 何遇恩身体一颤，下意识地闭上眼，同那晚一样，他没有推开她，只是静静体味着这个不带任何的吻。 文昭听懂了他的顾虑，却也毫不犹豫地吻在了他在意的地方。 那里，笑起来的时候会有皱纹，也是他们的差距。 “怪我年纪太小，让你等得太久了。” 终于，他还是没有忍住，哭了。 文昭的唇依然流连在他的眼周，缓缓吻去了他的泪，她想用实际的行动告诉他：她接纳他的全部。 时间会替她证明一切。 最后，唇与唇相距一个吻的距离。 “关系可以确定了吗？” 吻回答了一切。 作者有话说： 赶在除夕夜发出来了！祝大家除夕夜快乐呀！大年初一也快乐呀！ 终于全部结束啦！感谢想遇的小可爱们，爱你们呀！快乐呀！ 下本书见啦-《热烈的她》大纲已经在筹备啦……感兴趣可以去专栏逛一逛呀，无缝开新是不可能啦，预计是二月中下旬的亚子！！ 最后最后！！快乐攻击！biu-被我击中的人都会变开心哦—— 第76章 、总结（自用） 和正文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终于把四个故事写完啦！先给自己撒个花—— 接下来就来总结一下自己目前的问题以及这四篇故事带来的收获吧。 1、当然是第一个故事，可能看不出来是爽文，但我自己是想写爽文来着，但结果越写越偏，害，期间也看过一些干货，但就是打脸的时候我打不下去？？ 就感觉不要太狠？？这就不单单是写作能力的问题了，还有心理层面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怜悯心从何而来？所以爽文暂时和我没有什么缘分了。 最大的问题，贯穿全文的问题，人设！！ 我朋友也说我的人设有点平，没有萌点，这一点我写到后面深刻的意识到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来，我一直把重点放在了刻画男主身上，对女主的心理变化刻画的很浅，寻不到根，有点莫名其妙，整一个就是烘托男主的工具人，要是换成男主视角，可能代入感都能更强一点？ （pass爽文题材，拒绝扁平人设！！人设上多花心思！） 2、第二个故事是我写的最起劲的故事啊哈哈哈，或许是没有什么剧情，卡文也很少，当时其实还生出过要不要写个长篇，因为人设什么的其实很多都没写出来，而且我还挺喜欢那个人设的设计以及一些小羁绊的，但是那是原主的记忆，和女主没有什么关系，于是我就意识到是不是不写快穿会好一点，所以就有了接下来的那一篇文。 这个时候我意外地因为儿童文学过签了，同时也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可能更擅长情感类的描写，但我是想要写出大世界观的故事，看女A那篇就知道了，但好像结果总是不是很好，于是就有了第三个故事，啊哈哈哈，还是不死心，想要尝试剧情类的故事。 同时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剧情太慢了，总是拖着不进入剧情重要节点，害。总觉得铺垫不太够，一直想要怎么样写合理，估计还是写之前没有捋顺感情线的大纲，只写了一些剧情点的问题。 （撸感情线！好好学习节奏！） 3、不死心的尝试，写之前了解了一些相关的事情，纪录片看了，一些科普也看了，结果就是强行科普，总觉得融不进剧情，有点生硬，行文也开始僵硬起来，主角的动作总是和机器人散步一样，干巴巴得不行，或许和自己当时看文献有点关系，包括看的小说也是推理类的，对辞藻没有什么过大的要求，写了一段时间就发现自己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舍弃剧情类转向情感类的念头就越来越甚。 直到我看了《情书》之后，把岩井俊二的其他电影都看了一遍，我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纯爱战神？？ 当然之前还有一部耽剧《美丽的他》，我对这些情绪心理没有什么抵抗力，甚至还能和他们共情，包括我很喜欢日本文学，就是那些有些奇怪心理描写的文学作品，之前刻意练习的时候专门盯着那些心理描写，这大概就是我为什么擅长写心理吧？ 写纯爱的心就更加坚定了，当然不是bl纯爱，是bg纯爱，修炼成纯爱黄金斗士的一天更比一天强。 （能力撑不起剧情类故事，转向纯爱的怀抱吧！少女！） 4、大概是写纯爱的预演？主要是找感觉来的，全程无纲，想到哪里写到哪里，逻辑漏洞一出又一出，搞得我都不太敢看评论，害。 那个时候又被抓走写论文去了，虽然现在都没有什么回复，害，但是回来之后一直疯狂看那些情感描写细腻的书，就想要把论文僵硬的辞藻去掉，后面慢慢上手了之后就完结啦，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准备，再写也写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就完结啦—— （找准方向地努力吧！） 下一本的期望： 1、用自己喜欢的文风写完整本！ 2、亲女儿、亲儿子要一视同仁！不能偏心！ 3、好好琢磨如何调动情绪！朝着感情流写手努力努力再努力！早日成为合格的纯爱战神！ 4、写文的同时不能落下学习！！学业也是！ 5、舍得花时间给大纲！重要的感情线大纲一定要让自己满意！！ 认真码字！努力开心！慢慢加油吧！ ——to 君同学自己； 作者有话说： 写给自己看的，放在这里是为了不让它留在文件夹的角落，然后某一天突然忘记在哪里。